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艾德里安娜一脸苦涩,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路易的心猛地一阵疼痛,他已然意识到了水盆中装着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手居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伸去准备掀起那张盖在上面的沾满鲜血的布巾。
艾德里安娜的眼泪在此时越流越多,进而哭了出来。也就在此时,路易又放开了已经掀开了一半的布巾。他不忍心去看布巾下的东西。
路易长叹了一声,随即闭着眼睛挥了挥手,艾德里安娜会意之下,便端着水盆走出了卧室。
卧床的对面,侍女们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一切沾满血污的东西,包括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裙子,以及床单。
路易坐在了卧床边上的椅子上,静静地守候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边上,保护着安睡中的她。
另一方面,出去追赶刺客的安娜,在花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找到了刺客。那名刺客男扮女装,混在一群妇女之中。他虽然借着骚动逃出了一阵子,但在他开枪的时候,就已经被安娜隐藏在民众中的暗哨盯上了,借着就落入了安娜的手中。
当安娜压着刺客返回杜伊勒里宫的时候,距离枪声响起已经有四个多小时,诸多贵族、大臣都闻讯来到了杜伊勒里宫,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多位已经老朽得快要进棺材的老人。
安娜见到这些人,心中已经了然,玛丽?安托瓦内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果不其然,她立刻便得知了王后流产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她便如同在受到了雷劈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颤抖恐惧的。
她明白,在玛丽?安托瓦内特流产的那一刻,她也将永远地被路易“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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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借机发难
第四百零五章借机发难
王后遭受枪击一事,先是被伏尔泰下令封锁消息,而在确认王后的性命无碍,只是导致了流产后,他又下令接触消息封锁。这两道命令的间隔不过一个半小时,所以即使有目击者传出谣言,也很快被官方发布的事实取代。
虽然王室又发生了一次刺杀事件,可是由于凶手在第一时间便被抓住,所以巴黎城并没有发生更大的动乱。与此同时,之前挑唆起民众的安娜,也命手下前往安抚,因此,不过一天的时间,巴黎便恢复了安详。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已经是10月7日中午。
这段时间,路易一直待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身边,不出卧室一步,国家政务暂时由首相伏尔泰总理,诸位大臣分担,但是,他们所能够处理的仅仅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还需要国王的签名。
内阁大臣们和部分贵族在伏尔泰地带领下来到了王后的套间。他们已经在卧室外的会客室中,在那雕饰精美、绘有金色鸢尾花团的白木大门的后面,便是他们所想要见的国王路易。
内阁大臣已经不完整。原先排名第二的外交大臣舒瓦瑟尔公爵被刺,所以外交大臣的位置空了出来。原先掌管宗教事务的红衣主教,因为身为罗昂家族成员,所以被涉入此案,正被软禁中,宗教事务大臣也空了出来。现在,这两个空置职位的事务都被伏尔泰代理,伏尔泰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请国王任命新的外交大臣和宗教事务大臣。
国王连日地不出现,这毕竟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政务方面或许可以由内阁代理,可人心方面造成的问题却无法由内阁抚平。
在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年轻的阿图瓦伯爵突然说道:“诸位,既然国王陛下一直不出来,我们为什么不闯进去?”
阿图瓦伯爵这么一说,如雷电从天而降,顿时给了众人一个意外地打击。
“好主意,不能这样下去了。”同样年轻的波旁公爵首先应声。
两位年轻且地位甚高的王公贵戚如此一说,其他人是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他们干脆就默然了。
恰在这时,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第一侍女艾德里安娜,率领着侍女们,端着午餐走了进来。这些天来,只有她们能够通过送餐的时机进入关闭着的卧室,也只有她们能够接触到国王。
“请等一下。”诺埃莱伯爵夫人从人群中闪出,拦住了侄孙女艾德里安娜,并从其手中接过了餐具。她虽然已经从王后侍女的职位上退休,重新恢复成无职务的宫廷贵妇身份,但象征着女人具有高尚品质和贞洁的王后侍女官头衔却是终身的,她在名义上还是王后的侍女。
诺埃莱伯爵夫人一直对王后陛下忠心耿耿,即使是在现在,她都非常关心陛下的情况。之前,她因不知该如何办而十分忧虑,而现在,她在听了诺埃伯爵耳语相传的办法后,展开了行动。
“诸位请稍等一下。”诺埃莱伯爵夫人安抚着众人,而后代替侄孙女成为侍女们的领头者,进入了王后的卧室。
由于诺埃莱伯爵夫人的行为,之前跃跃欲试,正准备闯门的阿图瓦伯爵、波旁公爵等年轻贵族们暂时安静了下来。
隐身在贵族间的诺埃伯爵在此时朝着正看着他的伏尔泰点点头,数米外的伏尔泰也会意地微微一笑。
诺埃伯爵这一年来处于被闲置的状态,在路易众多的亲信中,他现在的身份仅仅是毫无实权的议员,但是,他也因此而得到了上流社会的入门券,更是能够比其他亲信更好地活动于贵族间。而在贵族圈中活动时,善于寻找时机的他,也成功地成为了伏尔泰的亲信,作为伏尔泰麾下的一颗隐形棋子活动着。
十分钟后,卧室的门再度开启,众贵族原以为照例是侍女们退出,却没有想到,最先出来的居然是久不出面的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年龄最大的伏尔泰,却是所有人中最先行礼的。他的动作老迈迟缓,比众人快的唯一优势,便是没有其他人因为感到意外而出现的不知所措。
与伏尔泰一样,没有任何惊讶、停顿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诺埃伯爵。
他们两人早就商量完毕,一定要在今天令国王出来。他们的智谋毕竟比阿图瓦伯爵、波旁公爵等人高出许多,所以就利用了诺埃莱伯爵夫人入内送话。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若是这步不成功,还有第二步,不过,那些已经不需要了。
“国王陛下”众人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纷纷向国王行礼。
路易的衣服还是几日前的那一套礼服,没有更换过。这些日子中,他没有梳洗,也没有怎么休息,所以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可是,正是在这憔悴之中,却多了几分以前所不曾有的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威严之色。
“诸位,我很好,王后也很好,所以不用担心。”路易以庄严的语气说话的同时环视着众贵族,仿佛在提防、观察一般。
“这样就太好了,国王陛下。”伏尔泰鞠了一躬,随即高昂地说,“敌人的企图没有得逞,法兰西成功度过了这次危机。”
“是的。”路易对着伏尔泰点了点头,说,“危机已经过去。”
两人便如同在用暗语对话,虽然所有人都听得懂这是法语,可是却不明白他们话中的真意。
“国王陛下,我们需要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出现。”阿图瓦伯爵气势高昂地说,“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民众的骚乱,我建议王室迁往凡尔赛,那里才能够令王室真正地得到安全。”
众贵族都沉迷于当年凡尔赛的奢华,所以立即随声附和,特别是波旁公爵等年轻贵族。
“你说得很对,我的弟弟。”路易点点头,却说道,“但是在此之前,还有许多事要做。”
国王的威严在此时尽被路易展示了出来,无论是保持沉默的贵族,还是之前雀跃的年轻人,这时都被路易的气势所慑服,路易的话无可争议地获得了众人的服从。
国王恢复正常,众贵族也就离开了杜伊勒里宫。
路易和伏尔泰站在宫殿大门处,望着贵族们上车离去。
“陛下,他们终于离开了,这样一来,这次危机才算是过去了。”伏尔泰叹道。
“谢谢你,先生,因为你的提醒,我才会及时出来,否则就不知道隐藏在他们之中的野心家会做出什么了。”路易严肃地望着外面,他看贵族们的眼神较之往昔更为冷漠。
伏尔泰讳莫如深地微微一笑。他之前为了诱骗路易出来,所以令诺埃伯爵让诺埃莱伯爵夫人转告一句话——“某些人意图不轨”。具体是哪些人无所谓,有没有那“某些人”也无所谓,他只是知道,路易一听这句话,就会立刻出面。
“事情查清楚了吗?”路易问道。
“是的,陛下,一切都查清楚了。”伏尔泰点了点头,说,“刺客来自罗马,曾经是沙特尔公爵的仆从,他说是为了替主人报仇。”
“他要报仇?那为什么要射击王后?”路易不解道。
“应该是意外。”伏尔泰说,“他用的是手枪,而且常在长袖中,可能是这样,所导致了瞄准出错。”
“我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意外,总之,我要他被推上断头台。”路易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陛下……”伏尔泰欲言又止,犹豫地侧过了头。
“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事?”路易问道。
“陛下,栋雷米女公爵……她……她……”伏尔泰才说了半句,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差点忘了她。”路易轻声嘀咕一句,随即问道,“她怎么了?”
“她去了巴士底狱,把自己关了起来。”伏尔泰为难地说出了全部。
“巴士底狱?哼哼哼……”路易冷冷一笑,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伏尔泰回答说:“她只说‘希望陛下仁慈,赐一瓶毒药’。”
“她倒是很会寻找时机,也很有办法。”路易深吸了一口气。
路易原本想当面质问安娜,以将心中的疑惑予以确认。然而,若真是那样,他必然会在怒火之下处置安娜,可是,如今安娜聪明得自己进入了巴士底狱,这便是无声地回应着他的怀疑。他虽然对安娜有气,可多年的情感也不是假的,因此,在双重情感的争锋中,他暂时也不打算对安娜做什么。
不过,从舒瓦瑟尔公爵之死到王后遇刺,这一连串的事情也需要一个解释。
路易对伏尔泰说道:“先生,请告诉**官,就是那名刺客杀害了舒瓦瑟尔公爵。”
“陛下,您这是要……”
路易继续说:“还有,那名刺客交待,命他如此做的是路易?德?罗昂,而路易?德?罗昂身后的是教会。”
“陛下……”伏尔泰微张着嘴巴,脑子有些反应过来了。
伏尔泰随即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殿下。”
将刺客与罗昂家族、教会联系在一起,这意味着计划中的教会改革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展。伏尔泰的心情既是激动,又是沉重,他肩上的压力也顿时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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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教皇驾到(一)
第四百零六章教皇驾到(一)
10月初的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多月,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10月下旬。在路易地示意下,刺杀事件完全被推给了罗昂家族和法兰西教会,而司法大臣莫普**官又在审判时给罗昂家族和教会按上了“谋反”罪名,最后因此事而被牵连的多达百余人,其中被推上断头台的有十人,其余则都被流放去往了东方的马达加斯加殖民地。
事件地处理雷厉风行,一反法兰西过去的拖拉之风,而这高效率带来的流血,也给路易送来了一顶“暴君”的帽子,而赠送出这顶帽子的人便是久不出现的卢梭。对于这个跳梁小丑,路易并不在意,毕竟通往伟大统治者之路,必然是满地血污。东方的汉武帝、唐太宗,欧洲的凯撒、奥古斯都,那些历史上的明君,又何尝不是暴君?
流血事件被伏尔泰称为“神圣制裁”,理由是“将肮脏的罪犯从神圣的教会中清除了出去”,而这个名词,也成为了官方的说法,被记录在了文件档案中。
当巴黎路易十五广场中央的断头台“咔嚓”一声结束使命,当勒阿弗尔港的船只运载着罪犯开往大洋深处,曾经显赫一时的罗昂家族就此消失于法兰西贵族圈,法兰西教会也损失了多位有权势的主教级别的教士。
10月25日早晨,路易难得早起,便来到宫殿外的花园散步,而在这时,伏尔泰正好求见,于是,两人便一同闲逛于花园之中。
“陛下,教会清洗之后,包括斯特拉斯堡主教、波尔多主教在内的三个大主教级别的牧守和二十多个低级别主教的职位空缺,而最重要的是法兰西枢机主教的职位空缺。”伏尔泰紧随在路易身后说。
“这些事你去办吧只要你不解散教会,随便派什么人上去都可以。”路易毫不在乎地说。教会的财产在这段时间已经被收归国有,教会掌握的那些土地也正在被分给无地的农民的过程中,他对未来的教会毫无兴趣,也毫不在乎。
“陛下,枢机主教的位置可由兰斯大主教担任,其他主教的人选我也已经选出。”伏尔泰说着便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摺叠着的纸,在将其展开后递给了路易。
路易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见上面全部都是人名和职务,便明白伏尔泰是选择这些人担任空出的主教。他原本便对教会没有兴趣,而且又对伏尔泰信任,于是便将纸还给了伏尔泰,同时说道:“就这样吧就让这些人继任。”
伏尔泰收回名单,却是满面豫容。路易见着奇怪,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伏尔泰点了点头,说:“陛下,按照传统,枢机主教需要罗马教廷任命。是不是应该向罗马发去消息?”
“你看着办就可以了。”路易不以为意地说。
伏尔泰急忙说道:“可是,陛下还没有承认现任罗马教皇庇护六世的地位,而且这次教会改革中,听说罗马传出了极为强烈的谴责声音。”
路易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声,而后说:“我是没有承认庇护六世的地位,可我也没有反对。之前没有承认,那么就借这一次的机会承认。至于那些谴责声音,没有必要去管。他即使是罗马教皇,他即使拥有对我施行破门律的权力,那又能够怎么样?现在可不是中世纪。”说完,他一脸轻松,高傲地笑了笑。
“陛下,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干脆就不要通禀罗马教廷,而是改以议会授予。只要议会通过,就正式任命他们。”伏尔泰建议道。
“不行。”路易立即拒绝,说道,“传统不是随意可以打破的,流传了一千多年的习惯,保留它不是很好吗?而且,如果我们不通过罗马教廷直接任命主教,便是在事实上脱离天主教会。如此一来,我们就会在对外方面失去一面十分有利的政治旗帜。”
“我明白了,陛下。”伏尔泰失望地点了点头。他的话虽说听起来像是要让法兰西教会脱离罗马教廷的管辖,但他真正的目的,却是要将任命主教的权力,从教皇、君王的手中收回,交由议会来行使。
他一直都希望法兰西成为一个像不列颠那样的君主立宪国家,而现在的法兰西,只能算得上是开明君主统治。他知道,要从之前的君主**转为君主立宪,其中必然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开明君主统治。
他在路易的身上实现了第一步,现在,他只是想开始下一步地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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