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宇文轩一时气结,心中大恸,只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冷若霜,可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若是我得不到,别人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就算你要杀了我,就算我死,我也做过你的妻子,而红曦,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冷若霜竟似发了狂一般,眼中噙满泪水,仰天大笑。
宇文轩真想一剑杀了她,他拔出长剑,锋利的剑锋直指咽喉,可看着这张和红曦一样的脸庞,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他将剑一横,用指力猛地将它断成两截,只听“铮”的一声,长剑落地。他咬着牙说道:“我今日不杀你,可是你我之间就有如此剑,从此以后恩断义绝!我不再是你的丈夫,从此以后,我也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宇文轩拿起了随身的包袱,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山洞,他此时心神大乱,脑海中只有刚才冷若霜说的那句话。
红曦死了,她死了……
飘飘江风,寒入骨髓,红曦的音容笑貌犹在他心头回荡,可人却已阴阳相隔。宇文轩坐在渡江的船只上,江中心茫茫一片,没有别的船只,没有别的人。天地之间空空悠悠,似乎偌大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孑然一身,茕茕独立。
她曾说过,要与他携手相伴;她曾说过,天涯海角,她都会跟着他去;她曾说过,待来年春天的时候,他们要一起共看十里桃花,言犹在耳,可人影却已飘渺无踪。
红曦,你为什么不守信约,你留我一人在世上,难道就不怕我孤独寂寞吗?
宇文轩的心头如被利锥穿刺一般地疼痛,他站到了船头,迎着江风喊道:“红曦,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守信约……”
空荡的江面之上,只留下他自己遗世孤寂的喊声,飘渺辽远,悲怆彻天!
摇船的艄公见他这般伤心,也不由动容,安慰道:“这位公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还是看开一点。我老头儿每日里来回摆渡,见得也多了,人世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对了,公子,你还没说要到何处呢。”
要去何处,他孤身一人,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打开红曦留下的随身包袱,里面都是一些她的细软之物,还有那柄冷向鹏交托给她的刀鞘。
“去衡阳。”宇文轩轻轻说道。
他们本就是要去衡山找陆啸天,虽然如今一双壁人只剩下了宇文轩,他仍决定要亲自去衡山将刀鞘交给陆啸天。
衡山景色依旧如常,虽是寒冬,但郁郁葱葱的草木却似乎并不被这严寒冰雪所影响,仍是蓬蓬勃勃充满了生机。
当日他与红曦下山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物是人非,又让人情何以堪?明灭大师曾在他们下山之时,将一条可以直接通向草屋的路指给了他们,宇文轩一边回忆着,一边在山间摸索。
这条路甚为隐秘,是在山边的一棵百年松柏之旁一个被草丛隐藏好的洞内。宇文轩拨开草堆,走了进去,密道中阴暗潮湿,路又有些狭窄,他小心翼翼摸索着往前走,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到前方透出一丝光线,该是出口之处。
“明灭大师,明灭大师!”宇文轩站在草屋门口叫道。可叫了半天却也没人应答,他正疑惑想要前去敲门,只听门“嘎吱”一声开了,出来的是施千岁。
他向宇文轩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宇文公子,失敬失敬!不知公子前来可是要找我师父?”
“不错,我是特意前来拜访明灭大师,还有陆少侠,我有件事想要和他说。
…奇…施千岁说道:“不巧的很,我师父和陆师弟昨日刚刚下山。”
…书…“竟如此不巧?”宇文轩惋惜叹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网…“前日收到消息,陆师弟的袁正师父在大漠病死了,师父便带着他一起回去,料理袁大侠的后事去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他回大漠了……”宇文轩喃喃自语。
施千岁向宇文轩迎道:“宇文公子,看你风尘仆仆,满脸都是风霜之色。既然来了,就先在这里住上几日,歇息歇息吧。”
宇文轩点了点头,此时天色已晚,待得明日一早他再下山,前往大漠!
多情总被无情伤
衡阳城内下起了冬雪,片片白雪飘在屋檐瓦楞之上,成了银装素裹的一片。衡阳的街道上行人寥寥,而酒肆之内却人声鼎沸,这个时候人们更愿意挤到一起取取暖,侃侃山海经,一热闹起来,便也不觉得寒冷了。
宇文轩独自一人在酒肆中饮着暖酒,耳边传来阵阵其他桌上的笑言,他并没心思去听,明日,待雪停后,他便要扬鞭策马上路,前赴大漠。
酒肆中进来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衣,{奇}看身姿颇是婀娜,{书}只是她将脸蒙了起来,{网}看不清是何样貌。她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等店家小二前来招呼。
旁边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见这女子孤身一人,便起了邪念,端着酒碗坐了过来。其中一个大汉,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眯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勾住了那女子的肩头,口中说道:“姑娘,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可寂寞的很啊,晚上也没人暖个被子,不如就让爷我来陪陪你吧。”
那女子一双怒目向他瞪去,并不言语,狠狠地一甩肩头,将那男人的手甩了开。那几人见这女子使横,更逼近了些,其中一人伸手便去摘她的面纱,口中喊道:“爷倒要瞧瞧你是怎样的天姿国色!”那女子站起身来想要去躲,可他们将她团团围住,不放出一丝的空隙让她离开,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之间伸出手来,一把扯下了她蒙在脸上的黑色面纱。
“哇……”周围发出了一阵惊叹,那几个将她围住的汉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了几步,酒肆中其他的人见到了那女子的面容都不禁捂住了嘴,转过头去。
这女子的容貌,实在是太丑了!
宇文轩正对着那女子,他见到那女子被揭下面纱的脸也是皱起了眉头,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女子的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疙瘩,就像一条条肉虫一般爬满了她的整张脸,看起来直令人作呕。
周围的人有的对她指指点点,有的不由地大喊了出声:“好丑啊!”而那几个刚才还团团围着他的男人顿时没了兴致,也纷纷散开,喊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丑的女子!”
那女子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块被扯落的面纱,将它又重新戴回了脸上,四周阵阵的嗤笑不绝于耳,她的眼眶之中似乎含着点点晶莹的泪水,但强忍着没有掉落。
她没有再坐下,留在这里只会成为别人贻笑的对象。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走了出去,一脚深一脚浅地在雪地上行着,外面一个路人也没有,两旁茶寮酒肆之中传出的盈盈笑语,衬着这女子的身影越发孤寂。
也有人不禁叹道:“她这般丑陋的容貌,想是不知被人嘲笑过多少回了吧,也真是可怜啊!”
一旁也有人附和道:“可不是,想这女子定是连婆家也找不到的……”
宇文轩听旁人这般议论,也在心中暗想:是啊,对一个女子来说,世上最要紧的怕就是自己的容貌了,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有花容月貌?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红曦巧笑嫣然的样子,这几日越是思念他便越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红曦,每天午夜梦回之时,他都仿佛见到了那朝他缓缓走来的倩影。她甜甜地笑着,嘴角边的梨涡凝结成晶莹的珍珠,衣袂飘荡,发丝轻柔,婷婷站立如俏丽芙蓉,可每当他叫着红曦的名字想要伸手去抓住她的时候,她便突然如一阵风般飘远了,离开了他的视线,再也寻不见了……
一壶暖酒下肚,可宇文轩却仍是觉得身上依然留有阵阵寒意,仿佛只有喝下更多的酒才能抵御身体和内心的震颤。
从前他饮酒,千杯不醉,是京城世家公子之中酒量最好之人,可今日断肠人饮断肠酒,举杯销愁愁更愁,才饮到第三壶他便有了醉意,醺醺地趴倒在了桌上。
这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夜色渐深,酒肆中的人渐渐地都回去了,老板也要收铺关门了,刚才热闹的地方一下字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宇文轩一个人醉倒在此。
“公子,公子,我们要收铺了……”小二走到他身边说道。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小二的话,只摆了摆手,仍是趴在桌上不动。
老板也没有办法,便对小二说:“你就把他抬到门外吧,他冻醒了自然会自己走的。”
小二便把宇文轩扶了出去,靠在了门檐边上,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里。
门外,大雪飘飞,冰凉的雪花打在宇文轩的脸颊之上,这酒醉的不是人,而是人的心啊。
隐隐约约间,仿佛是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怎么喝得这样醉,又该冻着了……”
红曦,是你吗?
宇文轩口中喃喃念着,是你回到我身边了吗?
睁开双眼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阳光和煦的第二日了,身边哪里又有别人,昨夜的那个声音,一定是他的幻觉。
这日的阳光格外晴朗灿烂,暖暖地照耀在雪地之上,积雪渐渐消融,在酒肆门口睡了一夜的宇文轩站起身来,揉揉惺忪的眼睛。
又是新的一天,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行人、小贩穿梭在街道之上,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的街市掩盖住了他的寂寥,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面如冠玉却一身落寞的公子。
他要赶路了,启程远赴大漠,替红曦完成冷向鹏所交托的重任。
这一日的衡阳街头的确是热闹,宇文轩走过一幢高门府邸之前,只见那里人头攒动,门前还有阵阵敲锣打鼓之声,甚是热闹。
他少年心性,一时好奇也走了过去。只听那府门前敲锣的管家大声说道:“今日裴大人的千金小姐要选一位天赐良缘的夫婿,衡阳城凡是未娶过亲的青年男子都可以前来。我们小姐等会在绣楼之上射箭选夫。
以前只听说过抛绣球选夫的,这射箭选夫倒还是头一遭听到。
宇文轩只听边上两个男子说道:“这裴家可是衡阳城内最大的家族了,听说裴老爷富可敌国,家里米仓里的米多得十辈子也吃不完……”
“可不是啊,我还听说裴家势力极大,连京城中也有他的人脉关系……”
“那谁要是做了裴家的女婿可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一个青年汉子说道。
周围的人白了他一眼,嗤笑道:“就凭你这模样,你如花似玉的裴家小姐能看上你?少做你的白日梦吧!”
宇文轩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并不想挤这个热闹,正想转身走,可后面的人潮却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将他夹在了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没有办法,只好呆在人群中。前面又是一阵锣鼓喧鸣,宇文轩抬头看去,只见绣楼之上走进一个娉婷多姿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袭红衣,浅笑之间灵动别致,眉若墨画,面如桃瓣,的确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边上的一众男子看着上面的裴小姐,都痴痴地出了神,都说衡阳裴如玉小姐有着倾国倾城之色,今日得见就算是不能抱得美人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宇文轩心想:这小姐如此好的容貌家世,为什么要用这样鲁莽的方式选亲,要是万一挑了个麻子、丑八怪难道也嫁给了他过一辈子不成?
楼上的裴如玉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把弓箭,拿在手上张了开来,那箭的头是用棉布所制,上面涂上了白色的石灰粉,若是射到了哪个人的身上,便会留下一点痕迹,那这个人就是姻缘天定的裴家女婿了。
她紧闭着双目,并不看下面,胡乱就将箭射了出去。那些男子一见这信物,忙哄抢了上去,都去争那支箭,前面的几个人大概还交上了手,宇文轩只见那箭在空中忽上忽下,一会儿被这个人的手臂接了过去,一会儿又凭空伸出了一只脚来将它勾向自己。而后面的人,则不断地往前挤着,也想试试机会,碰碰运气。
不知是哪个人手臂一撞,那支箭就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直直往宇文轩这里飞来,他正想要躲开,边上一人忙想伸手去接,可不料他重心不稳,一下子又将箭打偏,这下就不偏不倚正中宇文轩的身上,他的衣服上便留下了箭头上的一个白点。
周围那些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人此时一见这情形,便都自动散开了,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则说这公子风度翩翩倒是和裴小姐天造地设,还有的心怀不忿,直埋怨刚才自己怎么就没能抢到这支箭。
刚才敲着铜锣的管家走上前来,拱手施了一礼说道:“这位公子,你既有幸接到我家小姐这支箭,那便是姻缘天定,还请进府。”
宇文轩将箭还给了管家,说道:“刚才我只是无意,却不料那支箭直射向了我,还请原谅。”
他虽言词委婉,但管家听他言中之意,竟是并不想结这门亲,便道:“公子,我家老爷是这衡阳城中有脸面的人物,我家小姐又是天姿国色,难道你这般不识好歹?”
宇文轩见这事一时难以摆脱,便道:“那还请您待我进府去见一见裴老爷,我自会向他解释。”
裴世忠年近五十,看起来自有一番气度,他不同于其他只做生意买卖的商人,他在商场、官道甚至是江湖中都有自己的势力,别说衡阳城中的大小官员都要敬他三分,就是在京城,不少人听到裴世忠这个名字也要有所忌惮。
他瞧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气宇轩昂,风姿翩翩,与他的爱女如玉可谓是天生一对,只是不知这样好的亲事,他为何要拒绝?
“公子是衡阳人士?”裴世忠问道。
“在下只是路过衡阳,并非此地之人。”
“公子家中父母尚在?”
“母亲早已亡故,父亲健在。”宇文轩提到父亲的时候,只觉心中一阵酸楚疼痛,他处处与父亲作对,坏他的好事,只怕这份父子情谊早已是不复存在了。
“不知公子为何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裴世忠一边问一边注视着宇文轩。
“只因……只因我家中已有妻室,不能再另娶她人……”
裴世忠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他言辞之中甚有责怪之意,管家早已说明,前来的男子都需是尚未娶亲的青年男子,既然已有妻室,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他虽甚有不快,但终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时也没有发作,又问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宇文轩……”
宇文轩!
一听这个名字,裴世忠双目之中不由发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他刚才还沉郁着的脸,突然微笑了起来,朝宇文轩说道:“宇文公子,既然你已有妻室,我决不强人所难。相请不如偶遇,你今日能接到这箭,可见与我们裴家冥冥之中自有缘分,不知公子可否给老夫一个薄面,今日在府中住下,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这……”宇文轩踌躇不定,“我还有要事,正急着赶路……”
“赶路也不急于一时,宇文公子,我见你是个才俊之人才有惺惺相惜之意,虽然你无缘做我的女婿,可老夫想和你好好聊聊,交个朋友。”
宇文轩虽心内不情愿,但又不好意思再拂裴世忠的面子,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裴老爷了。”
“翠屏,带宇文公子去客房休息吧。”
身边一个丫鬟听到叫唤忙走了过来,领着宇文轩朝客房的方向走去。
裴世忠见宇文轩走远了,便招一招手,管家金贵便走了过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裴世忠眼望着远处,铿锵言道:“听着,马上去请张大人过来!”
前路多坎坷
宇文轩刚到客房不久,便听见门口有人轻轻敲着门,打开门看,来人竟是如玉小姐。
她盈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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