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还算扎实,字也端正,破题都不错,不过欠缺些见解,想来是闭门造车的缘故。如今圣上喜欢考时文,我给你再出两个题目,你自己回去多写写。我听你算学,法学都不错,这两年可是懈怠了?”
王值舟十分自信地道:“未曾。岳父不如出两个题,考考我?”
程长清笑道,“那好,我便考考你。”
翁婿两人就学问谈论地欢快,程心珊程流珀姐弟两个也很是欢快。程流珀有些别扭,虽然心里想着程心珊,可是见了人,却扔在摆谱,想笑不想笑的,程心珊却是心口如一的,见着程流珀立刻上前将他抱起,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夸张地道:“三日不见,又长帅了,真想走到哪里都把你放兜里一起带过去。”
程流珀嫌弃地从程心珊怀里冲出来,嘟囔道:“弄乱我头发了。”
“头发有什么要紧,我给梳好。”几日不见,弟弟依然这样别扭,真是心情大好啊,程心珊拉了程流珀去屋子里。“坐着,我给你梳。”
程流珀这么大年纪,让姐姐给他梳头自然是不好意思,不过他却故意嫌弃地道,“你连帕子都不会绣,我才不要你梳。”
“瞎说什么?我还给你绣个一个荷包呢。”
“你绣的荷包还不如十一妹绣的好看。”
“十一妹才多大,她就会绣荷包了?”程心珊想了想,程心环好像才四、五岁吧,怎么就会做针线了?
“像你那样笨,自然不会绣了。”
“我知道,你虽然嘴里嫌弃姐姐,心里却是喜欢姐姐的,所以特意给你找来了好玩的东西。”程心珊将自己偶然在乡间看到的木头玩具以及一些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出来给程流珀。
“什么啊,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虽这样说,他还是小心将东西收好,还把一个十分漂亮的绿釉荷叶水丞摆在上面。
第66章()
程心珊走后,柳氏便懊恼地捶着自己脑袋,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跟女儿说些不开心的话。
张嬷嬷进去倒茶,看柳氏一脸不高兴,赶忙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七姑娘今日回门,您得高高兴兴的。”张嬷嬷年纪实在大了,让她回庄子她不愿意,说是趁着老骨头还能动,还想伺候着主子。
不愿意回庄子修养,自有对她的情分,最大的原因,怕是还想要给已经赎为良民的孙子求个好前程,看在她这么多年忠心的份上,这个脸面她是给,柳氏露出了微笑,脑袋还没坏。只是为什么对着程心珊,总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别人家的娘,女儿成亲前,自是说些闺房里的羞人事,她扯了一通程家的糟心事;别人的姑娘,三朝回门,哪个娘不是关心着跟姑爷相处的如何,她偏要挑拨女儿跟夫家的关系。柳氏实在犯愁,她怎么这样做人娘呢?
程心珊跟着弟弟聊了一会儿,便到了午饭的时间,用过饭后,她便跟了柳氏去屋里小歇片刻。
柳氏拉着她的手,道:“珊儿,娘胡言乱语,你莫生娘的气。”
“娘,您这无头无尾,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没听懂。”程心珊疑惑地了。
柳氏便将自己一上午的反思给说了,到弄得程心珊哭笑不得,她娘怎么就这么可爱呢,这小心翼翼又担忧恐惧的样子,真不像程家精明强干的女主人。柳氏自己或许没明白,但是程心珊知道她的想法。她随了程长清的心意,将女儿嫁到王家,她在担忧,也在后悔自己不该这般软弱。
程心珊像柳氏曾经摸着她的脸一般,轻轻替柳氏将碎发别在耳后,看了她的眼睛认真道:“娘,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了,您能为我做的,都做了,以后的人生,就交给我自己,我不会让您失望。”
柳氏被程心珊说的眼泪直流,“真是个讨债的丫头,你弟弟我都没花这么多心思,不知为什么,自你生下来,我便生怕你受一点儿委屈,吃一点儿苦。想来是上辈子欠你债太多。”
“是的啊,就是因为娘这么爱我宠我,我才活的这样快活,下辈子,换娘给我做女儿,我一定像娘宠我一样宠着你。”
“瞎说这么呢,占你娘的便宜。”柳氏哭笑不得。不过,她心中却是放心了许多,自程心珊要出嫁后一直绷紧的弦也松了,这孩子心思剔透,富贵能享,安贫也能乐道,实在是不用担心的。
程心珊让柳氏放了心,柳氏到底有些不放心,但是程心珊写了两封信之后,柳氏便彻底放下心了。她对程长清抱怨地说道:“珊儿真是玩野了,跟了女婿两个去钓鱼,去农家赏荷,到处为亲家寻访美酒,两个大人了,还淘气到去树上掏鸟窝。若是回来了,我得好好训训她,嬷嬷教的规矩都去哪了,可比乡野里的村妇都粗俗了。”
程长清自然对柳氏这样抱怨的话不放在心上,他笑道:“好东西在民间,她们两个寻的酒我喝了,十分有劲头,比我以往喝的都够味。还有按她们方子做的荷叶饭,也香甜的很。”
“是还不错,珀儿硬是多吃了一碗饭。只是她们玩得疯,女婿的学业如何?若是明年不中,又要个三年,总不能一直呆在乡下,若不然真成了野丫头。”
程长清笑道:“怕是玩不多久,值舟是个有成算的,他怕是马上要上京,趁着在走前多陪陪珊儿。”
程长清是过来人,他所言自然不差,王值舟在荷塘的堤坝上,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跟程心珊道明心思,想着索性不说了,又怕他现在不说清楚,等到他收拾东西要走再说,只怕珊儿更生气。
“快过来啊,你站那里不动做什么?”程心珊在前面对王值舟招手。她算一直是城里人,还不知道乡下这样有趣,蝉鸣鸟叫,水环水绕,要丰收的庄稼,压弯的果树,耕田的牛以及放牛的野娃,到处寻食的鸡鸭,景色宜人,生动有趣。他们到处寻乐子,拿了□□调龙虾,划了小船去池塘中央摘莲蓬,到深山的猎户家买野物,甚至拿了篮子去山上采蘑菇。虽然天气热,可是程心珊很快活,也顾不得被晒黑了,兴冲冲招着王值舟往前走,“走了这许久的路,口干舌燥的,正好前面有块瓜田,不如我们去买了瓜吃吃?”
程心珊在前面大呼小叫,王值舟不忍直视,原是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呢,嫁给我后立刻成了野村姑,算了,等晚上回去再说。他快步跟上,“等我片刻。”
“老伯,你这瓜怎么买?”程心珊问西瓜地里守着的老农。
程心珊不戴荆钗,但是衣服的料子明显是精贵的,后面又跟了人伺候着,定是有钱人家的夫人,老汉立刻精明地说道:“老汉的瓜又大又甜,还不贵,仅一文钱一斤。不知夫人要几个?”
“才一文钱一斤?那便要十个,待会儿回去招呼大家吃瓜,管饱。”
王值舟虽然也是少爷,但是他好歹是跟了程流璟等出去游学,又在乡间住了许多年的,知道这老汉的价定是高了的,果然回答看小厮,一脸要说不敢说的便秘脸,他示意了个眼神,让小厮将话吞进去,就是枣儿也被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不过一两半两银子的事,别让珊儿不尽兴。是以,由于王值舟纵容着,程心珊一口气跟老农以别人好几倍的价钱买了十个瓜,而且兴致勃勃要自己去挑。
“你去,你去。”王值舟道。
于是程心珊像模像样地拿了手去拍瓜皮,还挺声响,千挑万选了十来斤的大瓜,要老农当场了剖了,那老农却不愿意,道:“若是开了瓜,便不新鲜了,夫人若是渴了,不如吃块老汉刚开的瓜,不收您的钱。”他怕这大家夫人挑了个没熟的,要跟他换你呢。
程心珊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若是剖了,不好拿,吃块别的,看这瓜田的瓜如何,她拿了块红艳艳的西瓜尝了,甜丝丝的,竖起大拇指给王值舟看,示意王值舟也尝尝。
王值舟没心思尝,这老汉浑身冒着“宰到肥羊”的喜悦,就这傻妞还竖大拇指呢。他看程心珊兴致勃勃挑了十个瓜,爽快付了银子,然后大手一挥,道:“打道回府。”
小厮在后面快哭了,我的少爷少奶奶啊,他们就四个人,这十个十来斤的瓜,可如何运回家?
程心珊到这里才知道她犯了错,于是主动提留了一个,只是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如何能提得动十多斤的东西,便是王值舟也只能勉强端一个,枣儿手里还拿着一大丛莲蓬,小厮累死也不行的。王值舟这下子更糟心了,他光觉得程心珊被宰了钱,却不知还有这么个大难题,真是近墨者黑,脑袋不好使了,只是这话他不敢说,若不然可是要被吼的。
“我们只要四个,另三个都退了。”程心珊跟老农商量。
老农立刻捂了钱袋子,“买好的东西如何能退的?”
“那不如老伯替我们送回家,给您点跑路费。”
“可不敢走,若不然这满地的瓜就要被偷了。”
程心珊看了老农这副农家人的精明,立刻被逗笑了,也不为难他,让枣儿在这里守着这瓜,她们先回去,再派人过来搬瓜。
到了家中,剖了瓜,个个都是红的,王值舟不免大为称奇,程心珊笑而不语,她可是爱死了西瓜,前世专门从百度查了辨别西瓜熟没熟的法子,经过无数实践,将这一技艺掌握地如火纯情,换了个时空,居然还没忘记,时代变了,爹娘变了,穿的吃的变了,可是这天没变,这地里的西瓜怎样熟也没变,她也没变。
程心珊笑了,对王值舟说道:“将你要说的快说了吧。若是再憋着,就要憋出病来了。”
“你知道了?”王值舟很惊讶。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要去京城里逍遥快活去了嘛。”
王值舟便知道自己小瞧了程心珊,他自以为自己在顺着她,在她眼里,何不是她在顺着他?他不想走,可是在家中根本读不进书了,他每日里只想着跟娇妻玩耍,若想这科有收获,必须去京中与举子们一起苦学。
王值舟说了两句,程心珊便打住了他,道:“不必多说,我都懂。一路小心,多带些人一起去,别让爹娘和我担忧。”
王值舟原想着的千难万难的离别,却甚是简单,不仅珊儿这里,便是爹娘那里,也只提了一声,便都点头,立刻给他准备好了包袱,过了两日便让他带了三个奴仆一起上路。他原想推辞,只是珊儿怎么都不同意,他想到王家二哥的事,便不再多说,将和银子都带足,好让他放心。
那日王值舟在家门口心情沉重,忍了泪,可是遍寻不到他爹娘,只程心珊来送他。
“娘子,我……”王值舟忍了泪,道。
“走吧,考完了就回来。”程心珊说道。
王值舟满腔的离别被家里人的淡定给冲刷走了,该不是我走了他们还要放挂鞭炮吧。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到底轻松了许多,想着不过是小别,很快便能回来,对京城的山高水远也少了些负担。
王值舟走了,似乎也将快乐带走了,程心珊突然觉得日子很难熬。当然并不是王家的人给她难受了,而是寂寥。王家人厚道,人口简单,实在是再好没有的人家,程心珊本来想着做人媳妇要晨昏定省,可是她去了,王二太太便道:“快别过来了,你若来请安,我还需早早请来梳妆等了你。早上不若你自己玩耍,睡睡觉也好,练练字也好,可别来烦了。”婆婆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着?王二老爷经常与乡间人走鸡斗狗,玩得不亦乐乎,还时常带些好玩的东西回来给她们玩耍,真是天字号第一的好公公?这样的好日子,却让寂寞像野草一样疯长。
原在家中,她就算不去闺学,每日里也忙个不停,跟柳氏说话,帮着管家,照顾弟弟,想着法子美白,行程满满。在农庄,管家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将事情理清。乡村里风景好,开始是带着欣赏的,到日子长了,就是寻常。程心珊便只能坐在屋里发呆,大把的日子不知如何打发。
第67章()
人能累死,饿死,渴死,总不能活生生无聊死,程心珊无所事事,免不得思考做点什么充实生活。吟诗作画做不了,耕田种地没法做,发家致富不需要,人生无一雅致,要找点乐子真是愁煞人。一人计短众人计长,程心珊招来自己的陪嫁丫鬟过来出主意。
柳氏给她陪嫁了四房人、四个丫鬟,两处庄子、两个能生金蛋的铺子,以及上万两的现银。四房人都在庄子和商铺里做事,四个丫鬟也去两个去铺子守着,如今在跟前伺候的是秋红和枣儿。她们两个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早已深入融入王家悠闲的节奏里,秋红去了厨房里做事,枣儿除了伺候她,其他时间便是作为她的代理人,跟王家来汇报各处工作的仆人接洽。两人如鱼得水,比起程心珊这个主人出息多了。
秋红当了一等大丫鬟一段时间,又是厨房里的管事,很有些威严,也更有见解了,当然胆子更大了,听了程心珊问的,忍俊不禁:“奶奶,你若闲得慌,不若去庄子和商铺里瞧瞧,看管事是否糊弄你,贪了银两。”
程心珊瞪了这丫鬟一眼,怎么说话你呢,她怎么是闲得慌,她是要找到人生的追求。程心珊对秋红摆摆手,“快去做你的厨娘吧,我刚出嫁,铺子里的人便敢耍心思,也太不将我当回事。再说,我对金银这些个俗物也没啥兴趣,让大哥帮着我查查帐便可。”说来讨打,钱多了真是个数字而已,她可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珠宝首饰也不爱,要那么多钱没用,也脱离了枕着银子睡觉的低级趣味,对铺子庄子没兴趣。
枣儿原先胆子挺大,只是知道的规矩多了,胆子就变小了,虽心里觉得主子是闲的没事纯属有病,可是却不敢说出来,只道:“姑娘,你若觉得日子清闲,不如让管事直接找您回事。”也让我清闲清闲。后一句只敢在心里转转,也没敢说出来的。
程心珊对枣儿也没个好气,“你这样子能干,我若弃之不用,岂不是可惜。你们两个都下去吧,下去吧。”
总之,程心珊没从丫鬟那里得到好意见,只能自己想破脑袋,硬是别摸不出个事来。不过中饭时间到了,她得先填饱肚子再想。
用过了秋红供上来的荷花鸡、爆炒肉片、豆瓣鲫鱼、凉拌莲藕,满意地擦了擦嘴,程心珊晃荡了小片刻消食,再睡个美容觉,又面临着闲的长草的问题。算了,先去给婆婆请请安,看婆婆给没给自己安排个活。
她到王二太太的上房时,王二太太竟然没跟丫鬟打牌,也没听小丫鬟说笑话,正无趣地摇着小扇子,见她进来了,眼睛一亮,道:“快过来,快过来,我正嫌无趣呢,咱娘两说说话。”
程心珊道:“我也是闷得慌,才跑过来烦扰娘。”
王二太太笑道:“说来真是罪过,现下那庄稼人正田里地里忙得脚不沾地,我们这些人却闲的发愁。”
程心珊连连点头,再同意也没有,因这同样的困扰,立刻便觉得婆婆亲近了一百倍,热心给她出主意,“娘不是爱听戏,不如请个戏班子来家里唱唱。”
王二太太摇头,“又不是个过年过节,请什么戏班子,可不被人说闲话,再说,那些个戏本子都是听了多少遍的,也无甚好听的。”投桃报李,王二太太也给程心珊出主意,“你们年轻人不是爱看个书,写个诗的,你带了丫鬟去城里的书铺子去挑拣些闲书翻翻。如今成了亲,可没闺阁里的限制。”
婆婆鼓励我看小人书,程心珊心脏快受不住,说话也不经大脑:“我不爱看那些闲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