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张钫的奔波游说,张治公还是动了心,看在老面子上,同意相帮。
〃伯英兄,我既然答应帮助就不会不给老上级面子,但咱们是不是到豫西去一趟,召集各师、旅、团长们开个会,总得叫他们知道,是我张治公看在朋友的份上答应帮忙的,不然咱钱打个水漂也没个声响,出了多大的力,别人还以为给养是我应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张治公婉转地说。
张钫无法推辞,驱马与张治公一起来到陕州。王振、柴云升等见张治公前来,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张治公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暗想:我何必热脸蹭这冷屁股,放着自在不自在呢?
于是,由张钫主持召开的军事会议宣布:鉴于刘镇华下野,镇嵩军总司令一职暂时有张治人担任,柴云、王振分别为副司令。。。。。。会议开罢,当张钫离开镇嵩军回铁门镇时,张治公也没有做过多逗留,骑马回洛阳了。此后的一段时间,他只给镇嵩军筹集些粮秣,其它事情则一概不予过问。
刘镇华又约张钫同赴陕州,与各将领会面,会商今后大计。当日中午,柴云升约张钫在军部吃了午餐。并密告张钫说:〃换国民军旗帜,大家说你来,是叫雪公(刘镇华)忤逆不孝,你来干谁都没个屁放,雪公再干,大家视为耻辱,我和王振是决不会侍候他了。〃
〃形势紧迫,雪雅在铁门承认了以往的错误,今为全军前途计,只有团结一致,换国民军旗帜,别的路走不通。如大家从个人恩怨上看问题,那就错了。〃张钫诚挚地说。
〃如今润卿(憨玉琨)死,干丞(张治公)不合作,这台戏我唱不转。再说雪公十几年来都对不起你,大家主里都明白,如你来干我负全责,使大家拥护你。〃
说到这里,张钫劝柴云升先保守秘密,不要对外人言,以后再说吧。当日下午,张钫在道尹公署楼上,把军心向背,勉强不得的话说与刘镇华听,并谆谆劝导说只要慢慢从中斡旋,不是没有出路。刘即求张钫赴陕与冯玉祥接洽,并派代表赴蒋和阎处联络,三方同时进行。
张钫赶赴西安,与冯玉祥会面,将刘镇华率镇嵩军愿意与其合作的心思说了,冯概然应允,即电刘镇华于两军接触处解除戒备,并电派参谋赴西安商洽军队行动计划。
刘镇华在外不敢久呆,到各地转一圈后就急忙赶了回来,这一日,他回到嵩县田湖,召集柴云升、万选才、王振、憨玉珍等师旅长人们商量部队今后的发展问题。
会议是在田湖万选才指挥部召开的。王振、柴云升、憨玉珍三人及部属都是一早就骑马赶来参加的。
刘镇华滔滔不绝地说:〃咱们在西安围了七八个月,对全国形势了解得真是太少了,这次我专程到郑州、天津、北京和太原走了一遭,看看外面的情况,还和玉帅(吴佩孚)、雨帅(张作霖)、阎帅(阎锡山)接了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目前,北伐战争正如火如荼,全国形势我就不一一再说了,总之,我们镇嵩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一步走错,那就可能全盘皆输。。。。。。〃
稍停一下,他拿眼踅了一圈,看看将领们的反应。然后接着说:〃尽管张钫心存芥蒂,对咱们过去在陕西同他领导的靖国军打过仗,可念起这支队伍是他一手创办的,也参加过辛亥革命,已经向冯玉祥说合了。眼下东面吴佩孚挡着路,西面冯玉祥紧逼不放。请各位注意,吴佩孚现在已经是三面受敌,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南方有国民党,北边有张作霖,西边有冯玉祥,张作霖倒是实力雄厚,可远水难解近渴。一旦我们打出奉军旗帜,等不到张学良出兵,我们就可能被消灭。几下权衡,只有冯玉祥的国民军离我们最近,目前也最强盛,又有南方国民党相呼应,所以我意已决,全军易帜,投靠国民军。〃
刘镇华的话音刚落,众人嘁嘁喳喳,议论纷纷。靠里坐着的柴云升,起初对刘镇华的讲话没往耳朵里灌,当听到大家议论到要投靠冯玉祥时,便扭过头来说:〃咱同冯玉祥这次真刀真枪干,他的国民军追到陕州又把咱打的这么惨,咱都没一点囊气,非再拐回去投靠他?也不怕人家笑话!〃刘镇华见柴云升话不投机,知道王振和憨玉珍恐怕与他也是一个鼻眼出气,就笑着问万选才:〃万师长,你的意见?〃万选才是由旅长刚刚被任命为师长的,而在目前的镇嵩军四个师中,也是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由于兵多势众,说话自然显得底气十足。他眯着笑脸神气十足地说:〃我倒倾向与冯玉祥合作,参加北伐,听说冯玉祥同孙中山有联系,咱们镇嵩军的前身也是参加辛亥革命的,这次能参加北伐,不是又走到革命路上?〃柴云升望了望王振和憨玉珍,见他二人脸上分明是对万选才不服气的脸色,却又不便再说什么,保持沉默。刘镇华见柴云升等人没有反驳,松口气说:〃眼下局势不稳,军队都在北伐,要攻打武汉的吴佩孚,投靠肯定吃亏,张作霖在东北,冯玉祥近期就要出兵河南,我们与他合作,是上策,一旦北伐成功,我们都是有功之臣,就这样定了。眼下在嵩县、宜阳加紧扩军,静观时局变化。〃
刘镇华说完,会场里静了一会儿,只见柴云升站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雪帅刚才讲吴佩孚已自顾不暇,不可去投。山西阎锡山老奸巨滑,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钱,这人靠不住,我也觉得不可投。那张作霖为什么就不能去投?奉军兵精粮足,要枪给枪,要粮给粮,要饷给饷,况且张学良已经到了郑州。潼关以东,偃师以西全部是我们镇嵩军的人,只要我们能够挡住国民军的进攻,要不了多久,张学良就会打败吴佩孚,同我们联为一起。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着冯玉祥受洋罪?你看冯玉祥那副穷相,他自己每日三餐还是粗面窝窝头,能让我们 这些大兵有白馍吃?我是从小在伏牛山上吃石头面吃怕了的,真不愿受罪了。再说,到底是冯玉祥能胜,还是张作霖能胜,谁说得清?我们把赌注压在国民军身上,要是国民军败了怎么办?〃
刘镇华尚未回答,王振呼地站了起来,疾言厉色地说:〃雪帅,我是个粗人,但我也觉得柴军长说得在理。那冯玉祥手段极其毒辣,对杂牌军更是视为后娘养的。他在西安时枪杀郭坚,在开封又活埋宝德全。跟着他干吃苦受累不说,每天早上起床还得摸一摸脑袋是否长在头上,这怎么能行?我看还是投奉军。听说张作霖用人不讲资历,谁干得好就重用谁,再说。。。。。。〃
刘镇华挥了挥手,打断了王振的话,气冲冲地说:〃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你们是井中之蛙,只会坐底观天。目前的形势你们根本没有看透,我认为决不能投奉,只要我们一挂上奉军旗帜,就会受到东边吴佩孚和西边冯玉祥的两面夹攻,那我镇嵩军就死无葬身之地。冯玉祥的手段是很毒辣,我同他相处多年,深知其人的厉害。不过我们还真的不能同国民军作对。你们都还不知道吧,麻老九不愿跟我们一起撤退河南,自以为强龙不压地头蛇,乘人之危还收缴了梅发魁一个师的武器,现在不是也被冯玉祥消灭了吗?况且,投冯并不是我个人的主意,还是在咱们镇嵩军的创始人张钫的点拨斡旋下,才玉成其事的,国民军已经派代表任佑文、王锡三前来联系。听说蒋介石已经到了徐州,蒋的为人比冯好些,等与蒋取得了联系,我们还可以脱离冯玉祥。就这样,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了。〃
会议开到这里,也就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因王振、柴云升二人与刘镇华意见不合,散会后到司令部同时辞去军职,公开与刘镇华决裂,各携家眷,从太阳渡过黄河,由平陆到运城居住。
在渡船上,王振望了望陕州城,灿烂地笑着对柴云升说:〃柴军长,牛皮不是的,火车不是推的,咱们俩这一走,他刘镇华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玩不转。张德胜、万选才、李万如、何梦庚、姜明玉,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在与不在仍然掌握着实力,咱这一走,这几个人不会不造反,我估计不出十日,刘镇华准得亲自过河,去叩头烧香把咱俩接回来。到那个时候,他就得乖乖地依着咱们的想法办。〃
柴云升点了点头,叹口气道:〃说句心里话,跟雪亚干了十多年了,没想到到头来还得分道扬镳,真叫人不忍心呀。不过,我了解雪亚,他的鬼点子特别多,咱们走后不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还得防着哩。〃
王、柴二人离开陕州的第二天,刘镇华通过与冯玉祥派来的代表任佑文、王锡三接洽,完成了镇嵩军的改编。冯玉祥任命刘镇华为东路军总司令,并要他整顿部属,把镇嵩军集结到许昌一带。这一下,刘镇华铁了心,立即动手,取消镇嵩军名号,更换旗帜,自己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八方面军东路军总司令,并重新把部队进行了大调整。
此时的张治公见刘镇华换了旗帜,赌气投靠奉军,脱离了镇嵩军系统。奉军派出两个旅开到宜阳、洛宁协助张治公进行改编。
开拔前,刘镇华专门召开会议,他似笑非笑地对大家说:〃哼,柴云升、王振拿辞职来要挟我,想着我离不了,他们是拨错了算盘打歪了主意,常言说:离开王屠户,吃不了带毛猪。无论谁走了,这支队伍照样带。我把你们这些师长升为军长,你们还会反对我?你们谁还希望他们两个回来?现在我宣布,万选才为第一军军长,统领柴云升的人马;姜明玉为第二军军长,师长范龙章、李万如;张德胜为第三军军长,师长是徐先锋等,王振的人马不是多吗?全由张得胜统领;梅发魁统领第四军人马,师长武衍周、何克星。〃
因憨玉珍回豫后宣布下野,其所属马全部打散掺沙子编入各师。部队改编完毕,按照冯玉祥的命令,刘镇华带着队伍让开陇海路,向临汝、郏县一带集结,打算待时机成熟后再向豫东开拔。
2、谋取洛阳
国民革命军联军主力兵出潼关,势如破竹,占灵宝、克陕州、破洛阳、下巩县,很快扫清了正面之敌,与武汉的北伐军在郑州会师。之后,冯玉祥调韩复榘继续东进,追击逃走的奉鲁军残余,又派吉鸿昌等北渡黄河,攻击豫北的奉军。
中原大局基本稳定,分布在伊阳、嵩县、卢氏、西平、宜阳、新安、渑池等县的镇嵩军,慢慢腾腾如老鳖围窝般向临汝、郏县集结,路程虽然不长,但行进过程却并不轻松顺当。河南军阀各据一方,纪律极坏,土匪蹚将杆子多如牛毛。由吴佩孚任命的河南督军寇英杰,其部下马及第、阎曰仁两师和靳云鄂部还在豫东驻扎;奉军驻在豫北新乡、安阳一带,纪律很坏;任应岐部驻在潢川、光山、固始、息县、商城等五县;樊钟秀驻在临汝、鲁山、郏县、宝丰、方城、叶县等县;张治公部在洛阳、偃师、登封一带;李振亚军驻在禹县;在新蔡、上蔡、西平、遂平等县,有戴民权、李老么等蹚将股匪杆子数万人流窜,无人去剿;同时,在豫北、豫西一带,饥民百姓组织起来的红枪会和地方武装,也纷纷筑寨自卫,他们说:不怕私土匪,就怕官土匪(指军队)。对各地驻军的骚扰,地方上早已不堪忍受,即怕供应粮饷,又怕军队下去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抓,见牲口就拉,见筑寨抵抗就打,打开后玉石俱焚,如打开寨门欢迎入寨去好吃好喝供应,也要奸淫掳掠,杀人放火。因而,镇嵩军向东集结,常常遇到或明处或暗处的各种武装截击。
好不容易集结到临汝、郏县一带,但镇嵩军将领仍犹豫不决,如墙上草一般坐等风向,审视时局变化。此时如有风吹草动,这支〃土著部队〃就有可能很快四分五裂,刘镇华时刻都有变成光杆司令的可能。关于这一点,刘镇华心里十分清楚,不敢催逼开拔,也不敢不听冯玉祥的。
洛阳一战,张治公成了光杆司令。而追随吴佩孚的李振亚军也是走头无路,早晨挂国民军旗帜,晚上听说奉军过河,又换奉军旗帜,举棋难定。因在禹县驻扎时间久了,搜刮的钱财太多,刘镇华手头正困难,加之想把李振亚这帮人趁机收编下来,就来到禹县见到李振亚,劝其投冯东开。李振亚说:〃多谢刘总座关心,你们先开过去,我再东开。〃仍不愿离开禹县地盘。见刘手头困难,了振亚还拿出十万大洋相送。刘镇华离开李的驻地当晚,石友三赶到将李振亚打垮,李只身化装而逃。心存不满的军、师长们眼见张治公和李振亚惨败不堪,庆幸没有走错路,不然可能落个同样的下场,大势所趋,再不能也不敢拖延下去,不走也不行,只好跟着刘镇华磨磨蹭蹭地向许昌方向开拔。
镇嵩军进入许昌,冯玉祥已到郑州,冯到郑州后,先是将反复无常的田维勤扣押,并将其活埋。正好收刘镇华言明拥后七万的电文,冯玉祥参左右说:〃刘镇华说他有七万兵,我看他有七万爹。〃
刘镇华听说后,剃了胡须,穿起布军装,打了绑腿,与张钫一起去见冯玉祥,向冯保证要服从命令,好好练兵,为党国效力。冯给人十万元大洋、十万发子弹、万余套军装。刘镇华回到许昌,很快组织成立了第八方面军指挥部,召开军事会议,神气十足地从全国的大形势讲到队伍面临的新问题,从南方讲到北方,强调国民军一定能够取胜,奉军、直军必败无疑。最后,他十分严肃地说:〃从今天起,各军必须按照冯总司令的命令迅速开赴豫东防地,如有行动迟缓或心存观望不愿开拔的,即以土匪对待,就地剿灭,希望各位军长、师长认清形势,尽快行动。〃
几个军长也只好照命令办理,不再侍坐等观望,即刻开赴豫东。姜明玉军驻鲁西曹县,万选才军驻老考城,张得胜军驻杞县,总部及梅发魁军驻新考城,武庭麟独立师驻尉氏。为了加强对这支队伍的控制,冯玉祥派出自己的同窗好友、亲信郑金声任副总指挥,田作霖为前敌执法监。作为王振的旧部,姜明玉在投冯问题上也是左右摇摆,让刘镇华颇不放心。因而总指挥部虽然设在新考城,但却派郑金声、田作霖驻在曹县,为监视姜的行动,刘镇华还加派亲信参议卢明卿为监军到姜的军中负责联络。
刚刚部署停当,冯玉祥在开封即命刘镇华攻打张宗昌。双方展开战斗,你进我退,我攻你撤,形成拉锯之势,大小战事不断,持续达数月之久。
在敌对双方相持不下难分胜负的时候,无赖、土匪出身的张宗昌棋高一着,他派人从山西把王振和柴云升二人接到济南,想利用他们的老关系,来分化瓦解镇嵩军旧部。
王振和柴云升在陕州同刘镇华决裂后,暂时驻在运城。他们天天盼着、等着刘镇华请他们出山,谁知盼来盼去竟盼了一场空。
两人失去军权,都有种落寞无聊、苦闷彷徨的感觉。他们后悔当初不该把弓拉得太紧,给刘镇华难堪,以致铸成大错。恰好,刘镇华的参议到太原办事,路过运城时顺便给他俩捎了一封刘镇华的书信,信上写道:日前,从运城传来消息,说我在郑州会议上曾提议通缉你们,其实没有这回事。我刘雪亚一向注重感情,你们都是我多年的部下,我怎忍心出此下策?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住下去,我决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的。。。。。。
看完信,两人脸色顿时大变。柴云升哭丧着脸说:〃这是逐客令呀,不想叫咱们在运城住下去了。〃王振也苦笑一下道:〃也可能是雪亚以往受咱们的气太多,想借机吐一吐吧?不管怎么说,运城咱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得赶紧离开。〃
两人商量几天,决定还是去太原投奔阎锡山好。但老奸巨滑的阎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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