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带着他的私人武装把张临捉上实验台。但拼个鱼死网破倒是小事,万一到了最后却没办法成功,连倒档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是做一对互相帮助和谐友爱的小伙伴才是可持续发展之路。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谢尔顿所在的世界要高端一些——不过是自从有了维兰德才高端起来的。而维兰德也的确是名符其实的技术帝,只花了不到四个宅男们一半的时间,就已经进度斐然。
根据张临的说法,维兰德认为穿越的关键物品大多数有着明显的刻度表盘,比如模型版时间机器,再比如一个老式机械表。张临想问更多的,维兰德却坚持守口如瓶。
张临只好把粗又长放出来威胁一下科学家了。
虽然维兰德的表情好像有点近似于垂涎而不是惧怕……但好歹也是有收效的,维兰德说会给张临一个惊喜。
等到最后两天,维兰德关了实验室的门,连张临也不让进。
张临忍住踹门的冲动,暂时回房间吃蓝莓馅饼去了。
直到内线电话打进来,张临满手油地慢条斯理接起来,高贵冷艳地对维兰德说:“有事吗,我很忙。”还有个羊腿没有啃。
维兰德嗓音嘶哑,“我完成了。”
张临为难地想了想,决定端着羊腿去恭贺维兰德一下,当然分享食物是不可能的。
这一天维兰德公司的许多人都惊呆了。虽然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公司里最近住着个白大褂里挂空挡的深井冰,但是今天深井冰还端了个羊腿走进老板的实验室去了。
关于维兰德被他亲爱的下属们传成什么惨不忍睹的模样……人艰不拆啊。
张临也不是故意要在蓝星人面前耍流氓,他只是不喜欢穿着被骨尾割出来的开裆裤。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人们只知道“这是那个出入老板实验室的”。
没关系,毁别人的节操有什么可手软的。
实际上张临讨厌出门,因为出门要把尾巴缠在身上藏起来,这么做实在很疼……他每迈出一步就会因为摩擦而割出数十个细小的伤口,再在异形恢复能力的作用下迅速愈合。
从这一点来看,他就不能轻易放走维兰德——为什么他的感官受到了身体的限制,而愈合能力却还在?
不过当前谁都没有心情研究这个,他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问维兰德能不能解决他容易受伤的人类肌肤问题,毕竟他的DNA应该还在。
维兰德回答说疼痛是生物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多么美妙,生命多么神奇,啊美丽的大自然。
所以说能怪张临要毁他节操吗?
等到张临端着羊腿迈进实验室的时候,维兰德正在跟他的人工智能搞基。
不对好像不是搞基……
“我很抱歉,戴维,我不能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戴维。”维兰德扶着戴维的后颈,低头看着人工智能纯净无瑕的深蓝眼眸。戴维坐在椅子上,维兰德另一只手撑着实验台,头发重新油光水滑地梳到了脑后,额头上已经隐隐能看出几道深纹。
“我不明白,先生,我是戴维。”人工智能回答得很快,因为他的计算速度就这么快。
“你不明白……这就是关键,戴维,这就是关键。”维兰德眼中现出深深的疲惫,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激动,“但是……但是我们有一个机会,戴维。我会把你变得更聪明——非常聪明。我的戴维,他应该有我的基因,他会聪明的。”
“是的,先生。”人工智能干巴巴地回答。维兰德语无伦次的话对于戴维而言有点难于分辨了,他就没有办法给出更好的答复。
维兰德满眼失望。
张临觉得打扰别人真的很不好,于是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实验台上,吧唧吧唧开始啃羊腿。
维兰德:“………………”
在油腻飘香的氛围中,维兰德放弃了跟人工智能搞基这种煽情的行为。
“关于你的DNA,我做了一些初步的研究……和假设。”维兰德说。
张临凝重地放下了羊腿。
维兰德按铃把鲍克叫了进来,让他把羊腿搬走,顺便递给张临一条毛巾。常青藤毕业的鲍克一脸悲戚地抱着羊腿出去了,现实社会真是太虐心了,早知道他还不如留在学校,好歹不用从助手堕落成助理。
维兰德有种强迫症,那就是他在阐述研究成果的时候,就算没有灯光和掌声,起码也要气氛严肃,至不济也不能在烤羊腿的飘香氛围里。
张临随便地擦了擦手,然后微笑地甩了甩尾巴,告诉维兰德可以开始了。
维兰德看了一眼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的骨尾,上面的尖刺正在灯光下反射着莹亮的光。
“是这样的,”维兰德目不斜视地走到一块白板前面,“你知道我在去年攻克了癌症吗?”
张临:“…………”这种病是不是叫谢耳朵病?
“早在几十年前,我们就发现许多原癌基因都有着相同的DNA序列作为开头,这是为什么呢?”维兰德双手撑台,俯视着张临。
张临若无其事地跟他对视着。
最终维兰德只好继续:“后来我们发现,这是一段被称作‘注销代码’的DNA序列。拿C语言来举例,它的作用就类似于……”维兰德停下来,在白板上写了一个“/**/”,“——在我们的基因里添加了一段注释。”维兰德注视着张临,语速放慢,“而我在你的基因里发现了大量看似无意义的同种序列。另外还有一点,我现在完全相信你的说法了——你不是一个被安上尾巴的人,你根本就是另一个物种。不,这么说也不科学,你是人,你只是基因有些特殊。是这样的——在你的尾部与身体上取得的基因完全相同,换句话说,这完完全全就是你的尾巴,从基因上来看,你就应该长着这样一条尾巴。”
张临面无表情。
“我们重新回到那些序列上,我研究了你尾部的表达基因,发现只有这些基因上不存在那些序列。但是相反,这部分表达基因存在大量的另一种序列。我把前一种序列称作正注销序列,尾部基因存在的序列称为反注销序列——你知道我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吗?”
张临冷冷地回答:“说人话。”
“不,不……我认为你听懂了,你的表情看来听得懂,你得让我继续说下去。”维兰德简直胆大妄为到了极点,他毫无遮挡地站在张临面前,“因为正序列注销了类似于像你尾巴一样的那种基因,让它们变成大段无意义的空白——而我们都知道人类的DNA恰好有大量的无意义空白段。而在你的尾部基因上,这种正注销序列发生了变异,成为反序列,直接反过来注销了对于人类而言有意义的那一部分,转而对人类基因的空白处进行表达。”
维兰德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像是在释放压力,而是像在压抑着什么。
“那么告诉我,当你的人类基因全部被反序列注销的时候,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35 和谐友爱
张临被维兰德注视着,张开双臂;慢慢地站了起来。两米多长的骨尾在地面缓缓拖动;灵巧的尾梢悬空轻颤;像是随时在寻找猎物。
虽然不相信张临会杀他,但维兰德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直接贴上了实验台的边缘。
“看见了吗?”张临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维兰德目光闪烁。
“但是你不得不。”张临又说。
维兰德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骨尾上。
“维兰德先生,”张临在他耳边说,“既然你是个聪明人;不如我就对你说清楚——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如果我保持现在这副模样——我就没有能力为你提供安全保障。所以;不如我们一起努力点;少卖关子。”
张临把手伸进维兰德的西装口袋里,果然掏出了那块机械表。
“不,”维兰德说,“它不能被带走。没有它,就无法定位我的世界,就回不到实验室里来。”
张临挑起一根眉毛。
维兰德说:“我早晚会告诉你的——就像你早晚会告诉我真相一样。”
张临:“…………”有点企业家的气度好吗?
维兰德把机械表从张临手中拿了回来,张临并没有阻止他。
“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者说,预测。”维兰德说,“我走之后,鲍克会看好实验室,我们降落的地点还会是这里。”
张临打量了一下维兰德的这身行头,看上去他好像准备今晚就走。不过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穿成这副西装革履的骚包模样真的没问题吗?
“戴维,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果然,维兰德的下一句话验证了张临的猜想。但是等到他转过头去之后,整个人都突然不好了。
“等等,维兰德先生……”张临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湿态了,“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这么……理想化。”这有整整一车的物资了吧?
“但我认为你能。”维兰德突然间脱了西装外套,然后在张临惊异的目光中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说,“实际上,是计算结果认为你能——戴维,过来一下。”
人工智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能就带着那副乖顺的表情跟他正在脱衬衫的制造者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隔间里,片刻后里面出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和拉动拉链的声音。
张临又觉得自己把握不好节奏了,到处都是啪啪啪的即视感这不科学。
“哦对了,”维兰德突然从里面探出头来说,“我认为你现在应该与人类一样需要生活在氧气环境里,你最好也换上探测服——还是研发中的产品,但总比没有强。”
原来维兰德穿得这么骚包,头发也抹得油光水滑仅仅是为了在张临一个人面前发表演讲吗……这比谢尔顿的旗帜讲座还让人觉得糟心,秀智商好玩吗?吃掉你们还觉得好玩吗?
在试穿了探测服之后,张临的结论是研发中的产品果然不靠谱——尼玛维兰德根本就没有替他考虑过好吗,尾巴放在哪·里?
最终张临恼怒地拒绝了维兰德的其他建议,比如他公司的另外几件研发中产品什么的,而是仍然选择了裸身外罩白大褂这种品味非凡的时尚组合。另外就是像谢尔顿他们一样准备了个能够提供氧气的罩子,唯一的区别在于,维兰德所提供的是塑料包装的固体材质氧气生成系统,也就是背着两个大罐子的宅男们泪流满面地觊觎了很久的那个。
这一回,张临终于亲眼看到了穿越是怎么办到的。
维兰德把指针调整到了据说是能够定位到他们目的地的位置,然后深吸了口气,对张临说:“接下来看你的了。”
张临摊开手。
维兰德看着他。
“我应该怎么做?”张临问。
“你之前都是怎么做到的?”维兰德说,“你说过只要是你,就可以。”
张临咳嗽了一下,试着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表盘,虽然他觉得这么做其实很蠢。
紧接着他却发现一股强烈的吸力似乎拉住了他的手指,并且好像有丝线般的东西缠绕了上来,他条件反射地想要缩手,却根本收不回来。
问题是这一切都好像只是他的感觉而已,从外表上看什么也没有。
维兰德看出他的表情不对,“怎么了?”
“我不知道……”张临有点迷惑地回答,“也许已经……开始了。”
下一秒钟,黑暗中夹杂着彩色光点的熟悉漩涡在身边若隐若现,仿佛不太清晰的全息光影。维兰德和戴维抓着张临的上臂,让他觉得那股撕扯的力量更加令人不舒服。
周遭的场景在渐渐扭曲旋转,等到实验室马上就要消失在视野中之际,张临抬起左肘挡住维兰德可能的攻击,右手迅速捞起桌面上的机械表。
然而维兰德竟然象征性地推他一下都没有,他捏紧机械表转头,发现维兰德稍微露出了一点像是笑容的表情。
右手腕处骤然袭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毫无防备,手指张开,沾染了血渍的手表翻转着落在实验室的地面上。紧接着是天旋地转,实验室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落地之时,张临被那块该死的绿石头狠狠地撞在腰际,感觉脊椎好像要断了。这糟心的工程师飞船货舱,来一次倒霉一次。
不过张临现在没工夫在意这个,而是迅速扣住旁边维兰德的脖颈,收紧手指。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但血液顺着流他的手流满了维兰德被迫仰起的下颌。
“你需要……我。”维兰德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张临慢慢地松了手。
维兰德立刻开始激烈地咳嗽,他的身上还带着张临的血,把脸色趁得极为苍白。另一边的戴维像被激活了什么程序一般,走过去机械地捶着维兰德的后背。
“头盔,戴维。”维兰德终于咳得差不多了,虚弱地吩咐戴维。
据说这件半成品探测服常出故障,维兰德也是听了张临的话,知道这里有氧气才没有直接戴上头盔……大概他现在觉得这件事太令人后悔了。
张临看着戴维扔下一把染血的手术刀,从携带的物资车里面寻找头盔。
动手伤他的是戴维没错,但戴维第二代并不是戴维第八代,很难说清楚这个人工智能到底算不算“智能”,罪魁祸首还是维兰德。
戴维不会主动伤“人”,除非维兰德对戴维说张临不是人,并且授意他这么做。
就在这时候,张临才发现自己差点没有察觉飞船竟然一直在动,或者说在上升——而现在让张临发现这一点的是飞船的骤然下落和翻转,三个人站都还没站稳,就咕噜噜地连着物资车一起滚远了,东西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全部都沾满了黏糊糊的黑色原生体。一支脉冲步枪啪嗒掉落在张临的脑袋旁边,枪管上红光闪烁显然已经进入待发状态。
刚喘匀气的维兰德也被这通冲击弄得重新半死不活,试了几次都没从地面上爬起来。
等等,这时间不太对……张临思考了一下,他从货舱穿越之前才刚刚进行到戴维探索舰桥,而现在居然连飞船都坠落了?而且外面突然跑过去的那个怒不可遏的肌肉男是工程师吧?也就是说老维兰德已经死了,戴维第八代已经被工程师把头颅拔了下来?
张临盯着维兰德看了一会儿,直到把对方看得浑身发毛。紧接着他的尾梢倏然弹向维兰德,速度快得只有戴维的电信号脉冲“大脑”能够反应过来——然而戴维作为一个生活机器人,即使反应了过来,也做不到什么事。
张临慢悠悠地甩掉被穿透要害瞬间死亡的异化蠕虫,对着维兰德和谐友爱地一笑:“我想,我应该可以带你去见那个人了。”
36 异形的听力
维兰德满头满脸都是原生体,黑乎乎的黏液顺着发丝往下流;再顺着颈部流进探测服里;让这件衣服带来的保护作用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科学家没有对张临的友爱做出回应;而是呆愣木然地问:“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张临稍微同情了维兰德一下,你为什么不戴头盔呢为什么呢;就算是里面的氧气过滤机制还不够完善,也比被人差点掐死又糊了一脸致人死命的液体强。
不过大科学家嘛,在威胁到自身生命安全的时候……能爆发出的潜力可不止一点半点。张临对维兰德关于《普罗米修斯》的剧情描述可以说相当详实,包括原生体是怎么感染了土壤中的蠕虫,异化蠕虫又怎样袭击了人类;把人类变成杀人成性的僵化怪物。
至于另外那个感染了原生体之后啪啪啪生出抱体虫,再寄生了工程师生出蓝色小神仆的故事;张临却只讲了前半部分。但无论如何;维兰德知道感染了原生体绝对不是好事——张临其实有一点心动,如果他再透露些什么,维兰德会不会试着跟戴维啪啪啪一下,说不定会生出某种半机械体异形抱脸虫来呢。
不过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张临就是随便想了想,然后对着维兰德不痛不痒地回答:“具体时间不清楚,我的感觉在三四个小时左右,大概差不多是够黑人船长和考古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