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缅采夫咬了咬嘴唇,答道:“你不在的那几日,我接到了圣彼得堡发来的密令。女皇陛下命令我在过年前攻下波兹南。过年之前,只有平安夜是最佳时机。”
尼古拉?萨尔特科夫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发出命令的恐怕不是女皇陛下,而是女皇陛下身边的人。我前几日在华沙听说波将金已经成了元帅,他现在真正成了隐形的军队最高指挥官。”
鲁缅采夫闻听此言突觉头晕目眩,脚底一滑瘫坐了下来。
“元帅阁下!”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与身边人急忙扶住鲁缅采夫,众人抬着他进入了营帐。
乐队在巴黎圣母院主殿中奏响圣歌曲调,唱诗班在固定位置吟唱着圣歌。上千名贵族站在主殿两侧,五百名近卫军士兵全副武装地分四列站在他们的身前身后。安娜身披绘有金色鸢尾花的蓝底披风自大门走入,众人在这庄严的气氛下神情凝重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深入殿中。最后,安娜走到了主殿尽头,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身影聚集在了坐在尽头讲台上的国王陛下。
讲台上的祭台不见了,在那三阶台阶平台上的也不是巴黎主教。路易身穿华丽、繁琐的蓝白色礼服坐在铺有蓝色天鹅绒毯子的王座上,玛丽?阿德莱德身穿相似颜色的华丽服饰坐在他左边的铺有淡蓝色天鹅绒毯子的宝座上。
安娜在平台前屈膝跪下,脚尖留在台下,膝盖叩在铺于第一阶台阶和第二阶台阶上的深红色天鹅绒跪垫上。路易于此时站了起来,安娜低下了头,贵族屈膝弯腰保持行礼状。圣歌中,孔蒂亲王轻声抱怨道:“国王陛下居然大张旗鼓地封王室的私生女为奥尔良公爵夫人,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孔代亲王听见此话暗暗一笑,心想道:“我投票同意《继承法案》似乎是正确的。陛下能封异母姐姐为‘奥尔良公爵夫人’,也就不会介意私生子成为王储。他只要不歧视私生子,我就有机会了。”
贵族无论再怎么荒淫都是基督徒。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痛恨私生子,视私生子为罪恶,哪怕那是他们的种。贵族又嫉妒、羡慕王室,最终因嫉妒和羡慕产生仇恨。他们不敢仇视正统王室成员,便只有将这份仇恨转移至王室私生子身上。路易十四亲自任命的路易十五摄政便在他死后被贵族推翻,因为他临终任命的摄政是他的私生子。
路易深知贵族对私生子和王室的复杂情感,也遭到了一些阻力,不过,他却因阻力下定了决心,并且决定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一场盛大的册封典礼。典礼盛大,一切按照册封正统王公的规格进行。路易要利用这场典礼树立个人权威,也要通过这场典礼压服所有反对者,他不允许类似《继承法案》受挫一事再度出现。
路易高昂着头,昂然宣讲道:“安娜?德?波旁…埃克小姐,我以上帝赐予我的权力,以法兰西国王的权力,封你为奥尔良公爵夫人。”
声音回荡在偌大的主殿中,回声环绕了一圈又一圈。众人不禁心生畏惧,畏惧国王的威严,不知这是建筑物的神奇。
侍从单手托着托盘悄悄来到路易身边。托盘上垫着蓝色天鹅绒垫子,垫子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顶窄边银冠。银冠宛如发卡,只有半圈边框。其边框最高不过5厘米,依次为形状相似的鸢尾花花纹。冠的材质是白银,银边上镶嵌着无数透明小钻石,在白银和钻石地点缀下,冠闪烁着银色眨眼的光芒。
路易双手捧起银冠,缓缓将之戴在了安娜的头上。接着,他又将象征着权力的权杖双手递给了安娜。权杖长约一米,十字架形状,表面镀金,顶部镶嵌着“摄政王钻石”。“摄政王钻石”重140。5克拉,名为摄政王是因为它原先的主人是路易十五的摄政、奥尔良公爵腓力二世。腓力二世为炫耀权势购买了它,路易用它来点缀新“奥尔良家族”的权杖,是在宣告王室不会被旁系觊觎者和阴谋野心家击败。
路易扶起安娜,又扬起双手,示意众人起身。待众人起身后,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了国王权杖。
国王权杖等身高,顶部是一个金色十字架,十字架下的其他部分为黑色。
路易漫步走下,握着权杖猛敲了三下地砖后,高声说道:“我非常高兴我的姐姐在今日成为‘奥尔良公爵夫人’,我相信你们也一定非常高兴。”
众人只觉国王的声音带着威压之感,听了之后浑身不自在。
路易看向左侧人群,喊道:“孔蒂亲王请出列。”
孔蒂亲王一愣,茫然地走了出来。他站在过道正中,隔着路易五米行礼。
“上前来!”
孔蒂亲王倒吸了口冷气,心怀不安地走上三步。
路易说道:“孔蒂亲王,你在去年的不列颠战争中立下了战功,我记得你的功绩。”
孔蒂亲王松了口气,神经却依旧紧绷着。
路易继续说道:“现在,我将感谢你,我将任命你为殖民地大臣。”
孔蒂亲王惊讶地微张着口,难以言语。
路易暗自微笑,保持常态地继续说道:“我将重用你,我将任命你为魁北克总督。那是一块重要的殖民地,我希望你能尽快赶去魁北克,让那儿的人感受到法兰西国王的关怀,让那儿的人感谢法兰西国王的恩惠。”
一切来得突然,孔蒂亲王一点准备也没有。
路易不等他谢礼,又对人群喊道:“孔代亲王、波旁公爵、彭蒂耶夫公爵请出列。”
孔代亲王为少了个政敌偷笑,他认为孔蒂亲王是因为反对《继承法案》才会被远调外地。他虽然不解国王陛下喊自己的用意,却不认为会有什么坏事。
孔代亲王父子和彭蒂耶夫公爵来到孔蒂亲王身侧,恭敬地向国王行礼。
路易中气十足地说道:“孔代亲王,你一定也想像孔蒂亲王那般立下功绩。现在,法兰西虽没有战事,却也有你立功的地方。我将任命你为殖民地大臣,再任命你为印度总督。”
孔代亲王瞪圆了眼睛,脸上充满着愕然和不满。
“印度是一块重要的地方,我相信你会为王国、为我征服那儿。”路易移目看向彭蒂耶夫公爵和波旁公爵,继续说道,“波旁公爵,我任命你为贵族院议长。彭蒂耶夫公爵,我任命你为副议长和主席,你负责辅助年轻的波旁公爵,主持贵族院的会议。”
波旁公爵和彭蒂耶夫公爵惊讶之余相继行礼道谢。
“陛下……”孔代亲王抽动着嘴唇微弱地吐出了几个词,但没有人听得清。
路易话已说完,握杖猛敲地面。“咚、咚、咚”三声后,他携着玛丽?阿德莱德走向大门。
ps:巴黎圣母院主殿能容纳9000人(当然是站着的),不过也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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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6章 偷渡冰河(一)
【网 】ish第七百章 偷渡冰河(一)
1784年1月1日,瓦尔塔河两岸瑞雪纷飞。i 气温很低,河水中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冰块缓缓流动。瓦尔塔河东岸的俄罗斯军营忙碌不堪,军官指挥着士兵拆除营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
鲁缅采夫站在元帅营帐前看着眼前之景不禁感叹道:“我不知已有多久没有从士兵脸上见到笑容了,大概在来到波兰后就没有再见到了吧!”
“我相信您在以后一定会经常见到士兵的笑容。”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一脸轻松地说道。
鲁缅采夫沉下脸,摇头道:“我想是再也见不到了,因为我决定退役了。”
“退役?”尼古拉?萨尔特科夫惊讶道,“您还不到六十岁,元帅阁下。”
鲁缅采夫轻笑道:“我老了,还差两岁就满六十了。我对指挥作战已经力不从心了,进攻波兹南失利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是时候退休了。”
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严正问道:“元帅阁下,只有您可以拯救俄罗斯,您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抛弃祖国。况且,您不应该承担波兹南一役失利的责任,该承担责任的应该是……”
“嘘!”鲁缅采夫警觉地捂住了尼古拉?萨尔特科夫的嘴,轻声提醒道,“您还请注意说辞,有些话不能说。”
叶卡捷琳娜二世利用禁卫军发动政变夺取皇位,所以对军队心存戒心。她不仅笼络禁卫军军官,解除身边隐患,更将亲信安置在外地军队中,让他们监视驻外指挥官的一举一动。监视者有可能是指挥官的副官,有可能是中低层军官,也有可能是炮手、列兵、马夫。将领们都知道女皇陛下的手段,只是彼此心照不宣,因为这是古往今来的君王通用的手法。
鲁缅采夫深谙宫廷政治。他知道叶卡捷琳娜二世是一个能容忍他人指责自己,却不容许他人指责自己宠信之人的人,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捂住尼古拉?萨尔特科夫的嘴。i 他与尼古拉?萨尔特科夫相处日久,不忍见其因言获罪。
尼古拉?萨尔特科夫当即反应过来,怏怏不乐地说道:“元帅阁下是俄罗斯最出色的指挥官,您是‘多瑙河彼岸的胜利者’,我不认为有哪一个俄罗斯人能比得上您。”
“多瑙河彼岸的胜利者?哼哼哼……”鲁缅采夫冷笑一声,自嘲道,“昔日的英名已经逝去,我如今是瓦尔塔河的失败者。”
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严肃地摇摇头,说道:“女皇陛下是不会同意您退役的。”
鲁缅采夫立即接话道:“波将金会同意的,他早就想拔除我了。”
“元帅,您……”尼古拉?萨尔特科夫没想到鲁缅采夫会如此直白,直白得似乎抛下了一切顾虑。
鲁缅采夫深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说道:“波将金一直不同意我的撤军请求,他让我的五万士兵只剩下三万。一场失败的战役,两万士兵伤亡,这些都会成为我的罪状。我只能退役,别无选择。”
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一怔,已经了然了一切。
这时,一名骑兵骑马奔入军营,直到鲁缅采夫身前才停下。骑兵快速下马,行礼报告道:“元帅阁下,我们在瓦尔塔河畔抓到了三名试图过河的间谍。”
国王一道命令就轻易地改变了巴黎的政治形势。炙手可热的孔代亲王忽然失势,不再有人接近他,他的亲信也果断保持了一定距离。门庭若市的波旁公爵在一夕之间变得门可罗雀,反之,向来门可罗雀的图卢兹宫在一夜之间变得门庭若市。
图卢兹宫人去楼空。彭蒂耶夫公爵不甚其扰,圣诞节后便去了诺曼底的庄园。玛丽?阿德莱德和孩子们搬到了杜伊勒里宫,路易欲趁此机会与他们亲近。
双胞胎玛丽安娜和维多利亚即将年满十四岁,她们已经是小大美人。国王会客厅中,路易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双胞胎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胞胎的母亲坐在他们的对面做着女红,不时停下手中的活朝对面的三父女微笑。
路易打趣地对双胞胎说道:“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我看是时候订婚了。你们有意中人了吗?”
玛丽安娜聪颖地反问道:“陛下,您会允许我们的丈夫出身低微吗?”
“不会。”路易毫不犹豫地答道。
玛丽安娜得意地笑道:“您如果真想把我们嫁出去,那请您为我们找夫婿。您如果将选择的权利交给我们,我们就会故意找出身低微的人。”
“不许这样对你的父亲说话,玛丽安娜!”玛丽?阿德莱德皱眉警告道。
玛丽安娜不以为意地回道:“母亲,您太认真了。您没有看出陛下是在开玩笑吗?是吧!陛下。”
路易点头道:“是的!订婚还太早了,也没有合适的对象。我的女儿,除非国王不嫁。”
玛丽?阿德莱德不满地抱怨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像是个局外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没有办法参与到你们之中。”她说着便继续埋头做起女红。
“你们的母亲生气了,你们应该怎么办?”路易问双胞胎道。
玛丽安娜和维多利亚对视一眼,接着,两人手拉手离开路易的大腿,一左一右绕过中间的小圆桌,双双跪倒在玛丽?阿德莱德的膝下,抱起她的大腿异口同声地撒娇:“母亲……请原谅我们……”
玛丽?阿德莱德深吸了口气,不悦地冲着路易说道:“您将女儿变成了士兵,将我作为了敌人。我真是不明白,我的女儿为什么总不站在我的身边。”
“她们就在你的身边,玛丽。”路易装着无辜地说道。
玛丽?阿德莱德白了路易一眼,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的双胞胎,心下一软,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说道:“好吧!我原谅你们了。”
“真的?您不生气了?”玛丽安娜装着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睛。
“是的,我不生气。”玛丽?阿德莱德恳切地点头说道。
玛丽安娜撅起小嘴说道:“那您笑一笑。”
玛丽?阿德莱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一瞧,微微一笑。
玛丽安娜神情突转,笑着侧过身子,对路易欣然说道:“我成功了,陛下。”
路易满意地朝玛丽安娜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点评道:“你是成功了,但你总是用同一招,下一次未必还能成功。你需要想一个新的招数,否则,你就不能再逗笑你的母亲了。”
玛丽?阿德莱德眉头紧锁,若有预知地冷冷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将我当做了实验工具。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喜欢传授给女儿这些。她只是一个女子,不需要学什么权谋诈术。”
路易摇摇头,说道:“玛丽,你需要明白,我的女儿不能平凡。玛丽安娜有天分,她与生俱来拥有这方面的才能,白白浪费就太可惜了。”
“天分?女人的天分是生孩子,这才是女人唯一比男人优越的地方。”玛丽?阿德莱德不屑道,“女人不应该学阴谋诡计,她们永远也比不上男人。”
玛丽?阿德莱德生性保守,路易对此也没有办法。双胞胎熟知母亲的心理,所以在这方面也不反驳。路易和双胞胎只是心照不宣地互相对笑。
这时,苏姗推门而入,行礼报道:“陛下,特蕾莎公主殿下到了。”话音刚落,玛丽安娜从地上跳起,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了门口,先给了刚进门的特蕾莎公主一个拥抱。
路易见状,指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儿对玛丽?阿德莱德说道:“瞧!她们姐妹的感情多么得好,我真是羡慕她们。”
玛丽安娜松开特蕾莎公主,转过身对路易请求道:“陛下,我想和特蕾莎去房间,可以吗?”
“当然。”路易毫不犹疑地同意了,又说道,“维多利亚也去吧!”
“维多利亚?”玛丽安娜迟疑地顿了顿,并不热情地点头应道,“好吧!”
接着,双胞胎和特蕾莎公主一同离去了。
玛丽?阿德莱德趁着四下无人,问路易道:“您为什么让玛丽安娜称呼您为陛下?”
路易意味深远地说道:“她选择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我先是她的国王,后才是她的父亲。所以她要称呼我为‘陛下’,不是‘父亲’。”
玛丽?阿德莱德内心一怔,略有不满地低下了头。
士兵压着“间谍”进入了元帅营帐,鲁缅采夫和尼古拉?萨尔特科夫大吃一惊。他们认得清楚,三名间谍分别是利涅亲王和他的两名侍从。
鲁缅采夫屏退众人,尼古拉?萨尔特科夫亲自为利涅亲王松了绑。
鲁缅采夫不解地问道:“阁下,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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