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谁都不行。”
他这话虽是敷衍推诿,但也却是实情,冷向鹏拜将多年,立下无数战功,在皇上的心目中分量极重,想要将他扳倒,并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做到的,宇文万德还需伺机而动。
宇文轩在府中休息了两日便觉得身体已无大碍,这几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宇文轩在府中呆得也甚是无聊,便带着僮仆文全想出去走一走。
今日正是月半,市集上甚是热闹,到处的叫唤吆喝声不绝于耳。
宇文轩拉过文全,问道:“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文全嘿嘿笑着,一脸的无辜样,回道:“少爷,你只说一个穿着红衣的美丽女子,可京城这么大,你又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小的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啊。”
宇文轩也知道这如大海捞针,缘分之事,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龙王庙前人来人往,每月的月初和月半都会有许多善男信女前来叩拜祈福。
冷若霜在龙王像前盈盈拜倒,默许心愿,虔诚地叩了三个头。
龙王啊龙王,若是您真能替人解忧造福,那何时我才能再见到那个令人朝思暮想的少年呢?
大殿里香烟缭绕,诵经声、钟鼓声交杂一片,她从小顺风得意,要什么便有什么,从来也不相信要借助鬼神之力。可如今,她突然发现在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是仅凭人力就能得到、实现的,或许冥冥之中却有天意在主宰。
宇文轩信步走到龙王庙,文全问道:“少爷,你怎么今日想到来这儿了?平时你不是说不信这些的吗?”
宇文轩微微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也想信一次么。”
还没进庙,宇文轩却被门口一个测字先生给叫住了:“这位公子,有何疑难一测便知,我赛半仙一日三卦,不准不收钱。”
宇文轩朝他望去,只见这测字先生的摊前竖着一面招牌,上书:求天问地,一日三卦。
宇文轩走上前去,问道:“赛先生,你当真什么都能测?”
赛半仙捋着胡须点头笑说:“公子若是不信,尽可一试,刚才我说了,不准不收钱。”
宇文轩将信将疑,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递给赛半仙。赛半仙接过看,纸上赫然写着一个“棋”字,笔力遒劲,颇有风骨。
他皱眉思索片刻,便问:“公子写这个字,想必问的是姻缘吧?”
“哦,赛先生如何知道?”
“这棋字去木换上一个王字便是琪,琪为美玉,古语有云:琪花仙草。公子心仪的想必是一个其美如玉的姑娘。”
宇文轩听赛半仙一语便道破心事,顿时又信了大半,继续问道:“那先生帮我测一测,我与这姑娘可是有缘?”
赛半仙点点头说:“有缘是有缘,但却恐怕是有缘无分啊!”
“为何?”宇文轩忙问。
赛半仙指着这字又道:“棋去木旁,换上一个竹,便是箕。美玉入箕,便是指公子有眼无珠,因此才会错失良缘……”
听到此处,宇文轩拍案而起,怒道:“你这江湖术士,还敢自称赛半仙,简直是胡言乱语。既是有缘,那便是上天赐下的,又岂会无份?既是美玉,那珍如珠宝还来不及,又怎会美玉入箕,说我有眼无珠?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宇文轩不再听他说下去,拂袖而去。
赛半仙也不再多言,只是瞧着宇文轩的背影,喃喃道:“本还有化解的方法,可你偏一意孤行,哎,无解无解……”
文全见宇文轩心情低落,便道:“公子,江湖术士的话何必放在心上,他胡说一气,只不过是骗些银子罢了,无须和他计较。今日是月半龙母诞,咱们不如进庙去拜拜龙王龙母吧。”
宇文轩点点头,便要和文全进庙,谁料却和迎面而来的香客撞了个正着。
两人各向后一退,抬眼望向对方的时候都是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是你!”
宇文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缘分真乃天注定,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又遇上她呢?
而冷若霜也是一阵惊喜,她刚在龙王像前许下心愿,谁知不到一刻功夫便兑现了。
宇文轩情难自抑,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姑娘,上次……匆匆一别,都没来得及问你的芳名,连上哪里去找你都不知道。”
冷若霜脸上一红,娇羞地问道:“你……一直在找我?”
宇文轩点点头:“自从见了姑娘之后,我心中便难忘怀,本以为再无缘相见,谁料今日能在此处又遇见姑娘。”
冷若霜听他这么说,心内更是窃喜,低着头道:“集市一见,我心中也一直牵念公子,却没想到公子也是……”
冷若霜虽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个时候,对着心上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此时双颊早已通红,流转的眼波望向痴痴看着她的宇文轩。
原来,他心中也是这般的牵肠挂肚。
冷若霜朝他微微一笑,低着头,带着丫鬟便要走。
还没走远,宇文轩回过神来,朝她喊道:“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
“我姓冷,东街胡同口的冷府便是我家。”
冷府,原来她是冷向鹏将军的千金!
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想冷将军一世豪气,却还是逃不开一个情字,心心念念的是为了谁,怅然若失的究竟又是为了谁? 宇文万德透过那双狐眼盯着宇文轩,刚才他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并不像是随便说说。
“轩儿,你当真要为父这样做?”宇文万德目光冷峻犀利,如同利剑。
宇文轩跪在地上,说道:“父亲,儿子知道你与冷将军素有不和,但我是真心喜欢冷家小姐,她又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还请父亲做主,为我向冷将军提亲。”
“轩儿”,宇文万德眉头一蹙,脸上透出一股不自在的表情,他望着跪倒在地的儿子,顿了顿说道:“你与那冷若霜不过见过几次,也许你只是一时动情,说到嫁娶之事还是慎重些的为好。撇开我和冷向鹏的关系不说,我也曾听闻他府里的这个千金,很是刁蛮任性,并非佳妇啊!”
宇文轩忙道:“父亲,想是你对冷将军素有偏见,才会听到这样的传言。冷小姐聪明善良,明媚动人,当日我从悬崖上跌落,若不是得她相救,再加上她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此时恐怕是早已死了,又哪有命回来见父亲呢?儿子对她并不是一时动情,那日在野外草屋,我早已下了决心,若是能再遇见她,我定要娶她为妻,这一生一世都要和她在一起!”
宇文轩神色坚定,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他的决心。
宇文万德长吁一声,背过身去,无奈地问道:“你当真执意如此?”
“请父亲成全儿子的心愿!”
夜渐渐深了,白天宇文轩提出的这个请求让宇文万德着实为难。
月色如水,高福在一旁站着,宇文万德则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着。
半晌,他才发话:“高福,白天轩儿和我说的你也都听见了,依你看,这事我该如何决断?”
“老爷,依小人看,倒不如应承了公子的请求?”
“哦?”宇文万德半睁着眼,眯着望向高福,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有了打算。
高福近前了几步,站到了宇文万德跟前说道:“老爷一向与冷将军政见不和,但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更何况是亲家。若是老爷能够利用这层姻亲关系拉拢冷将军,那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扎和木王子,都是有大大的好处。”
宇文万德幽幽说道:“这我已经想到了,只是我担心冷向鹏这人太过固执,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倒向我们一边。”
“老爷无须担心,是人都有他的弱点,而冷向鹏的软肋就是他的这个宝贝女儿。等他的心肝宝贝嫁了过来,成了丞相家的人,老爷还怕他不俯首听命吗?到时别说是冷向鹏,整个镇南军都会听我们号令,待我们襄助扎和木王子成了这千秋大业之后,那这旷世功臣就非老爷您莫属了!”
“高福,既然如此,明日你备上一份厚礼,先去冷向鹏那儿探探他的口风,再作打算。”
冷向鹏冷眼瞧着堂上站立一旁的高福,还有堆着满桌的礼品,他不知道宇文万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高总管,今日你前来冷府,又带着这么多……礼物,不知丞相大人是何意?”
“冷将军,”高福尖瘦的脸上露出一阵媚笑,“这些礼物是丞相大人特别赠与将军的。将军福高,生得冷小姐这样标致动人的千金,我家公子对小姐一见倾心,日日都牵肠挂肚。丞相大人此次派我前来,就是想听听将军的意思,不日,丞相将会亲自上门提亲……”
提亲?!
冷向鹏的脸色由红转白,接着又是一阵乌青,他忍住胸膛中憋着的一股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高总管的意思是,宇文轩想娶我霜儿?”
“正是!”高福虽拱手低着头,但眼角却一直在瞟着冷向鹏的神色。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口起伏不定,好一会儿,冷向鹏才站起来,说:“高总管请先回吧,此事我先要听过小女的意见才能答复丞相。”
高福还想再说什么,冷向鹏却已不想再听下去,边往内堂走去边喊着:“送客!”高福见他神色不善,态度不明,再呆着也是自讨没趣,便怏怏地走了。
院内,冷向鹏手舞青偃宝刀,虎虎生风,他将刚才满腔隐忍的怨怒都发泄在了这刀上。
松柏迎客,刀风飒飒,满树落叶都被震下,一地萧萧。
青龙沃野,卷地横扫,一池春水打起了褶皱,上下翻腾。
金刚捣锥,震山动地,所到之处都被这强劲的力量袭卷,院中的石椅顿时被震得粉碎……
一条软鞭从空中扫来,倏的将冷向鹏的刀卷住。他回眼望去,冷若霜手持长鞭正站在不远处。
“爹爹,什么事惹你恼火了,发这样大的脾气?”冷若霜挑着柳眉盈盈笑问。
冷向鹏停下了手中的刀,将软鞭抛还给女儿,说:“没有什么,最近不常习练,这武艺也疏松了下来。”
冷若霜抿嘴笑道:“爹爹舞得这么威震山河的,还说是武艺疏松?要是别人听见了,一定要说你是太自谦了。”说着,冷若霜走到父亲跟前,拿着一块手巾帮他将脸上的汗珠轻轻拭去。
她靠得这样近,少女的香泽在他的眼眸鼻尖荡漾,一时间冷向鹏有些意乱情迷。
多久了,大约快二十年了。那时的婉琪也是这般的少年芳华,艳阳高照的春日,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粉嫩的桃花,铃铃笑着跑到他的身边。
“冷大哥,梨园春搭台唱戏,你带我一起去看吧。”
秦婉琪从眉梢到唇角满是笑意,这甜浅的笑容只有对着心上人时才能绽放地这般灿烂。
冷向鹏拂过她柔软的发髻,凝神望着她的眼眉深处,那一汪柔情他懂、他惜,只是却不得不暂别。
“婉琪,今日我是来与你告别的,我要随军到关外征战。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无论我人在何处,也无论生死,我这一生心中只有你一人!”冷向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秦婉琪的俏容渐渐沉了下去,这关山万里,烽火硝烟,他居然就狠下心离她而去?
“你主意已定?难道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她的眼中已是噙满泪水。
“不是不愿,婉琪,而是我不能。”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着比儿女情长更要去担当的责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朝廷摇摇欲坠,外族不断祸起,他怎能抛下这些,而天涯海角风花雪月呢?
“那……冷大哥,我等你回来。”
冷向鹏握着秦婉琪的手,深情说道:“若是我能回来,一定娶你为妻。”
娶你为妻,他心中从未变过许下的誓言,只是当他功成凯旋之时,昔日的心上人却已成他人之妇了。
再次相见,心中爱恨交加,感慨万千。
“婉琪,当日出征之时,你曾说会等我回来,现在我已经打了胜仗站在了你的面前,可你却说自己已经嫁了丈夫?”
秦婉琪早已泣不成声,当日冷向鹏的好友白启山向她送来死讯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心痛如绞,万念俱灰?她也曾想一死了之从此便随他而去,可却终究仍是活了下来。
说到底,她毕竟还是太过脆弱,没有勇气面对死亡。
“冷大哥,你不要怨我,当日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所以你就嫁给了白启山?!”冷向鹏双眼布满血丝,此时此刻,他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秦婉琪不再言语,只是站在他面前戚戚哭着。
许久,他才仰天长叹一口气:“好!好!你们真好……!”他语声哽咽,心灰意冷,就算他封侯拜将又如何,拼了性命,打了胜仗,却也换不回自己的心之所爱。
“罢了,都罢了……婉琪,我这一世虽不能与你相守,但我心中永远不会忘记你。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幸福,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婉琪……”冷向鹏喃喃叫着,这一恍惚已是多年光景。
“爹爹,我是霜儿。婉琪是谁?”冷若霜的眼眸和她母亲的一模一样,看着看着便会令人不自觉陷进回忆的漩涡之中。她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刚才他为什么会突然晃神,叫着别人的名字。
冷向鹏这才回过神来,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已不是当年的婉琪,而是她的女儿了。
“哦,没事……”冷向鹏收拾了心神,却不觉眼角渗出一些难辨的泪珠。
“爹爹,你真的没事吧?那,女儿先回房了。”
冷向鹏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冷若霜还未走远,却又被父亲叫住:“霜儿,等一等,爹爹还有一事要问你。你与宇文轩是怎么认识的?”
乍然听到宇文轩的名字,冷若霜心头一颤,脸红道:“爹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与宇文公子曾有过两面之缘,不过,不过……”
“那你……你心里可喜欢他?若是他来向爹爹提亲,你可愿意?”冷向鹏性子直爽,有什么便毫不避讳问了出来。
冷若霜不知为何他会这么问,但仍是抬眼望着父亲,脆脆地答道:“喜欢。爹爹,女儿心里喜欢他,若是他真的愿意娶我,我自然也是乐意嫁给他做妻子的。”
冷向鹏怔怔看着女儿,怅然若失。
她已经十八岁了,又怎会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呢。就像鸟儿长出了翅膀总要飞向天空,鱼儿长大了总要游向大海。女儿大了,就会喜欢上翩翩少年,最后成为别人的妻子,冷向鹏看着她娇怯欣喜的神情,他便知道他是留不住霜儿了,就像当年留不住婉琪一般。
身世之谜
“小二,给我来三斤牛肉,两只烧鸡,一斤好酒!”酒肆中,这少年倒是豪气,一个人叫了这么多吃的。
“陆大哥,果然是你,这么丰盛的酒菜,不知可否请小妹共饮一杯?”
陆啸天只见一个女子嘻嘻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对灵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红曦,你果真找到这里了!”陆啸天高兴地叫着。
小二将酒菜都端了上来,红曦夹着一片白切牛肉送到嘴中,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在墙边留的那些记号我都瞧见了,一颗棋子,里面写着一个红字。陆大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怎会知道我一定会看见?就算我看见了,你又怎知我一定会猜到这是你留下的呢?”
“我也只是试试罢了,那日在地道之中和你走散,我曾返回柳江山庄想去找你,谁知道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所以我就回到了京城,每到一处地方便留下了这个记号,心想,若是你看到了,也许会来找我。”
红曦停下筷子,向陆啸天问道:“对啊,那日我们都在将军府的地道之内,为什么走着走着,我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呢?”
陆啸天拉过红曦小声说:“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