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现在居然要听他这种奚落,他几乎要爆发了,但是当他看到朱莉的目光时,
便又忍了下来,只是扭过头去,避免他的怒火中烧的眼睛暴露出他的隐秘来。
“再见吧!”雷伊说完就马上走开了。马克斯尽管觉得奇怪,但也没有什么
办法,人家就是不接招,总不好自己在这里再闹什么名堂吧。
“朱莉,再见!”马克斯松开手刹,车子滑动起来,他轻点油门,汽车轰鸣
了一下,驶远了。
拜瑞抬起头,看着消失在拐弯处那两个红色的尾灯,慢慢直起腰来。此时他
紧张得满脸是汗,看上去就像真的刚吐完一样。
宝马车驶过一个栅栏,不远处就是海边,一个简易的木码头伸向海水中间。
车子停下来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四周很静,没有任何动静。
拜瑞打开后备箱,那具尸体就塞在里面。四个人用一块大的雨布将尸体包裹
好,尸体很重,几个人只好把他拖向小木桥。
“即使尸体过两周被冲上岸来,也会被鱼虾蟹什么的给咬烂了……”拜瑞边
拖边说
,“走运点更可能是鲨鱼……”
尸体被放在木桥的顶端,只要往下一推,海水就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
月光很亮,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具尸体的每根汗毛,在那个尸体的手臂上,有
一个刺青的船锚,旁边有几个字。
朱莉留意地看了一下,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苏西。
拜瑞看了看几个人:“动手吧!”
朱莉:“等等!”
雷伊刚要伸手,闻听一愣:“干嘛?”
“要不要翻翻他的钱包什么的?”朱莉盯着死人的目光很奇怪,“看看他是
谁。“
“干嘛那么麻烦?”拜瑞不耐烦地说,他不想再多耽误一分钟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莉轻叹一声,“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好不好
?“
海伦摇摇头:“我才不要知道呢。”
“就当他是逃出疯人院的铁钩船长……”拜瑞伸出手来,“雷伊,过来,帮
我一把!“
雷伊退却了几步:“我……我做不出来……”
拜瑞急了:“哎,我们说好了的!”
“拜瑞,还是悬崖勒马吧……”朱莉想再劝一下他,但是拜瑞暴怒道:“你
给我闭嘴!“
海伦走上前:“走开点儿,我来。”
她和拜瑞两人去搬尸体。突然,尸体动了起来,一把拉住海伦,海伦惊恐万
分,用力挣扎并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拜瑞冲上前,用劲把尸体推入水中,可是那个死人没入水中之前,却抓走了
海伦的桂冠。
海伦一把没有拉住,急忙喊道:“他拿走了我的桂冠。”
桂冠绝对不能出现在死人的手上。拜瑞马上跃入水中。靠岸的地方,水草茂
盛,那具尸体就立在那里,桂冠正捏在他的手上。拜瑞使劲去揪桂冠,突然那具
尸体在水中猛然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瞪着他,这下把拜瑞吓得魂飞魄散,他差一
点忘记这是在水里,张口大叫,一股气泡从他的嘴里冒出,他急忙抓紧手中的桂
冠,吐出最后一口气,双腿一蹬,迅速浮出水面。
岸上的三个人已经很着急了,一见到拜瑞浮出水面,雷伊忙叫道:“哎,这
边!“
拜瑞爬上岸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桂冠塞给海伦,径直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雷伊道:“我们走吧。”
三个人追上拜瑞,四个人默默地走过木桥。
拜瑞站住了,他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现在回家。还
有,即使是天大的事,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明白吗?也不要跟心理医生提!
同意吗?“
大家都默不作声。拜瑞不禁勃然大怒:“海伦!”
海伦哭丧着脸,小声道:“我……我从此只字不提。”
拜瑞盯着其他的人:“我们现在起誓,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
雷伊点点头:“同意。”
拜瑞转向旁边的朱莉:“朱莉,你呢?”
朱莉点头。
拜瑞烦躁地嚷道:“别点头。妈的,快说!”
朱莉不情愿地说:“好吧。”
拜瑞一把揪住她:“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说!”
他把朱莉按在车上,卡住她的脖子。
雷伊一下急了,冲上前揪住拜瑞,吼道:“放开她。”
拜瑞根本不理睬雷伊的威胁,依旧盯着朱莉:“快说。”
朱莉只好按照拜瑞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好。这件事我们带进棺材。”
拜瑞松开手,朱莉的眼里含着泪,摸着被勒得几乎不能出气的脖子。
雷伊安慰道:“没事的。”
朱莉冷冷地看了雷伊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当几个人走下木桥时,一个像是金属的东西闪烁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它。
那就是我们曾经见到过的那块银色小金属牌,上面刻有“我爱你”三个字。
一年很快过去了。这一年里,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起码对朱莉来说,
这一年是很平静的,不平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心境。
已经是暑假了,学校里的同学大都回家了,朱莉却依旧在自己的宿舍里用笔
记本电脑在打字。
同屋的女孩已经是第三次来催促她了。
“是时候了,来吧,你屁股都坐扁了。”女孩把玩具熊递给了朱莉,“走吧
。“
朱莉摇摇头:“我改主意了,我不去了。”
女孩笑道:“你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快上车吧。”她见朱莉还是
不动,只好过来拉朱莉:“哎,来呀。你回家过暑假多好呀,可以好好地晒
晒太阳。走吧。
“
当朱莉站在那个熟悉的院子里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看着依旧爬满绿色灌
木的矮墙和熟悉的家,迟疑着没有进屋。
“朱莉?”
她回过头,看见妈妈站在院子里,一刹那,朱莉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不禁
百感交集,二人拥抱在一起。
“我很挂念你。”朱莉说,这是实话,她真的很想妈妈。
那一桌菜几乎全是鱼,这是这里最平常的菜,这一年里,大学的食堂已经把
朱莉的饮食口味改变了很多,尽管这样,朱莉一闻到妈妈做的鱼香,还是会勾起
她那种难耐的食欲。
可是,当她一看到鱼,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年前的那一幕……
妈妈在观察着女儿的表情,显然,女儿有心事,而且这心事正在骚扰着她。
“鱼好吃吗?”妈妈盯着朱莉问道。
朱莉一下惊醒过来,她勉强地吞咽着,是的,从回到家,回到这个熟悉的环
境后,那种莫名
的恐惧就一直在缠绕着她。尽管她也觉得那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
挥之不去,使她突
然一下变得毫无食欲了。
“我想买扁鲨,但是不合季节。”妈妈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知道,那不是
女儿食欲不振的理由,因为她明明看到刚把鱼端上来时女儿那垂涎欲滴的模样,
但却不明白是什么使她突然变得毫无食欲了。
“你不是吸毒吧?”妈妈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朱莉吓了一跳:“什么?”
妈妈苦笑了一下:“我吓你的,想得到一个老实的反应。”
“不,妈妈,我没有。”
妈妈相信了,因为朱莉的表情不像是吸毒者的神态,其实,妈妈也没有见过
吸毒人的样子,在毒品泛滥的今天,找几克海洛因不比买点儿阿斯匹林更难。但
是毕竟母亲对女儿还是了解的。
“那是什么事情呢?”妈妈也知道那不是一两句话能问出来的,但还是问了。
朱莉默然,她只能沉默。
“唉,你的脸色难看死了。”妈妈说着,把桌上的饭菜收拾起来。
朱莉幽幽道:“这一年很辛苦。”
是的,她这一年来一直没有摆脱开那个阴影,那个曾经使她夜里从恶梦中惊
醒,白天恍惚难熬的旧事。她的学习几乎就是靠那点儿小聪明在勉强维持,这使
她成为全班最差的学生之一,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妈妈的询问,还好,妈妈只是这
样问了几句,可能还没有看见那个倒楣的成绩单……
她站起来,看着摆在一旁的那张和爸爸拥抱的照片,照片上,她在撒娇,在
和爸爸亲吻。
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有你的信,今天才来的。”
朱莉的心沉了一下,成绩单还是寄来了,看来想要瞒过妈妈是不大可能了,
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理由把这些解释清楚……
“寄来的不是成绩单,成绩单上周已经寄来了。”妈妈的话像是一记重锤,
砸在朱莉的头上,使她眼睛直冒金星。
“我知道成绩不好,但是暑期班还不错。”朱莉勉强笑着,解释道。
妈妈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带什么感情色彩,语气很平静:“当然,校方说这是
最后一次机会了。“
朱莉对母亲的脾气太了解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种现象,总不能去说
那是因为那具尸体?或是说,我们的那件谋杀……啊,对了,谋杀!那就是困扰
自己一年的症结所在。
“情形……唔,也不至于那么差吧。”朱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支吾着,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妈妈显然有些生气,她把碗端起:“你怎么了?你从来不来电话,也不回家,
你的死鬼
爸爸一定气急了。“说着,走出了餐厅。
朱莉看着桌上的信,信上是陌生的笔迹,但字却写得很规整,
全是大写,而且每个字母几乎一样大小,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写法。
朱莉打开信,信很短,短到几乎一眼就能看完,但是朱莉却整整看了有五分
钟。
在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我知道去年夏天你干了什么!”
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几个字足以使朱莉疯狂,但是朱莉的惊吓也就仅仅在最初
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更多的时间是在研究那封信
——没有邮戳也没有邮寄地址。
/* 12 */第二部分第二篇我知道你去年夏天干了什么(4 )
显然,不可能从信上弄清楚是谁写的。除了他们四个人,难道还有谁会知道
去年夏天的事吗?
妈妈从里屋出来,见女儿还在看那封信,随口问道:“什么事?信里写了什
么?“
朱莉忙把信收起来,勉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说着,站起来,一下
便冲了出去。
夜里,朱莉还在研究那封信,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推开窗,窗外静悄悄的,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朱莉感到一种紧张一种莫名的恐惧侵袭了她。她关紧了窗,并下了锁。
一夜平静地过来了,但是朱莉一夜无眠,她被那封信弄得心惊肉跳。
第二天一早,朱莉就把家里那辆雪佛兰车开了出来。汽车直奔位于镇东南角
的杂货店。在去年还没有毕业时,这家店是由艾莎来经营的,当然,它的主人还
是海伦的爸爸。现在,朱莉就是想从艾莎那里找到海伦在纽约的地址和电话,她
要马上和海伦联系上。
当汽车在小店的门外停下时,朱莉从汽车里看到了艾莎忙碌的身影。
艾莎正指挥着工人在搬着货物。一名工人不小心把包装好的货物掉在了地上,
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心点,这东西叫玻璃,会碎的。”艾莎生气地大叫,她的声音因为气愤
变得有些尖利,看来,她的脾气仍然是那么狂暴。
就在这个时候,朱莉迈进了小店的门。
艾莎习惯性地马上变成笑脸迎向顾客,但是当她看清了来人时,不禁叫出声
来:“
好啊,看看谁来了。“
朱莉只是很敷衍地拥抱了一下艾莎,随即马上询问:“我找海伦。有她纽约
的号码吗?“
艾莎惊讶地把眉毛挑得很高,故意做出一副做作的表情:“纽约的号码?”
“对,我有事找她。”
“海伦可没什么纽约的号码。”艾莎的神态显得很不屑,“她在香水部,就
在你左面。“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破碎声在她们身后发出。朱莉急忙转过身,就在
不远处,海伦正
在手忙脚乱地把一个瓶子扶住。
“朱莉?”海伦尴尬地笑着,显然,她早已经看到朱莉了。
朱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海伦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见到你真好。”
“纽约怎么了?”朱莉不解地问。
海伦迟疑地看看远处的姐姐,小声道:“我去了……一阵子……不成功。”
朱莉掏出信:“我刚收到的。”
海伦不解地看了看朱莉,接过信来。她略一扫视那片纸,脸一下就变白了。
“天啊。”
“有人知道了。”朱莉故作漠然地说。
“怎么会知道的?”
朱莉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小店的另一角,不远处,艾莎正怀疑地看
着她们。尽管艾莎听不见两个人低声的谈话,但是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艾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在朱莉和海伦的注视下,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朱莉也收回了目光:“我不知道。”
海伦小心地看着朱莉:“我们那么小心。”
朱莉猜测:“可能有人在现场,可能他看见了。”
“谁?已经一年了。”
可能海伦的声音大了些,艾莎马上又将脸转向这边,但她立即发现朱莉在看
着她,于是她只好慢慢走进了当作仓库的里屋。
朱莉轻声一叹:“我不知道。”
海伦问:“拜瑞知道了吗?”朱莉摇摇头。
拜瑞家的院子门外。
朱莉看着这本来很熟悉的院落,不知为何却生出一种陌生感。看得出,这是
一个很大的院子
,拜瑞家的富有,在这个镇显然是首屈一指的。
“你在学校见到过他吗?”朱莉边走边问,“学校很大,你看见他回来了?
“
海伦冷淡地说道:“我在健身房看见了他的车。”
朱莉听出了一丝端倪,问:“你们散了?”
她们一走进这个院子就被拜瑞看见了,只是他没有迎出来,显然,对这两个
人,他并不是很欢迎。现在,当两个人走到屋前时,他不能再不现身了。
“喂,你们来干嘛?”
两个女孩子抬头看去,只见拜瑞穿着一件背心,从阳台上走出来。
海伦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一支烟,朱莉讶然地注视着这个朋友,她不知道这种
恶习海伦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嗨,拜瑞。”海伦像过去一样,做出一副随便的样子,打着招呼。
但是拜瑞并不傻,在这个时候,两个女孩的来访不会仅仅是一个问候那么简
单,只有一个解释:出事了。
门打开了。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朱莉领头走了进去。
显然,拜瑞并没把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我知道去年夏天你们干了什么
’……胡说八道!”他满不在乎地大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需要帮助。”海伦焦急地说。
“帮助?我说,你们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