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豪看着苏锦儿,原本笑着的面容突然阴沉起来:“你怎么还没死呢?”
苏锦儿大惊,难道那天晚上真的是他吗?
“那天晚上的人真的是你?”
“是又怎么样?”
苏锦儿深深的吸口气,缓缓的说道:“那么飘在空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孙天豪似笑非笑的说:“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太让我意外了。”
“告诉我,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形成的?”
“哈哈,你很想知道啊?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说完,他背着画板大跨步的走开,在经过张祁正的身边时,他冷冷的看他一眼,而这一眼,让张祁正的身体瞬间被冰封。
第68章 井下的秘密(一)
看着孙天豪的背影消失,再次转头看着张祁正,这个原本安静帅气的男生,此刻却是全身颤抖不已,脸色苍白的好像他随后都会死去一样。
“你很怕他?”
“不……”张祁正尖叫一声,然后快速的向客栈的方向跑去,留下苏锦儿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突然,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出现,那股力量在召唤她,让她进去那个深不见底的井里,意识慢慢变得混沌起来,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她缓慢的走向井边,纤细的手指摩擦着井的边缘,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来啊……”一声轻柔的声音在耳朵旁响起,她站起来,嘴角带着笑容,然后抬起脚坐在井边,只要在有一点点,她就会掉下去。
冰冷的空气直冲上来,夹带着潮湿和腐烂的味道,苏锦儿依然带着笑容,她纵身一跃,跳进了井里。
张祁正并没有逃跑,他藏身在一颗大树后面,看着苏锦儿跳下去的整个过程,此时,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她跳下去,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他慢慢的从树的后面走出来,缓慢的来到井边,他不敢向井里看,只是站在边缘就已经感觉到从井底冒出来的寒气了。
“她这一次是死定了,就算不摔死,也会淹死,不淹死,也会被冻死。”他站在井边,盯着井口小声的说。
张祁正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他们都逃不出去了,所有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楚非凡晃晃悠悠的从楼梯上下来,他看到靠在门边的张祁正,急切的问道:“你看见锦儿了吗?”
张祁正抬起眼睛,无力的笑着说:“她死了,我们谁都逃不掉的。”
楚非凡皱眉:“你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死?”
刚才他正在睡梦中,心脏的突然抽痛让他醒了过来,却发现苏锦儿不见了,他找遍了整个客栈都没有找到。
“我亲眼看着她跳下那口井的,我说谎对我有什么好处啊?”张祁正绝望的笑着。
楚非凡不相信的看着他,张祁正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有理由说谎,他疯了一样的向外面跑去,完全不顾背上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他白色的衬衣。
那口井,是树林的那口井吗?锦儿怎么可能会跳进井里呢?不,他不相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站在井口边看着黑洞洞的井底,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他蹲下来,趴在井岩上,冰冷的气息扑到脸上,他大声的呼喊锦儿的名字,但是传来的却只有他沉闷而空洞的回音。
“不……”他大声的喊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站起来飞快的跑回客栈,然后下到那个地下室里,从里面找出一条绳子,再次离开客栈,这一次,张祁正和他一起来到树林里,张祁正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在为刚才没有及时拉住苏锦儿而感到内疚,所以在看到楚非凡准备救她时也跟了出来。
“你要下去吗?”
“是!”楚非凡一边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一边回答:“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下去,如果她死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井里,她会害怕的。”
后半句,楚非凡的声音已经颤抖的说不清话了,但是张祁正还是听清楚了。
“恩!”张祁正重重的点头:“我支持你,我为刚才没有来得及阻止她感到内疚,所以我会守在上面的。”
“谢谢你!好兄弟!”楚非凡拍了拍张祁正的肩膀,然后坐在井岩上慢慢的往下。
井的边缘湿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还好并不是很宽,他用双手撑住边缘慢慢的往下滑,这样很吃力,而且他还受着伤,血已经将他的衬衣浸透了,血珠顺着他的背一滴滴的落下,看的张祁正心惊,如果是他,他一定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突然,脚下一滑,他的身体失去支撑,整个身体快速的下落,而站在井边的张祁正感到绳子突然在下降也用力的拉紧绳子,两只脚死死的蹬着井的边缘,楚非凡下降的身体才停止。
他吃力的咬着牙,绳子几乎将他的腰勒断,背上的伤口痛的他双臂颤抖,根本没有办法再支撑整个身体,而他更是清楚的知道,张祁正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拉着自己,往下却依然看不到井底,只有冰冷的空气不断的从下面浮上来。
“快一点,我要……撑不住了。”张祁正痛苦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楚非凡咬牙,双臂再次支撑起整个身体,湿滑的井壁让他没有一点着力点。
“慢慢的松绳子吧!”楚非凡大声的喊,而这一声,让他的身体不由的又下降了几分。
不行,这样根本没办法下去,说不定自己撑不住,不仅救不出锦儿,还会把自己摔死,但是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深深地吸口气,然后让减小双臂和双脚的力量,随着那湿滑的井壁开始往下滑。
越到下面越冷,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但是一想到锦儿比自己还要痛苦,他就能坚持下来。
还好这口井并不是很深,大概只有二三十米,他很快就到了底部,而且惊讶的发现,井下面并没有水,他清楚的记得老板娘曾经说过,他们吃的水是井里的水,可是这里并没有水,难道还有另外一口井吗?
虽然心中很疑惑,但是他还记得自己下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苏锦儿,井底很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蹲下身体一点点的摸,他仔细的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整个井底就那么大点地方,却没有苏锦儿的影子。
“锦儿……”他大声的喊,但是依然除了他自己的回音之外,没人任何的声音。
楚非凡的心跳开始家苦熬,他不觉得张祁正会说谎,但是这下面确实没有苏锦儿的“尸体”,虽然很不愿意用这个词,但是这种情况下,难道锦儿真的还可能存活吗?虽然这里的泥土并不是很僵硬,但是人从上面掉下来,多半还是不可能活着的。
“找到没有?”张祁正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楚非凡抬起头看着井口,那里有个模糊的圆形的影子,他知道那是张祁正的头,此刻,他从井底看向上面,却是那么的诡异。
“没有,下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她跳下去的。”
“可是就是什么也没有。”
“我先拉你上来吧!”
井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找的了,他现在只能上去,不然会被冻死在这里。
刚爬出井口,楚非凡就激动的扶着张祁正的肩膀问他是不是亲眼看见苏锦儿跳下去的,张祁正对天发誓说看到她跳了下去。
楚非凡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他满身的鲜血,就好像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看的张祁正心惊胆战的。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苏锦儿跳下去之后,就晕了过去,但是很快她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明白自己跳进了井里,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井下面并没有水,黑暗的井底什么都看不到,她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直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她才勉强站起来,因为身体摔在地上,虽然没有摔伤,但是浑身上下也疼痛不已,她揉着肩膀,看着井底,却意外的发现这里似乎并不单纯只是井底,还有一个长长的通道,她沿着墙边,用手摸着墙壁慢慢的前进,里面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着感觉慢慢的前进,湿滑的墙壁上似乎长满了苔藓,手指触摸上去一片柔软冰冷,就好像触摸着死人的肌肤。
脊背一阵冰凉,她控制自己不让去想那么恐怖的事情,但是,大脑似乎不听使唤,以往无论是看过的电影还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都想放电影一样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她越来越恐惧,全身不住的颤抖。
黑暗似乎永无止境的延伸下去,她觉得自己要是这样一直走下去,说不定就能走进地狱里,然后看到专门锁魂魄的黑白无常,或者是牛头马面,他们在看到自己之后,说不定会告诉她,她的阳寿未尽,不能进地狱,还要赶她回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了,说不定还可以去写本小说,想着这些,她不再觉得恐惧,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快了起来,她觉得也许很快就能走到头,然后那里什么也没有,这只是一个死胡同。
可是,事情总是那么的不随人愿,她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走的脚都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但是却依然没有碰到那堵该死的墙壁。
虽然是这样,但是她不能绝望,更不能停下,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如果她停下来,说不定就会被冻死这里,楚非凡还在等着她回去照顾,她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这里会通向哪里,尽头又会有什么,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陪伴着她,她必须靠自己的意志才能撑下去。
第69章 井下的秘密(二)
越来越黑的黑暗汹涌而来,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在窒息中死去,又在窒息中醒来,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她再一次想到了死亡,或许这种感觉就是死亡的感觉。
她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减缓速度,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而不是自己大如擂鼓的心跳声。
可是,恐惧使她的心跳加快,仿佛自己不会被人杀死,而是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掉,这样的心跳速度让她全身发软。
她停下脚步,再也迈不动一步。
苏锦儿清楚的知道,自己从二十几米的井上面跳下来,不死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她活了下来,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原因,然后逃出去。
一股沉闷的感觉压过来,就好像有人推着一堵很厚重的墙在慢慢的靠近她,那种被压迫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压的粉碎,血肉模糊,谁都看不出来那会是谁。
那股奇怪的压迫感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所带来的风,那些是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要刺破她的耳膜,让她像胡军一样失去听觉,从耳朵里不断流出恶心的浓稠的鲜血。
“不……”她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难听到极点,就好像铁锹在水泥地上划过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觉得陌生而恐惧。
难道她已经死了吗?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脱离了身体的灵魂,转身向后看去,黑暗将她的视力抹杀掉,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一定在做梦,她没有死,还活着,她只是做了一个她已经死去的梦而已。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她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她害怕自己的声音,难听的想让人去死。
压迫的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压成肉泥的时候,那股感觉骤然停下了,但是尽管是这样,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个厚重的东西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或许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指尖可以感受到那种冰凉的感觉。
脑海里一个声音拼命的告诉她伸出手,或许伸出手就可以感觉到光明,就可以逃出这里。
她颤抖着身体,抬起同样颤抖的手臂伸向虚空,手臂还没有完全打直,指尖就碰到了一个冰冷而僵硬的东西,她迅速的收回手,同时心跳再次加速。
那个冰冷而僵硬的东西是什么,墙吗?不,不是,那种滑腻的触感不是墙壁,而是皮肤,是人的皮肤。
无边的恐惧汹涌而来,在离她仅有几十厘米距离的地方,正有一个有些冰冷而僵硬的皮肤的人正在看着她,虽然她看不到对方,但是她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目光里的冰冷和恶毒。
“谁?”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她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只能让她想到沉睡在地底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不死的怪物,它有着丑陋而令人恐惧的面孔,同时又有着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的声音。
她难听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似乎传了很远,然后才碰到某个障碍物才又返回来,重新进入她的耳膜,虽然力度减少了很多,但是还是让她觉得耳朵很不舒服,仿佛有人在耳朵旁边吹气。
吹气?
她猛然的看向左右两边,但是除了黑暗,她什么也不看不到,没错,她确实感到有人在她的耳朵旁边吹气,就像刚才站在她面前的人跑到了她的左右两边,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在她的两只耳朵里吹了口气。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只有身后的墙壁的可以给她安全的感觉,现在,她就像已经被猎人盯上的目标,她在明,而敌人在暗,她没有办法掌握对方的位置,但是对方却清楚的知道她身在何方,这让她更加的不安,她知道,此刻,在黑暗中隐藏着她看不到的什么东西,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也许当它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会感觉到,但是当她感觉到时,说不定已经成为对方手里的亡魂了。
恐惧由心生!
不断的在心里念着这句话,但是没念一遍,恐惧就会加深一点,她好像离开这里,好想有人能够救她,她只是一个胆小的女孩子而已,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呢?
越想越悲伤,她干脆蹲下来,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温热的眼泪流出来,流进嘴巴里,却是苦涩的。
难道眼泪真的有苦的吗?不是都是咸的吗?
她让自己去研究无关紧要的东西,或许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好一点,可是,恐惧的感觉就好像种在了心里一样,就连眼泪也变成了某种狰狞恐怖的怪物,那怪物发出冷笑,不断的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每一根神经都蹦的紧紧的,就好像随时都会断掉的琴弦,全身的肌肉都崩紧帖覆在骨头上,连带着骨头一起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
恐惧无所不在!
这句话很快就代替了刚才的那句话,两句话交替着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她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两个头颅,一个头颅是善良的,一个头颅是邪恶的,一个在告诉自己:恐惧由心生;一个在告诉自己:恐惧无所不在。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那两句话是从自己的大脑里发出来的,或许只有此刻,她才体会到什么是左脑和右脑,但是无论是左脑还是右脑,自己已经被其中的一个脑子背叛了,这个脑子想让自己发疯。
不,她不会妥协,她不能被自己吓疯,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她突然站起来向前跑去,可是脚步还没迈动,她的头就重重的撞在了一个僵硬而冰冷的物体上面。
这让她再次想到刚才手指的碰到的冰凉的触感,那是人的皮肤的感觉,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揉着撞痛的额头,她庆幸自己没有被撞晕过去,如果晕过去后果会是怎样的呢?
她不敢想象。
恐惧让她不断的后退,现在只有后退才是安全的,或者就靠在墙壁上,等待着黑暗中不知名的东西将自己杀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