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尽可以光明正大的翘班了。
可还没有安心的休息几天呢,这日早间,特意被夏鸿升从徐孝德那里借来,负责操持酒坊事宜的王掌柜就拎着礼品登门了。这王掌柜是夏鸿升特意请来操持酒坊的,如今登门拜访,却是不能不见了。
将掌柜的带到了堂中之后,就见王掌柜向夏鸿升见了礼,然后说道:“草民见过大人,听闻大人在朔方建立奇功,如今归来,斗胆前来拜访大人,打搅了大人清休,还请大人恕罪。”
“王掌柜见外了,当初在洛阳城中我尚为布衣,便已于王掌柜相熟。若非是王掌柜操持得当。这新茶如何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近取代煎茶呢。王掌柜还是同往日一样称呼我做公子便是。”夏鸿升摆了摆手,对王掌柜说道:“王掌柜今日来此,可是酒坊之中遇到甚子困难了?”
“那草民就斗胆了。”王掌柜起身来向夏鸿升又行了一礼,然后坐了回去,又说道:“自从品尝过酒坊产制出来的白酒之后,草民就认定这种酒定然能够独占鳌头,甚至于远销域外。今春以来,草民便开始仿照着当初新茶的法子。为这酒坊中的白酒进行造势。由于今年关内大旱,又多地蝗灾,朝廷向粮商收粮,多数粮商都无法向酒坊提供大量原料。草民只得限制白酒产量,然后对外宣称此酒酿造起来费时费力,因而产量有限,无法充足供应,每旬产出一批,依照之前对待极品茶叶一般进行限量限时贩售,一边储备库存。一边提高白酒的知名度,引来高官宦达的哄抢和抬价。以此造势。可这毕竟不是长法,白酒绝对不能只走公子曾经教给草民的精品路线,可这原料问题无法解决,酒坊就始终不能放开来生产售卖。那些粮商手中其实仍有余粮,实际上遇上灾年,朝廷收来的反而大都是多年的旧粮。年期短的粮食都还攒在那些粮商的手里。草民想尽诸多办法,也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所以听闻公子从朔方归来,琢磨着公子已经休息了几日,故而今日特意前来请公子想想办法了。”
“原来如此。”夏鸿升听了王掌柜的话之后,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在我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王掌柜这段时间做的十分好,正合一个饥饿营销。这所谓饥饿营销,就是说咱们这些卖东西的商家采取大量宣传,广而告之,勾起顾客购买的欲求,然后采取有意调低产量,供求关系,制造供不应求假象等手段,让想要买的人苦苦等待,结果更加提高购买欲,为未来大量销售奠定客户基础——呃,这个王掌柜不理解也没事。总之,在前期通过故意降低产量,吊足想要购买白酒的人的胃口,这是很有效的一种造势的办法。可这也是饮鸩止渴,绝不能长期使用这种手段,毕竟客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长久的期待得不到回应,必然使其失望而放弃。”
“公子所言极是,虽然这几个月来限量售卖吊足了胃口,可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一直等待的客人就要以为咱们是骗子了!”王掌柜点了点头,对夏鸿升说道:“只是如今蝗灾严重,酒坊肯定争不过朝廷,那些粮商不会,也不敢克扣朝廷收的粮食,故而都不能足量供应给酒坊。”
夏鸿升却笑了笑,说道:“正如王掌柜所言,那些粮商其实手中仍旧是有些存粮的,咱们只要想一个办法,从粮商的手中抠出来一些粮食,也就差不多能撑过去今年了。”
“公子可有何妙计?”王掌柜见夏鸿升笑的云淡风轻,故而眼中一亮,立刻问道。
“王掌柜放心,早在离开长安之前,我便已经准备好对策了。既然今日王掌柜提起,那就劳烦王掌柜向那些粮商透个气,就说,有愿意向酒坊提供粮食者,可得两年期的专供特权,至于这专供特权究竟是什么……呵呵,请王掌柜安排一下,我要请那些粮商喝茶,到时候,自会详谈这专供的事情。”夏鸿升笑了笑,对王掌柜说道。
王掌柜见夏鸿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高兴了起来,点点头:“哎!既然公子有办法,那草民自当尽快去办,还请公子稍后,自从来了酒坊之后,草民就与这些粮商有意结交,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薄面,再加上公子的名头,不怕他们不来!草民这就下去安排,公子草民告退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王掌柜慢走……对了,王顺可随掌柜的来了?”
王顺是王掌柜的儿子,当初在洛阳炮制花茶和制作冰糖的时候,都是王顺给打的下手。当时看这个王掌柜是个经商的人才,而夏鸿升又是个不能直接明面上对外的身份,故而就想着能笼络住王掌柜,也算是报答一份徐家对他以前的照顾的恩情,就将花茶和制糖的手艺都教给了王顺。
王掌柜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一个人,这会儿大步就快要出去堂中了,听了夏鸿升的问话,又转身回来,躬身行了一礼:“劳烦公子挂念,犬子得了公子的恩德,赐下了做花茶和制糖的本事,如今草民就斗胆请了家主同意,让犬子试着操持了这两样生意,如今在洛阳,却是没有带来。”
“哦,找个时间,等王顺生意能稳定,不必事必躬亲了之后,就将他调入酒坊之中吧。王顺年纪轻,又得了王掌柜的真传,以后也会是一把好手。到这酒坊里面,日后对他有好处。”夏鸿升点了点头,淡淡的对王掌柜说了一句。
淡淡的一句话,便立时让王掌柜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继而一张脸上蓦地通红一片,激动的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草民……草民父子谢公子提携!承蒙公子看中,草民父子今后一定尽心尽力,一心一意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王掌柜被送入酒坊操持酒坊的生意,哪里能不知道这酒坊背后的人都是谁?他的家主,在这些人里面连个位次都是排不上的!这酒坊的那什么来着……股东?对,就是股东,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有小公爷,有小侯爷,都是勋贵子弟,甚至还有皇子的股份!若是能在酒坊里面表现的好了,得到了这些人的赏识,那……王掌柜不敢往下想了,那人是平常人连见都没有机会见的。若是自己的儿子能够来酒坊里面做事,那是造化,是福气!王掌柜只觉得鼻子里面酸酸的,大风大浪里面过来的人了,什么时候何曾有过这种感觉?当初在洛阳儿子能去做夏公子的下手,是老天开眼,祖宗庇佑啊!
“好了好了,王掌柜对茶叶和酒坊都是尽心尽力的,我岂能不知。这也是王顺自己聪明,能把王掌柜你经商的本事给学下来,要不然,就是到了酒坊里来又有什么用?”见王掌柜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夏鸿升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王掌柜不必如此,好好把这一身本事和经验教给王顺才是。”
王掌柜又激动的磕了头,这才激动的离开了。
也难免他会如此激动,以至失态。毕竟酒坊背后的股东身份很不一般,日后他儿子的前程,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若真是能让自己的儿子得到这些人的赏识和提携,那儿子的前程,决然要比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强的多,就像是今日这般刺眼的日头一样啊!王掌柜心中激动,暗道一定要做好酒坊的生意,绝不能出了纰漏,毁了儿子的前程,还要好好的精心教导,把儿子培养出来。
出了夏鸿升的府邸,王掌柜满怀斗志,急匆匆的就让马夫直接拉着他去找长安城中的那些粮商们了。公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把这些粮商都组织到一起来,这样一来公子才能够用那什么专供特权来从他们的手中抠出粮食来,供给酒坊生产白酒。(未完待续。。)
第228章 摆在眼前的三件事情
王掌柜办事的效率不是盖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告诉夏鸿升,长安城中较大的粮商都已经被他请了过来,问夏鸿升要把见面的时间定到什么时候。一方面有感于王掌柜的效率,一方面夏鸿升也想要早日将酒坊的生意打开局面,故而考虑了一下,将时间定在了一日之后,醉仙楼中。
夏鸿升既然已经定下了时间,王掌柜自然就要赶紧再去通知一遍了。这些粮商虽然是长安城中的大商人,可到底还是商人的身份,而夏鸿升则是勋贵,且他们也多少都是有些背景关系的商号,自然大约知晓一些酒坊背后的关系,所以夏鸿升有请,他们也不好真的就僵着不来。至于时间地点,更是得有夏鸿升来定夺了。
送走了王掌柜,夏鸿升等宫里的太医来给胸前的伤口换了药,果然是年纪轻恢复力强,胸前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开始发痒了。
换完了药的夏鸿升也没有闲着,让齐勇——说起来齐勇,夏鸿升回来之后他就立刻去向夏鸿升负荆请罪了,**着上身背着一脊梁手腕粗的荆刺腾跪在夏鸿升的面前,让夏鸿升用荆刺抽他,搞的夏鸿升哭笑不得,这都是谁教他的啊,那就算是自己是蔺相如,齐勇也不是廉颇啊!于是故意吓唬了齐勇一下,给齐勇将了负荆请罪的故事,然后故意板着脸对齐勇说,难道你齐勇想和我平起平坐么?!吓的齐勇顿时就脸色煞白了,夏鸿升才哈哈大笑起来,说了开玩笑而已。也就没有罚齐勇了。这本来也真的不怨他——齐勇准备了马车。拉着夏鸿升往李恪的府上过去了。
这个年纪不大,但是行事成熟的长安纨绔头子,从今年起被改封了蜀王,并被李老二授予了益州大都督的要职。
长安城中的一帮纨绔已经在第一时间去了夏鸿升的家中探望了一番,不过后来被夏鸿升赶走了,因为他发现李丽质和徐慧也去了,所以立刻就因为胸前的伤势而静养了,不能被人打扰了。
到了李恪的府前。夏鸿升也没有进去,因为知道这会儿李恪也不再府中,而在弘文馆里。之所以不敢去弘文馆里直接找李恪,还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俩萝莉!
等到了午时,见李恪的马车回来了,夏鸿升才下了马车。
“我说升哥儿,你不是要在家中静养么?今日怎么跑到我这里了?”李恪见夏鸿升从马车上下来,于是问道。
“自然是有事找你商量。”夏鸿升拉着李恪匆匆进了李恪的府中,到了后堂里面,先报上了自己的饭。然后才又对李恪说道:“我眼下入宫不方便,你今日找时间去东宫找找承乾。就说我要解决酒坊粮食的事情,想请他帮忙露个脸。要是行的话,明日傍晚醉仙楼里见。”
“好——不过,你有什么办法?今年可是闹蝗呢,粮食可不好收。”李恪点了点头,对夏鸿升说道:“你跟着妖女跑了的这段……”
“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回去重学《千字文》去!”夏鸿升一巴掌抽李恪肩上了。
李恪赶紧讨好似的笑笑:“咳……那什么,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咱们兄弟们已经把能走的门路都给走了,可收上来的粮食还是不够多,且最关键的是不能保持一直供应。于是只能听从王掌柜的办法,限量销售。还别说,这个王掌柜还真是做生意的人才,这限量销售硬生生的把酒坊的白酒弄成了仙酿一般,长安城里面多少的勋贵豪绅都争抢着想要弄来几坛子,就是不喝,放家里去客人了拿出来闻闻那都是有脸面的!”
夏鸿升笑了笑,又说道:“我记得咱们的酒坊就一直叫酒坊来着,还没有真的定下个明目来。这回正好用这名字从那些粮商的手中抠出来粮食来。这酒坊,就叫大唐皇家酒坊,反正这里面最开始原本就有你的股份,后来又均出来给了承乾一成的股,这皇家二字,就是如今破局之关键。明日我约了长安城中的粮商见面,到时候会告诉他们,谁的粮食多,供应足,那就给他一个大唐皇家酒坊专供的特权来,在做一个牌子给他,上面就写着大唐皇家酒坊专供粮商。呵呵,只怕到时候头疼的,就不是没有粮商肯卖粮食,而是该用谁家的了。”
“哦?一个牌子有这等威力?”李恪很是好奇的问道。
“这其实就是个文字游戏,粮商们看中的是皇家二字,咱们做的实际却是酒坊。你想想,到了外面,牌子一亮,呵,大唐皇家酒坊专供粮商啊!皇家酒坊,酒坊也是皇家的,这粮食专供皇家,肯定是好粮食。如此一来,能给他带动多少收益来?”夏鸿升笑了笑,对李恪解释道:“那些粮商哪一个不是精明的商人,不会看不明白这里面的好处来。当然,咱们也不能坏了皇家的名头不是?所以还是要有限制的,比如告诉粮商,这牌子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要了这牌子,就代表他必须卖好粮食,不能以次充好,不能利用特权名头恶意打压其他商户,不能做出有损皇家名声的事情来。若不然,咱们随时都有权利收回这个特权,并且还要追责,要重罚,还要号召商界来排挤他,这样一来,他也不敢做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了。”
听了夏鸿升的解释,李恪眼中一亮:“不错,是这个理儿!还是升哥儿想的周到!那这样,用过午膳我便立刻去找大哥说明,请他一定帮忙。此事也只有以他的身份出马,才能让那些粮商信以为真了。”
夏鸿升点了点头,中午在李恪家中吃了饭,午后才回去了家里。
到了门口,下来马车后又对齐勇说道:“去一趟城外,把马周接来,我有事情要问。”
齐勇点点头,驾着马车就又往城外驶去了。
回到长安的头几天,夏鸿升安安静静的躲在家中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被劫持的两个月里面虽然表面上开来夏鸿升好似没事一样,可实际上精神一直紧绷着,特别是后来又经历了死亡将近的恐惧,一旦回到了安全的环境里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之后,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将自己放空一下。现在调整好了心情,要开始继续做该做的事情了。
酒坊、玻璃窑,还有那个简陋的军校。这是夏鸿升如今摆在眼前的三件事情。之前都是刚开了个头,就被派到了朔方,结果三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酒坊还好,有人在打理着,如今只要解决了原料的问题,就可以拉起大旗大规模铺开了。玻璃窑……哎呀,一忙起来朔方的事情,竟然给忘记了,李老二给找的那个懂的吹制的人还在那帮间谍的手里面进行洗脑式的岗前培训呢!这么长时间,他不会被洗成傻子了吧?!不行,等齐勇回来还得让他在跑一趟,把那个人给赶紧带回来,万一那帮人再给他洗脑洗的成天不好好烧窑,一门心思的要以身殉国了那可咋办呢!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破陋的军校。自己不在的这四个多月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按序进行。不过,有马周在那里招呼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吧?马周在历史上可是个当上宰相的人物,也是历史上有名的能干的贤相,这点本事总还是有的吧。
并没有让夏鸿升等待多久,齐勇就载着马周回来了,让齐勇去间谍哪里带了懂的吹制的那人回来,然后就请马周进去了。
“闻说夏大人在朔方单凭流言之威,口齿之利,便使得朔方分崩离析,梁师都众叛亲离,突厥援军半道而回,不费一兵一卒,不见刀剑血光,就收复了朔方,立下奇功。周在此向夏大人贺喜了!”马周上来先是礼数很到位的向夏鸿升施了一礼,说道。
夏鸿升摆了摆手:“哎,之前早已说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像之前那样兄台相称,岂不美哉?”
听了夏鸿升的话,马周笑了一笑,这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