上山容易下山难,只能容纳一只脚掌崖壁上,大人小孩无不揪着一颗心。
这条路不是第一次走了,大孩子们强作镇定,努力不让自己往下看,年纪小孩子就有些扛不住了,有孩子甚至是一边哭一边往下走,还有经过险要路段时,哭扒住崖壁不敢动弹。
贺朝阳随着队伍前进,看到孩子们畏惧模样,心酸难当。
只是求学而已,怎么会经历这样艰难,路上他已经了解过了羊栅栏乡情况,不是老姜不想修路,而是羊栅栏乡财政收入有限,他每年都要往上面跑修路款,可是拨下来款子只能辐射乡政府周边十几公里村子,像伊谷村吉乃村这样离乡政府四五十公里地方,根本就够不到。
“哥,回去之后想想办法吧。”唐小礼面露不忍,他自小军队里长大,唐万川一直待野战部队,唐小礼自认是吃过苦,但是听到孩子们撕心裂肺哭声,他还是觉得自己以前过太幸福了。
贺朝阳一直沉默,他觉得让孩子们受这样苦,是他这个地委副书记失职。
“哥,这不是你错。”
“我应该早点过来。”道听途说远远不如亲眼所见受到震撼大,他相信天南地区头头脑脑们也不会相信他们治下,还有这样一群需要攀悬崖趟冰河去上学孩子。
“修路需要钱不说,也需要时间啊。”贺朝阳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道:“不知道明年入夏前,这条路能不能修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多拨点不就成了?”
贺朝阳闻言笑了,“你啊,考虑问题还是太简单了,羊栅栏乡是咱们走访第一个乡镇,天南地区有多大,需要修路地区有多少?哪怕将羊栅栏乡列为紧急拨款对象,也不会全额下拨。”
唐小礼噎住了,他不知道地方上事会这么复杂,不过作为唐司令小公子,唐小礼同志也是很有几分霸气,“这路要是再修不好,下次放学我就把陆航直升机给薅过来!”
贺副书记闻言一楞,随后,缓缓地竖起了大拇指。
走了整整两天时间,孩子们终于上了停砂石路旁大卡车。
送走了孩子们,羊栅栏乡干部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老姜安排了两名干部随车护送孩子们去县城上学,其余人就地解散,放假一天。
“贺哥,小唐,你们到羊栅栏乡还没落脚就跟我去接学生了,现有了时间,咱们可以好好地喝盅酒了。”
老姜一边说一边带着小礼等人往乡政府走去。
“姜哥,你这个书记怎么连辆车都没有啊!”唐小礼一边步行一边道。
“乡里有车,让乡长开着去接另一路学生了。”老姜打趣道:“要不是舍不得糟蹋你那辆车,我就开过来了。”
唐小礼开是辆进口越野车,周惜暮送给贺朝阳就职礼物。
天南地区路况不好,车子好一点,抵御风险系数就高一些。
“你喜欢就留给你开。”贺朝阳笑了。
“客气了,我是开玩笑。”老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们就是送给我,我也开不起。”
“你打个申请报告,下次给你们拨一辆车过来。”
贺朝阳路上就把羊栅栏乡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羊栅栏乡配车是辆破吉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早就该换了。
“车子不急,”老姜摆摆手,道:“你们要是有门路,能不能把车钱换成修路款?乡里有辆车就能办事,可是这路实是不能等了,咱们辛苦些不算什么,可总不能让娃们提着命上学吧!”老姜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丝哽咽,“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虽然每次都平平安安过来了,可是要是万一……咱们赌不起啊!”
“放心吧,修路款一定能拨下来。”贺朝阳拍了拍老姜肩膀,语气凝重。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姜欣喜地瞅着他,瞅着瞅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咋说这么肯定,为这事我都把县长接待室椅子坐穿了,也没能多要出一万块钱来。”
唐小礼看到老姜不以为然面孔,笑道:“姜哥,你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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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贺书记的难题()
155贺书记难题
老姜再也不会想到本地区大bss会突然莅临这个穷乡僻壤。
要命是;这位bss还亲自跟着他进山沟沟里去接学生,他傻眼地看着贺朝阳;结巴道:“您;您就是贺书记?”
贺朝阳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如假包换。”
坑爹呢吧!老姜抹抹不甚存宽面条泪;不自道:“您也不早说,还害您跟我进山熬了好几天。”
接学生是苦差事;没想到贺书记竟然也撑下来了。
理论上说,老姜应该对贺朝阳表示一定尊敬,可是一块儿混了几天,贺朝阳虽然经常摆出一副忧国忧民表情,但是人却是实;路途这么艰苦他从没抱怨不说;众人疲惫时,还很能讲几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这样人是调来地委第一副书记?不会太年轻了点吧?
老姜看看自己被晒成古铜色面皮,又看看贺朝阳明显养尊处优模样,求救目光瞅向了唐小礼。
兄弟,你这是唱哪出啊!
“姜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唐小礼安慰道:“我跟贺书记就是出来体察民情,跟你跑了这一趟,别不说,贺书记肯定会把修路钱给落实了。”说着,转头对贺朝阳耍赖皮道:“二哥,我这话可允出去了,你别塌台啊!”
贺朝阳闻言失笑道:“哪能呢!再怎么样,你唐小公子面子也是要卖。”
唐小礼得意地对老姜说道:“怎么样,我二哥够意思吧?”
老姜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这货是地委书记吗?不应该打着官腔摆着架子,这个那个一下吗?
咳,姜书记你太古板了,贺书记和唐团长都跟你进山走了一遭了,现再讲规矩不是有点晚么?
互相确认身份过程很顺当,关键是贺朝阳和唐小礼根本就没拿老姜当外人,经过这次接学生经历,贺朝阳对老姜为人非常敬佩,也非常愿意跟这样基层官员交好。
上司上司都对你青眼相加了,老姜又怎么会体会不出贺朝阳善意呢?
朝中有人好做官,能非常时期被空降到天南地区当书记,都不是一般人物。老姜做了几年乡党委书记,这点门道还是拎得清。
“贺书记,老姜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刚到乡里就被我抓了壮丁,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罪!”老姜倒也爽,先给贺朝阳道了歉。
“老姜你千万别这么说,不下基层不知道基层辛苦,通往伊谷村路早就该修了,拖到现绝对是我这书记失职了。”
“贺书记,您才来几天啊,这事也怪不到您身上。”老姜叹了口气,道:“别说咱们乡咱们县了,就是天南地区省里财政收入排名也是倒数。上面拨不下那么修路款,也实是没办法。”
“如果受限于财政收入也就罢了,大人们有困难能够克服,可是总不能苦了孩子们。”贺朝阳拍了拍老姜肩膀,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没想到这两条咱们全占了。”
老姜听了他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光亮,难道说这位是真为孩子们办事来了?可不是吗?一般官员哪个能冒着生命危险跑上几十公里山路去跟他接学生呢?
光这份心,就不容错待了!
想通了这一点,老姜热情又上升了几分,不论如何,羊栅栏乡孩子们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天色将晚,老姜设宴款待远道而来战友和地委第一副书记。
这个宴席,有点寒酸,蒸红枣,炒花生,两个凉拌菜,两个外面餐馆里打包荤菜,主食是萨比尔到小厨房里弄出来拉条子。
羊栅栏乡财政紧张,书记手里也没有余钱,菜色虽然寒酸了点,但是分量足,足够四个人吃了。
贺朝阳车上别没有,好烟好酒还是常备,内供茅台搬出来,老姜眼睛都直了,茅台他只服役时大庆功宴上喝过,每个人也不过能喝那么一小口,看到唐小礼一下子搬了半箱下来,老姜吓到了,“喝不了这么多。”
“剩下都是你。”贺朝阳打开一瓶酒给老姜满上,“姜书记,我敬你。”
“您这是怎么说?”老姜再淡定也有些坐不住了,按理应该是他给贺书记敬酒才对吧?
“我听小礼说过了,当初转业时你能分到个县城好单位,是你自己要求到基层来,这都几年了,乡里条件再艰苦你也没想要走,为了孩子们能按时上学,你每年坚持进山接送学生,这次陪着你走了这一遭,别我就不说了,你这样干部我服气!”贺朝阳高高地举起酒杯,与老姜酒杯碰出一声脆响,仰头干了。
“姜哥!干!”唐小礼豪气干云地干了。
老姜眼角有些湿润,他一仰脖干了杯中酒,颤声道:“贺书记,小礼兄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事,当不得你们这样。”
贺朝阳不说话,只是亲自给老姜续上酒。
老姜抹了把脸,道:“其实谁没个想头呢,我一开始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后悔,可是既然来了,总要干出个样子来,后悔有个屁用!”
乡党委书记爆粗口了,其余三人都沉默听着。
“羊栅栏是穷,可是这里人好,干部们也齐心,可是再齐心,咱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让乡亲们变得富裕起来,每次看到娃们攀山涉水出来上学我心里也挺难受,如果乡里再富裕些,这些修了半截路就能继续修下去,我,我……无能啊!”
老姜憋着气闷了一杯酒,萨比尔沉默地给他满上,低声道:“书记,你做事大家都看眼里,咱们日子比前两年强多了。”
“还不够啊,还不够啊……”
“老姜,这个事是个全局问题,你想把乡里经济搞上去,这我能理解,可是天南实际情况这里摆着,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贺朝阳理解老姜心情,事实上他天南走了一圈对整个地区有了大致了解之后,也是恨不得能让天南一夜之间换天。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天南底子薄,基础差,要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是不可能。尤其是考察了天南现状之后,连善于搞经济贺朝阳也不禁犯了难。天山本就处于华夏极西位置,本身是靠资源和农作物起家,这个工业当道时代,天山本身发展已经受到了限制。糟糕是,相邻几个国家,不是刚刚经历战乱,就是内乱不断,走出口创汇路也被堵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这么多,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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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挖呀么挖大坑()
156挖呀么挖大坑
贺书记思量结果就是;不管。
“哥,你说啥?”唐小礼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暂时不管他们。”
“可是那些人都是极端分子;万一干出点什么来……”唐小礼真有马上进山灭掉对方冲动。
“你单枪匹马进去;先不说安全有没有保障,你有证据吗?”
唐小礼哑了火,胆气他有;证据还真没有。
“可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老姜也急了。
贺朝阳摆了摆手;道:“吉乃村与世隔绝,现人力物力都进不去,也不好动他们;你私下里跟买买提说一声;让伊谷那边先监视着,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掀不起风浪来。”
“我这次回去先拨款给伊谷解决修路事,伊谷那边地形复杂,人口又少,修水泥公路不合算,我看你们乡里修砂石路就不错,是不是先按这个标准来修?”
“我们也是这么规划。”老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吉乃……”
“吉乃路不修,继续隔绝他们。”
“那老百姓怎么办?”
“你先让买买提去探探口风,有身家清白,就动员他们搬到伊谷,那些和极端分子勾结到一起,还让他们留吉乃。”
“哥,你是想要一锅端?”唐小礼终于回过味来。
贺朝阳笑着睨了他一眼,道:“与其打草惊蛇让他们四散奔逃,还不如现就圈养起来,吉乃进出不容易,咱们争取下一次开山之前,把这些人一网打。”贺朝阳边说边看向老姜,“老姜,监视任务就交给你了。”
老姜也明白了贺朝阳意思,道:“是,请贺书记放心。”
“羊栅栏位处边疆,老姜你要多费点心,古时候围城之战,总要给被困守军留一条活路,不然那些人逃生无望,争个鱼死网破也是麻烦事,咱们现也是如此,既然赶不了走,就想办法把他们集中到一块,吉乃就是咱们留给他们一条活路。”
后一个活路是带着引号,唐小礼看着贺朝阳谈笑风生模样,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颈。
二哥这是嫌极端分子太分散,想要养肥了再杀?
跟老姜初步筹划完,贺朝阳连夜赶回了天南。
天南是典型西部城市,占地广阔,居住分散。
天南市常委院离天南市政府不是很远,贺朝阳目前居住一号楼。
“未未,我回来了。”贺朝阳回了家,才有时间跟凌未通个电话,天南地广人稀,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羊栅栏乡是有电话,但是贺朝阳总不能占着公家电话跟媳妇说悄悄话,万一被监听什么,就麻烦了。
“这次怎么去了这么多天?”凌未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朝阳将他进山接学生事讲了一遍,他一边说凌未就一边皱眉,“还有这么艰苦地方?”
“是啊,”贺朝阳叹了口气,道:“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我明天就安排拨款事,总不能让孩子们再走这条险路了。”
“那是必须,”凌未道:“好来个摸底调查,看看全地区还有多少这样情况。”
说到正事,凌书记一点都不含糊。
“嗯,我已经着手安排了。”
谈完羊栅栏乡事,贺朝阳又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行,”凌未笑道:“横竖都是你留下来班底,不会出什么乱子。”
贺朝阳走前已经安排好了,李永利任市长,刘从建任常务副市长,他走了,但是贺派班底依然稳固,宁北省委虽然对此很有意见,但是安南重建工作都是这帮人做,就是想卸磨杀驴,也得把安南发展起来了再说。
“前些日子,联安公司来人了。”凌未继续说道:“周飞龙兄弟判决书已经下来了,联安公司被公司一个副总盘了下来,现联安业务正走上正轨,看来那笔钱是没有白捡可能了。”
“哈哈,你还想沾人家便宜呢?”贺朝阳笑道:“不义之财拿了烫手,能甩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你?”谈完了正事,两个人又黏糊了。
“再等等吧,天南事务还没有捋顺,我可不敢让你来冒险。”杀害前任副书记凶手已经抓捕归案,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贺朝阳自己是不怕,但是凌未可是他心头肉,万一被牵连到,贺书记可就别活了!
“你自己要小心啊。”凌未忧心忡忡。
“为了你,我也要长命百岁。”
经过简单休息之后,贺副书记召开了第一次办公会。
会上,他简要介绍了一下羊栅栏乡看到情况,图文并茂资料一看完,与会干部都傻眼了,他们辖区范围内还有条件这么艰苦乡镇?
“贺书记,这都是真?”天南市市长陆建不敢置信道。
“嗯,是我亲手拍。”贺朝阳沉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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