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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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帝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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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鸿升也笑了起来:“鸾州书院,自然就在这鸾州城之中了。你去便去,不去便不去,与我何干?在下还要去帮嫂嫂收摊,这就告辞了!”

    “哈哈,是极!是极!是在下自己找去的,与公子毫无干系。”说吧,那人便朝夏鸿升施了一礼,然后转变离开了。夏鸿升笑了笑,便也转身朝着他嫂嫂的小吃摊走了过去。收摊前还有一波客人,送走了这波客人,才能赶紧收摊,在宵禁开始武侯上街前赶回家里去,时间很紧。

    夏鸿升的嫂嫂虽然忙碌,能够看得见一脸的疲惫之色,可是兴头却不减,笑容发自内心,再也没有半点以前笑着的时候那股强打笑脸一般的勉强意味。回家的路上,给夏鸿升连珠似的说了一路,说了这些天挣了多少多少钱,说好多人称赞东西好吃又实惠,说照这么下去再过多久多久就可以攒够盖新房子的钱了,到了那个时候就把家里破旧漏雨的茅草房拔了重盖,然后在攒一些,就可以托媒人给夏鸿升物色一个好女子成婚了……

    夏鸿升虽然对说媒成亲的事情很是不以为然,但是看他嫂嫂兴致甚高,也就没有反驳,只是笑着静静倾听,在他嫂嫂絮絮叨叨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里,夏鸿升竟顿觉一股平淡而幸福的意味,就像是远在后世的家人重又到了身边一般。

    回到家里,女人说闻了一天的油气,得吃些清淡的东西去去油气,便又到灶火里忙着煮粥去了。夏鸿升跟着到了灶火想要帮忙,却被她嫂嫂给赶了出来。

    “你要是闲着,不如去把那桶子咸水给用了,已经又泡了好几天了。真是的,好好的盐土非要倒进水里,全都化完了,生生的糟蹋东西!”夏鸿升的嫂嫂一边说着,一边将夏鸿升给推出了灶火。

    全都化干净了?夏鸿升一听,那就可以实验了啊,盐土矿杂质太多,想要全溶解到水里,时间短了根本不行。

第三十一章 实验

    盐是生后的必需品,在古代,更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之一,所以盐自古都被官家控制,从开采到运输到贩卖,都有官家的影子在里面。虽然也有贩私盐的,可那可是大罪,若是被捉住了,便要吃官司了。古时候盐的主要来源就是海盐,在海边晒盐之后通过漕运,经由运河与其他的天然河道运送到内地。可古时候的技术不发达,海盐的产量有限,运输又不快,就导致内地缺盐。因为开采和运输的成本较大,又收有盐税,所以官盐的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官盐也分着三六九等,最好的是青盐,那可不是用来吃的,是高官宦达显贵豪富家里的主人每日早上起来,拿柳枝沾上一些净口用的。然后是精盐,是那些有钱有权家里的人买来做饭食用的。可是更多的普通百姓家里,是连这种精盐也吃不起。可是人体若是长时间没有盐分的射入,就会身体浮肿,产生程度不等的脑水肿,出现意识障碍,眼睛模糊不能视物,严重者可发生昏迷休克,危机生命。没盐不行,可官盐又买不起,私盐不多,也不敢买,就是逼急了,可也没有那份钱财,怎么办?所以大唐其实大部分内地穷苦百姓家里,吃的就是这种盐土。也就是将盐矿碾碎成渣。

    夏鸿升见过那些盐矿,他家里原本吃的也是这种盐土,这段时间好过一些了,嫂嫂才去买了一些官盐来用。那种盐矿里面不知道含有多少杂质,都是一块块核桃大小的黄褐色晶体,用手拿起用力一拧就能碾碎,夏鸿升尝过一下,至今记忆犹新,那里面除了咸以外,还有各种的怪味,酸、涩、苦……简直欲仙欲死。吃那些盐矿,根本就不是吃盐,而是服毒,是慢性自杀!

    夏鸿升看着面前那一桶浑浊的,泛着微黄与浓白,如同石灰水一般的一桶子咸水,叹息着摇了摇头,想起来中午那个中年文士说的话,民生疾苦啊!

    “鸿升,快来吃饭!蹲在那里作甚子?!”嫂嫂煮好了稀粥,前来唤夏鸿升了。

    夏鸿升没有过去吃饭,只是转过了头去,对自己的嫂嫂说道:“嫂嫂,你信不信我能从这一桶盐矿泡的水里做出官家的精盐来?”

    “什么?”女人有些吃惊,官家的精盐,一直都是从海边运过来的,这些盐矿也能变成精盐不成?!说笑话的吧,盐矿大家伙儿吃的还少?也没见能变成精盐来啊。

    “嫂嫂,把这盐矿粉碎了溶解到水里,然后再把盐水进行过滤,把杂质过滤出来,最后放在锅里熬煮解析,应该就能结晶出来人吃的精盐了。”夏鸿升向自家嫂嫂说道:“嫂嫂,家里的麻布在哪里,拿两块过来。”

    嫂嫂虽然不明白夏鸿升要麻布干什么,但还是很快就拿出了两块麻布来,家里穷,那些锦缎丝绸之类的没有,可麻布是必须有的,身上穿的可不全是么!夏鸿升也跑去又提了个空桶过来,还顺手从火塘里铲了一些烧剩下的碎炭,回到了桶前,拿了根棍子在桶里一通搅拌,然后将麻布蒙住了桶口,将那一桶盐水缓缓的倒入了另外一个空桶里面。

    不一会,等一桶盐水倒完,麻布上就全是灰黑色的矿渣了。去掉麻布,桶里的溶液便成了褐色,颜色变浅了,但杂质依然很多。过滤的过程很简单,女人看了一遍就知道了,又帮着夏鸿升一起用麻布在两个桶之间来回过滤了好几次来,桶里面就留下了浅红色的溶液了。

    只过滤了杂质可不行,还得脱毒才能食用,夏鸿升用麻布抱住那些碎炭,跑去舀水涮了涮,等黑水留尽了,才让嫂嫂取了个漏斗过来,把那包裹了木炭的麻布包塞进了漏斗下面,挤得严严实实,找了个架子,把漏斗固定在架子上,然后将桶里的溶液倒进了漏斗里面。

    夏鸿升有些紧张的看着漏斗下面,虽然看着学校边的村里人做过,但是自己还是头一次实践。好在不一会儿,淡青色的溶液缓缓的流出,夏鸿升赶紧伸手接了几滴尝尝,还不错,只有咸味,没有苦涩,现在这盐绝对可以安全食用了。

    “哈哈,这就对了,嫂嫂,支起锅来,把这些东西倒进锅里小火熬煮,一直把水熬干,出来的结晶就是好盐了。”好一会儿,夏鸿升看溶液过滤干净了,这才提着那半桶盐溶液,站了起来对他嫂嫂说道。

    女人照做,趁着灶里小火未去,取了口铁锅来放到火上,然后接过木桶将那半桶溶液缓缓倒入了锅中,然后盖起了锅盖。

    溶液渐渐沸腾,里面的水分越来越少,夏鸿升的嫂嫂紧张的看着溶液在锅里翻腾冒泡,热气蒸腾。

    锅里的水渐渐干结,洁白的盐粒颗颗如雪,细腻的铺在锅底。

    夏鸿升伸出手指沾了点儿放入嘴里尝尝,恩,不错,果然是好盐了。

    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嫂嫂站在那里有些哆嗦,甚至一根手指来指着夏鸿升,眼睛眨眨的,就是说不出话来。老半晌,才惊疑不已的小声问道:“鸿……鸿升,你真的从盐矿里面做出好盐来了!你……你告诉嫂嫂,那葱油饼,后来的油泼面,还有你教给嫂嫂的那些东西,做的那些木器,还有今天这制盐之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书院里还教这个的?!”

    “这……恩,还记得我告诉你在老君山里遇到的那个老翁么,这都是他教我的。”夏鸿升也不管他嫂嫂信不信,张口就道,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不过刚出去,就又伸头进来了:“嫂嫂,明日回来的时候多捎些盐土回来,咱们都给他做成好盐,朝廷禁止贩私盐,咱们不卖就是了,自己做了放家里偷偷吃,哈哈!”

    夏鸿升跑回屋里,女人却匆匆跟了过去,跟着夏鸿升进去了屋里,一进门,就一脸正色的对夏鸿升说道:“鸿升,你坐下,嫂嫂有话对你说。”

    见自家嫂嫂一脸郑重其事,夏鸿升只好乖乖的坐下到了桌子边,女人也坐了下来,对夏鸿升说道:“鸿升,嫂嫂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你不愿意告诉嫂嫂,嫂嫂也就不再问了。这个家里咱们两个相依为命,眨眼间也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已然都这么大了,嫂嫂竟然都,没有察觉。鸿升,你想尽办法为家里,为嫂嫂分担,嫂嫂都知道呢,可是鸿升啊,这个家只要有嫂嫂再,就定然撑着不让它倒下,你就只管好好进学,好好听讲,嫂嫂可打听过呢,书院的山长,据说可是长安城里来的大人物,若是能够得了他的推举,参加科考,走上仕途,你父兄泉下有知,也定然会高兴的紧的。咱们夏家,倘若要是当初能有一个读书人在,你父兄也不至于都被拉上战场,尸骨无存。嫂嫂再怎么撑着,也只是维持个家用而已,嫂嫂一介女流,我夏家终究是需要你来振兴家业的。鸿升,嫂嫂感激你为咱们这个家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可是嫂嫂还是想要告诉你,多花些心思在学业上吧,比什么都强。嫂嫂不怕吃苦,只要你能有出息,嫂嫂就算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笑着走的!鸿升,听嫂嫂的话,好好读书,莫要再乱了心思。”

    说吧,女人就这么看着夏鸿升,看的夏鸿升心虚——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过走上科考这条路,没那个兴趣,也没有那个能力。科考不是盗用几首古诗词古文就能糊弄过去的,就算是糊弄过去了,还得去皇宫里接受李世民的面试,李世民那么个雄才霸略的主儿,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原本,夏鸿升就打算着,第一要务是赚钱,赚足了本钱,其他想做的事情才有物质基础。可是如今嫂嫂这么说,而且说的听起来如此叫人心酸,夏鸿升一时间踌躇了。

    “是,鸿升谨遵嫂嫂教诲。”夏鸿升被他嫂子说的有些迷茫,站起来郑重的向女人施了一礼,就回去自己的隔间里面。

    夏鸿升是从后世而来,没有将读书考试当成一回事。后世里自己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工作几年历经沉浮,到最后却去做了一个乡村教师而已,可不读书不上学外出打拼的,却也有不少成就斐然之辈,条条大道通罗马,每一个行业中做出了成就都能够收到人们尊敬。可是现下不同,古时候,读书科举走进仕途,几乎是想要取得成就的唯一道路。做官是全社会的集体理想,对于读书人更是如此,所以嫂嫂有这番思想也可以理解。只是夏鸿升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教化一方,造福万民,他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仗着自己从后世带来的知识经验,小打小闹的,混个衣食无忧,若是能成了个纨绔那可就更好了,哈哈,兜里富足,四处游逛,那把折扇装装样子,调戏调戏家里小丫鬟就够了,平淡从容,轻松惬意。可惜,这种理想是不能叫嫂嫂知道了,否则,估计就要被嫂嫂棍棒招呼了。

    夏鸿升没有因为他嫂嫂的一番话而改变自己的心意,只是和衣躺下,嘿嘿,未来还长着呢!

第三十二章 长安春满,可缓归矣

    第二天一早,夏鸿升就去了书院,到了书院直奔后山颜老夫子的院落,待到了那里,颜老夫子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面喂他的金鸡了。颜师古见了夏鸿升这么早过来,就问道:“来这么早作甚?”

    “昨天学生在鸾州城中遇到一中年文士,曾言自长安而来,到了洛阳寻找您,后来在洛阳多方打探,才知道您原来到了鸾州城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一路找来了鸾州城。”夏鸿升向颜师古施礼之后说道:“他说要来书院拜访颜师,却不知所谓何事,学生知会颜师一声,若是不想见他,大可由学生把他哄出去了便是。”

    “呵呵,无妨,听你这么说,老夫已经猜到他所为何来了,也该是时候了。”颜老夫子捋着胡须笑道:“老夫自隐居到这鸾州城中,开山奖学,已有两年光景,想来,……的心思也应该已经明白了。”

    夏鸿升见颜师古笑而不语,复又施礼问道:“学生还有一惑,还望颜师解之。”

    颜师古听到夏鸿升有问题请教,于是一把将手中的黍米朝那几只金鸡撒了出去,然后转过身来看向了夏鸿升:“讲来听听。”

    “学生想问,是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夏鸿升鞠躬问道。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呵呵,这句话倒也精巧。不过……”颜老夫子笑着捋了捋胡须,笑道:“也太过偏颇了。诚然,满朝朱紫贵者,又有几个不是读书人?不过,这朝堂,这民间,可不是只有读书人就能够维持的下去的。我们需要吃食,自然就需要有人耕种,我们需要穿衣,自然就需要有人纺织,我们需要抵御外族的侵犯,自然就需要军士……读书虽然尊崇,可世间正道何止千万。老夫以为,无他,各司其职耳。”

    夏鸿升听了颜师古的话,便笑了起来了,对,就是这样,看来这位老爷子还不迂腐。

    看见夏鸿升咧嘴笑了,颜师古又道:“若是此事放到其他人身上,老夫说道这里便也罢了。不过问的人是你,老夫就又得多唠叨几句了。”

    夏鸿升一听颜老夫子还有话要说,便又躬身行礼:“学生恭听颜师教诲。”

    “老夫知道你不同于其他学子,许多时候,老夫都觉得你只是看上去年纪轻轻而已,实际上已然是一个不惑之人了。老夫知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既有此问,那老夫便对你言明,无论你欲作何事,都少不了读书出仕这条路。唯有出仕,才能让你有机会实现你的抱负,才可以使你广为人知,才能够令你积累威望,有所号召,让天下学子慕名而来。此谓之借势。否则,无论你伺候如何尝试,便都仍旧会如旬假那日里一般。”

    夏鸿升赶紧弯腰鞠躬,恭恭敬敬的,这些话,不是一个师长该对学生的教诲,而是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提携,是经验之谈,是真的拿他夏鸿升当成了后辈,才会说的这么深的。所以夏鸿升不能不恭敬。

    颜老爷子的意思十分明显,夏鸿升也听的明白。从自己那日里的举动,颜老爷子已经猜到了自己可能想要做些什么了。自己现在需要一个舞台,然后在这个舞台上表演,让这场表演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能够吸引足够多的人。朝堂就是这个舞台,自己上了朝堂之后所做的事情,就是表演。说来容易,可是细细想想,又何其之难。想要培养一大群跟自己一样有着先进的思想和知识的人,进而让这些人进入社会,从各个方面改造大唐,这是个十分宏大的目标。先前夏鸿升想到的路子,就是办学校,从小学开始,从学童开始,仿照后世的教育来培养他们。若是如同颜老爷子所说,非的借助朝廷的力量的时候,那这学校里面学什么讲什么,他还能说得算数么?行政权力干涉教育,产生的后果就是,“民国以后再无大师”这种现象。想要保持思想的独立性,最好不要让行政权力参与进来。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太远了,谁不知道办学是一项大投资啊,要想办学,还是先得赚钱啊。夏鸿升摇了摇头,叹口气,是不是该去徐齐贤家问问茶叶行的消息了?

    正想着,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一个朗声呼喊:“在下长安人士,拜见颜老山长!”

    夏鸿升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看颜师古,颜师古朝夏鸿升点了点头,夏鸿升便转身赶紧几步走了出去,院子外面站着的正是昨日里那个中年文士,见是夏鸿升从里面出来,便笑着很是礼貌的拱了拱手。

    “请进来吧,颜师就是里面。”夏鸿升朝那中年文士回了礼。

    一进入院子里面,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颜师古,中年文士的眼中便登时亮了起来,两忙三步变作两步跑到了颜师古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深深弯下了腰去:“学生见过颜老大人!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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