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穿越无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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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无剩女-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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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重阳之日,岳以承突然驾临霞汀馆。

静嘉迎出门的时候,并不意外地从镜中看到自己惊惶的神色。她是真的怕,怕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

“臣女恭迎皇上,皇上万安。”静嘉认真地跪拜叩首,以期不在岳以承面前暴露自己的手足无措。岳以承大抵是早料到她的心情,因而并未太过刁难,极为痛快地就准她起身,在一旁落座。

岳以承戏谑的眼神从静嘉脸上飘过,滞了几分才移开,他语气清闲,仿佛在刻意忽略静嘉沉重的心情,“二小姐气色怎么这样不好?霞汀馆住得不合心?”

“多谢皇上关怀,臣女一切都好。”

静嘉的态度恭敬又疏离,既没有旧日的顶撞,也未有丝毫畏惧之情。岳以承有几分意外,却还是笑着接口,“唔,听二小姐这样说,朕就放心了,免得令尊令堂问起朕,朕心怀愧疚。”

静嘉沉默地低首,并没有再答话。这样的安静,让室内立时有了些尴尬的气氛,岳以承脸色略僵,片刻才又道:“今日是重阳佳节,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朕想着二小姐也入宫多日,必定思念父母,因而特地安排了倪夫人今日入宫。估摸着太阳落山前,倪夫人就该进宫了吧。”

岳以承的话与静嘉所想大不相同,以至于岳以承话音落了良久,静嘉才回神,她惊喜地抬首,冷不防却对上岳以承探究的眼神。四目相对,静嘉的喜色便被冲淡了一半,“多谢皇上。”

“你就这样一句多谢了事?”岳以承眼睁睁地看着静嘉表情的变化,不由有几分隐怒。

他遣高重保来宣梅殿给静娴送赏赐时,听高重保道静嘉情绪不佳,脸色也差,只以为她是思家情切。他费心将邵氏邀入宫来,又好生平息皇后的不满。奈何这妮子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半分不领情似的,直逼得他怒火上头。

谁知,听岳以承这样逼问,静嘉竟未反驳,只是起身恭恭敬敬地跪地叩首,“臣女叩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以承没料到这就是静嘉的反应,一时愣住,他知道静嘉是故意曲解自己,他不缺静嘉的感谢,可静嘉只肯吝啬地施舍他这样毫无用处的感谢。

静嘉却难得老实,岳以承不吭声,她就伏在地案上,纹丝不动,看起来恭敬又诚心。岳以承脸色渐渐发黑,心口被什么堵住似的,连呼吸都变成痛苦。

岳以承唯有冷面起身,拂袖而去。

然而,即便如此,静嘉依然没有起身。

直至停在院落里的圣驾也离开,雪桂才上前,伸手欲扶静嘉。

静嘉抬首,满面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她一面弯腰掸去裙上浮尘,一面不满地嘟囔着:“这岳以承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我倒要看看,他装圣贤能装到什么时候。”

雪桂听见静嘉的抱怨,忙是从旁相劝,“小姐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字?若是让皇上知道,必是死路一条啊……您就忍忍您的性子,再在宫里委屈几日吧。”

静嘉撇嘴,不以为意,“他要想让我死,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他既然留着我的命,自然是还有旁的打算,我才不怕。”

雪桂无可奈何,只能放纵静嘉任性。好在,静嘉很快便不再理这一茬儿,面上浮起欣悦之色,“母亲要进宫,咱们赶紧去告诉姐姐一声,也让她欢喜欢喜。”

言罢,静嘉便提裙往宣梅殿跑去。

静嘉闯入宣梅殿的时候,静娴午歇刚醒,宫娥正替她重新绾发梳头。

见静嘉连跑带颠地进来,春笛一面支人进去通传,一面亲自打起垂帷,“好久没见二小姐这样开心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皇上适才过来跟我说,母亲晚上要进宫来和咱们一同用膳。”静嘉笑容洋溢,不过几步就跑到内间。

静娴听到宫娥禀报,便起身往外走来,她听到静嘉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一僵,片刻才露出笑,“二妹妹所言当真?”

静嘉见到静娴,忙是蹲身一福,“见过姐姐。”

待静娴亲自将她扶起,静嘉方笑嘻嘻地答道:“自然当真,皇上适才过来说的,岂会是骗咱们?”

“太好了……”静娴握着静嘉的手,脸上亦有遮掩不住地笑容,“春笛,快去和小厨房知会一声,晚膳务必挑精致拿手的菜品做,母亲难得入宫,可不能慢待了她。”

春笛应是而退,静娴方拉着静嘉往内间中去,“今日是重阳节,照旧是要登高祈福的……我让人支会皇后一声,咱们去堆绣山上的御井亭用膳可好?”

静嘉面露疑虑,并未立时答应下来,“姐姐怀着身孕,哪里能往堆绣山上去?”

“不打紧,母亲难得入宫,也就这一次而已……”静娴清亮瞳仁里都堆满笑容,是鲜有的兴奋。见静嘉有些犹豫,静娴往她侧颊上一拍,“别多想了,我这便吩咐人去坤宁宫支会一声,免得和皇后冲撞了……你代我去御花园挑几盆好看的菊花,借着长寿之意让母亲带回家去,皇上那边我会说的。”

静嘉拗不过静娴,只得颔首称是,静娴满面俱是欣愉之色,催着静嘉去御花园,静嘉不得已,起身告了退。

直到半晌,春笛挑帘进来,禀告静嘉已经出了长阳宫,静娴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春笛……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先去告诉二妹妹,而不是本宫?”

申时过半,静娴从长阳宫来御花园找静嘉,静嘉才挑了两盆紫菊,跟在她身后的内宦正连声奉承,“二小姐果然好眼光,这都是汴州献入京中的新品种,夫人见了,必定喜欢。”

“二妹妹。”不等静嘉答话,静娴已从肩舆上下来,朝着静嘉走近,“可挑完了?”

静嘉先是福身行礼,被静娴扶起,她方指着内宦捧着的那两盆花道:“总觉得这些花儿都长得差不多,实在挑不出什么好坏来,倒是这两盆颜色有趣,不如让母亲带回家赏玩。”

静嘉本不懂这些古人的情趣,让她分辨花儿的姿态,还不如叫她去研究衣服上的绣纹……饶是在大魏朝生活了这样久,静嘉骨子里到底是不以这些花草为乐。

好在,静娴的心思也不在这花儿上,她略略扫了眼宫人端着的菊,便不再纠缠这件事,只笑着上前,“二妹妹素来体贴母亲心思,你挑的花肯定错不了。时辰不早,估摸着母亲马上就要进宫了,咱们且去承光门前迎迎她。”

静嘉乖巧称是,挽住静娴便往承光门前步去。隔着承光门,是并不算巍峨的梓金山,梓金山上遍植松柏,因而即使是仲秋时节,漫山遍野亦是蓊蓊郁郁的浓绿之色。

静娴见静嘉的目光落在山上,顿了顿,轻声开口:“妹妹可知道皇上此时在哪?”

“自然不知。”静嘉答得爽利,口中还有点儿不屑之意。

静娴下意识地斜睇了眼静嘉,半晌方接上话,“皇上就在这梓金山上,宫中旧俗,每逢重阳之日,帝王要登梓金山远眺,祈求万岁长寿……你说,皇上现在可看得见咱们?”

静嘉瞧着姐姐神色怅惘,只以为她是思君情切,不由玩笑着劝慰:“皇上看不看得见姐姐不重要,他想不想姐姐才要紧。”

“就你嘴巧。”静娴仿佛当真被静嘉取悦,面儿上愁绪尽散,嘴角微弯。

正这个时候,承光门前终于出现了邵氏的身影。

邵氏身着命妇礼服,姿态一如旧日雍容端庄,唯一不同的是,不过分别月余,邵氏却忽然老了许多似的,眉央的愁绪几乎掩饰不住。静嘉知晓母亲是替她担心,眼眶立时便有些发热。

“娘!”

受伤

邵氏久不见这个疼到骨子里的亲生女儿,被静嘉这么一喊,她眼圈儿亦是红了。静嘉松开静娴的手,快步迎上邵氏,将宫里的规矩本分竟是抛诸脑后,先投入邵氏怀抱。

“娘……”

邵氏像小时候一样抱住静嘉,在她背上轻拍了一拍,“嘉儿,娘在。”

温醇而久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静嘉只觉鼻翼一酸,和岳以承多日斡旋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她克制不住落下泪来,“娘……”

静娴早料到这一对亲生母女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可料到与亲眼见到是两码事,饶是心理做足了准备,她亦是生出几分失落。

她的生母,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到宫里来看她一次。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宫中生活这样久,却没有谁可以给她一个这样安慰的拥抱。

除了他。

“母亲。”静娴整理好心情,将自己不小心透出的失落与不甘藏起,从容走向拥在一处的邵氏和静嘉。听到这个庶长女的声音,邵氏忙松开静嘉,恭谨地行礼,“臣妇恭请修仪娘娘万安。”

静娴伸手虚扶了一把邵氏,温和含笑,“母亲不必多礼,今日适逢重阳,本该女儿给您道万福才是。”

邵氏闻言,急忙摆手,“当不得、当不得……娘娘身怀龙嗣,可要小心为上。”

邵氏所言真诚,月余未见,静嘉没由来地觉得,待静娴,母亲旧日端着的嫡母架子,实在少了太多。想到这儿,静嘉免不得又打量了一眼邵氏,她发髻中已昭然可见几丝银白,眼角的鱼尾纹也不是傅粉就能掩饰得住了。

正对着邵氏发呆,静娴却笑着开口:“母亲一路进宫辛苦,二妹妹快别缠着母亲,咱们去亭子里坐下再说话。”

静嘉忙称是,她一面抹去眼角的湿润,一面扶着邵氏往御花园中去,“皇上一告诉我们娘要进宫,姐姐便让人在对堆绣山上摆了晚膳,堆绣山是宫里登高妙处,视线开阔,娘一会儿上去看了必定喜欢。”

静娴正引着两人往堆绣山去,闻言忍不住回首打趣,“二妹妹说得就跟自己去过似的。”

“姐姐好坏,干嘛揭穿我。”静嘉故作不甘,眉眼里却是蕴了笑意,她偏首看向邵氏,从旁解释着,“怕在母亲面前露怯,我适才忙跟人打听了这堆绣山的妙处。平日在宫里,女儿也不敢到处乱跑,今次还是借母亲的光,才登上这堆绣山呢。”

邵氏伸手在静嘉手背上一拍,轻斥道:“没大没小,哪有这样说修仪娘娘的。”

静娴舒眉展目,偏首看向邵氏,如同旧日一般替静嘉说着好话,“无妨,女儿与二妹妹自小一处长大,哪还会与她计较这个……母亲不必多虑。”

“娘娘宽容,看重姐妹之情,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邵氏仁爱一笑,情不自禁又带出了一些说教口吻,“咱们倪家最重氏族观念,同根同源便理当相互帮持,娘娘如今不忘本,臣妇欣慰非常。”

静娴顿住身,恭谨地颔首应下,“母亲过去训诫,女儿自然不敢忘。”

言罢,母女三人相视一笑,重新迈开步子。

堆绣山背靠宫墙,一座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上山之径共有三条,东西嶝道需得攀爬,是以静娴便领着一行人步入山洞之中,“女儿有孕,实在不便从两侧嶝道上山,只能走这一条盘旋而上的石阶……洞中有些阴冷,还请母亲见谅。”

“娘娘玉体要紧,臣妇自然无有不从。”

这是静娴第二次有孕,岳以承旧日的女眷中,如今只有静娴尚无所出。尽管静娴并非邵氏亲生女儿,但为了倪子温,更为了倪氏的未来,邵氏也决计不会和这个孩子过不去。

果如静娴所言,洞中微冷,连静嘉都忍不住拢指成拳,汲取着掌心的暖意。

看着洞中的石阶,静嘉不由有些担心,这石阶虽比外面的路好走一些,却仍然有些陡峭。她将目光转向静娴,扶着她欲往上去的是一个眼生的宫娥,静嘉蹙眉,忙是叫住两人,上前问道:“冬筝身子不适……春笛怎么也没陪在姐姐身边?”

“我让春笛盯着小厨房呢。”静娴压低了声,面儿上浮出些愁容,“皇后娘娘听闻母亲进宫,亲自指了个司膳房的人过来,生怕怠慢母亲……我总觉得不放心,便让春笛留下来盯着了,妹妹别怪我草木皆兵。”

静嘉伸手握住静娴,温声宽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这样想就对了。只是这石阶实在危险,还是我亲自扶着姐姐上去吧。”

“没事儿,妹妹去扶母亲吧。”静娴下意识地推拒,眼风飘向自己身后低垂首的宫娥,“有她们扶着,不打紧的。”

静嘉顺着静娴的目光看去,那宫娥实在是面生。其实常在宣梅殿侍奉的近身宫娥,静嘉都是认识的,唯独这一个,她竟是半分印象都没有。“还是我扶着姐姐吧,假手他人,妹妹不放心。”

见静嘉坚持,静娴只得应了下来。她笑着回首,朝邵氏道:“二妹妹既然非要扶着我,那就请母亲先上去吧,免得我们在前面走,还要担心您。”

邵氏忍不住莞尔,“臣妇虽老了,却也不至于这样笨手笨脚。不过,娘娘有了吩咐,臣妇还是恭敬不如从命罢。”

听着母亲打趣,静嘉忐忑的情绪被挥散了一些。待宫娥扶着邵氏往上走了几步,她才偏首询问静娴:“姐姐,咱们也上去吧?”

“好。”静娴低首,任静嘉扶着自己往前走去。

两人踏上石阶,没走几步,静嘉忽地眼皮一跳,她心中突然一阵不安,骤然加速的心跳昭示着不好的预感……静嘉改用一只手扶着静娴,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地揉眼,想要尽快平复这种异样的感觉。

正这个时候,静嘉却用余光发现静娴在冷脸盯着自己。

那表情太陌生,森然地目光让静嘉动作一顿,怔在原地。她放下手,刚想询问静娴是否不适,却猝不及防地被静娴伸手推了一把。

静嘉大惊失色,她重心不稳,正往后错了一步,想要借地站稳,却因一脚踩空,直直向后倒去。

“娘——”

失重的感觉逼着静嘉在空中胡乱挥手,想要抓住什么,可光滑的石壁让静嘉无处着力,唯有那只拉着静娴的手,仍在潜意识中紧紧巴着静娴的袖口。

丝滑的绸缎正在从指缝溜走,静嘉在恐慌中下意识地攥住,却又被理性逼着她自己松开。

那是静娴的袖袂……倘使自己一力之下连带着将静娴也拽下去,那么就算没有摔死,到时候,也肯定会被岳以承砍了头。

静嘉绝望地松手,她看到静娴嘴角浮起陌生又阴冷的笑,而不等静嘉再作反应,她便摔在了石梯上。石阶坚硬的凸起刚好磕在静嘉头上,她只觉一阵尖锐地疼痛刺入脑仁,连带着四肢百骸都生出剧痛。

静嘉又往下滚了几阶,才终于停在冰冷的地上。石洞中霎时变得寂静,静嘉痛楚地闭上眼,她只听得见自己情不自禁发出的嘤咛……

“小姐!”

绿玉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冲到静嘉身边,她伸手想要扶起静嘉。而挪动带来的疼痛却让静嘉落出泪来。

“绿玉……”静嘉微弱地唤着她,“别碰……会疼……”

静嘉蹙眉,尽管疼痛不断在刺激她的神经,可她仍能感觉到自己眼前越来越黑,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是姐姐推我……”

“告诉母亲,是静娴推的我。”

※※※

静嘉昏了两天两夜才彻底醒来,她醒的时候正值子夜,霞汀馆里却是灯火通明。床边不知什么时候添了一个通臂巨烛,静嘉久未见光,这样的明亮刺得她眉骨一阵生疼。静嘉不适地哼了一声,守在床前的雪桂立时被惊醒,“小姐……小姐您醒了?”

“雪桂……”静嘉虚弱地唤了一声,“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这么亮?”

雪桂却并未顾上理她,犹自跑到外间,喊着绿玉,“小姐醒了,快去请太医过来。”

趁雪桂出去的工夫,静嘉伸手摸了摸自己脑后,她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被静娴推下,身上刮蹭的伤口其实并不重要,她怕只怕自己摔出个脑震荡、颅内出血……不论中医是一门多么神奇的学问。可在这个年代,开颅手术却实在是难以企及的高度。

好在,静嘉没有摸出自己后脑勺有什么缺口,除了有些肿痛,好似别无异样……她又晃了晃头,稍微有些晕,但视力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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