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峥回头便笑眯眯地看着唐然。
唐然像是难得颇有几分谄媚地道了一声,“定不会叫堡主失望的。”
唐峥伸手揉了这小姑娘头上的发旋,笑眯眯地道了一句,“乖。”
……
酒楼,
唐峥这会子选的这处雅间倒是十分不错,正对着练武场上,能见着几个还在场上比划着的小辈呢。
唐峥遣了一个小二送来了一桌的好酒好菜,笑眯眯地晃着手上的酒杯,道:“这儿说着话可比那会子轻松多了。瞧着那些个人在场上这留的一手,那留的一手的比划着,多不好玩,看着活受罪呢,比武便是比武了,几大派的人这得顾着些面子,那也顾着面子的,也不知折腾个什么劲呢。”
随后又笑着说道:“方才我早叫人去请了胡大侠,胡大侠先前好似正遇上了几个旧友,也来了这酒楼里正与人喝的痛快着呢,只是,现下我请人与胡大侠说来,香帅都已经到了,想来胡大侠一听得香帅的名字,再过片刻,想来也该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shoujidaixiu^^
第105章
胡铁花果然来得挺快。
唐门的弟子前脚与他说了话;胡铁花后脚就与几个朋友打了招呼;见老朋友去了。这朋友也要分的;胡铁花和楚留香那是从小几乎光/着屁/股/蛋一起摸爬打滚的交情;到底不是寻常之间的朋友交情能比的。
一进唐峥招呼着那隔间里,一眼便瞧见了晃着个酒盏扭头正在扭头与林子清说话的那蓝衫人,隐约还见了冒出桌子大半个头的江小鱼;这小孩先前还不是个能吃酒的,然而吃了一两回之后,倒也算是勉强识了酒中滋味,现下捧着一小杯竹叶青,正咂得有滋有味呢。
“你们竟遇到了这小孩儿;先前这小孩一个人跑出去玩了;我正愁着找不到这小孩给你两交代了呢。”胡铁花搔了搔头,爽利地笑笑,随后便说道。
唐峥伸手一摸江小鱼脑门,也道:“这事也算是怨我,这小孩儿出去耍的时候,我差了人正随后跟着呢,哪知道学艺不精又被人打晕送了回来,我瞧着像是不妥,正预备着招呼胡大侠呢,就遇到你们两人将小鱼儿带了回来,倒也亏得对方并无半分恶意。”
江小鱼咂了咂嘴,道:“不过也就是一小孩儿,哪有那么多人要抓着我耍?”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理亏,随后说话的声音都像是低了不少,“怪不得胡叔叔和唐叔叔的,是我自己贪玩跑出去耍的。”
江小鱼眨眨眼,道:“遇到了一个好玩的老头。”
林子清习惯性的伸手曲指在这小孩的脑门上一弹,双眉在眉间打了个结很快又松开了,只道了一声:“胡闹。”
江小鱼伸手一把捂上林子清抵在自己额头上敲了那么一下的那只手,笑嘻嘻地仰着一张小脸,道:“那……这算是知错能改吗?”
江小鱼随着楚留香也习武有一段日子了,甚至于在唐家堡的底子还在呢,虽是个小孩,但哪还能躲不开一个不习武的读书人随手往自己脑门上敲得那么一下。不过,江小鱼与林子清到底亲近许多,这小子是故意不给自己躲呢。
林子清面上似有几分愧色,只向着胡,唐二人举着手上酒盏说道:“小儿托付于二位本就是麻烦,小儿胡闹,想必近日来定为两位添了不少的麻烦,又怎能再叫两位承了这小儿胡闹的责任,岂非再折煞了某……”
说罢,向着两位敬酒示意,随后就一饮而尽了,道了声,“谨以杯酒向诸位道声多谢了。”
胡铁花咧嘴笑了笑,“我们这几个也都不要道什么谢不谢了,动不动就多谢,怨了什么人怎么的,显得我们几个好似多小气似的,我看着,我们几个还是聚在这一块的痛快的喝酒才是,这些个谢啊谢的,还是留待日后再好好谢去吧。”
唐峥就着手上的那杯水酒碰上了胡铁花手上的那杯水酒,道:“你这疯子这话倒是说得中听。”
胡铁花向着林子清又笑了笑,道:“我瞧着你以前是个读书人,身上想来还褪不去一些个读书人的臭脾气,动不动就谢来谢去的,那多不爽利啊。”
胡铁花这人倒也直白得很,为人想来大大咧咧的,是个一竿子八成就能通到底的直肠子,而向来与直肠子的人说话最为轻松,动不动就揣测人说话背后的各种心思,那得多累,还不如和胡铁花这般的人说话来得实在。
林子清抿唇一笑,只道:“胡兄说得确实不错。”
胡铁花伸手又摸了鼻子,摇着头说道:“不中不中,我听着你叫着‘胡兄’,怎么听着怎么就是不中呢。”
眼珠子往四下里一转,伸手一指林子清身旁正闷声喝酒的楚留香,道:“不如书生你也学着老臭虫一般唤我‘花疯子’便是了。”
楚留香闻言也是笑,道了一声:“你这花疯子倒也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可不就是个酒疯子嘛!
……
席间,
唐峥又聊到了江湖上近年来自成的一大派,双鬼门。双鬼门名声在江湖上像是不怎么正气,不怎么正气都是说着轻的,合着都给江湖中人安上了一个‘魔门’的邪乎的称号呢,该是说十恶不赦了才是。
“练得武功邪门,人也邪门,杀人的时候,啧啧,快,狠,准,那当真是一个也不落了。”
唐峥伸手又一拍江小鱼的脑门,道:“你小子的运气当真像是太邪乎了些,你可知你遇着了那怪老头是谁?”
江小鱼转了转眼珠子,道:“不算是老头哦,瞧着不过四十岁上下呢!”顿了顿,歪着头又说道,“倒是他自个儿说着自己是老头呢!”
唐峥砸吧砸吧嘴巴,伸手一指楚留香,斜着眼说道:“瞧见你师父那模样了吗,我打赌,二十年后你师父若不逢大变,多半还是这模样了,六十多岁的时候也和三四十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江小鱼脑袋瓜子转得快,“哦”了一声,大概也就反应过来了,“是说那怪老头的武功很高很高,还能延年益寿啊。”
楚留香挑了挑一边的眉角,待到唐峥说道双鬼门,又说道那怪老头,沉吟片刻,也就很快反应了过来,“那怪老头是双鬼门的黑白两鬼吧,双鬼门的老掌门?”
唐峥咧了咧嘴,道:“可不正是那老鬼吗?”
“双鬼门直系那一派的武功路数向来邪乎得很,他们直系那一派修炼的第九重破了第十重那块子有一个坎,在第九重停留得越久就越难突破,运气不好就会直接走火入魔,届时一年之内不仅功力全失,甚至记忆全无,而以后每三年便为一轮回。据说这老头就是因为年轻时在练这门邪门的功夫在第九重的时候停留的时间太长,玩出了个精神分裂,一个喜欢扮白脸,一个喜欢扮黑脸玩,久而久之,江湖上就给这怪老头安了个名号,就叫黑白两鬼。”
江小鱼听唐峥说着好玩,吐了吐舌头,显得整个儿都笑嘻嘻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那老头怕是被自己那功法给坑害惨了吧。倒是江湖上黑白两鬼的名声虽然不怎么样,可也极少传闻有过是个为恶事之人,倒是素有几分老顽童的名声,算不上是个有歹意的。”
江小鱼搔了搔头,也道:“是了,那怪老头猛一瞧有点可怕,不过倒是真不像是个坏人,还说着要收我做徒弟呢!”
楚留香伸手也瞧了一记这小子的额头,笑骂了一声,道:“小子,刚入门没多久,就念着要叛出师门了啊。”
江小鱼龇牙咧嘴的伸手一捂额头,这一回倒是当真没有躲过去,甚至楚留香出手比林子清出手那一下自然还要重些,江小鱼瞧了一眼林子清,又瞧着楚留香,嘀嘀咕咕地说道:“师父怎也学爹爹这般?”
江小鱼乖乖地两手捏上了自己两边的耳垂的,倒是做着一副看似十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没想着要弃了师父和那怪老头学功夫。”
唐峥“啧啧”了几声,道:“那老头要真有几分歹意,这小子现下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也笑:“唐堡主此话说得不错。”
胡铁花听得他们两个人拉里拉杂地扯了一堆,也就只对着那双鬼门还有几分印象,见这话头像是终于歇下了,便插嘴道了一句:“管那么多劳什子的干什么,那什么双鬼门也不见得要和我们几人过不去,不是那什么青云派老掌门提议说要剿灭双鬼门,找了麻烦也该去那什么青云派,算是关我们什么闲事?”
江小鱼歪着头眼珠子在唐峥的身上转了一圈,倒是忽然想了起来,那怪老头倒像是来找唐峥,先前在林子里与他说话的时候,便是每回都不离唐峥的,然而话到了嘴边,见了唐峥一副似是全身都没了骨头的样子,一手撑着额头靠在身后的躺椅上的模样,心思一转,想着那老头倒也不像是有几分恶意,说来也似乎没个意思,便又改了主意,不准备与人说了。
而恰在此时,门外的一个唐门弟子却似忽然急匆匆地走进了隔间,与唐峥的耳边说了几句。
唐峥眯了眼忽然移步至了窗外,往那习武场上一瞧,道:“阿然呢?”想来是那习武场上出了几分的变故。
那唐门弟子一俯首,道:“小师叔不敌,已经退下了。”
唐峥道:“伤了?”
那唐门弟子摇了摇头,道:“那人三招之内便将小师叔送下了擂台,使力极为巧妙,小师叔倒是不曾伤到分毫。”
“只是……”那唐门弟子沉吟片刻,道,“只是,那人却是指名要与唐门掌门唐峥一战……”
唐峥龇了龇牙,乐了,道:“这小子胆子挺大的啊。”
随后,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向着几人拱了拱手,道:“待我且先下去与那人会上一会,”
……
待到唐峥去了,胡铁花一搔脑袋,只道是:“待我也去瞧上他一番的热闹。”说罢,也一并离席了。
江小鱼追着胡铁花身后道了句:“我也去喽。”
一溜烟的功夫,眨眼也不见影了。
林子清见江小鱼都去了,沉吟片刻,终于也是起身了,心念着,索性也都一并去了吧。
楚留香起身伸手拉住了身旁人的手,只笑着道了一句,“我随你一道。”
五指顺着那人的指缝一路扣上,眉角一弯,便只是笑着。
“我向来自觉不是个会逃避现实的人。”楚留香摸着鼻子,笑道,“我本以为……你也不会。”
……
作者有话要说:huilaojiale!!shouji!daixiu!!!
第106章
唐门堡主唐峥尤善一手出神入化的机簧流毒之术。唐门素以暗器毒术闻名蜀中;江湖之中亦早有传闻。江湖中人在杀人之时使些暗箭流毒之术的手段倒也是无妨;然而;若是两人对阵比武之时,再使些暗地里的招数,那显然就有些有失风度了;在江湖上也多少要遭人诟病了。
唐峥卸了手上两只的袖箭之后;慢吞吞地便上了比武的擂台。唐峥此番看似也不屑于借着手上的机簧胜了台上之人;两眼一眯;活动了几下两手的手腕,笑眯眯地也就上去了。
只见台上有一人;盘膝坐在了场地的正中间,见了唐峥底下的动作;也是一愣,道:“天下人的框框条条,便是像你这般的人也会在意吗?”
“天下人怎么个说法,和老子有个屁的关系,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如何管得住他们怎么说话?”唐峥天生得一副漂亮狭长的凤眼,眯着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尤其细长,也显得这人此时的心境想必有些不佳。
那台上之人却是使得一手难得一见的兵器,银色的兵器从这人的腰间抽了出来,薄如蝉翼,是一柄极为少见的柳叶刀,刀锋要利,刀身偏还那么薄,这般的工艺恐也不是一般的刀匠能打造出来的,对于持兵之人的要求更是苛刻,若是寻常人,恐怕控制不当,说不得得伤人伤己,说到底,这薄如蝉翼的柳叶刀好是好,可好刀毕竟还要看得使得它的主人。
“好刀啊。”楚留香不由叹了一声,“传闻,二十年前的铸剑宗师欧阳焱欧阳大师的封炉之作传闻之中正是一把柳叶刀,以三叠七折之法打造的刀身天下之间恐怕也就只此一把了。”
胡铁花愣了愣,只道:“那欧阳焱不是个铸剑师吗?封炉之作怎最后竟整出了把好刀来?”
林子清沉吟片刻,不由也接口说上了几句,他的记性向来极好,天下杂文奇谭之流更是多有耳闻,对于此之一类江湖轶事倒也颇为相熟。“二十年前的武林传闻还有一与欧阳焱齐名的铸刀宗师司马炎。传闻,欧阳焱与司马炎与十年前偶得一天外之石,欲铸为一刀一剑,两人因一石而结缘,又因两人在刀剑锻造之术上都已至化境,难有突破,欧阳焱忽生异想,两人相约以欧阳铸剑之术铸一刀,以司马炎铸刀之术再铸一剑,刀剑既成,司马炎与欧阳焱两人皆以为自己此生恐难再铸造出超越这一刀一剑的作品,又相继封炉,此生不再铸刀铸剑,这一刀一剑也就成为了两位宗师真正的封炉之作,一剑逐流,一刀随柳,皆是软刃。”
胡铁花道:“乖乖,那一个铸剑的,一个铸刀的,早知道对方铸刀铸剑的更好了,换个人铸刀,再换个人铸剑了,那岂不是更好?”
“话不能这么说。”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正是因为欧阳焱铸了一辈子的剑,司马炎铸了一辈子的刀,陡然让他们去铸一把刀,一柄剑,心下新奇之余,偶生妙想,顿有豁然开朗之感,而又因为铸刀铸剑之术又有想通之处,两人又同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大家,才能铸造出这一柄天下无双的随柳刀,一柄天下无双的逐流剑,是偶然,倒也不失为必然,却不能因此否认这两位大家在自己本来的刀剑之道上的成就。”
胡铁花忽然道:“老臭虫,你快瞧瞧,那唐家小子腰带里抽出来的是不是就是那把逐流剑。”
原来,那台上的唐峥见对面之人随手掏出来那柄随柳刀,也是不觉一愣,眯了眼之后,便也抽出了自己原本缠在腰间的那柄软剑,剑身如银蛇,隐约能见一层亮银之色。神兵有灵,那一刀一剑又有此渊源,待到唐峥抽出了腰间那柄长剑,手中软剑似隐约之间已发出了一阵嗡嗡的轻吟之声。
“果真是逐流剑。”楚留香笑道,“能得见这一刀一剑,天下无双的一对神兵,此次武林大会倒也算不上是一无所获了。”
那柄长软剑原是缠在唐峥腰间,剑鞘竟也是一层软皮,剑桥漆黑如墨,又看似像一层寻常布料般的柔软,粗粗一看,只以为是缠在这人腰间的一条寻常腰带,不想竟是一柄如此的神兵,若在对战之间忽然发难,猝然之下,寻常之人想必也是要应付不来的,果真是深得唐门暗地阴人做法真髓的唐家堡堡主。
“唐恒。”唐峥忽然整了一番面上的神色,面上似是似笑非笑,一副想是如此的模样,“天下间能在三招之内败了唐然的人不出十人。却正巧得很,青年一辈之中我识得的几个人先前都坐在我的酒席之上,而那几个老怪物向来也不屑于这般欺辱小辈的作为,除你一人之外,已不作他想。”
唐恒这个名字或许在江湖上名声不显,甚至于在蜀中唐门也少有人知了此人的名号。唐恒这个名字或许不显,而双鬼门少门主恒少的名声却远比这个名字要响亮得多了。
双鬼门少门主因习九重天,辗转三年曾拜于唐门之事天下人当然不曾听闻,便是在唐门,双鬼门之中也少有人知,唐门弟子只知有弟子唐恒叛出唐门,却不知此人原正是双鬼门的少门主。而在双鬼门之中,少门主与老门主一般行踪成迷,此事更是少有人听闻了。
唐峥唤了“唐恒”,却不点破这人双鬼门少门主的身份,也算是多少于这人留了个面子。青云派的老掌门前几日方才提出了剿灭魔教双鬼门,偏就这般的当口,这双鬼门的一大一小却偏要巴巴地往这儿给凑上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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