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欧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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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欧阳老板-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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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身形佝偻时;可愿我扶你出游?”

“哪怕终有一日你卧病在床;可愿我为你端茶奉药,偶尔对你说说三俩市井小事;时而抱你出屋,如从前常做的那般,晒晒春日暖阳?”

——我当然是……愿意的。

阿悠张了张唇;拼命想要告诉那人答案,一阵狂风却突然袭来;她放下遮挡住脸孔的衣袖时,发现不知从何时泛起的迷雾,遮挡住了他的身形,他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却怎么也看不清听不到。

那人没有等到回答,似乎失望了,他蓦然回转过身,将要离开。

“不要走!!!”

她一边喊着一边拼命追过去朝那人伸出手。

“阿悠?!”

阿悠猛然睁开眼眸,视线在触及到光亮时微微眯起,片刻后才渐渐适应,而后心头浮起些许疑惑,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阿悠,你终于醒了。”说话的人声调中夹杂着欣喜,仿佛终于松了口气。

“……醒?”阿悠颤了颤手指,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一人紧紧地我在掌中,她微微扭过头,注视着那两只形成鲜明对比的手,一只肌肤枯槁,青筋暴起,泛着点点浓斑,看起来如同一节干枯的树枝;而另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流转温润光华,甚至会给人一种那是上等美玉的错觉。

多么不相配,她下意识地就想缩回自己的手,可对方却抓得那样紧。

“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一日。”

迷蒙的意识渐渐回笼,阿悠终于想起——是了,是了,他回来了,而她却在见到他的下一刻失去了意识。

“……阿然?是你吗?”

“……是我。”

她挣扎着想爬起身,被对方一把按住:“别动,你还需静养。”

阿悠却摇了摇头:“可是,我现在就想看看你。”

“……”对方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收起,转而挪到她背后,将阿悠稳稳地扶了起来,让她靠在枕上。

动作间,阿悠披散着的银丝与他的黑发交织在一起,黑白分明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他还是那样年轻,或者说,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年轻了,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

他还是那样好看,双眉斜飞入鬓,凤眸漆黑而深邃,乍看去像极了梦中那团看不清的迷雾,对视间那雾气渐渐散去,她在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苍老的倒影。

阿悠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自惭形秽地不敢再近,却被一只手一把抓住,缓缓拉动。

长琴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干枯的触感叫人心中酸涩,他却更将那手贴近了几分,无论它变成何种模样,熟悉的温度总是不变的,他勾起薄唇,年轻而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说:“阿悠,你还是那样暖。”

阿悠的指尖划过他秀挺的鼻梁,触摸着他白皙而光洁的年轻肌肤,听见他的话又是心酸又是好笑,摇头道:“幸好你没说我还是那样胖。”

一句话仿佛开启了旧日的回忆。

太子长琴手指微顿,注视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有些东西在十七年的光阴中早已流逝殆尽,有些东西却在饱经岁月沧桑后坚强地留存了下来。就如同一枝红梅,它曾在最艰难的寒冬里绽放,为身处冰天雪地里的他点染一抹亮色,那红色是那样温暖,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整个冬天,而后,冬去春来,年华流转。他仿佛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再次睁开眼眸时,它却已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自枝头凋零,于他掌中化作一点残红。

唯有香如故。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片刻,阿悠突然笑起,对着长琴略微讶异的眼神,她说道:“明明没有见面时,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一旦相见,却又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真矛盾啊……”她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收回,反而握住了他的,“今天之前,我常常想,再见面是抓着你的耳朵臭骂呢,还是干脆提起擀面杖揍你一顿,明明说好马上就回的,却迷路了那么久,笨得要命。”

“阿悠,我……”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阿悠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我知道,这十七年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你到现在才回来。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些绊住你脚步的事情……必然是很不让人开心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提了。对我来说,‘你平安归来’这件事,就已经抵得上其他万万千千,我……是真的很开心!”仿佛在证明着自己的话语,阿悠勾起嘴角,露出了现在所能做到的最灿烂的笑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并不好看,但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

“……”长琴伸出手,抚上她再不复光滑的脸孔,微微叹息,“阿悠,既然你真的开心,为何却又在哭?”

泪水不知何时起,就在静静地流淌。

阿悠伸出手擦了把脸,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收起,如此说道:“啊,年纪大了经常会这样,睡着睡着就流出眼泪。”与他在一起,心仿佛和灵魂一起恢复了生机,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个老太太。

充满着违和感的她,现在一定看起来很可笑吧?但是,这个人不仅没有嘲笑她,反而用怜惜的目光注视着她,用充满内疚色彩的语调说:“阿悠,我总是惹你哭。”

“嗯,因为你实在是个混蛋。”

“是,”长琴愣了愣,随即亦笑起,肩头微微颤抖,同意道,“我的确是个混蛋。”

“可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混蛋了呢?”阿悠仰天叹气,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哎!都怪我年轻时太傻太天真,要是嫁个屠夫哥就好了。”

“……你还记得他?”

“当然。”阿悠连连点头,“每当买肉时,我都深深地想念着答应把下水全数给我的他。”

“……”

直到此刻,原本萦绕在两人中的陌生疏离感仿佛尽数消散。但其实,他们都各自撒了一些小谎。

比如长琴,他已然知晓,那朵梅花离开树干坠落到他掌心中,虽依旧美好,却也离枯萎不远。

比如阿悠,“等他回来”的执念支撑她度过十七年的光阴,这漫长的等待却也带走了她所有的精力,当这股仿佛能遮盖一切的假象消失,展露出的真相又何止是千疮百孔。

——她的身体,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吧?

——我的身体,是真的快要到极限了吧?

不能说。

才一相遇,就要再诉离别,实在是太过残忍,哪怕终有一天会无法隐瞒,至少在那之前的时光都会是快活的。作者有话要说:哇,上章大家反映好热烈啊哈哈哈,你们对老板真的是真爱啊,跪地。

挠头,其实不是我不更或者更的慢啦(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日更吧哈哈)……而是发展到这一步,每次发之前都要修很久,比如这章我又先后写了三个版本QAQ关于老板十七年的遭遇……我没有说,但是,因为脑补都是各种惨烈,如果你们非要知道的话,下面我放出一个相对而言不怎么惨烈的,给你们看吧——

太子长琴犹记得离开时,他对阿悠说“等我回来再陪你共度中秋”,渡魂伊始颇为成功,那身体之前因落水之前闭气假死,他也因此才能顺利换身,亦没有忘记她还在等自己。

却到底是失约了。

只因未想到,到底人心丑恶。

这身体原本的“家人”,比起“他”生,更恨不得其死,见“他”死而复生,便勾结道士,说其死后诈尸实乃怨魂附体,需将其封住棺中,再以桃木钉钉住四肢,埋入土下,方能解其怨气。渡魂初始正是他最脆弱之时,微动动手指便如万蚁噬身,更何谈反抗?被草草地搬起丢入刻了些乱七八糟法阵的桃木棺,道士钉好桃木钉后又朝他身上泼满黑狗血,封上棺盖,再用七七四十九根大铁钉封死棺材,深埋入地下。

几乎是入地的同时,那具躯壳便死去了,魂魄却无法离开,棺身上乱刻的法阵,歪打正着地将他牢牢锁在这具棺材中,不得脱逃。

时间渐渐流逝。

视线所及,满是一片黑暗,没有光,没有空气,没有活物,什么都没有。

最初,身体慢慢僵硬,血液凝结,肌肤渐渐化为黑色;几日后,身体重又变得柔软,内脏最先开始腐烂,化为黏稠的液体,身体因这变化而浮肿起来,鼻和口中不断冒出满是血液的泡沫,唯一的好处唯有,身体在此时重又变回了红色;几周后,头发、牙齿和指甲开始脱落,偶尔几颗牙砸落在棺中,发出略带清脆的响声,算是这漫漫静夜中一点有趣的点缀;一月后,肌肤皮肉亦开始化为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液体,将躯体紧紧包裹住,他记得,这就是所谓的尸蜡。

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在暗夜中腐烂。

不许殴打我!!!我这不是放弃了这个版本么?!还有更惨的版本呢!咳,反正思考了很久,还是没在文中放上这些惨烈的十七年,嗯,太破坏那淡淡的暖意了【你够!】毕竟,对现在的阿悠来说,“他回来了”这件事真的比一切都要重要了。

真的不许殴打我啊!【抱头滚走

59 白兔

天气极其晴好;诱人的花香踏着微风,轻飘飘地顺着窗棂的缝隙直往里钻。

阿悠靠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诗兴大发:“春日正是睡觉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日蚊虫冬日雪;收拾被褥好过年。阿然,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手中端药的太子长琴一阵无语,却还得违心恭维道;“好诗,我从未听过如此……咳,特别的诗。”

“那是自然。”阿悠接过长琴手中的汤碗;仰起脖子就壮士地一口灌了下去,年轻妹子撒娇说药苦不肯喝是情趣;老太太要这么做……她光是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不妨碍她喝完药后在口中含上一颗蜜饯,苦味顿时少了许多,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若不是我一年到头就那么睡过去,哪能做……不,改编出如此好的诗句?”

改编……长琴的嘴角抽了抽,改编之后尚且如此……奇特,那原版的究竟是何等奇葩模样?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

阿悠倒仿佛完全没有体察他的想法,低头思索道:“咦?这首诗原来是怎么说的来着?果然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不然我再吟首别的给你听?比如‘阿娘闻女来,自挂东南枝’之类的。”

坐在床边的青年终于忍不住轻咳出声,开口说道:“阿悠,你看今日晴空极好,不若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

“啊?”被打断了诗性的阿悠呆了呆,眨眼问道,“不是要静养?”

“偶尔晒晒日光,对身体也是有益的。”

阿悠低下头,挣扎了几秒后,终于表情不太情愿地点头:“好罢。”心里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被关在屋中好几天,早知道吟诗能让自己解脱,她早就该开始的,何止于等到现在?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被阿然发现,否则又要被关在房里啦,哎哎,年纪大了连自由都没了。

长琴先在院中准备好躺椅,而后回到房中,俯□掀开被褥,一把将阿悠抱了起来,直起身的一瞬,身形居然微微踉跄——并非是觉得他重,而是太轻了。

年轻时他曾无数次地抱起她,早已将那重量印刻在内心深处,却未想到,有一天她会苍老憔悴到这个地步。长琴手指微颤,面上却不露声色,快速地定住身形,转过身抱着她缓步行走,如同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怀中的人单薄而消瘦,双臂中轻飘飘空荡荡的,如同只抱了一件轻盈的衣衫,风一吹,便会立刻飘走,再也不会回头。不自觉间,长琴的手臂微微缩紧,旁人也许不知,被他抱在怀中的阿悠如何能不知,抬起头注视着对方年轻英俊的脸庞,她的头正隔着天青色衣袍贴在对方的心房处,这具年轻的身体中,心脏规律地跳动着,每一下,都是她再也不能企及的健康与活力。

阿悠垂下眼眸,注视着自己垂落的手臂,他还是那样的颀长挺拔,而她,却早已成了一把枯骨。

再次抬起头时,她苍老的脸上却重又挂起了笑容:“这阳光果然是好,又暖又不刺眼。”不刺眼,所以眼睛不会酸涩,自然更不会流泪。

长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躺椅上,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阿悠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心酸又有些囧然——阿然可真笨啊,就算再用力些,她也不会真和那些电视中的骨架子一般顿时碎成几截。

椅背是最合适的弧度,阿悠靠坐在其上,任由青年帮她盖上一条薄被,日光透过桂树洒落在她的身上,暗香于周身浮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惬意而美好,她眯了眯眼眸,仰起头注视着被参差树荫切割成一块块的湛蓝天空和洁白云朵,许久许久,才叹息了一声:“这天,可真蓝啊。”

“嗯。”

“这云,可真白啊。”

“嗯。”

“这太阳,可真像鸡蛋啊。”

“……”

“你怎么不‘嗯’了?”

阿悠一边说着,一边正待扭过头,却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有声音自她脸颊上空传来:“虽日头不刺眼,却也不该多看,伤眼。”

“唔,也许照着照着,能进化能写轮眼也说不定啊。”

“……那是何物?”

阿悠沉思了片刻,嘟囔道:“……不记得了,大概和鸡眼差不多吧。”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上辈子的、这辈子的记忆堆积在一起,每次回想,就如同一个人站在旧物堆中,随手扒拉出一件,却想不起来它究竟是何时何地买回家的。

“……”

暖日融融,暖风习习,再加上捂在眼眸上的那只暖手,即使这几日已然睡得十分充足,阿悠依旧再次开始昏昏欲睡,上一秒似乎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阿然说着话,下一秒便陷入了迷梦之中。

“阿悠?”

“……”

再没有得到回应的太子长琴微微垂眸,掌心下的肌肤虽然如树皮般粗糙,却依旧是温暖的,有浅淡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侧面——她还活着。

他缓缓地移开手,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熟睡的女子,银丝披散,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发尾因得不到充足的养分而略有些枯槁,摸起来也远不如年轻时那般顺滑,从前总是泛着淡粉色泽的肌肤如今早已粗糙松弛,布满了岁月的纹路,枯黄的脸颊凹陷进去,就算笑起,也几乎再看不到从前的酒窝,模样的确变得很厉害。唯有那双眼眸,依旧如过去一般清澈见底,从来不会沉淀着脆弱的沙石。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一句家乡的俗语,意思大约是“目乃心窗”,现在想来,用在她身上倒是极贴切的,从始至终,透过她双眼看到的灵魂,没有改变,如果非说要有什么不同的话,大约是,被岁月磨砺地更加坚强了罢。

长琴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理顺着她打结的长发,思绪流转,想起很久前他们在衡山上的谈话,那仿佛只是昨日,转眼却已过了这么多年。

熟睡中的阿悠皱了皱眉,微微侧过脸,他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头,突而见她勾起嘴角,居然又笑了起来。长琴心中有些好奇——此刻的她正在做着怎样的梦呢?

想要叫醒她询问,却到底按捺住了。遇见她的这么些年,就仿佛做了一个格外长的美梦,被人从梦中叫醒是怎样的滋味,他已然能够体会,又怎能将这样的痛楚施加于她身上。

也许是心有灵犀,阿悠正梦着很多年前衡山上的情形。

她在第二天早晨刚刚睡醒,发现自己缩在他的怀中,长发披散在他的胸前——那时她的发丝还是那样的黑啊,如同回应着她的想法,画面突转,年轻的她被换成了现在苍老的自己,这是多么地不相配啊,正皱眉间,身后的阿然身上突然长出了白花花的绒毛,变为了一只巨大的兔子,驮着它在山间快活地跑着,她伸出手紧紧抱着它的脖子,长发随着它的绒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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