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这对姐妹,哪一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估摸过了一盏茶工夫,张素素长长吐了口气,低声说道,“今夜日落之后,明日子时之前,袁军多半会于下游偷渡至南岸……”说着,她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得出来,奇门遁甲之术,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今夜么?”陈蓦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忍不住望了一眼张素素。
正如张宁所预想的一样,陈蓦可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即便他方才对于张素素要挟般的做法极为不满,但是此刻见到张素素为了算明袁军动向而累地额头冒汗,他心中亦有些不忍。
然而,存心要破坏张素素与陈蓦关系的张宁,又岂能叫陈蓦在此时开口?
就在陈蓦正要开口之时,早已读到他心中所想的张宁,当即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陈将军需当即做好准备呢,妾身看来,袁绍既然要叫其部将偷渡黄河,必然是挑选精兵强将!”
果不其然,被张宁这么一说,陈蓦的心神顿时被带向了此间,只见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忽而说道,“仲达,今夜你留守大营,我亲自去下游会会来将!”
“呃……好吧!”司马懿拱了拱手。
听闻陈蓦要亲自前往下游堵截袁军,张素素心中一动,因为她忽然想到,倘若与陈蓦一同随行,岂不是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但是很遗憾的,张宁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妾身与陈将军一同前往,可好?”
就在张素素正在犹豫着用哪种语气叫陈蓦让自己一同前去时,张宁抢先一步,说出她心中所想。
“你?”根本没有注意到张素素复杂的神色,陈蓦错愕地望着张宁,却见张宁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妾身之父乃汉臣,是故,妾身乃汉臣之女,如今朝廷有难,妾身岂能袖手旁观?再者,妾身不才,稍通妖术,虽受限不能施展妖术夺人性命,不过,妾身可以设法隔断将军以及将军麾下伏兵气息,叫袁军无法探息!”
“这……好吧!”陈蓦犹豫了一下,出于各种考虑,他终究点了点头。
一时间,张素素面色铁青,猛然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河对岸的袁营中,袁绍麾下上将高览、张颌二人,正在两人麾下曲部中挑选着当夜欲偷渡黄河的精锐……
……
最新章节第二十三章第一日:半渡而击
。第二十三章第一日:半渡而击
袁军真的会来么?
在阵阵夜风当中,陈蓦站在一处高坡注视着不远处的黄河浅滩,虽然夜色昏暗,视力难及三十丈之外,但是对于陈蓦这样的万人敌而言,要看清六、七十丈的黄河对岸动静,那还是没有问题的。。。i。
当然了,在这样乌云罩月的天色下,六、七十丈对于陈蓦而言也是极限。
此地距离白马渡口大概二十里开外,河道渐渐变得越发开阔,水流湍急的河水到了这里,水势稍微平缓了一些,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被司马懿列为了最有可能被袁军选择渡河的地点之一。
而在三个时辰之前,陈蓦便带着将近一半的黑狼骑埋伏在此地的山林中,他并没有带王思、王充、张辽、高顺、曹性等实力出众的将领,因为眼下局势非常,陈蓦麾下黑狼骑众将都暂时充当着巡逻卫队队长的职责,毕竟,要阻挡百万袁军趁机偷渡黄河,准确地把握游乃至下游的所有地域的情报可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话说回来,三月末的树林,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场所,虽说眼下时节冬去春来,但是依然有许多树木未能长出其茂密的枝叶,好在今夜月色稀薄,是故,陈蓦也不担心己方将士的埋伏被敌军轻易探查到。
要说唯一的破绽,那就是气息……
对于大部分的普通士卒而言,他们多半无法理解捕捉气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将领而言,他们却可以捕捉到那些不易察觉的微弱气息,并且,凭借气息的强弱了解对方的实力以及位置,更有甚者,甚至能够以气息的流向判断对方的动作,吕布与关羽之所以能够瞬间捕捉到施展缩地过程中的陈蓦,依靠的便是这一点,但是对于陈蓦而言,他尚且无法做到这一点。
倒不是出于天赋或者经验,只是因为陈蓦自身的气息太过强烈、暴戾,容易覆盖掉对方的气息,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利弊,陈蓦在得到了庞大戾气的同时,也难免遗留下了这一弱点,而这一弱点,使得他在某些实力不弱、经验丰富的武将面前,就犹如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显眼,好在陈蓦已经掌握了屏蔽自身的气息,否则,像这类埋伏的事,恐怕便与他彻底绝缘了。
但是话说回来,虽然陈蓦能够做到气息的屏蔽,但是他麾下黑狼骑将士却多半难以办到,这也是陈蓦之所以应允张宁随军的原因,毕竟这个女人可以施展妖术彻底隔断众黑狼骑将士的气息,若非如此,陈蓦是决然不会带她一同前往的,毕竟在陈蓦看来,战争,就应该让女人走开,哪怕其中某些女子拥有着不下于万人敌、甚至是比拟武神级将领的恐怖势力。
“呼……”
在注视了河对岸很长时间后,陈蓦长长吐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捏了捏鼻梁,倒不是出于犯困,只是这样长时间地毫无作为,实在叫陈蓦有些无聊地紧。
“袁军真的回来么?”陈蓦嘀咕着,倒不是他不信任张素素,只不过他已在此等候了足足三个时辰,耐心早已被磨地差不多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那有些不耐的表情,张宁犹豫着轻轻扯了扯陈蓦的衣袖,在后者转过头来时又慌忙放开,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低声宽慰道,“将军稍安勿躁,余虽不喜余那妹妹,不过却听说她幼年曾观遍那六本天,正因如此,余虽有败她之力,却无法奈何地了她,如此看来,此事应当属实……如今她以《奇门遁甲》卦算出袁军动向,应当无有差错才对,将军且静观其变。”
“唔,也只有这样了……”陈蓦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说着,他的眼角忽然瞥见河对岸黑影一闪,待他仔细望去时,却发现河对岸竟有不少人影徐徐从昏暗的夜幕中现身。
“来了么?”陈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半蹲身体,连带着顺手在身旁张宁的后背轻轻一按,示意她莫要被袁军察觉。i。
没来由地,张宁脸一红,只感觉心口砰砰直跳,虽说她很清楚,陈蓦并没有别的意思。
“将……将军瞧见什么了么?”
“唔,”陈蓦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张宁她脸的绯红,眼神直直盯着河对岸,低声说道,“袁军果然是打算偷渡黄河……”正说着,他的目光一紧,望着河对岸一位身披戎装的将领,低声惊讶道,“竟然是张颌、张儁乂那家伙!”
“可是前几日独自夜袭营寨的袁将?”张宁好奇问道。
“唔!”陈蓦深深皱起了双眉,因为前几日的较量中,以往所向披靡的贪狼首次遇到了劲敌,那张颌的命魂狰,在黑夜里简直都是无人能敌的存在,那日若不是恰巧乌云散去,恐怕自己多半要载在这家伙手中。
显然,陈蓦也并不清楚那一日是张宁在暗中相助于他。
“不好对付啊,那张颌……”正满脸忧虑地嘀咕着,陈蓦忽然瞧见河对岸的人群中,又有一人走了出来,出乎陈蓦的意料,此人竟与那张颌并肩而立,用谨慎的目光扫视着黄河南岸。
两员将么?
陈蓦心中暗暗叫苦,要知道张颌可是背负着河北四庭柱之一的袁军将,能与他平起平坐的,纵观袁绍帐下数百将领,也只有寥寥三个,并且,其中有一个已被他陈蓦斩杀,那么剩下的……
是高览还是文丑?
多半是高览了……
在想了片刻,陈蓦再次皱紧了双眉。
正如陈蓦所料,此刻站在张颌身旁扫视黄河南岸动静的,正是袁绍麾下四员将之一的高览,或许比起颜良、文丑来,高览的名气要相对小得多,但是,那仅仅只是因为此人行事低调、不好虚名所致,但是在北地,单论行军打仗,高览才是袁绍麾下第一将帅人选,至于颜良、文丑等辈,最多不过是一个颇有武力的猛将罢了。
可以说,高览在袁绍帐下的地位,相当于曹操麾下的曹仁,是专门负责处理最棘手战事的最佳。
负责最棘手战事的最佳人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获得的殊荣,纵观曹操帐下众将,也只有曹仁堪负此任,除此之外,即便是强如夏侯惇,也只不过是一路兵马统帅罢了。
“很是平静呐,看来曹军并未算到我军有此一招!”望着河对岸的夜幕良久,张颌轻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便听身旁高览正色说道,“儁乂莫要大意,颜将军便是因为轻敌遭曹军埋伏,被断后路,因而魂断他乡……”
“嘿!”张颌闻言轻哼一声,淡淡说道,“颜良、文丑,莽夫罢了,空有其名、难副其实!能死在那个扬名已久的大刺客手中,那颜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看得出来,张颌对颜良、文丑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扬名已久的大刺客?颍川黄巾陈蓦么?”高览转过头去,表情很是凝重,沉声说道,“听昼间军议所说,你竟然也奈何不了那陈蓦?可是属实?难道并非为逢纪开脱?”
张颌闻言一愣,轻笑说道,“真是瞒不过你!——不过,就算不是为逢纪开脱,那陈蓦也确实极难对付,此人命魂贪狼,诡异非常,虽命魂被我所克,然而我却拿他不下……我张颌在河北也算是与众多武人对峙,却无有一人如此难缠,当真乃异数!”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摇头哂笑道,“早知有此等人物在白马,主公应当派你为先锋,也省得那颜良白白送死!”
“禁声!”高览闻言咳嗽一声,打断了张颌的话,毕竟这种事无论是传到主公袁绍耳中、亦或是传到与颜良亲若兄弟一般的文丑耳中,都会造成极为不妙的影响。
无可奈何地望了一眼嗤笑不已的张颌,高览转头望向身后两位心腹爱将,压低声音唤道,“李焕、李钊!”
话音刚落,就见身后有两名袁将走前来,看他们那相似的容貌与性格,多半是一胞所生的兄弟二人。
“将军!”
“唔,开始!”高览点了点头。
多半是明白了主将高览的意思,李焕、李钊点点头,前者抬起左臂一振,后者半蹲于地,右掌按在地,只见在一段极为短暂的停顿之后,两人身前竟然渗透出一股戾气,缓缓凝聚成形,转眼之前,前者李焕左臂竟然出现了一只由戾气凝成的鹰,而后者李钊的面前,亦出现了一头由戾气所聚拢而成的狼。
只见那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那只鹰忽然振臂飞向半空,而那只狼,竟然凭空踏着翻滚的黄河河水来到了河对岸。
见此,即便是早前便见过几次的张颌,亦不禁表情微微一变,低声赞道,“真是了不得!——喂,高览,把你这两个副将让给我?我给你两千轻骑……不,三千!”
瞥了一眼张颌那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高览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莫说三千,三万也不换!——再者,你要他们做什么,你自己不就是一个最佳的斥候人选么?”
“话虽如此,但总不能每次都由我亲自去探查敌军虚实?”
“所谓能者多劳……”
“得了!——不换就不换,真是话多!”见高览死活不换,张颌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正如传言,他们这河间四将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颜良与文丑交好,而张颌则与高览关系密切,不得不说,袁绍麾下文臣武将虽多,然内中派系之乱,犹在曹操麾下部将之。
而就在张颌与高览说笑的期间,河对岸的陈蓦却是看傻了眼,当他望见那只鹰以及那头狼渡过黄河,搜索着南岸动静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
?
所谓的魂附,指的便是魂力外附,在此之前,陈蓦曾在弘农与郭汜的对战中见识过,当时,仅仅只有野兽级命魂的郭汜凭借着这一招,一度压制地当时尚未彻底觉醒贪狼与白泽命魂的陈蓦几乎毫无还手的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同为魂附的一类,但是眼前那两名袁军将领所使用的招法,却与出身西凉的郭汜的有些差异,无论是那只鹰也好,那头狼也罢,都看不出来它们能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好似仅仅只是作为搜索的工具使用,难道这就是幽、冀两地对于戾气的独到运用方法么?
虽说陈蓦此前早就听说过,在天下各地,武人对于招式亦或是戾气的运用,都存在着其独特的差异,但是当他瞧见那两名袁军副将用此种方法搜索敌军动向,陈蓦着实吃了一惊,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根据陈蓦以往对戾气的了解,戾气一旦离开人体过远,就会渐渐减弱乃至消失,就拿他陈蓦来说,他伸展戾气的极限也不过是十丈左右,但是河对岸那两名袁军副将,何止是将戾气伸展了十丈?
根据陈蓦的目测,他们甚至将戾气延伸了差不多五十丈左右……
怎么可能?
眼望着天空那头鹰即将飞到自己头顶方,陈蓦不禁有些紧张,要知道戾气可是武人身体一部分,一旦被敌将的戾气所捕捉到,那就意味着自己众人已经暴露。
“……”不经意地,陈蓦的左手缓缓伸向腰后的剑套。
而就在这时,一只轻柔的小手伸了过来,按住了陈蓦的左手,陈蓦转过头去,却见张宁望了一眼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陈蓦愣了愣,他这才想起,张宁早已用妖术隔断了众人的气息。
果不其然,那只由戾气所凝聚而成鹰在陈蓦等人空盘旋了几圈,终究朝着来的方向而去,而那头由戾气所凝聚而成的狼亦是如此。
发现了么?
心中着实有些紧张的陈蓦,死死盯着河对岸那两名袁军副将的表情,只见,当那只鹰与那头狼回归到他们二人身时,这两名副将整个人一震,似乎显得很是疲倦,看得出来,这个招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心神。
而见到这番景象后,陈蓦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在细细一想后他意识到,那两名副将所用来搜索地域的招式消耗极大,并且,看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掌握,说来也是,倘若每个人都能轻易将戾气延伸到距离本体数十丈开外的位置,那整个天下势必会出现某种变动,别人且不说,至少对陈蓦很大帮助,即便再遇那时对战张颌时的窘迫处境,也不会再因为视力原因而导致无法远距离地施展缩地。
说到底贪狼命魂的缩地,虽说也需要用视力定位,但是它并不像白泽那样对视觉有极高的苛求,只要能准确把握某一地的位置与周边环境,即便失去了视觉依然能够施展缩地,而之所以陈蓦以往都用视力定位缩地的位置,而不是用戾气的感知,无非只是因为视力的范围能够达到百丈之外,而戾气的感知,仅仅只有五、六丈。
“啪嗒,啪嗒……”
随着那两名袁军副将的点头示意,河对岸的袁军终于有了动静,他们将两只小舟推入了河中,随即,大概有十几名袁军士卒划着小舟来到了河对岸。
而期间,陈蓦瞧得分明,这些袁绍士卒手中,分明拉扯着一根根的铁索。
“铁索?”
陈蓦嘀咕了一句,说着,他愣了愣,因为他感觉自己左手那温软的触感仍未消失,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这才发现张宁那娇白的右手依然搭在自己手。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那错愕的表情,张宁这才惊觉,下意识地抽回右手,低下头去,望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即便是附近的黑狼骑将士并未发觉两人的异样,陈蓦依然感觉很是尴尬。
而这时,那些划着小舟的袁军士卒早已渡过了黄河,只见他们毫不在意所乘的小舟被河水顺流冲向下游,而是死死拉紧了手中的铁索,并将其牢牢绑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