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劫--白衣寒- 第23部分

　　　　空气中不知何时逐渐弥漫着冷厉尖锐的肃杀气息。或许刚开始那肃杀只是淡淡的，可后来却逐渐明显起来，这才让人发觉出来。

　　　　我敏锐的察觉出，那杀气是从小莫周身散发出的，可看那神情，那模样，甚至连眉梢眼角却又看不出任何杀气的味道。

　　　　“不。”萧原移开眼，眼光落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小角落中，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似的，“我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我那点皮毛根本就不可能制服素有‘首席阴阳师’之称的奇才小莫。不过，既然你肯来这里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眨眨眼，一扫方才凝重正经的神色，瞬间便已经恢复了往昔那个开朗大男孩的样子。

　　　　眯眼看着嘻嘻哈哈的萧原，小莫神色未变，仍是闲云般的散漫，猫儿似的慵懒，可周身的那股弥漫着的肃杀气息却忽然消散，半点不剩。

　　　　“好！”她坐正了身子，背梁也笔挺如标枪。慵懒不复，取而代之的却是眉眼间那一抹不经意的犀利和干练，“既然这样，这事情便商定了……今夜十一点就开始行动！”

　　　　……

　　　　深夜。

　　　　此时已是夜晚十一点左右了，夜幕沉沉，碧空如洗，大街小巷人迹稀少，只有几点霓虹在暗夜中闪烁着迷蒙的光亮。

　　　　此刻的都市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哗和繁华，却多了一份深沉、神秘和如水的宁寂

　　　　马路旁昏暗的路灯下，有三个人影正沿着路边缓缓地向前走，不时微微停顿一下。

　　　　“你下手会不会太重了些啊……浩洋她应该没事吧？”

　　　　沉默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对走在最前方的小莫说。

　　　　今天下午，当浩洋那小妮子弄明白整个事情的来由后，就兴奋地叫嚷着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凑热闹。她这话才一说出口，就立刻遭到其他三个人的竭力反对。理由很简单——她大小姐一没有身手，二不会法术，三又没诸如灵幻环之类可以护身的东西，真让她去了，谁会那个分身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于是，众人轮番上阵劝说。

　　　　先是作为表姐的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不惜以美食诱之；接下来是萧原，他一开口便大谈特谈鬼魅的样子是如何如何的狰狞恐怖，性子是如何如何的凶残嗜血……可谁想那小妮子居然越听越来劲，后来索性死巴着萧原让他也带着她去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凶残狰狞”……！

　　　　正在吵闹之时，在旁边看不过去的小莫干脆二话不说，一个利落漂亮的手刀就直接将萧原身上死巴着不放的“八爪章鱼”给Ｋ晕过去了。

　　　　面对我的质问，小莫居然还振振有辞地说那是唯一最有用也最快的手段！

　　　　背着个军用背包，小莫边走边低头就着绰约的灯光很认真地看着手中碗口大的罗盘。檀色的木罗盘上，一根细细地银针不时滴溜溜的转动着，那银色的针在昏暗之中淡淡地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清晰的映进小莫的眼瞳里。

　　　　“没事……我只用了三分的力道，”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边头也不抬地用另外空着的一只手随手一扬，一只从角落里忽然窜出欲偷袭她的鬼魅便瞬时化作点点幽率的光芒消失了，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估计今天晚上她就可以自己醒来的。”

　　　　因为知道小莫从不信口开河的性子，我这才稍微安心。

　　　　如果，小莫哪天忽然说天上会出现两个太阳，就算真如她所言出现了两个大太阳，我也不会吃惊。别看她外表看上去仿佛是个散漫随意的人，可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字都是极为可靠有依据的。这个中性帅气的女子，骨子里却是那种严肃、认真而一丝不苟的人，而我，也是在接触了之后才逐渐明白这点的。

　　　　……

　　　　没有了阳光的顾忌，夜晚的鬼魅格外的肆无忌惮。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小莫和萧原就已经不知收服和消灭了多少个了。最后，小莫终于不耐烦了，她一面要用手里的罗盘来判断那个传闻中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鬼门关”究竟在城市的哪个方位，一面还要抽出精力来应付那些时不时冷不丁从暗中扑过来的鬼魅，的确也是够吃力的了。

　　　　取下迷彩军用包，小莫拉开拉链，翻了几下就找出三个用画了咒的符纸叠成的护身符，一个挂在自己的颈上，另一个丢给萧原：“呶，驱鬼用的，一人戴一个。有了这东西，一般的小鬼是不敢近的……”她正要把最后那个护身符给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笑，就又收回了手，“对了，你已经有灵幻环。既然那样，就用不上这东西了！”

　　　　还别说，一戴上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护身符后，附近十来米范围的鬼魅几乎都躲得远远的，连稍微凑近一些都不敢了。

　　　　“咦？”萧原把玩着脖子上的护身符，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一亮：“这不是张天师所画的上古灵符吗！据说它不仅可以驱鬼避邪，挂在宅门上还可以保全家平安。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珍宝，可却很难得到的……现在业内价已经炒到四千人民币一个了！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四千元？！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而破旧的护身符，居然贵若黄金！

　　　　“哦——是吗？我也不过是和人打赌无意中赢了四个的啊。”小莫仍旧是边走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罗盘上那一支细小的银针，“没想到现在居然这么值钱了……咦？！好象找到地方了！”她忽然停下步子，站在路口叫到。闻言，我和萧原不由精神一振，忙凑上去伸长了脖子看向那个丝毫不打眼的罗盘。

　　　　明灭不定的光线下，细如银丝的指针戛然而定，宛若一柄乍然出鞘的利剑，泛着丝丝寒光直指向对面街道的某处！

　　　　顺着罗盘的指向，小莫抬头，双眸在暗夜里闪烁如敏锐的猎人终于找到了狡狐的老巢：

　　　　“就是那个方向！”

　55。第五十五章

　　　　深夜的街道上，罕有人迹。白日里车流往来不断的马路上此时也安静无比，半天也不过偶有几辆车呼啸而过。

　　　　这样的秋日深夜，许多人早已渐入梦乡。可他们不知道的却是，在这样的午夜，这样的街道上，却是波涛暗涌，鬼影幢幢；更不知，这个城市正逐渐被无数大大小小的厉鬼一点点地占据、蚕食着。

　　　　此时，整个街道上寂静如死，没了白天的摩肩接踵和吵闹，除了只有几个２４小时便利店和酒吧外，其他的早已关了店门。

　　　　一行人穿过宁静的水泥大道，走向对面的街道。每个人都是边走边紧紧地盯着小莫手里的罗盘。

　　　　鬼门关的阴气很厉害，可却又十分隐秘。它的位置并非是长年不变的，而是因着自然或外界的因素不定时的移动。或时而出现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之上；或出现在少有人迹的山野处；或出现在繁华的大都市之中……而当没有了上面封印符咒的羁绊时，那关在阴间炼狱里的无数厉鬼就可以通过鬼门关任意逃遁到人间去了。

　　　　而小莫手里特制的探测罗盘却可以帮我们找到那扇游移不定的“门”。

　　　　“到了……”小莫忽然止住步子，并高举手里的罗盘缓缓转动着。奇怪的是任她如何任意转动罗盘，那上面的小小银针仍死死地指向一个地方——

　　　　一个灯光闪烁、且看上去规模不小的酒吧。

　　　　“就是这里了！”小莫将罗盘收回军用包，回手向我们打了个胜利的手势，语气斩钉截铁。

　　　　我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酒吧上方闪烁如鬼火的四个幽绿的大字——彩虹酒吧。

　　　　而装修，也不像时下的那些酒吧舞厅那么张扬夸张，而是用木材原汁原味地装饰成木屋的外形，从外观上给人一种古朴亲切的感觉，再加上从里面隐约传出的轻柔古典乐曲，的确是那种很适合怀旧者去向的地方。

　　　　这个街道，我也曾经过几次，怎么就没有发现还有这么一家酒吧呢？看那样子，起码也开张两年以上了吧……

　　　　彩虹酒吧……彩虹……彩——虹——？！

　　　　这酒吧的名字还真眼熟……对了，我记得好象什么时候在报纸上看过彩虹酒吧的报道……至于内容说的是什么，我却偏偏一时想不起来了。

　　　　究竟是说的什么事呢……？

　　　　“愣什么愣？进去啊！”身旁的萧原推了推我。我一怔，却见小莫已经走了进去。

　　　　不——不可以进去！！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为什么会有那个想法呢——我迷茫的站在那里想。好象有危险的感觉，却又不知道究竟是那里危险。

　　　　彩虹酒吧……

　　　　“还磨蹭什么呀！”萧原见我还木头人似的钉在那里不动，当下就老大不耐烦的拉了我进去。他腿长步大，这一拉简直快把我给拽飞起来了。

　　　　穿过一段窄小的走廊，就到酒吧的内部了。

　　　　轻柔悠扬的古典乐曲中，七彩的灯光昏暗地打在一起，乍然一看，还真有些像暗夜里彩虹的颜色呢。当然，如果把那里面迷离的感觉去掉就更像了。

　　　　酒吧里除了大部分都采用原味的木质装修和几盆摆放在角落里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外，其他就一如我所见过的任何一家酒吧了。

　　　　不过——

　　　　气愤好象有些奇怪，空气里也一直若有若无的飘荡着焦糊的气味。都已经深夜了，但这个酒吧居然人还颇不少，湖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每个作为都几乎有人占着，座无虚席。而且都是那种很年轻的男女。

　　　　自从一看到我们一行三个人踏进酒吧，所有人，包括服务员和调酒师都忽然停止了一切的动作，用着不带什么感情的眼看向我们。

　　　　不过，他们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头各顾各的去了。

　　　　“请问三位想要些什么？”

　　　　身旁忽然冷不防响起的妖娆声音将我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见身边不知道何时鬼魅般地已经站了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

　　　　这个酒吧的清一色的女服务员，都是统一穿着那种长至小腿、黑底绣红花的无袖旗袍。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那样的穿着，自然就是这里的服务员无疑了。不过，那身看上去一般的旗袍穿在她身上却给人一种风情摇曳的妩媚韵味，仿佛每一步、每一个眼神，都会不由自主的见个众人的目光勾到她身上。纵然那张容颜并非是什么绝色。

　　　　此时，女服务员正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微偏着头看向我们。那高挽发簪下所不经意露出的修长脖颈洁白如玉，在昏暗的七彩灯光之下隐隐地泛着动人的光泽。

　　　　小莫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只是不动声色的微微抬眼朝四下轻轻一扫，而后那两只猫也似的眼又重新回到面前那张带着妩媚浅笑的脸上。

　　　　“那就随便给我们每人来杯饮料好了……”良久，小莫这才懒懒地道。散漫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专门来这里打发时间的无聊之人。

　　　　闻言，我和萧原面面相觑——不是有正经事要办的吗，怎么又变成来这里喝什么饮料了？这个小莫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因着酒吧里面几乎座无虚席的缘故，小莫带着我们找了半天才找到三个最靠进角落里的位置。

　　　　屁股还没有完全落座，我就听到萧原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质问小莫：“你究竟要做什么呢？！”

　　　　悠扬柔和的音乐声中，迷离昏暗的灯光下，酒吧里的每个人都出奇的安静，各自占据在自己的位置上，或垂首沉思，或轻品酒水，或是年轻的情侣偎依在一起。

　　　　这里，完全不同于任何一家酒吧的喧哗。

　　　　我左手的不远处，一张小小的桌子后面，就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看那样子才２０出头吧。他们微垂着头凑在一起，在低声的说着什么。由于光线，我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容貌和表情。

　　　　忽然，男子抬起手，为恋人理了理头发。

　　　　酒吧里的光线昏暗迷茫，有一束淡淡地灯光不经意的打在他手上。那只手，居然焦黑如炭！

　　　　那——那不是活人的手。

　56。第五十六章

　　　　我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惊骇的尖叫几欲冲出口。

　　　　就是在那一刹间，一道闪电飞快的掠过脑海，照亮了原先模糊不清的记忆！

　　　　……

　　　　本报讯；昨晚九点左右，一家临街的彩虹酒吧忽然起了冲天大火，因酒吧的消防和出口拥挤等问题，吧内人员全部死亡，无一人生还……目前警方正在调查火灾原因。

　　　　……

　　　　想起里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就是在那一年多前的报纸上，曾看到过一则关于彩虹酒吧起火的报道——一夜之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酒吧里的人，包括所有人在内的二十一人都化为焦炭，无一生还。

　　　　当时报道旁边还专门配了一副火灾后的图片……虽然酒吧被烧得面目全非，可细细回想起来，那图片上隐约可辨的建筑轮廓和构造，分明是和现在我所处的这个彩虹酒吧毫无二致！

　　　　一股寒意从脚底如毒蛇般曼延向上，最后逐渐遍布全身。那一刻，我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也从没看过那篇火灾报道。

　　　　“听着！”身旁的小莫忽然压低了声调道，态度虽是一贯不变的散漫和随意，可话里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厉肃穆，“这个酒吧，绝非一般的酒吧，而那些‘人’也不是真正的活人，而是死于冤屈的厉鬼。我们在一进入这个酒吧的一刹那间就已经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只要我们微微露出一丝破绽，那些亡魂就会立刻将我们给撕了！所以，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极轻，却有种干戈的杀气在淡淡地弥漫。

　　　　木质装修而长蹦的酒吧内，七彩的灯光暗淡地闪烁不休，明灭不断的光线里，悠长柔和的音乐幽幽回荡着。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大声喧哗谈笑。仿佛每个人都失去了声音般的安静。

　　　　无边的沉闷中，我从未像现在感觉到时间是如此漫长。

　　　　我无声的在心里暗自叹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坚持非要跟来了。

　　　　“阿弥陀佛……”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佛号。声音清亮而好听，让人如沐春风。

　　　　“已经一年多了，为什么还带着那股怨意流连在这里呢……何必……！”

　　　　来者轻轻地叹息，声音里有无限的怜悯和慈悲。他出现得是如此突兀和不合时宜，那么让人措手不及，才一开口，就引得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那抹站于昏暗之中的人影望了过去。我虽然议事看不清楚那人的确切面目，可那祥和的声音，那安宁的气息，还有那淡定如佛的身资，却已经猜出是谁了。

　　　　离空，舍他其谁。

　　　　先前招呼我们的那位女服务生神色未变的迎了上去，绽出动人的笑靥：“大师，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是酒吧呢！”她新得妩媚妖娆，我不知道为何，我却觉得她话里隐约有着敌意。

　　　　“不，他并没有走错地方，他本就是为超度这些亡魂厉鬼而来的。”

　　　　门外又有一个声音淡淡地飘了进来。随后，一抹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衣人走进来。那神情漠然得看不出任何常人应有的感情，冰冷如死的气息与先前那如佛般祥和的僧者相比，就像是死神与佛站在一起的对比。

　　　　我睁大了眼，若不是小莫拉着了我，我恐怕早已吃惊的跳了起来。

　　　　那黑衣人居然是玄无极！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而且还是和离空一起出现的。可更让我疑惑的，却是玄无极身后还跟了个一身白色衣裤、戴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