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红唇- 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他伸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好了,我今晚喝了很多酒,早些休息。”

    他从沙发上起身,朝楼梯口走,我几次张嘴要喊住他,可到了舌尖的声音,又盘旋了几个圈儿,最终滚了回去。

    他对我再好,哪怕赤裸相对,也始终保持心里最后一丝底线。

    其实我和他何尝不一样。

    我看着上楼拐入主卧的纪先生,他转身将门合住,最后一条缝隙将他的身影吞噬,也将我的心一寸寸冻寒。

    我看了眼窗外高悬的月亮,合欢树光秃秃的枝桠洒下一丝银光。

    口中的糖果早已融化,我想仔细品尝那甜味还在不在,最终发现竟然只有一片苦。

    他今晚没有拥我入睡。

    我迷迷糊糊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晚上,我醒过来时露台窗子紧闭,可天窗开着,有露水的味道涌进来,带着一丝寒意。

    我爬起来身上的毛毯滑落下去,不知道是谁给我盖上的,肯定不会是纪先生,否则他一定会把我抱回房间,除非他根本不知道我睡在这里,我揉着脑袋觉得昏沉酸胀,鼻子也涩涩的,似乎是感冒了,纪先生刚从楼上下来,他额头贴了一片白色膏药一样的东西,身后跟着顾温南,他朝我微微笑了一下。

    顾温南今天没有穿白大褂,他穿着咖啡色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毛衣,左肩背着药箱,他头发剪短了一些,显得刘海很长,略有病态般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温温暖暖。

    纪先生走下来还在和顾温南说话,他余光不经意看到沙发上的一片狼藉,他沉默蹙了蹙眉,“你昨晚没有回房间。”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顾温南告诉他,“我凌晨三点过来看到她躺在沙发上蜷缩着,窗子还开着,我关上后给她盖了一条毛毯,不然现在一定冻得发烧,你们是闹了别扭吗,为什么冯小姐睡在这里。”

    纪先生盯着我,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之后他才沉声说,“没有。”

    纪先生走向餐厅,顾温南走过来把温度计从药箱内取出,他问我要不是要试试体温。

    我对他道了谢,礼貌的拒绝他好意,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早过来,他说,“容恪喝多了酒,我来给他贴醒酒贴,他一会儿要去丽都见九叔,不然今天都起不来。”

    我很惊讶怎么会这样,“但他席间没有喝太多,离席时候还好好的。”

    顾温南说,“可能他之后又喝了吧,他险些酒精中毒。”

    我脑子里腾地一下炸开了白雾,之后就是他和白茉莉在一起那三个小时,我瞬间想到了无数个词,酒后乱性,颠鸾倒凤…

    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顾温南怔了怔,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喝吧。喝死又不用我们披麻戴孝。”

    顾温南笑了出来,“你还真敢这样说他。”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把毛毯团成一个球塞进缝隙里,我穿上鞋跑二楼洗漱,等我下来时顾温南和纪先生已经用过了早餐,纪先生额头的醒酒贴摘了下去,他脸上还有一丝酒后的苍白,顾温南临走时颇有深意问我身体还好吗,是否需要再检查一下,我回答他很好,然后不着痕迹摇了摇头,他说那就好,然后推门离去。

    纪先生正翻阅报纸,是今天最新的华南风云,这一版刊物后台很大,所以什么都敢写,纪先生码头暴利也曾被刊登上去,指名道姓提及了他的组织和帮会,后来纪先生这边的另外一个堂主出手搞定了这件事,不过影响也波及十分大。

    我没坐下吃饭,随手拿了两块点心塞进嘴里,对他说我饱了想出去转转,纪先生把报纸合上,“如果不打算休息,跟我出去。”

    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去丽都。

    我想到九叔那阴森森的眼睛,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但我没来得及拒绝,纪先生已经把他和我的外套拿起来,他走到我面前把餐桌上一个盛满了粥的碗递给我,“喝掉。”

    我别开头说没胃口,他把两件外套搭在臂弯,伸手钳住我下巴,我都没反应过来,所以忘了挣扎,他虽然力气大,但往我嘴里倒粥时却非常缓慢温柔,我没有被呛住,可也来不及细咂滋味,我喝光了那碗粥后,站在原地擦嘴,十分哀怨瞪着他,他没有理会我的目光,直接往门外走,我在背后朝他背影咒骂了一句,继而快步跟上去。

    何堂主今天不在,被派去进行一笔走私货物的交易洽谈,他全权代表纪先生,今晚也要应酬,估计一整天都看不到他。开车的是一名保镖,戴着巨宽大的墨镜,整个路程中一声不吭,纪先生戴着眼罩睡觉,我无聊到趴在驾驶位的椅背听那个司机呼吸,都说练武的呼吸声都要更重更沉稳一点,他底气很足,很均匀,我拍了拍他肩膀问他习武去哪里,是少林寺吗。

    他没有理我,轻打方向盘将车缓慢停靠在丽都酒店门口一块空地上,纪先生自己把车门打开,我钻出去的同时听到他说,“在峨眉山。”

    我抬头看他,有些不太相信,他忍住笑说,“真的。”

    我呸了一声,提着裙摆跳下车,他将车门合上,我挽着他手臂走进大门,乘坐电梯上四楼,四层全部是豪华套房,整体装修也特别乍眼,我偏头看了一眼纪先生,他目不斜视直奔九叔的房间,没有对任何一个地方表现出关注和留恋,我抖了抖自己的手,“白茉莉走了吗。”

    他说,“不清楚。”

    我酸酸的呦了两声,“纪先生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垂眸看我,他终于明白了,“昨晚没回房间,是因为她吗。”

    我死鸭子嘴硬,“客厅凉快。”

    他说,“好,今晚还这么睡。”

    我停下脚步把手从他臂弯里抽出来,我刚要说话,他忽然把手指压在我的唇上,我们同一时间听到旁边一扇门里传出女人的哭声,还有类似打人的声音,一名男人大声训斥着,“敢对不起九叔!九叔给你的脸你不知道要,就他妈连命也别要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喘息,纪先生默了默,他悄无声息推开那扇门,我跟在他身后,从门缝里看见不知道是蹲在地上还是跪在地上的白茉莉,她裙摆太长,完全盖住了腿,九叔坐在藤椅上,身后站着两名保镖,床上乱糟糟的满是狼藉。

    我吓得立刻扯住了纪先生的衣服,我在想莫不是昨晚的事被九叔知道了,正在兴师问罪。

    纪先生没有丝毫惧色,他一边走进去一边笑着说,“一大早谁惹了九叔生气,这么不长眼。”

第七十三章 面目全非() 
九叔坐在椅子上不语,白茉莉抬起头看了纪先生一眼,她眼神里有一丝惊恐,嘴唇颤抖着没发出声音,纪先生此时垂眸看到摊在地上一块碎了的表,表身和表针四分五裂,有一部分正在白茉莉掌下,她按在上面,割破了皮肤,却浑然不觉。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纪先生空荡荡的手腕,我整个人觉得头顶嗡一声炸开了,果然被九叔发现,怪不得一大早气氛这么阴沉。

    纪先生弯腰把表捡起来,他掂在掌心内看了看,“是一块好表,这么摔碎可惜了,我能问问九叔,为什么这样。”

    “你不眼熟吗。”

    九叔忽然开口,他沙哑的声音十分骇人,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威慑力,纪先生不动声色把表重新丢在地上,“有一点,不过这种牌子的表有钱人都可以定制,可以下榻丽都的,都是这样的人。”

    九叔垂眸盯着那块破碎的表,“哦?可你看看,那表芯是不是有你的名字。”

    纪先生没有动,他仍旧站在那里,九叔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狰狞,“昨晚你在哪里。”

    纪先生说,“我在庄园,我以为九叔享受鱼水之欢,不需要我在这里伺候您。”

    九叔呵呵冷笑,“我的人看到你十二点才离开,那么之前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白茉莉脸上惨白犹如一张纸,她掌心的伤口正在淌血,将裙摆浅色的布料染得满是血污,纪先生扯了扯领口,“九叔手下哪个人看到的。”

    九叔招手让身后一名保镖说话,那名保镖刚迈上来一步,纪先生耐人寻味的一笑,“你看到了吗,确定是我。”

    那名保镖说是,纪先生十二点整离开,身边跟着冯小姐。

    纪先生笑着走过去,他伸出手在保镖衣领上理了理,看似非常亲切关怀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杀机毕现。

    “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跟着九叔赚饭吃,记得三个道理,第一眼睛不要乱看,第二事情不要乱做,第三话不要乱说,否则这份代价不是那么容易承担,你还要往上混,可往上混的前提,是你得保命,不会因为这张嘴,给自己惹祸上身。”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保镖的肩膀,“记住了吗。”

    纪先生的笑总觉得很古怪,哪里透着一股阴冷和算计,保镖看着他愣怔了几秒,吞咽了口唾沫,“我也不是很确定。”

    九叔转头看他,“你到底看没看清。”

    保镖的语气孱弱了许多,“夜色太深了,外面灯光暗,我只是凭借身形和衣服觉得像容哥,至于脸…我没有看清。”

    “混蛋!”

    九叔操起拐杖对着保镖脸猛地一抡,保镖没有防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被戳打得跪坐在地上,纪先生笑而不语看着九叔,九叔抓到了物证,却仍旧不能怎样,他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华南的地盘今非昔比,九叔终究要忌惮纪先生,两方势力到底谁更胜一筹,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十分精准的秤,轻易不会做得不偿失的事。

    “以后看清了的事再来跟我说,不要让我在晚辈面前抵不住这张脸。”

    保镖捂住被戳流血的鼻孔和嘴,含糊不清答应了一声。

    这边话音才落下,浴室里忽然发出一阵激烈的巨响,一名没穿上衣的保镖拖拉着一个女孩出来,那女孩头发乱糟糟,脸上一片青肿,她低低闷哭着,似乎已经被折磨得没了力气,保镖没有丝毫手软,将她狠狠一扔,女孩身体跌撞上墙壁,狠狠的栽下来,砰地一声闷响,地面都好像碎裂开,我们所有人都看过去,女孩仰面躺在地上,她痛苦挣扎着缓慢爬起来,倚靠着墙壁抱膝,动也不敢动,她身上衣服碎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块布遮挡住了私密,我仔细盯着她脸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是昨晚纪先生送给九叔的短发女孩。

    若不是她那双十分透亮纯真的眼睛很少有女人有,我简直不敢认。

    女孩在看到纪先生,她如死灰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她踉跄爬过来,抱住纪先生的腿,她仰起头哭着说,“纪老板救救我,我不想在这里呆了。”

    保镖追过来还要打,纪先生眉目冷厉抬起腿就是一脚,踢向那名保镖的胸口,后者身体呈一个弧度飞向半空,白茉莉看到这一幕捂着耳朵尖叫出来,她跑到我这边,甚至不敢抬头看,那名保镖重重跌下撞击在墙上,捂着受伤的胯骨发出呻吟和哀嚎,纪先生声音无比阴森,“我在这里你还动手,谁他妈教你的规矩。”

    “我教的。”

    九叔忽然在这时开口,纪先生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接着便笑出来,“九叔大概被气糊涂了,华南今天已经是我的地盘。”

    九叔闻言眼皮一抬,他刚才那口气根本没咽下,只是暂时无法发作压住了,此时纪先生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让他再度激发,他冷冷说,“你要反。”

    纪先生身体笔直面朝九叔鞠了一躬,“到哪一天,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让天底下人都说我纪容恪忘恩负义。”

    九叔紧绷的胸口舒缓下去,他盯着抱住纪先生腿的女孩,厚紫的嘴唇内吐出四个字,“不识抬举。”

    纪先生垂眸沉吟了片刻,他没有太用力踢了那女孩一下,站在九叔身后另外一名保镖看到这一幕,立刻拿出方帕蹲在地上将纪先生的脚和裤腿擦干净,纪先生这才把脚收回,他对九叔说,“让您不痛快,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今晚我安排别人来侍奉您,这个女人我让手下带走,调教好了,等九叔再过来,亲自送到您面前,给您赔罪。”

    纪先生说完没有等九叔作答,他直接朝门口保镖招了下手,那名保镖进来将女孩从地上抱起,他经过纪先生身旁特意放缓了脚步,我看到纪先生薄唇微微动了动,用几乎无法察觉的低声吩咐,“悄悄送医院。”

    保镖不动声色点了下头,将女孩从房间抱出去,我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脸,早已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不知道这一夜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治得好身体的伤,能不能治得好心里的痛就不好说了。

    但我此时有一个巨大的疑问,纪先生绝不是那样不谨慎的人,我记得十分清楚,我们那几次他从没有摘过手表,他在自己家都不摘,在外面更不可能,就算摘掉,以他的缜密和谨慎,也不可能落下,除非是故意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人都猜不透他,我也猜不透,可我还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毕竟我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对于细节之处不留痕迹的处理我了解,他要害白茉莉吗?

    我忽然觉得我更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对白茉莉到底是情深所往,还是另有打算,如果是后者,他真的太可怕了,这颗工于算计的心,到底如何千锤百炼才到了今天。

    九叔看了一眼还跌坐在地上的白茉莉,他朝她伸出手,白茉莉怔了一下,随即眼泪大朵大朵滚落,滴在胸前裸露的雪肌上,九叔看到她哭,眉团蹙了蹙,“我没有怪你。”

    “可九叔怀疑我了。”

    白茉莉哽咽着诉说委屈,九叔欠身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握住她伤口已经干涸的手,轻轻抚摩着上面血咖,“以后我不会。”

    白茉莉见九叔松了口,她立刻抱着他脖子哭得更委屈,九叔哄了她许久,她才止住哭声,她要九叔承诺以后再不怀疑她,再不和她沉着脸,九叔掐了一下她屁股,向她承诺了这些,白茉莉这才破涕为笑。我觉得她此时的戏尺度拿捏得非常好,九叔的疑心因为她的得寸进尺也削弱了不少,一个女人在生死间走了一遭,很有可能为自己的不忠贞付出血的代价,却还敢要条件,任何男人都会觉得,她也许真的被冤枉了。

    白茉莉从九叔怀里离开,到浴室洗脸,九叔趁着这个空当对纪先生说,“我这次来华南,不准备回去。我已经这个岁数,你和砚尘没有给我丢脸,我将我手下那些分给你们,就留在华南养老,容恪,你不可能不管九叔吧。”

    纪先生笑着说,“当然不会,孝敬九叔,是我的本分。”

    九叔十分高兴大笑,他站起来走到纪先生面前,“九叔还有件好事跟你说。”

    纪先生看着他不语,九叔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唇间,纪先生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九叔吸了一口,他眯着眼看向窗外说,“我有个女儿,叫丽娜,你还记得吗。”

    纪先生想了想,“记得,是您二十五年前和一个日本女人的骨肉,始终安置在外面宅子,夫人不知道。”

    九叔叹了口气,“她到了适婚年纪,可这丫头眼光很高,我也非常愁,我想来想去,她脾气不好,如果嫁到外面,我还能活几年,我不放心她。砚尘已经成家,我手下其他人,她都看不上,容恪,我打算把我这个宝贝女儿,托付给你,我亏欠她很多,你要替我好好补偿。”

第七十四章 爱是为他开花不凋零() 
你深爱一个男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