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如常,一个平静的长安城小宅。
两个身影匆匆走进了屋里。紧闭门窗,屋里另有两个人正坐着煤炉子旁边。他们二人便也走了过去,围着煤炉子坐了下来。
“京城之中的卫戍军队并无动静,程咬金一退朝回去便在家中摆下了酒宴,喝了个大醉,估计眼下还在那里灌白酒呢!”其中一个人开口沉声说道。
“白酒?那东西眼下可不好弄,据说比最好的三勒浆还要烈,嘿嘿,就让那个老匹夫喝去吧!”另外一个人哂笑了一声,又说道:“据我手下的探子来报,段志玄还是老样子,除了军衙就是家中,也甚少与人来往。尉迟恭也是一整天窝在家中。十六卫皆无动静,到时候我率手下的右武卫兵卒哗变,定然能够教他们措手不及。届时,我便带人直接冲击皇宫,只要冲进皇宫擒了那李世民,外面就算是有再多的十六卫,也只能投鼠忌器,乖乖投降。”
从他的话里,能够听出此人就是右武卫军中的叛逆者,刘德裕身为右武卫将军,不便现身,听这番话来,此人的身份应该是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的外甥,统军元弘善了。
“很好,我家将军命我转告元统军,一旦右武卫大营那边有了动静,我家将军便立刻率人斩杀皇城门禁,大开朱雀门迎右武卫将士入宫,然后封闭宫禁,同刘将军一道挟持李世民,等候义安王入城!”又有另外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将军还交代,刘将军动手务必要快,一定要赶在十六卫集结起来之前控制住李世民和皇宫,否则恐生变数。”
“且让长孙将军放心,我舅父知晓,到时候会直接出营冲击皇城。”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又道。
“诸位准备的都很好,十六卫全无一丝动静,说明李世民丝毫没有觉察到我们的计划。”这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来,说道:“王爷早已经在利州备足了人马和粮草,早在几个月之前,王爷就已经分派了一批军士来,乔装暗中在长安周围集结。诸位不必担心孤军奋战,呵呵,实不相瞒,王爷如今已然到了长安外了。只等诸位在长安城中起事,便能立刻率大军接应。”
“如此,那便太好了!我等一定攻入皇城,迎王爷入宫为主!”另外那几个声音齐声说道。
“诸位将军放心,等三日后王爷入主太极殿,几位将军便是拥立之功,到时候官居一品,还请诸位将军莫要忘记了在下呀!”那个让笑意吟吟的说道。
众人俱都是一阵大笑,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就在屋子的隔墙之外,一个靠着墙壁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来,转身抬起手来用一撮黄土塞住了身后的一个小指粗细的孔洞来,然后快步的转身离去了。
长安城郊,右羽林卫营中,军帐之中唯有夏鸿升与段瓒,还有段志玄三人。夏鸿升根本不在那辆从他的宅子中驶出的马车上,那只是一个假象,让人以为他已经离开了长安。
就听见外面一片甲叶作响,段志玄的亲卫走了进来,抱拳道:“大将军,门外有探子来报!”
三人对视一眼,夏鸿升张口道:“是派去的间谍,不知道又有什么发现了。快让他进来!”
段志玄的亲兵抱拳施礼,然后一转身走了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就多了一个人来。
“七号,有什么发现?”夏鸿升看见进来的人之后,问道。
“回禀将军,卑职奉命对李孝常的人手进行监听,今日探得李孝常等谋逆者欲在三日后起事,便立刻前来禀报将军!”七号抱拳施礼,向夏鸿升说道。
夏鸿升眼中一凛,沉声道:“立刻再去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要暴露。”
七号遵命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夏都尉。”段志玄面无表情,沉声说道:“此人所言,可信否?”
夏鸿升躬身一拜,回道:“回禀大将军,这些间谍是末将一手培养出来的,第一条要求就是绝对忠诚于大唐,忠诚于陛下,这点末将可以保证。”
“是,末将可以作证!”段瓒也躬身说道。
段志玄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二人一眼,然后说道:“既如此,那老夫便当这消息属实,即刻便报于陛下,做出安排。”
“末将觉得可以让那三十个人秘密入城,进行准备了。”夏鸿升向段瓒说道。
段志玄略微思索一下,沉声道:“那三十个人是你二人一力训练督管,要如何用,由你二人商议便是。”
说罢,段志玄转身走到案后,提笔匆匆写了几笔,然后对自己的亲卫说道:“来人,打散头发,去换上一身脏衣裳面见陛下,就说岭南急件!”
“末将遵命!”那个亲卫从段志玄手中接过了纸张来,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夏鸿升和段瓒也告辞离去,安排那三十个特战队员的事情了。
早在得知特战队能够在年前赶回长安的消息之后,夏鸿升就和段瓒商议了如何让这三十个特战队员在这其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再让特战队进行一次斩首行动,分散到长安城中的刘德裕、长孙安业,以及元弘善周围,一旦他们起事,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刘德裕,长孙安业以及元弘善进行“斩首”,没有了首脑,右武卫和右监门卫的叛逆士卒势必大乱阵脚,叛军不攻自破。十六卫的人马就可以转而集中应对李孝常的叛军。
三十个人列阵以待,目光坚毅,如同一杆杆长枪直插地面一般。夏鸿升走到了他们的跟前,扫视一圈,说道:“我大唐刀锋的各位,诸君斩南越叛乱各部,威震岭南,此乃惊天之大功。可是,诸君可知道,为何本将会传信让诸君隐藏身份,藏匿踪迹,秘密返回长安?”
三十人默默的等待着夏鸿升,却无一人做声。
夏鸿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咱们的间谍发现,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勾结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统军元弘善,以及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欲图谋反!”
此言一出,三十人众顿时眼中一凝,一股杀气就从他们的身上猛地勃然而出!
“刘德裕、长孙安业等人谋反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除夕那天!”夏鸿升继续沉声想那三十个人说道:“所以,本将才让诸君秘密潜回长安,准备让诸君在岭南之功上面,再添上一笔大功业来!诸君有三天的时间来准备,分为六组,有两组分别负责三日之后,对刘德裕,元弘善,以及长孙安业进行斩首行动,将此三者贼人尽数俘获,陛下要活的人。另外四组负责打开被叛军把持的城门宫门,诸君可有把握?”
“有!”三十号人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的坚定且自信。(未完待续。。)
第144章 斩首平叛
大唐贞观元年,十二月三十。
夏鸿升骑在马上,身皮甲胄。
他虽然是军职,乃为折冲都尉,这却还是头一回穿上一身甲胄来。为他定做的甲胄,即便穿在身上也不觉得太过宽大而影响行动。
八百将士列队身后,身披铠甲,手持武器,整个营中静默无声,纵有八百人同在,也针落可闻。
夏鸿升身侧,一匹枣红战马喷着鼻息,钉上了铁掌的马蹄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刨着,似乎也为这凝重肃然的气氛所感染,变得些许紧张起来。
枣红马上,段瓒一身叶甲,手中长槊斜垂向下,目光沉静。
“待会儿事起,兄弟只管在营中等我凯旋,为兄带着这八百军中儿郎,去去就来!”段瓒直视前方,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来,似乎并不将眼前马上就要带来的厮杀全然不放在眼里。
夏鸿升点了点头:“小弟不能一睹段兄斩杀叛贼的英姿,便在军中温酒一盏,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如今,也有段瓒温酒平叛贼!”
“温酒斩华雄?”段瓒愣了愣,又笑道:“好!但愿为兄率军归来之时,樽中酒水尚温!”
两人凝视前方,长安城那高耸的黑青色城墙,远远看去犹如一线连绵的山亘。
一片烟尘,渐渐出现在了两人视野之中。
一骑飞骑,匆匆打马而来,直冲营中,高声喊道:“长安城中传来喊杀之声,叛军已动!”
夏鸿升同段瓒对视一眼。然后便勒马让开了路来。
段瓒手中的长槊挽出花来。寒芒乍现。猛地往前一举,高声喝道:“儿郎们!叛军如今就在城中,随我平叛!”
“杀!”八百悍卒,声吼震天。
段瓒一骑当先,从军营之中冲杀了出去,顷刻之间,便到了长安城下。
破空声迎面而来,段瓒骑在马上。猛地往后一仰,手中长槊顺势挥动,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一杆羽箭被马槊拦腰打折,落在了马旁。
“城上叛军听着,某乃右羽林卫果毅都尉段瓒,尔等束手就擒,或可还有一条生路!”段瓒高举马槊,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又是几羽冷箭。只是段瓒聪明,身后八百将士并没有太过靠近城墙。那羽箭到到跟前已然势微,被打了下去。
“尔等既然冥顽不灵,也罢,动手!”段瓒一声高喝。
蓦地,城墙之上,就见一道血花激射而出,一股带着腥气的热血正从其中一个叛军头领脖前喷涌而出。那个头领未及反应,此刻嘴张了张,却终究已经发不出一个声音来,不甘的想要回头看上一眼,却已然无法回过头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几道血箭猛地射出,城门上面,有几个官职的人,便登时一个不剩的全被割开了喉咙,倒地身亡。
“叛军头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突然几声高喝,同时响起在了城门上面。
城门之上,一众叛军才发现不知何时城楼上出现了几个身穿黑甲,带着黑色头罩,只露出了眼镜和口鼻的人来。
只听得几声惨叫,几个刚想要举起手中武器的人便顷刻间毙命。
“杀!”城下突然一片喊杀声传来,一众叛军这才发现城门已经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段瓒一马当先,手持长槊冲入了长安城中。
在他身后,是如云的一片右羽林卫悍卒!
那些黑甲之人动了,犹如一道道残影,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叛军纷纷倒地。
城下喊杀震天,城上黑甲之人犹如魔神,一众叛军不禁后退,再无半点斗志!
皇城入口,朱雀大门。
披甲的士卒两相对立着。
“樊兴,如今长安城门以被我所控制,右武卫军顷刻之间便要到了这里。义安王的大军就在长安城外,你若有些眼色,今日便臣服于我,他日,本将军当保你监门大将军。”长孙安业站在门前,向对面的另外一人说道:“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大丈夫为报君恩,唯有一死耳,某又何惧?”被称作樊兴的将军傲然而立:“今日有某在,长孙安业,你这群叛贼休想踏过此门!”
长孙安业冷笑一声:“哼,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本将军不念同袍之义,来人,杀之!”
身后并无反应。
长孙安业心中一惊,连忙回头,正就瞧见一支三棱尖刺,直愣愣的从身后副将的口中刺出,带着汩汩的鲜血顺着副将的嘴往外直冒,犹如泉涌。另外一个副将,也是同样的姿态。
两个副将身后,已然一片尸体了。
几个身披黑甲,头戴黑色头罩的人正站在那里,从黑色头罩下露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刺骨的寒意,令长孙安业陡然的从心底泛起了一股恐惧,不禁失声大喊:“来人!来人!杀……”
下一瞬,长孙安业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因为一只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一阵剧痛从喉部传来,似乎连脖子都要被捏断了一般,令长孙安业死命挣扎了起来,可是那双手,却是依旧紧紧的钳着他的脖子,纹丝不动。
“长孙安业,你以为自己勾结李孝常、刘德裕欲图谋反,陛下会不知道?今日陛下,不过是在看一出闹剧罢了。”樊兴还给了长孙安业一个冷血,猛地转身,高声喝道:“长孙安业已然俯首,叛军立止,或可不杀!”
右监门卫一众叛军,见自己将军受制于人,投鼠忌器,迟迟不敢上手。
右武卫军中,喊杀声渐渐远走,数百人众向了皇城冲去。
眼看皇城已在眼前,元弘善手中一柄大刀顿时便更加有劲儿,大吼一声,勒马率先冲了过去。
“进入皇城据守,等待义安王军至!”刘德裕一声高喊,同元弘善一道打马冲去,一路砍杀。
近了!皇城近在眼前,朱雀门已经可以看到了……不对,为何朱雀门会如此紧密?!
难道长孙安业……
刘德裕猛地抬手,右武卫叛军便停了下来。
“刘将军,别来无恙啊?”城门楼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来。
“樊兴!”刘德裕眼中一紧,心道不妙——义安王的人怎么还没有入城?!
左监门将军樊兴,笑了起来,往旁边勾了勾手,士卒便押过来了一个人来,五花大绑的困着,不是长孙安业,还能是谁!
“刘将军,想必是来找长孙将军的吧?”樊兴抬手指指面若死灰的长孙安业,笑道:“那可不行啊,长孙安业方才竟然欲图私自打开朱雀门,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刘将军,怎么,你也是来想要叩开这朱雀大门的?”
“舅父!……”元弘善惊惧。
刘德裕眼色一沉:“非也!本将军得知长孙安业欲图不轨,是以特来帮助樊将军!”
“哈哈哈哈……”樊兴大笑起来:“刘将军这话,还是去说给程大将军听吧!”
刘德裕一愣,继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片铁蹄铮铮,猛一回头,就见程咬金一马当先,身后骑兵如云,直踏的大地震动,肝胆俱碎。
“哇哈哈哈,老夫故意让他们放你出营,没想到你也不打上几下叫老程看着耍耍,可就翻嘴了?也太他娘的无趣!”程咬金的骑兵瞬间就到了脸前,一把长柄巨斧当头楞下,就见那元弘善举刀一挡,只听得一声惨叫,登时连胯下战马也忍不住前蹄一曲,翻到在了地上!就见程咬金用斧前尖头一挑,将元弘善挑到了后面去,大笑道:“儿郎们!绑了!”
刘德裕吓的肝胆欲碎,仓皇后撤,眼见自己的兵卒已然被冲击的骑兵一个照面便斩杀了半数,不禁心慌意乱,高声喊道:“义安王大军就在城外,你们挡不住的!”
“李孝常?”程咬金哈哈大笑起来:“尔等欲图谋逆之事,陛下早就已然知晓,你还指望能见到李孝常的救兵?且告诉你,如今隆、始,静、西、龙五州已然起兵合围,利州叛军已是瓮中之鳖。李孝常,哈哈,现下恐怕已然被老尉迟和叔宝兄长拿下了!刘德裕,还不束手就擒?”
刘德裕顿时面若死灰,自己以为周密的计划,却早已经被人全然知晓了一切,如同一只戏猴,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笑话,自己却还不自知。
“败便败了……”刘德裕突然猛地拔出了腰间横刀,立时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却听突然“当”的一声,一道寒芒从他的眼前闪过,正击中了他手中的横刀,顿时虎口一麻,手中横刀掉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只觉得腰上一下酸麻,身体便顿时不受控制,软倒了下去。后面立刻就过来了几个黑甲之人来,将自己给捆了个结实。
程咬金看的又是一阵大笑,指着那几个黑甲之人,赞道:“大唐刀锋,果然名不虚传!”
长安城郊,右羽林卫营中,夏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