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接信后快步跑到了梅斯主教身前,将信jiao给了他。
主教打开信后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宣布说:“这封信确实是由栋雷米女公爵殿下所写的证明信,而且还有兰斯大主教的签名。”
在身份证明结束后,路易立即便问:“玛侬修女,请问你到这里是要控告谁?”
“尊贵的王储殿下,我要控告的人就是他——”玛侬修女反过身便伸手一指,指着米卡洛说,“梅斯主教的候选人之一米卡洛教士。”
米卡洛瞪大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太过惊讶,也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而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玛侬修女转过身来,对路易说:“尊贵的王储殿下,我控告这位教士于三月四日晚杀害了一位无辜的修女,并且企图将这件事嫁祸于目击者罗谢尔?费尔奈先生。”
“哇哦……”话音刚落,两侧人群,甚至是贵族们,都惊讶了起来。同样惊讶的还有路易,他原以为这件事早就该落幕了,却没想到凭空居然又冒出了一个原告来。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若是这个修女手中真的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一个打击教会有利机会。杀人嫁祸,主角就算是平常人都会极惹人愤怒,更何况还是神职人员。
这让原本便打算对教会动刀的路易起了很大的兴趣。他的正义感让他并不满足于救出罗谢尔,就算是没有证据定真凶的罪,他也同意了诺埃伯爵提议地用淬毒的刀刺伤米卡洛的主意。对教会的警告原本便打算止于毒杀米卡洛之上,但现在,他开始考虑是否可以借此事提前对教会进行削弱了。
“修女,我提醒你,你虽然有栋雷米女公爵和兰斯大主教这两位尊贵之人的证明,可是要控告一位神职人员是需要证据的。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按照教会的条列,你也将会被烙上象征犯罪的百合烙印。”路易故意出言警告,表面上看似是在保护教会的权益,但实际上是想要突出着玛侬修女身后的栋雷米女公爵和兰斯大主教,以此来让她提前进入无罪的状况。
“殿下,我当然是有证据才会进行指控。”玛侬修女义正言辞地说,“先是罗谢尔?费尔奈先生,米卡洛为了能够顺利判处这个无罪之人以死刑,所以在他入狱之后就给他服用了一种能够暂时使人舌头麻痹、无法开口说话的yao物。”
“是的,殿下。罗谢尔?费尔奈确实无法出声音。”诺埃伯爵抓住时机适时地cha嘴做了证明,此时他也正好在罗谢尔的身旁。
其实,罗谢尔不能说话这件事路易早就知道了。当初为了防止米卡洛杀人灭口,所以迪昂的人日夜监视着大牢,也就在同时现了罗谢尔的异状。之所以之前诺埃伯爵没有指出这一点,是因为觉得他是否能说话对于辩护的成败影响不大。
“在审判之前将人毒哑了,这显然就是事先就打算置人于死地了。”
民众再度喧哗了起来。
“教会要杀人灭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吗?”
“殿下,将他们都处死吧!”
民心虽然可用,可若是单纯依托民心,那么结果就是无法状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这是建立在无制度的情况下,若是社会有一套法制的话,那么只会换一条船,但不会覆舟。
路易很清楚,要避免革命,除了解决社会问题外,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建立一套不可能产生革命的制度,而这套制度的第一步就是法制。
路易双手摆了摆,勉强让民众的声音降了下来。
“将人nong哑之后再来审判,这能够算是公平、正义吗?这等邪恶、无耻的行为,可见他……米卡洛教士,是一个何等肮脏卑鄙之人。”诺埃伯爵高声疾呼,甚至都指名道姓起来,这在刚才是未曾出现的。
他将情绪宣扬到最高点后,便小步跑到了断头台前,恭敬地向路易请示:“殿下,这完全可以间接证明米卡洛确实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好,证据成立。还有其他证据吗?”路易明白此时的形式已经变了,他从旁观者变为了审判官,他也乐意将主动权netbsp; “有,殿下。”玛侬修女应了一声,随即从口袋中又掏出了一封信。
信经过和刚才一样的程序,最后由士兵将其递到了路易的手中。
这封信和之前的那一封不同,没有封腊,纸张的手感也差,显然不是正式的公文xìng质的信,仅是一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私信。
“让娜?梅特?”路易疑惑地念了一声信封上的名字。
“这是写这封信的那个人的名字,同时也是这件案子中的受害人的名字。”玛侬修女解释了一句。
“这是被害者写给你的?”路易问。
“不,这是写给我的主人栋雷米女公爵的。”
“你的主人和被害者是什么关系?”
“她们从小就认识,被害者是我主人小时候的侍女。”
“原来如此。”路易说着便打开了信,至于玛侬修女所说的话的真伪,他并没有兴趣去辨别。这一番询问,他也不过是想要让玛侬修女的出现和对米卡洛的指控更为合理,以让人在日后查不出话柄来。至于对方是否会回答出合适的答案,这一点他并不担忧。若是没有合适的答案,想来这位修女也不会特意来到这种大众场合来指控了。
路易打开信,才现信分为三部分,其中有一页信纸,两页似乎是从其他地方撕扯下来的书页。不过,这三张纸上的字迹却都是一样的,显然是同一个人所写。
粗略地看了看内容,路易不由得暗暗一笑,随后立即严肃起来。
“真是令人愤怒,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他佯装着愤怒,瞪着远处的米卡洛说,“教士,现在证据就在我的手上,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米卡洛踉踉跄跄地走上前了两步,却不得再迈出一步了,于是便站在和断头台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哀求起来:“殿下,我不知道这些信上写了什么与我不利的事,但都是诽谤,都是污蔑,我恳求您公正的判罚。”
“或许那位可怜的修女在被你杀死之前,也是如此哀求你的吧!”路易冷冷说了一句,随即便将手中的信jiao给了台下的士兵,并吩咐他给了诺埃伯爵。
“为了公平和正义,我不希望只是我一个人看见了这封信中的内容。”他严肃地宣讲道,“接下来,将由诺埃伯爵将这封信诵读一遍,再之后,恐怕就不可能再有人对这件案子产生疑惑了。”
“是,殿下。”诺埃伯爵已经将信握在了手中,说着便打开信封准备朗读了。
这个时候,广场上几乎没有一点杂音,似乎所有人都把焦点放在了这封信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判日(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判日(六)
诺埃伯爵握着信开始高声朗诵。
“尊贵的栋雷米女公爵殿下,我是您忠实的仆人让娜,我请求您能来救救我。这几个月来,我无时无刻地生活在恐慌中。我被一个教士所纠缠,他最初仅仅是多看了我几眼,但到后来,就借着各种理由触碰我的身体。您知道,我的身体是属于上帝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背叛上帝。请您来救救我。”
他读完之后,取出第二页纸,并着第三页一起看了看后,说:“剩下的两页纸可能是被害者的日记。”
“二月十五日,在做弥撒后,米卡洛教士强留我在弥撒堂,他企图扒开我的衣服,幸好刚好有人回来了,我才逃过一劫,但是坚持一事后我十分惶恐。在教堂中,我无法躲避他。在这样下去的话,真难以想象会生什么。”
“二月二十日,这一天真是可怕的一日。夜黑之时,他强令我在教堂后的小巷中等他,我不敢违背地照做了,心中虽然忐忑不已,却又不敢反抗。他是教士,且是下一任的梅斯主教,他的权威极高,我又有什么办法反抗?上帝啊!何不就此带走我的灵魂,何必让我在这人世间受罪?”
诺埃伯爵念完之后,对着七八米开外的米卡洛问:“教士,想不到您穿着礼服、戴着十字架,却是禽兽不如,心肠可真是黑啊!”
他拿起手中的三页纸晃了晃,说:“这上面所写的内容,足以证明你有杀她的动机和理由。您还是快认罪吧!”
“我没有罪,我没有罪……咳咳咳……”米卡洛激动地直打咳嗽。
“事实很明显,这位教士一直对让娜修女又不轨企图,所以就在三月四日的晚上将她杀害了。”玛侬修女语气端正,给人以一种公平的感觉。
“和我无关,我否认你们的指控。”米卡洛气虚不足,却仍然坚持为自己辩护,“你们是联合起来攻击我。这不公平,我抗议,我反对。你们在违背上帝的旨意,你们都是一些异端。”
“米卡洛教士,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没有资格判定谁为异端。”久不开口的梅斯主教这时居然突然说话了,他像是在表明自身的存在感,只是可笑的是,他说的话居然就是之前路易对他的指责。
“没错,主教说的很对,不仅仅是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称另一个人为异端。同样的,在世俗的法律之中,也没有‘异端’这一条罪名。”路易又岂能让梅斯主教出来坏事,于是在他说完之后立即就跟着说了一句。
“米卡洛,请你以你教士的身份起誓,你究竟有没有侵犯受害者?有没有杀她?是不是你设计将罗谢尔?费尔奈嫁祸成凶手?”紧接着诺埃伯爵便接连向米卡洛投去了三个问题。
“不,我什么都没有干。没有侵犯她,没有杀她,更不可能嫁祸。”米卡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的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而在这时,路易也现他的双腿似乎无法稳健站立,不停地在来回踱步。不知道他是心情气愤,还是毒xìng已经开始作。
事情展到这个阶段,路易倒是有些后悔下毒了。若是他在承认罪行前就死了,那真是太便宜他了。
“如果你没有侵犯她的话,那么这些信又怎么解释?”诺埃伯爵挥舞着手中的纸页质问道。
“没有,这是……这是诬陷,我从没有。”米卡洛脸色惨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是她,是她勾引我,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是有不纯洁的事了?”诺埃伯爵抓住机会,乘机追问。
“不!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了,但其他人却已经因此而有了自己的想法。
“又承认又狡辩,真是肮脏不堪。”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如此喊了一句,结果引来了所有人的共鸣响应。
“杀了他吧!反正断头台也已经搭建好了。”
“没错,这样的人也只配去死了。”
时机已经成熟了,有了动机和证据,就算没有口供,也已经足以定罪,而且,路易看着米卡洛此时的状态,也知道他快完了。在他死前,至少也要再被利用一次,路易还想以他为自己树立一个公平正义的形象。
“我——路易?奥古斯特,以法兰西王储、洛林公爵的权力,介于此人罪大恶极,现在,我在此宣布……”
“等等!”
路易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很惊讶,但比起居然有人敢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他最惊讶的却是打断他的人居然是梅斯主教。明明主教刚才还只剩下半口气,只怕是集中了所有的气力才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主教。”路易暗压下不快,还是神色如常。
梅斯主教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了断头台前,仰望着王储,气虚地说:“殿下,您不是法官,按照法律,您无权对他人进行审判。”
路易是又怒又觉得好笑。面前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老不死的家伙,刚才还不顾法律私自开设宗教法庭想要致罗谢尔于死地,现在却以世俗的法律来作为理由来救那个米卡洛。
若说路易之前还有一丝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他是百分之百确定这个老家伙一定是知道了米卡洛的事。老东西急不可耐地建起断头台,是想要来个一箭双雕,既为手下的米卡洛脱罪,又来一个先斩后奏。
梅斯主教如今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居然也拿出了法律来,只是很可惜的是,一心想要建立法制的路易,今天却压根没有将法律放在眼里。早先他就已经打定好辩护不成功就强行用武力解决的二号方案,当他在持枪的士兵簇拥下站上高台时,他就没打算再把这件事单方面地当做法律诉讼。
“主教,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没有这个权力。但是,难道这里有哪一个有资格的法官吗?”路易反问一声,令梅斯主教顿时语噎。
为了今天能够成功送罗谢尔上断头台,他早已经下令让人将法官看守了起来。现在,在去找法官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是找来法官,也不过是为米卡洛延续了几分钟的xìng命。
梅斯主教心中明白,法官不能够出现,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必须要把米卡洛关到牢里去。王储马上会去巴黎,只要他一走,米卡洛就可以恢复自由,然后安全离开法兰西。
他不介意得罪全梅斯市民。在他决定将在平民阶层中极有威望的罗谢尔?费尔奈处以极刑之时,他就已经抛开了一切。现在对他来说,救米卡洛和杀罗谢尔是一样的,都是得罪梅斯市民。况且,最重要的是,杀罗谢尔不会对他自己产生什么影响,而若是不帮米卡洛这一把,谁知道会生什么伤到自己的事情。他们彼此间都握着对方的把柄,撕破脸皮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殿下,梅斯的法官正在休假,我觉得不如把米卡洛关进牢中,等到法官回来了再审判。”梅斯主教建议道。
“不必了,主教。”确实是不需要了,因为米卡洛最多撑不了十分钟。
路易张开双手说:“请看看两旁的民众们,请听听他们的心理话。”
“杀……杀……杀……”这声音简直是震耳yù聋。
当“杀”声刚响起时,路易面露微笑,而梅斯主教却神情凝重。
主教chou着脸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才说:“殿下,难道您就听这些人的话?”
“不,不完全是。”路易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的贵族和其他教士们,他们现在比一只被拔了mao的jī还要狼狈。
“这里除了平民之外,还有贵族,还有教士。”他再转过身来,问台下的主教道,“你说说这像是什么?”
“三……三级会议?”
“没错,这就是一个简易的三级会议。”路易猛地转过身去,霍的拔出剑来,对着贵族、教士们说,“平民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该是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这些贵族和教士们一下子就紧挨在了一起,这倒不是因为畏惧路易手中的那柄钢铁,而是恐惧于那把剑同时对准他们的数十条步枪。
在路易拔剑的同时,围在高台四周的士兵们,也立即移动到了对着贵族、教士们所在的那一侧,随后就是如早先那样,用枪瞄准他们。
这就是胁迫,但此时谁也没有办法干扰。
梅斯主教闭着双眼做了一次深呼吸,同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默默为米卡洛祈祷着。
“同意,杀!”
“杀……杀……”
零零散散的几声,但终究是同意了。
“很好,这样就好。”路易微笑着收起了剑,同时士兵们也收起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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