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产生过产卵的欲望。我觉得……天哪,太荒唐了。”
“虽然因为你的隐瞒,我对你所说的一无所知。”维兰德面无表情,“但是——产卵?相信我,如果你能办到的话,在我看来绝对是好事。”
张临瞪着他。
“你把我的实验品拐上了床,总得补偿我一个。”维兰德说,“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张临继续瞪着他,“你知道在未来,你的公司就是这么作才把自己作死的吗?”
“我觉得你没有理解其中的关键,”维兰德微笑着说,“那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去世了。”
张临:“…………”自负的科学家什么的最讨厌了,哪怕这是事实也一样讨厌。
最终,张临耸耸肩,“那么你肯定要失望了,我不会像女王一样吊在墙上生一堆蛋出来的。只有一个,而且绝对不会给你。哦,气死你。”
维兰德:“…………”
“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事实吗?”维兰德慢慢地问着,继续享受着戴维的服务。
“你帮不上忙。”张临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一个人。”
维兰德从眼皮底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说:“好吧,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够把蛋‘想’出来的。”
张临突然间呆住了。
直到维兰德和戴维离开之后,张临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慢慢地拿出那支针剂,在黑暗中盯着它。
Doctor对张临说,他对他们的种族还不够了解。这是一个基因自由度非常大的种族,在保持形态和产卵的过程中,意愿都是最重要的。
精神能量,脑电磁波,意念场——对于人类而言,这些东西也一直作为一种神秘力量存在着。很多人认为意念场是从脑内的松果体中发出来的,像鸽子追寻地磁场一样,人类也有制造场和感应其他场的能力,而这些力量的源泉就在于那个神秘的松果体。
如果说人类和异形有什么东西是共有的,那么也就只有这个松果体。
松果体处于人类的两眉之间,颅腔深处,它对于人类而言,已经证实的仅仅是一些生物调控方面的作用。但异形没有眼睛也能够看清楚物体,依靠的又是什么呢,像爬行动物一样的红外感应器官吗?但张临此时拥有的是人类的躯壳,他在黑暗的飞船中蹲了一整天,发现自己什么都能够看清楚。
他又依靠的是什么呢?
如果按照Doctor所说的,那么即便他使用了维兰德的针剂,恐怕也不会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因为针剂只能使他变成异形,并不能让女王出现在他的体内。
张临突然松开手指,针剂落在了地上,他抬起脚把它碾碎了。暗蓝色的液体居然在黑暗中泛出微微的光,质地与原生体的油光有些相似。
他走向货舱。
这是这个星球上第二个被打开的货舱,第一个货舱造成了整个普罗米修斯号船员的死亡。即使他们已经并不害怕原生体和异化蠕虫,也不想再打开更多的货舱造成麻烦。
跟上一次一样,当空气涌入货舱的时候,这里的环境被改变了,原生体被激活,渐渐地从储藏罐中泄露了出来。
张临不理会它们,直接走向中间的异形壁画,在壁画前面驻足。
他记得壁画后面有一个密室。
当初在看《普罗米修斯》的时候他就隐约地产生过一点疑惑,他记得普罗米修斯考察队在工程师飞船上观看了一段全息影像,影像表明工程师们都争先恐后地跑进了货舱,除了其中一个在没有进入货舱之前就倒在了地上,被关闭起来的货舱们压断了头部。
紧接着,普罗米修斯考察队就在不远的货舱门口处发现了那个倒地的工程师。
那么,之前跑进货舱的工程师在哪里呢?
当考察队们进入货舱的时候,发现的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原生体储藏罐。没有尸体,也没有营养舱,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上一次张临发现了壁画后面的密室,才明白工程师的尸体都存在了哪里。
在人类心目中淡定又强壮的工程师一族,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紧张兮兮地奔向死亡?
也许是……什么人的召唤?
张临有一点觉得恶心,因为实际上,他好像并不需要维兰德来给他把生肉送到飞船入口处。Doctor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知道这里有工程师的飞船,知道这里具备产卵的全部环境,甚至还有食物。
不知道两千年算不算过了保质期。
70 基因战争
原生体储藏罐的顶部正冒着不安分的气泡,翻滚的黑色液体顺着储藏罐的侧壁往下慢慢地流淌着。
张临伸出手去沾上了一点;果然如他所料;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单纯的体力活了。张临已经踩碎了针剂;此时想要爬上壁画触到上方的那块绿石头还真不算容易,就算他此时的体力与人类不可同日而语;但人类的躯壳毕竟丝毫不适合攀爬。
原生体储藏罐被歪歪扭扭地堆了起来,张临小心地踩上去,用指尖够向女王壁画顶上的绿色石头。
不管是人类还是现在的张临,只要机体的代谢还存在,皮肤表层就会存在一些含有DNA的死细胞;足以激活那块绿色的石头,打开壁画后面的房间。
终于;张临随着翻过的墙壁摔进去了;更杯具的是直接摔进了一个工程师尸体的怀里。
张临推开尸体,喘着粗气爬了起来。
这些尸体算不上好看,尤其是头部还从内部爆了开来,但张临从“出生”的那天就破过一个人的胸了,觉得恶心倒不是因为见到了尸体的可怖形状,而是一想到这其实是他的储备粮……不行,这太重口了。
壁画内外的地面高度并不一样,在这个略显狭窄的房间内,张临抬起手就可以触碰到那块绿色的石头。他把手掌放在石头的上面,并没有触碰到它,慢慢地闭上眼睛。
几分钟之后,他垂下手,却仰起了一点脸,闭着的眼睛正对着那块石头。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隔着一道薄薄壁画的货舱里,原生体似乎在回应着他的呼唤。他可以控制它们,控制它们如何去改变一段基因,同时也学习它们如何去重写一截DNA。直到这个时候,张临才恍然明白戴维在初次遇见原生体的时候所说的话——“这是一种有机物”。它们不仅是一种有机物,甚至还可以说是拥有一种整体思维,虽然从个体的角度讲,它们并不具备生命。
就好像细胞并不是生命,但人类却是生命一样。
张临蓦然睁开眼睛,随即那双深琥珀色的瞳孔渐渐被延展开来的角质层覆盖了,一种细微的声音渐渐充斥在狭小的房间内,衣物纤维被撕裂的声音打破了环境中的寂静。一只爪子陡然抠住了墙壁,嘶叫声在房间里回响震荡。
弱酸性的透明液体滴滴答答地流淌到了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洼。张临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恢复了异形的形态。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是他的一部分,跟他具备完全相同的基因,但又不一样。它可以自己去变异,自己去分裂,就好像是他的一个孢子,或者芽体——或者说,一个后代。
张临慢慢地伏了下来,把挡在眼前的工程师尸体都拨开,他绝对不会吃过期这么久的肉类的。
好吧,就算是新鲜的他也不会去吃。
Doctor说过他跟已经存在的任何物种都不同,那么至少让他表现出一点不同的样子来。他不是诸侯,不是工程师,不是异形,也已经不是人类了。
张临蜷缩起四肢趴伏在房间的角落里,长长的骨尾绕过身体盖在眼睛的位置上。
不过他不需要着急。
当黄昏再一次降临的时候,维兰德和戴维终于没有在飞船入口处看到张临蹲着的身影了。
人工智能把沉重的铝合金包装箱从探测车上搬下来,科学家在一旁皱眉盯着他。
戴维突然停顿了一下,暗蓝的眼眸朝着维兰德方向转动了一点,“先生?”
维兰德看着他。
“需要我进去确认一下张先生的情况吗?”戴维问。
不知道为什么,维兰德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他的人工智能被异形扯断脖子,身首异处孤独无助地躺在地面上的场景。他皱眉从脑海中甩掉这个念头,对戴维摇摇头,“不,不需要。”
科学家的目光对上人工智能的,又把眉头皱得更紧,“把箱子打开,我们就离开这里。”
戴维露出标准的微笑:“是的,先生。”
然而人工智能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铝合金锁扣的边缘,异变陡生。一片黑压压的原生体像展开双翼的巨鸟,突然从飞船入口处冒了出来,迅速地扑向他们。
维兰德目瞪口呆,人工智能迅速把他扑倒,两个人滚到旁边才躲过了原生体的这一波攻击。
这简直是恐怖片中的场景。
但是很显然,仅凭着他们两个完全无法逃出生天。维兰德刚刚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就发现原生体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们。黑压压的油状液体包裹住铝合金箱子,又倏地缩回了飞船之中。
惊呆的维兰德坐在沙地上,下意识地扶了扶头盔。
然而等到他回到基地的时候,才发现还有更糟的事情等着他。宅男们七扭八歪地倒了一地,两个非人类危险分子都不见了。
“戴维!”维兰德迅速地扭头,对着人工智能狂喊,“去检查针剂!”
可惜已经晚了,等到两个人狂奔到实验室,看到打翻了一地的试剂瓶和开着柜门的储藏柜的时候,才明白他们彻底进入了恐怖片的节奏了。
维兰德绝望地倒在椅子上,“去看看他们几个是怎么回事……不,我们还不能走——我们去穿越的平台那里等。”
而在最远处的飞船内部,张临能够感觉得到原生体讨好地将箱子举到了异形女王的壁画前面,开启的箱盖很明显是被外力强制打开的,此刻耷拉在一旁,露出里面维兰德准备好的精制牛肉。
张临从密室里爬了出来,从上方俯视着这些,觉得有点像祭祀品。
他对原生体轻轻地嘶叫了一声,表示满意。但却让这些——或者说这个小家伙们更加激动了,无数还储藏在罐子里的黑色液体撞击着坚硬的外壳,试图冲破阻碍跟大部队汇合。
张临提高声音嘶叫了一声,威慑性地。
原生体们终于安静下来了。
张临用尾巴穿透箱子,直接把它甩进了房间之中。令人迷恋的血腥味顿时飘散在整个空间里,他甚至觉得那个还没有生出外壳的小家伙都兴奋起来了。
在他享用美食的过程中,他的感官都暂时局限在了小小的房间里,或者说他根本不觉得这附近会有什么危险。
所以等到他把箱子甩出密室,并且发现有东西卡住了墙壁的时候,只能震惊地望着那个正在试图爬进来的一大坨深蓝色怪物,以及旁边那个不满地哼哼着的人类少年。
少年在见到张临的一瞬间就怔住了,随即欢快地扑了上来,蹲在他身边望着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噜声。
张临恶狠狠地对着爬进来的神仆形态大蓝瓶甩出骨尾,问他把小跟班带来干嘛。
神仆终于把自己从对它而言略显狭小的夹缝里弄了出来,对着张临嚎叫了一声。意思是小跟班不好教,他又不放心把小跟班和人类放在一起,所以就带过来了。
确实,除了大蓝瓶,那帮科学家和机器人里,还没有能够单人制住人类形态小跟班的。
张临嫌恶地甩了甩尾巴,把小跟班拨到旁边去了。
小跟班委屈地哼哼着,但是张临毫不理会。他觉得很不爽,就算大蓝瓶和宅男们都不是好老师,至少能让小跟班明白人类是应该怎么走路的。这样顶着一张人类的脸,还蹲着爬来爬去简直蠢死了,他绝壁不承认这是他原本预定的小跟班了。
他轻轻地踹了少年一脚,对他凶狠地嘶叫了一声。
小跟班委屈地蹲在墙角,不明其意。
神仆却突然爬上了张临的身。张临恼怒地狠狠横甩骨尾,这一下足以割破神仆的暗蓝色碳基皮肤,并且能够把它从自己身上甩下去。
蓝色的怪物仰天嚎叫了一声,倏然跳开躲开了张临的攻击,它远远地摆出进攻的姿态,在狭小的房间里微微移动。
神仆没有尾巴,这对于它而言是个致命伤。但它的体格比异形大很多,从这一点上讲,他们可以算是实力相当。
张临恼怒地朝着神仆嘶吼,他明白对面的神仆此时还存在着理智,从它的行为中可以微妙地体现出这一点——不是很明显,但张临就是能够确定。
神仆警惕地缓缓移动着,完全对他发出的信息素置之不理。
张临稍稍向后退了一点,虽然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大蓝瓶以这种方式打架,但他现在也恼怒得要命。如果神仆攻击他,那么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地反击。
如果他此时还是人形,也许不会这么容易激怒。可惜他是异形,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更别提他此时孕育着另一个个体。
一个属于他的后代,不允许其他的基因来玷污的后代。
71 侵入
神仆与张临对峙着,时不时地试探着向前移动一点;但都被张临凶狠地逼退了。
小跟班已经完全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抱着脑袋躲在角落里——说实话;这个倒是人类的标准行为,异形绝对不会做出下意识抱头这种动作的。
张临已经很明显地表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他低低地冲着神仆嘶吼,骨尾危险地悬在空中,随时可以倏然弹射出去。
他早就明白了大蓝瓶在发什么疯,甚至也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总是对大蓝瓶的求交尾顾左右而言他。他原本认为,自己只是想尽快产下这个只具备他一个人基因的卵——就可以把这个卵当成是他的克隆体;而不是什么女儿了。
而现在他突然明白过来,那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在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基因。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本能还是什么;总而言之,他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大蓝瓶插一脚进来。
要遗传和保留的只有他自己的基因,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行。
这是一场战争,谁都不会退后。
这种对峙持续了很久,直到两只异形都觉得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张临骤然伏低身子,从下方猛然袭向神仆的腿部,骨尾去势凌厉丝毫不留余地。神仆虽然看上去身躯庞大,但此刻却依然灵敏轻巧地跳到了墙壁上,借着这个机会直接从上方偷袭了张临。
张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骨尾陡然变向,尖锐的尾梢刺向神仆的下腹。
神仆不甘地嘶叫了一声,跳到一旁躲开了攻击。张临步步紧逼,锋利的骨尾甩动开来几乎让神仆没有了落脚之地。小跟班此时已经连呜咽都不记得了,傻愣愣地望着房间里搏斗的两只怪物,时不时低下头疑惑地望一眼自己的手。
在几次攻击都被逼退的情况下,神仆终于急躁起来,凄厉地嘶叫了一声,孤注一掷地再一次从上方袭击了张临。
张临感到背上落了一个沉重异常的物体,几乎压得他吐出酸液来,想必神仆终于实现了它多年来的梦想——在张临身上蹦蹦哒哒。张临恼怒地骨尾一甩,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神仆背后,却被从他身上瞬间翻下来的神仆躲开了。
紧接着,他突然感觉无法轻易抽动骨尾了,神仆居然单膝跪在地面上,用下肢死死地压住了他边缘锋锐的尾巴。
张临可以看到从紧紧挨着地面的皮肤处慢慢渗出的淡黄色酸性血液,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剧痛袭来,神仆不要命地用另一只脚踩住了他的骨尾,用力地碾压了一下。
张临痛叫了一声,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
神仆放出命令他伏下身子的信息素,与此同时,轻微的骨骼碎裂声伴随地面被腐蚀的嘶嘶声响起,张临无力地嘶叫了几声,但神仆都无动于衷,除非他立即缴械投降,绝不肯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