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收回手,伸了脖子往外面看去——
来往不断的车流……夜色里匆匆走过的路人……树阴下深情拥吻的情人……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在我狐疑的四下张望之际,那剑似的锐利眼神又忽然消失了。
是错觉吗?不可能。因为习武的原因我读一周围的气氛以及旁人的目光十分敏感。尤其是刚才那目光里所带的敌意。是绝对错不了的。
又张望了一阵子,我这才莫名其妙的拉上窗帘。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十一黄金周了,我这几天一大早就要去邻市已经联系好的图书批发商那里去进货,所以晚上要早些睡。
随意洗漱了一下,我就一头倒在了床上见周公去了。
或许因为最近几日的风波不断而过于疲劳,我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入睡。
……
好大的雾气啊,白茫茫一大片的,无边无际,似乎连田地都被这白纱似的大雾给笼罩住了。浓郁的白色迷雾里,音乐可以看见周围没有任何花草树木,而只有一堆堆乱石,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荒凉得让人绝望!
这里,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一切都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无措的呼吸声。
真眼熟的地方……对了,这不是上次苍震带我来的那个世界吗?!
59。第五十九章
是梦境吗?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怪异的地方呢!况且感觉也似乎比以往的梦境要真实了些……
站在茫茫白雾中,我不知所措。
来这里……快来啊……!
在这里呢……来吧……
无边的大雾里,一个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带着点诱惑的味道,虚无而飘渺的向我呼唤道,轻微得像是细细低吟的风声,更似冥冥之中在召唤迷途孩子归家的母亲。
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而后,我的双脚也不由自主的随着那飘忽不定的呼唤声着魔般的走去。灵魂的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逐渐唤醒,并急于挣扎着要摆脱肉体的束缚。
前面的景致很快就起了变化,再也不是先前那遍地荒凉的乱石小山了,却是一大片几乎望不到边际的被迷雾半笼半罩着的树林。那一棵棵参天大树如顶天立地的铮铮巨人般屹立,肆意的伸展着粗细不一的枝桠;无数纠结在一起的枝叶郁郁绿绿如无边无际的铜墙铁壁,将所有的迷雾都阻挡在树林之外。
对了,那林子不正是上次苍震所说的禁地吗?!据说那里面好象隐藏着什么和冥王有关的东西……我湖摸的说。
……
来呀……快进来啊……!!
那声音又轻柔的召唤,如失散了多年的恋人一样深情渴求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终于,脑子里最后的一点理智也荡然无存。我任由自己听任那个飘渺而不带人气的声音,一步步走进那片参天树林……
茂盛的树林中心有一大片空地。
有一个人影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上唯一的一快大汉白玉石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似已力在那石上千百年了,又似在苦苦等待着什么。
他是谁,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个荒凉诡异地方呢?!
快过来啊……
声音又传来。这一次我终于听清楚那居然是那个站立的人所发出的。可那又不像是单纯的声音,而像是发自内心的心灵召唤声!
我不觉走上前,同时内心忽然荡漾起一种诡异的感觉——虽然远远的并未看清楚那人的身形和容貌,可却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一步,两步……五步,六步……当走到第十二步时,我终于看出那并非是一个真实的人,热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雕象,因比例与真人毫无二致,加上那雕象又雕刻得栩栩如生,乍然一望,让人有种活了的错觉……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骨骼纤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可那仰首间却又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王者霸气。一袭灰色的宽大长袍随意的披在身上,滑落出大半个肩头和精致不若男子的优美锁骨;腰间则束以一根金色的腰带,正中镶嵌了一颗核桃大小的美玉;宽大得几乎要垂到小腿的长袖,还有那长得拖到身后的袍摆,以及从袍摆缝隙露出一双似玉的赤足……这一切都让我莫名的惊骇和心悸。
这人,我分明是毕生未曾见过,陌生至极,可恍惚里却又有种无所不在的亲昵和熟悉,仿佛是二十多年一直朝夕相处一样!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伸手按乱跳动的心口,铮铮的望者汉白玉石上站立的男子,不禁又朝前走了几步,向上前看清楚他的脸。
长长的灰白发色异于常人,轻轻的飘荡在男子的脸庞及背后,伸展开来就像是天使张开了他的羽翼——一双灰色的翅膀,那飞扬如舞的长法下的脸是——
“叮玲玲——!!”
床头刺耳的闹铃声乍然响起,好似一声惊蕾,炸得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睡意也消了大半。伸手关掉吵人的闹铃,我起身开灯,摇摇晃晃的趿拉着拖鞋,边揉揉眼边走进卫生间。
此时才刚早上六点,一片暗蓝天幕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丝白鱼肚似的光亮。再过半个小时多,天便要大亮。那时候,黑夜的宁静将下场,白日的喧哗和纷繁又将重新登场,上演一幕幕或悲喜或离合的闹剧,而闹剧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脱那个大舞台。
哗啦啦……
我就着水龙头里的自来水洗脸,经冰凉的水一冲刷,方才的几点睡意刹时全无,整个人也连带得清爽精神了不少,怪不得有人大力提倡早上用冷水洗脸呢,好处还的确是不少……
抹了抹满脸的水珠,我习惯的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正要拿毛巾擦脸,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在卫生间荧光灯的映照下,我看见自己先前光洁白皙的额头此时却隐约多了一点什么似的。
一怔,我不禁又朝前倾了倾上身,以求看个更清楚。
没错,在我眉心上方的确是多了个印记。一个花生仁大小的菱形的红色印记。虽然看上去不是特别的打眼,可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我狐疑的摸了摸眉心上的印记。记得昨天晚上洗脸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觉醒来就多了这个东西?况且摸上去也很平滑,像是被人画上一样。奇怪了……我边暗自嘀咕,边拿了毛巾沾了水使劲擦额头,可直擦得皮肤通红,那菱形印记却始终未曾消退,像是痴心不改的恋人,怎样都无法摆脱。
对了,那个梦……
我猛然记起晚上自己做的那个奇怪而真实的梦境。仿佛自那一梦醒来,便多了这个菱形印记。可,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奇妙的联系,我也不能肯定,猜测终归是猜测,或许也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我擦好脸,走出卫生间,却仍忍不住又去回想那个梦境以及梦里那个灰衣长发的男子雕像。梦见得那么真切,可就在仰头要看清他确切面貌的最后一刻,偏偏好巧不巧的醒来了……真可惜!
还有……为什么我会对那个雕像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分明是第一次梦见,却像已经在现实里建立无数次千百遍一样……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我摇头甩去满脑纷乱的思绪,这样告诉自己。
60。第六十章
在吃了早饭赶到邻市的几家图书批发商那里拿到书后,我又匆忙坐车回到市里,将那些书在书店上架并整理好,等忙完了已经是将近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一整天我都忙得天昏地暗,只恨自己不会法术,不能变出个分身什么的。
但,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却并非劳累和忙碌,而是那身后一双如影随形的刺人目光。那目光和昨天晚上我所察觉的都一样,是出自一个人的。都那么冷厉,那么不带善意,还夹杂了些观察的意味。好象是一只猫刚捉住了一只老鼠,正考虑该怎么下嘴似的。
很别扭也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目光简直就像是一根根钉在背后的钉子一样。
不过,那目光的主人却并没有袭击我什么的,只是在我所看不到的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观察着我。而我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累,所以虽然心里好奇,却一时没那功夫去追查了。
我相信,那人迟早是会主动现身的。
夜晚,劳累了一整天的我正沉沉入睡,却忽然莫名其妙的被一阵冷风给吹醒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睁眼、起身,我很快就看到了床头不远处那不知道何时已大开的窗户,此时已将近深秋了,夜晚的温度也逐渐凉了,所以我临睡前总会将窗户关上。可现在,原本关着的窗户却大开着,泌凉的晚风不时吹进来,让人不觉一寒。
可更让我意外的却并非如此,而是那静静立于窗口前的人影。
皎皎月色洒在那人背后,趁得面容模糊不清。
小偷?!色狼?!这几乎是我的第一反应,可在下一刻大致看明白对方的装束后,我又很快的推翻了自己的设想。
那是一个银袍雪裳的年轻男子,身形修长而清瘦,透出一股子清冷的优雅来;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的挽在头顶,随意的插了支长长的木簪子,露出的脖颈修长优美,高高的昂扬着,让人联想起仙鹤来。
没有一个小偷会作这样的装束,也没有一个色狼会有着那清冷优雅的孤傲气质。
只几眼,我便已经断定这人绝非寻常之辈。
“你是谁?!”我低声喝问,同时也庆幸自己穿了睡衣,才免去了春光乍泄的尴尬。
男子不语,只是移步缓缓从窗口来到我面前。
从未见过走路如此优美的男子。每一步都轻灵优雅,腰肢随着走动而柔柔的摆动着,恍若柳枝,仿如无骨的柔软动人。就好象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如仙鹤般起舞……那感觉,那震撼,绝不是一言一语可以说得明白的!
随着男子的走近,我吃惊的嗅到有清淡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男人身上有香气,无疑会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且有娘娘腔之嫌。可他身上的香气却不像是那种刻意添加上去的人工香气,而是自然的像是从骨子里不经意散发出的植物清香。
一时,小小的斗室里暗香缭绕。
“你就是周晓君!”男子止步,语气居然是笃定的。
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惊愕的看向他,却在看清楚他的确切面容时几乎要惊骇得跳起来!
皎皎月光如水似的洒进来,明白的映照在那人的面容上,一清二楚。
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却是,这样气质、这样身姿,走路轻灵如鹤,身上还缭绕着一股子清淡香气的男子,面容却是那么的骇人!那张脸右半面光洁如上好的美玉,晶莹剔透,眉眼如画似的动人,微微一抬眸,便有绝世的风华在流转,连真正的女子都是无法比拟。而邹半面脸却恰恰相反,皮肉翻卷,分明是被祝融深情一吻一样,几乎连眉目都分不清了!
一张脸,两面不同的容颜。若说一面俊美如仙,那另一面就是狰狞如鬼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魂未定,话也不由说得有些颤抖了。因着实在是对那张诡异的脸按不下去了,便将目光转到一旁,却无意间看到银袍男子脚边有团白乎乎的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才看明白那原来是只小狗般大的白猫,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
可差些没染个我吐血的却是,就是这只不知道打哪跑出来的猫,口里居然含着不知什么时候从我床头叼来的‘灵幻环’!简直是只贼猫!
看到我凶狠的目光,那猫似乎也有些怕了,而后像是寻求庇护似的往那男子身后躲去。那依赖的模样让我明白原来他便是白猫的主人。虽然气得有些牙痒,我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好汉不吃眼前亏……
“是血姬告诉我的,”男子道,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却仍然带着点依稀动人的美丽,“是她告诉了我你们逼死的战羽前因后果。”声音明显多了隐忍的怒意。
“血姬?”闻言,我猛然抬头看向他,“血姬就是这么说的?!”那个女鬼可真是的。不仅凶残嗜血,还喜欢颠倒黑白!鬼都做得那么缺德,估计生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众欺寡,不可饶恕!”男子双手负于身后,语气森然:“我革非此次奉魅刹大人之命,来人间寻找一个人类献祭于冥王。既然你是玄无极的同谋,那就刚好拿你做祭祀吧!”
革非?原来他就是革非!等等——
“祭祀?!”瞪直了眼,我只觉得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的竖立了起来,脑子里也不觉闪过自己被五花大绑,又被开膛破肚的画面……
我想着就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吸着冷气往身后的墙角缩了缩,“我才绝不会去当那什么见鬼的祭品。而且战羽根本不像血姬说的那样是被逼死的……!”
嘴角不屑的上扬,革非在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无论如何,你既然撞在我手上,那就只能算年一自己倒——什么?!”他惊诧的看着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大木棒、快如闪电的扑来。
就在方才,心念疾转间,我忽然看到身旁不远处的木棒,于是就灵机有一动,装出害怕的样子缩向那里。就在革非冷笑的同时,那木棒已经被完成稳稳的操在手里——虽然明白这个半面如仙半面似鬼的男子并非常人,也不是我几招几式可以打得了的。可事到如今,除了放手一搏外,再无其他办法。
再柔弱的人,一旦遇到危险也会凶猛如虎。更不要说是会功夫的我了。
61。第六十一章
那一击,凝聚了我所有的爆发力和速度!
那一击,猛如惊雷,快似闪电,足以将寸许厚的实木桌子一裂为二!若是打在人身上,那后果可想而知了。
虽然我只擅长拳脚之术,对刀剑棍棒之类的并不很精通,最多也只不过是勉强略知晓一点罢了。可如今事关身家性命,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革非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惊诧地看着我,好象一时没有回过神似的。他脚下的白猫却被吓得跳起来,弓身“噌”的窜入主人怀里。
我用的招式叫“力劈华山”。在古时,那曾是一招广为人知的刀法,不过后来又被融入了棍法里;两者的区别并不大,最多也不过是用的兵器不同而已,但都讲究‘快、狠、稳、准’,不给对方回神的机会,力求先发制人,一击得手。
宛若手臂粗的木棒在昏暗里发出骇人的破空风声,最后如猛兽般袭中静立的革非肩头!
小小的斗室里,一片寂静,月光皎皎动人,如银波似的洒了一室。
很静。既没有木棒击中身体时所发生的骨骼碎裂声,也没有被打中时下意识的呼痛声。那凌厉无比的一式“力劈华山”一棒打下去,却居然就像是打上了一堆棉花一样,软绵绵且毫无声息,而那棒上所挟带的力量也仿佛如泥沉大海。
糟糕!
我心里一咯噔,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正要闪身后退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将我狠狠地撞飞到身后的墙上。一时间,我只觉得满眼的金星在闪,全身的骨头都像被人狠狠砸碎了再拼好一样的疼,喉咙间有股腥甜的血腥气味在不停的向上翻涌着。
“唔……”我痛苦的低吟了一声,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的顺着墙壁如稀泥般往下软软的滑落,而口里的血也无法控制的吐了出来。
可……可恶!我终究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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