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柔顺光滑,家中数你头发最好。”
脸上上了浓妆,程心玥不敢大笑,说话也减了音量,“可惜就是有点少,所以平日里我梳发髻的时候少,不过以后嫁了人,便是终日要梳头了。”
柳氏笑道:“小孩子懂什么,贵人不顶重发,头发少才好。你妹妹就是头发多。”
程心玥不赞同,“妹妹那样才好,若是披下来,从背后看,像瀑布一般,多有回头率。便是家中的小猫,每次妹妹披了头发,都想跳上妹妹肩头拨了头发来玩。”说着两人都笑了。
程心玥笑着笑着,眼眶里突然流出了眼泪,这个家,带给她多少欢乐和温馨,以后便要离开了,可如何是好?她仰着头拼命忍住,两辈子第一次嫁人,若是毁了妆,可是丢脸了。
柳氏看到她湿润的眼眶,也不多说话,免得撩拨了她的情绪,只慢慢给她梳发,插上华美的发簪,等到花轿到了门口,程长清将她背上轿子,柳氏才跌坐到踏上流泪。不过是使了些手段笼络这些继子继女,怎么要出嫁了却也这样难过,放佛嫁了亲生的?
柳氏正伤心着,程心珊却闯了进来,娘啊,别伤心了,外面出事了。
第46章 回门()
“出了什么事?”柳氏擦了泪,惊慌说道。
老娘这样惊慌,程心珊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外面的百姓很是感念小将军和三姐姐高义,说是要一路送亲,如今道路都被堵住了,整个齐州府泰半地方通行不畅,正有商家坐在地上哭诉,‘都去看热闹了,叫我怎么做生意,索性我也关了门,一起去看看热闹’。”
柳氏听了哭笑不得,用手瞧了程心珊脑袋,“你这淘气的,可是吓得我心肝直跳,刚在爹面前保证万事大吉,若是有哪里不好,叫我以后如何在你爹面前做人?”
程心珊慷慨激昂,“如何做人?自然抬头挺胸,做那人上人,娘亲这样英明神武,老爹当然是自愧不如,任凭娘亲差遣。”
柳氏拍了下程心珊脑袋,心中阴郁也散去,“好了,莫耍嘴皮子,快去照应一样,家中请了许多客人,莫怠慢了。”
程心玥坐上大红轿子,程家宾客大部分随着去了贺府,剩下都是相熟的人家,由两位参议夫人帮忙应着,一点儿错都没出,柳氏带了程心珊过来,谢过两位夫人。成亲时女方热闹的是早半晌,余下时间热闹的是男方家中。待宾客散去,柳氏指挥厨房收拾了席面,将家中规整齐全,便马不停蹄为搬家做准备。
在这布政司住了八载,想想真是漫长,刚到时程心珊不过到她腰间,如今抽条了,都快赶上她了,身姿更是窈窕不少。程心玥刚来更是及笄不久,这些年身量高了,人却没怎么变。柳氏想着,又流了回眼泪,日子可过的真快了。不过,她立刻又用帕子将眼泪擦了,笑着对张嬷嬷说道,“今儿个不知怎么了,眼泪跟水一样,说来就来。”
张嬷嬷年纪有些大了,平日里也不干什么,只陪着柳氏说些话。只听她说道:“哪个嫁了女儿不是这般容易落泪?从一丁点儿大养大花轿里,花了多少心血,别人说抬走就抬走了,可不是该哭几场?”
“还是嬷嬷说的在理,我心里舍不得这孩子,我刚进门时她还蛮横着,到落了水,就格外懂事了,想着法子孝敬老太太,对我也恭敬,平日里对珊儿也用心,我记得有一回下雪,她还专门给教导珊儿不要给小丫鬟护手的膏油。”
张嬷嬷却没柳氏动情,只劝慰道:“是个懂事的。只是夫人可别哭了,再哭该伤身了。三姑娘嫁了夫人都这般舍不得,以后若是七姑娘嫁了,夫人可该如何是好?”
柳氏用帕子擦了泪,“这一说更是该哭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收拾东西吧。”
“东西是该收拾,只是却不知夫人如何安排碧兰和徐姨娘这两人?碧兰那小妮子背了夫人给徐姨娘通信,指望着夫人不知晓,夫人该是好好罚罚,免得歪了府里的风气。”
柳氏点头,“是该罚了,只是总得到三姑娘回门之后再说,免得坏了这喜气。”
张嬷嬷满脸的褶皱都皱成一团,显然不赞同柳氏的,不过柳氏一贯主意大,她也不多说。
三日很快便到了,贺时觞带了程心玥回门,程家一家热迎。柳氏仔细瞧了程心玥面色白里透红,眼神发亮,知她过得不错,心中放下心来。
程心珊接了贺时觞送与她的玉佩,接触到他清冷的眼神,略微尴尬,成亲那日闹一出,可是没商量也没彩排的。
程心玥笑着拉了程心珊的手,“妹妹别怕,婆母说你姐夫天生就是这么个冷僵脸,却最是面冷心热,你看那日里不就任凭你吩咐?”
程心玥主动将那日的事说开,也算是替程心珊解了心结。程心珊听了,心中立刻佩服起程心珊来了,这才是穿越女主的生活啊,嫁了顶天立地真心爱慕她的大英雄,不像她纯粹过着路人甲的小日子,不过程心珊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小日子,与大英雄打了声招呼就不多说,笑眯眯与程心玥说道:“若不是沾了姐姐的光,我可不敢使唤威风凛凛的将军。姐姐,你的小院子还在呢,不过过两日我们要搬家,姐姐不如看看什么东西还可用,赶快收拾了带回江城老家去,想必祖母将我们几个的院子都留着,没给侄女们占走。”
柳氏瞪了程心珊一眼,好在贺时觞等跟着程长清去了书房没听到女儿这般小家子气的话。她没好气地说道:“跟小辈们争气,你这姑姑当的可真够出息的。玥姐儿,你先去我屋中坐坐,你屋中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会放在江城你的院子里。”
嫁了人,原先的家很快就没有自己的地方,便是柳氏现在这样说,以后若是侄女们多了,也是要住了她的小院,程心玥略微有些不适。不过想到以后自己有新的家,新的院子,这点子不快立刻消散了。她露出笑容,说道:“不必如此麻烦。千里迢迢带了些不甚用的东西,可真是浪费,母亲只将我屋里的东西收拾了,若是几个妹妹得用的,只管拿去用,若是不得用,送与丫鬟们吧。”
柳氏心中也赞同程心玥的意见,并不多劝,只说道:“那你们姐妹便一起去看看吧。”
湖蓝色叠丝薄衾,青玉抱香枕,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程心玥仔细摸着,心中很是感触。
程心珊朗声道:“姐姐摸了又摸,可是舍不得将这些好东西给妹妹了?”
程心玥哂然一笑,程心珊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不过怕她伤感,故意这样说而已。“妹妹放宽心,想要什么只管说,今日姐姐做个大款。”
程心珊指了桌上一个白玉笔架,“姐姐书法了得,想必这笔架也沾了灵,妹妹就拿回去看看,能不能书法能否进益点?”
程心玥自是赞同,“那便给了妹妹。六妹妹,我这里都是用过的,六妹妹若是不嫌弃,只管捡了好的挑选,若是有九妹妹能用的,也只管挑了去。”
程心珍抿着嘴,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比她用的高一个档次,连梳头都用犀角梳子,而她只能用木梳,象牙镂花小圆镜,更是她想要而不得的,越看越是羡慕,也越是愤恨不平。她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缺什么,九妹妹也不缺东西,三姐姐自己处置吧。我有些不适,先走了。”
说着,程心珍也不顾脸面匆忙走了。
程心珊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充满怜悯,不过是庶女而已,又不是过不下去,何苦这样看不穿?若是认清了身份,程家这样子的家族,便是庶女,以后也是不差的。
程心玥看程心珊看程心珍入神,说道:“放心吧,她会看开的。没发现这些年她惹的事越来越少了吗?不管她了,我想将东西送给丫鬟,妹妹与我一起挑挑吧。”
“好的。”程心珊也不纠结。
程心玥从首饰盒中拿出几样物品,说道:“葡萄喜欢这个金线锦盒,石榴爱这支朱钗,她们两个跟我最久,又自愿跟我去了贺府,这两样东西就送与她们。妹妹看看剩下的东西也什么可给你屋里的丫鬟?”
程心珊也选了两样,她屋里的丫鬟怕是回了府便要许亲,她也是要赠送嫁妆的。
这里东西不少,不过伺候程心玥的丫鬟也多,一半人都是齐州人,除了几家特别能干的,其余都放还卖身契归家,她们精心为这些人准备了离别的礼物。只是,最好的,都被程心珊装在了一个小匣子里,她们这是要留给程心珍姐妹二人。
两人正说着话,碧水来报徐姨娘过来了。碧水边上是程心玥从贺府带来的丫鬟,名唤玉楼,程心瑶特意注意了她一眼,看其走路的样子,不比普通的丫鬟,倒像是行伍的军人。
程心珊看程心玥面色,只见她也没什么特别不高兴的神情,只是轻点头,“让她进来吧。”
不过片刻徐文兰进来了,站在门口,幽幽说道:“玥妹妹,你回来了?”
程心玥脸色一点儿不变,打破了程心珊看狗血剧的打算,“姨娘怀了孩子,若是无事,不如回房歇着吧,若是出了事,我和七妹妹都说不清。”
徐文兰含了泪,娉娉袅袅进了门,“我知三姑娘怪我,我便是这样爱慕虚荣的坏女子,三姑娘看不上也难免。只是以后我要去江城,以后山长水远,怕是一辈子不得见,我便想着跟三姑娘道个歉,免得一辈子不得安宁。”
程心玥不是狠心的人,若不然也不会特意给程心珍选了东西。沉默片刻,程心玥说道,“进来坐着说话吧。”
“好,好。”徐文兰立刻擦了眼泪,她在桌子旁坐下,倒了杯水,立刻便喝了,“自从怀了孕,便格外爱吃爱喝。两位姑娘忙了这许久,喝杯茶解解渴。”说着,又倒了两杯。
程心珊确实渴了,拿起水杯正准备喝,却被程心玥拦下了,“这水不是今日的,葡萄,去厨房拿壶水来。”
程心珊有些糊涂了,这水明明是刚刚葡萄拿来的啊。她看徐文兰面色,却是发白,有些明白了,立刻笑着道,“姐姐说的甚是,徐姨娘也别喝着隔夜的水了,碧水,将这壶和杯子都撤了。”
“不了,不了,我就爱喝隔夜水。”徐姨娘结巴的说道,想要抢了程心珊手里的水,却被碧水一把拦住了,徐姨娘立刻冷汗淋漓。
程心玥对着她露出个讽刺的笑,以后世上只怕再无徐姨娘这个人了。
第47章 毒物()
用过午饭后贺时觞便带着程心玥走了,贺时觞离开前线许久,专门等到回门之后才回边疆,也是给足了程家面子,想必之后是要即刻启程的。柳氏拉了程心玥又说了许多为妻之道,“你聪慧过人,该如何对待府中婆母仆从,我是一点儿不担心的。我只提醒你一句,夫妻之道,不同于别的,是好是坏,都是要处一辈子,若是能感情相和,才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能得他信任,子嗣大事,不要动歪心思,心胸放宽,钱财上也不要吝啬。”
程心玥认真听着,这都是金玉良言,是柳氏自己的经验,“我若是不懂,只管照了母亲平日行事,有您这样的榜样,我可是躺在宝山之上。”
柳氏摇头,“你该知道自己比我的状况好上许多,不说别的,便是程家的家世,便是我拍马不及的。你只记得,凭她别的,你父兄都是能指望,所以做事底气要足,度量要大,让别人不敢小瞧了。”
程心玥握着柳氏的手,“还请母亲放心,您为我做了这许多,我若是再过的差了,便是蠢笨如猪。”
柳氏笑道,“正是如此。好了,姑爷想必也等急了,你先走吧。母亲还要谢你今日里替你妹妹拦了一劫。”
程心玥轻描淡写地说道:“值不得母亲道谢,珊儿是我妹妹,我自是要护着她的,今日里也是侥幸有个好丫鬟,玉楼是战场上下来的,可是见过下毒这样子的阴毒手段,她见徐文兰用了指甲沾着杯沿,便觉得有些不妥,才立即示意我拦了七妹妹喝下。”
柳氏点头,“是个好丫鬟,替我好好赏她,走吧。”
说着,两人来到客厅,程心玥又与家中姊妹兄弟一一话别,到最后忍了泪,做了轿子回贺府。
程心玥一走,柳氏脸上立即一片冰霜,“老爷,且慢。来人,去将碧兰、徐姨娘二人押来。”
程长清止住去书房的脚步,好奇问道,“夫人这样动怒,不知她二人犯了什么错?”
柳氏并不直接回答:“碧水,将事与老爷说说。”
碧水恭敬上前,“是,夫人。”然后,碧水将徐文兰倒了水与七姑娘被三姑娘拦住,徐文兰十分慌张的事说了。
这时徐文兰和碧兰都被带来了,二人都是五花大绑,连嘴巴都堵住了,一进门立刻挣扎,却被仆妇牢牢制住。
程长清也不看她二人,只是着急询问道:“那杯水有什么问题?”
柳氏拍了桌子,“可不是有问题,刚叫王大夫检验了,水中含有钩吻粉末,若是喝了,立刻便是腹泻,也不立刻要命的,只是虚弱下去。”
程长清吓了一大跳,“钩吻?她怎弄到这样的毒药?”
柳氏怒指了碧兰,“那就要问问这个好丫鬟了。”然后让丫鬟将碧兰嘴里的抹布扯下来,让她说话。
碧兰嘴自由了,立刻不要命地磕头,大声求饶,“老爷夫人饶了我吧,都是徐姨娘拿了银子给我家人,胁迫我做的,我不想害两位姑娘。都是徐姨娘,她让我做的。”
碧兰头发散乱,衣服凌乱,涕泪横流,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人也在发抖,看着十分凄惨,可是柳氏一点儿同情的心都没有,恨不得食其肉剔其骨,就是这等忘恩负义的奴才,差点儿就害了她的珊儿。柳氏手拍桌子,“不要说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你是从哪里得了钩吻?”
碧兰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我买的,昨日里我回家的时候,徐家的一个丫鬟交给我一个包袱,说是让我交给姨娘,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毒药。”
程长清怒道:“不知里面有毒药,便敢随便将东西带进府中?你家中拿了徐家多少银子,我也不跟你计较,只是你这等狼心狗肺背主的东西,我是不敢留的,我也不想脏了布政司的地方,来人,将这丫鬟交给齐州知府,让人好好审审她做的好事。”
奴婢背主,若是见了官,肯定是活不成的,为了活命,碧兰发了狠大叫,可是仆妇像拖死狗一般将她拖着往外走。
屋中只听见碧兰一声声凄厉的喊声:“夫人,不要啊,夫人,饶了奴婢,知府老爷肯定要杀了奴婢,夫人,饶命啊。”
程心珊听了,只觉得惊心动魄,这可是用命喊出的声音,跟她平日里路人甲的平淡小日子的主旋律一点儿都不一样。不仅她,连程心珍也是目瞪口呆,程家内院一向平静,这样真刀真枪的全武行还是第一次。程心珊自己心中发紧,拿手使劲拽了帕子,没办法,和平世界过惯了,这样见血的事看的少。柳氏看了程心珊身子发紧,目光发直,知道她吓到了,却狠了心让她继续看着,以后嫁了人,也不是日日风平浪静,若不早日知道这些龌龊,以后说不定就要摔大跟头。
碧兰被拉下去后,徐文兰嘴上的抹布也被拿下来。她虽衣衫不整,可是神态不见慌张,只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程长清又动了点恻隐之心,对着柳氏说道:“钩吻少见,她如何得到了?再说,她当了面下毒,可是嫌命大?”
柳氏脸上的愤怒减淡了不少,碧兰辜负了她的信任,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