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市长,近到我们市来考察投资企业家是越来越多了,”招商局局长赵树海脸上带出了难以掩饰喜色,他笑着对凌未说道:“这些人看中了咱们江海靠近南海优势,空气好,景色好,有企业家甚至跟我说想要将江海打造成第二个海润花园呢!”
听了这话,与会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现一海之隔海润市发展迅猛,因为去年由中央确立了旅游岛地位之后,各路地产商蜂拥而至,海润市由一个默默无名滨海城市,一跃成为了全国炙手可热房地产开发旗舰。
“他们到江海来了?”凌未听了这话不仅没笑,眉头反而轻轻地皱了起来。
“是啊!”赵树海点了点头,道:“海润那边好地块都被人抢光了,一些二三线企业家开始下游城市寻找投资热点,我们江海地理位置和环境都很符合开发旅游城市条件,所以现从海润转战江海企业家也就越来越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凌未眉头拧了起来。
一直沉浸大规模招商引资喜悦中赵树海没有意识到市长已经不高兴了,仍旧兴致勃勃地建议道:“现各地企业家到江海投资热情这么高,我看市里是不是能制定出一个优惠政策,以便于吸引多人来江海考察。”
众人闻言,纷纷响应,毕竟有一个海润市先例那里摆着,看着人家靠卖地就让政府富得流油,江海官员们自然也眼红了。
这个提议没有通过,因为凌未反对。
至于反对理由,他没有说,底下人虽然心有不满,但是都没有问。
反正这只是个例会而已,没人指望能一次通过什么决议,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私下打听市长为什么对这个提议不满意了。
“贺秘!”赵树海装作巧遇地样子,将贺朝阳堵了过道上。
“赵局长!”贺朝阳保持着得体微笑,与他打了招呼。
“这是我前些日子得一个小玩意,你知道我这人俗气,这东西我那里也糟蹋了,还是送给贺秘把玩吧。”
说着,借着握手姿势将一枚小印章塞到了贺朝阳手里。
贺朝阳心照不宣地笑笑,道:“赵局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赵树海见他收了东西,脸上笑得灿烂了,“贺秘,我看今天凌市长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贺朝阳转头看看凌未办公室方向,略低了低头,用一种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声音说道:“凌市长这几天确实没休息好,你也知道前两天那事……”
“你看我这记性,”赵树海一拍额头,露出一抹懊悔神情,“凌市长这么忙,是我疏忽了,不过嘛,我觉得市长是有大福之人,或许会时来运转呢?”
凌未获得秦大公子青睐事已经官员中流传开了,只是这传言是真是假倒让赵树海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底。如果是真,那就要坚决向凌市长靠拢,如果是假借秦家给自己立威,那就得重掂量掂量。
“谢谢赵局长关心,那事已经了了。”贺朝阳看出他心思,也不点破,直接给赵树海砸下一记重拳。“昨天秦二公子还打电话来约凌市长吃饭呢!”
我靠,看来凌市长背景比自己想得还要深厚!赵树海看着贺朝阳说起秦二公子时那淡定模样,心中摇摆天平瞬间就倒向了凌未一方。
只是,为什么凌市长听到这么多人到江海来投资却有些不太高兴呢?这是多好出政绩机会啊!
想到这里,赵树海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要找市长好好谈一谈,这可是千载难逢好机会,错过了哭都没地哭去!
“走了?”贺朝阳一进门,凌未就出声问道。
“嗯,走了。”自从贺朝阳身份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两个人之间气氛就变得轻松了些。
一开始,凌未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贺朝阳相处,毕竟支使一个省长公子做事还是让他这个没背景小市长有些无所适从。贺朝阳看出他不自,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姿态放得低,低到凌未都有些不忍心地步。
后,凌未不得不臣服于贺朝阳厚脸皮之下,毕竟一个工作上言听计从,生活上关怀备至好秘书,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有一次,凌未实是被贺朝阳整烦了,这句心底埋藏了很久话憋不住吐了出来。
听了他话,贺朝阳沉默了很久,就凌未猜测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惊天隐秘时候,贺二少很淡定很深沉地说:“你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凌未一向清淡脸色也不禁出现了裂痕,可是看到贺朝阳郑重其事脸色,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追问人家自己哪里好,好像是厚着脸皮求表扬?
这么丢人事,凌市长干不出来。
所以,贺秘书再次蒙混过关。
将神游思绪拉了回来,凌未继续和贺朝阳讨论刚才话题。
“你对赵树海建议怎么看?”
谈到公事,贺朝阳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凌未是个责任感很强人,所以公事上贺朝阳从来不会敷衍以对。
“我觉得,这事不可取。”贺朝阳看着凌未眼睛,正色道。
“嗯,”凌未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赵树海他们光看到海润繁荣,没看到烘托起这些虚假繁荣巨大泡沫,如果将这股祸水引到江海来,等将来泡沫破裂时,哪怕倾江海全市之力,恐怕也抵挡不住。”
贺朝阳眼里闪过惊奇,海润和江海这次灾难是经过后世印证,可是凌未是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是重生?想到这里,他对凌未探究之意就增加了几分,可是看到凌未忧虑眼神,还有面对危机却无法应对焦虑之色,贺朝阳悄悄放下了心,看来凌未还是只看到了表象,没有想出应对之道。
“凌市长,您是怎么想到这一点?”
凌未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贺朝阳好奇目光,腼腆地笑了笑,“我老师是江大经济系教授,我们上周通过电话,他对海润市目前局面感到很担忧。”
贺朝阳心完全放了下来,原来凌未是有高人指点。
“那他有没有说要怎么应对?”
凌未摇了摇头,叹道:“现海润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不论商人还是官员都被既有利益烧得头脑发热,明知道现是虚假繁荣,可是就是视而不见。”
贺朝阳看着凌未忧虑神色,心说前世江海也和海润一样成了投资客天堂,可是过度投资留下烂摊子,用了二十年都没有消化完。
因为知道江海会变成第二个海润,所以他硬是扛着家族压力将凌未空降到了江海,凌未或许不熟于官场,但是凌未却有官场中人少有良心。这一场截杀,是他和凌未机遇,也是天大危机。
合二人之力与整个既得利益集团对抗,饶是贺朝阳背后站着政界几大巨头之一老贺家,也要小心掂量一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一旦失败,倒下不仅是他和凌未,就连老贺家也会受到牵连。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等泡沫破裂时让凌未受到大冲击,不如泡沫刚刚显现时就戳破它。
只是,所有人都狂热进场淘金时,第一盆冷水要什么时候泼,怎么泼,却成了贺朝阳和凌未头疼问题。
“二哥,你找我?”凌未家吃过晚饭后,贺朝阳识趣地退了出来。
凌未还要和老师做进一步沟通,贺朝阳不宜旁旁听,不过就算他想听凌未也不会让他听,谁让凌未还没有完全消化掉他身份曝光带来震撼呢,让省长公子做饭洗碗也就算了,难道还能让这尊大神留下来给他暖床吗?
咳咳,凌市长,某人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可惜,贺朝阳再想,也只能收敛掉心里狂窜而起狼性,乖乖地告辞离开。
不过一出凌家大门,贺朝阳满心怨气就留给了小兄弟沈蔚,谁让沈蔚身板太弱,看见了就想让踹两脚呢!
这一边沈蔚还不知道贺朝阳已经将他当沙袋发泄了一番,赔着小心,隔着电话脸上都笑出了花。
“我让你办得那事怎么样了?”
“前几天带着他到海润转了一圈,看来是心动了。”
贺朝阳点了点头,道:“这事不能急,让他慢慢上钩。”
“二哥,我办事你放心。”沈蔚将小胸脯拍得山响,二哥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个活计,搞砸了他还能见人么?
“你越说我越不放心。”贺朝阳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想当年是谁……”
“哥,亲哥,都陈谷子烂芝麻事了,咱不提成吗?”沈蔚赶忙截住话茬,他和贺朝阳秦烨从小一块长大,要说糗事那真能堆出一箩筐,贺二耍起横来,他是真招架不住!
“成,你给我把人盯好,时机到了别犹豫,套死丫!”
“得令!”沈蔚挂了电话,就跟打了鸡血似,好不容易才将雀跃情绪压了下去。等心情完全平复之后,才以矜持非常符合京城衙内范儿倨傲口吻给黄大龙打了个电话:“黄总?忙呢?”
等那边传来一迭声不忙之后,沈蔚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过两天我要到港城谈个项目,有没有兴趣到那边休闲一下?”
得到沈蔚邀请,黄大龙自然是受宠若惊,忙不迭应了。自从和沈蔚去过一趟海润之后,黄大龙对沈蔚背后能量简直佩服五体投地,跳出江海那个圈子再回头看……
那些书记啥,算个球啊!
不同于黄大龙和沈蔚兴奋,贺朝阳心情有些沉闷。
将近发生事细细捋顺了一遍后,贺朝阳心里有了七分把握,想到后续事件中要用到一个关键人物,他细细思量了一番后,将电话拨给了任江海市公安局长周志雄。
“周哥,你好。”
“贺少。”周志雄声音很洪亮,但是对着贺朝阳却带了一股刻意压低低沉。
“周哥太客气了,跟以前一样叫我小二不是挺好。”贺朝阳笑道。
“现江海,得注意分寸。”虽然贺朝阳话里透着说不出来亲近,但是周志雄知道现贺朝阳和秦烨都不是他当年秦家当警卫员时光景了,该有尊重还是必须摆出来。
贺朝阳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处他位置要想没人捧着敬着是不可能,习惯就好。再说他找周志雄是有正事要谈。
“周哥,刘三怎么样了?”
“我派人看着呢,”周志雄沉稳答道:“我通过二少关系找了两个退伍兵,本地人,对环境很熟悉,没动手,就远远地盯着他。”
“嗯,时不时给他找点麻烦就行,先抻着他,这人以后有用。”
“好。”贺朝阳什么盘算,周志雄多少能猜到一些,不过对于贺二少指示,他只要按部就班执行就行了,反正这么多年来,贺二少要做事就没有做不成。对贺二能力,周局长和沈公子都有着盲目信任。
也或许是因为,贺二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17祸水东引()
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贺二此时正临江阁包厢中,陪着李浩天喝酒。'siksh'
“李哥,我敬你。”贺朝阳端着一杯五粮液,笑眯眯地对李浩天说道。
“得,就算我今天高兴也扛不住你这么灌啊!”李浩天举起酒杯,仰脖干了。见贺朝阳还要给他倒酒,急忙捂住了酒杯,“意思意思就行了,哥还差你这点酒喝?”
“你可是咱们江海建设大功臣,多喝几杯不为过。”
“你这张嘴啊!”李浩天摇了摇头,哂道:“你今天就是说破天去我也不喝了。”
贺朝阳笑着耸了耸肩,“不喝拉倒。”
听听,这人是怎么跟南平省长公子说话?李浩天看着贺朝阳理直气壮模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或许这才是京城第一衙内气势吧?
“商业中心终于开工了,也算解了我一块心病。”李浩天一边剥虾一边慢条斯理道。
“是你多虑了,既然把地卖给你,总不能还让你为拆迁犯愁吧?”
“也就是你吧,”李浩天把虾仁塞进嘴里,吧唧了两下,“听说还把老秦家给搬出来了?”
“你都知道啦?”贺朝阳赧然地笑了笑,仗势欺人这招其实挺不地道,毕竟官场上不能事事如此,当时他设想是只江海市范围内解决就行,谁知道秦烨受伤,把一向护短秦炜给牵扯了进来。
“你小子,还不知道不好意思了。”李浩天笑道:“你知道秦家门有多难进不?年前省厅一个副厅长想要走走秦大公子门路,京里托了半个月关系都没能约到秦炜吃一顿饭。”
贺朝阳听了这个,颇不以为然,老贺家和老秦家关系其实也一般,但是架不住小辈们玩得好,或许大人们认为有些事小辈们沟通起来比较方便,所以对于他和秦烨私交采取了放任自流方式,以至于两个人胆子越来越大,京中颇闯出了一些名堂。
现京中世家大族已经默认老秦家和老贺家站一条战线了,不知道双方长辈对这个结果是乐见其成呢?还是后悔地捶胸顿足?
“不说这个了,李哥,我听沈蔚说你前些日子到海润去了?”贺朝阳问道。
李浩天点了点头,“现海润遍地是黄金,我想着下场捞两把。”
“少赚点就行了,千万别贪心。”一年之后,海润市经济就会彻底崩盘,贺朝阳好意提醒道。
“这我知道,我看海润经济已经向不可控方向走了,就那么丁点大城市一下子盖起那么多高楼大厦给谁住呢?”
贺朝阳听了这个,倒有些奇地看着李浩天,没想到这位南平省长家公子还颇有些见识。
“你这么看我干吗?”李浩天见他眼神古怪,遂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李哥也有一颗忧国忧民心呢?”
“扯淡吧!我忧什么国操什么心,我就是看不透海润这场疯狂投资能搞到什么时候,谁不想弄个利益大化呢?”
果然,纨绔就是纨绔,他变不成救世主。
“李浩天走了?”与李浩天吃过晚饭,贺朝阳又习惯性往凌未家里跑了一趟。明明白天就一起工作,可是晚上不再看一眼就睡不着觉。
有一次凌未司机老赵还调侃贺朝阳,整天跑来跑去干脆市长家找间屋子住下算了,纵然贺朝阳想这一天都想疯了,为了凌未名誉着想,他还是不敢。
“走了。”贺朝阳熟门熟路到厨房倒了杯水,出来后坐到了凌未对面沙发上。“你身体好点了吗?”
凌未点了点头,“早就好了。”
凌未有点低血糖毛病,这两天压力大,吃得也不多,下午时候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时摇晃了下。
晃了这一下就把贺朝阳唬得不轻,还没到下班时间就要备车送凌未去医院。无奈凌市长说什么也不答应,喝两口糖水就能解决问题怎么能到医院去丢人呢?
为了凌市长身体着想,本该两人联袂出席宴会,贺秘书挡了市长驾,自己去了。
“我竟然不知道您身体有这毛病。”看着凌未略显清瘦脸,贺秘书很自责。心中暗暗记下以后兜里要时刻装着糖,说不准哪天有需要呢?
“不说这个了,李浩天怎么说?”
“他想引荐几个桂安商人过来,好像也是地产界。”
“一个商业中心还不够他折腾?”凌未眉头拧了起来。
“谁会嫌钱多呢。”贺朝阳无奈道:“不过这事咱们可得抓前头,等这些人真动作起来,可就麻烦了。”
凌未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咱们总不能拦着人来江海投资,就算我不允许,刘云起那边也不会同意。”
这可是促进江海发展大好机会,凌未阻拦就是和整个江海政界对着干,一着不慎就会激起既得利益阶层强烈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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