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插入我发间,轻轻撩拨了两下,“如果盘发会更适合你。”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羞于启齿,他看到我一脸为难的样子,问我有什么不妥,我抬起眼眸偷偷瞧了瞧何堂主,他也正从后视镜内看我,我和他眼神碰撞到一起后立刻垂下,何堂主在前面说,“冯小姐是不是还没有洗漱。”
我咬着嘴唇脸红得都能滴血,太早了,现在还不到八点钟,可纪先生一向作息都十分规律,不管睡得多晚,第二天早晨七点也一定清清爽爽拿着报纸在看,我在他面前实在不好意思为自己开脱什么,我只能竭尽所能把头垂下,来掩盖自己的窘迫。
纪先生将我脸颊一侧的头发掀起,他看了看我的脸,“是有些憔悴。”
他吩咐何堂主将车开到金苑,金苑和卡门宴距离不算远,都在市中心,一个南街,一个东街,大概有三十公里的距离,按照我现在这副不施粉黛的模样,我也确实没法陪纪先生出席,虽然算不上多么盛大的宴会,但卡门宴邀请去的人,一定也不会是泛泛之辈,站在纪先生身边,当然备受瞩目,我自己丢人没关系,总不好让纪先生被人嘲笑。
何堂主将车拐入小路,从金苑后门停下,他挺稳后先下去四下打探了一番,然后招呼保镖过来撑伞,护送我和纪先生下车进入金苑。
金苑的安保措施原本就非常严谨,这一次似乎又加重了保险,到处都是拿着对讲机配枪的保镖,我在电梯里问纪先生因为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我想到那天我在卡门宴附近被围击的事,我心里一抖,浑身都觉得寒意侵袭,到达三楼后纪先生先出去,我跟在何堂主身边随着他走出,他看着面前的空气实则小声对我说,“纪先生托冯小姐的鸿福,得罪了金玉贵和马总,前者本来就是混江湖,后者商吃黑,两伙人马对纪先生里外夹击,还没有算上霍砚尘,如果不是为了做到冯小姐的请求,纪先生和金玉贵相安无事,也找不上马总的麻烦,现在不知过得怎样风光。”
何堂主说完后,他回头冷冷扫了我一眼,便大踏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纪先生,我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说不出是怎样滋味。
纪先生带着我找到了商姐,商姐正躺在一间休息室的贵妃软榻上,手边摆放着几碟水果,有两个看上去像是新来的小姐,跪在脚底下给她做按摩,一口一声妈咪喊得很甜,这种讨好无非是想要多赚点,安排进贵宾包,一晚上就可以赚普通大厅一个月的钱,贵宾包里动辄几十万,被选上的要求多条件高,可一旦走了狗屎运进去伺候,哪怕就一个开酒瓶的小服务员,小费也是四位数打底。
商姐闭着眼睛,大概没想到纪先生这么早过来,她听到脚步声有些不耐烦,将头别过去朝着墙,嘴巴上骂了一句“小蹄子出去!骚得想男人受不了,晚上再来找我通融。”
给她按摩的两个小姐认出纪先生,她们脸上笑容一僵,立刻要起身招呼,纪先生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唇上,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开口,他将身上西装脱下交到我手上,然后悄无声息走过去,他推开那两名给商姐按摩的小姐,站在原位置上手指按压住她的膝盖最柔软的骨节,商姐完全没有防备,被这一下震得酥酥麻麻,她嘤咛了一声,身体扭了扭,“小骚货,可真会伺候人。”
她声音内带着一丝笑意,纪先生手心在她腿上揉了揉,似乎是力气大了点,商姐嘶了一声忽然朝着纪先生脸踢过来,她虽然闭着眼睛,可方位感极强,踢得正正好好,纪先生比她更敏捷,他一把捏住她脚踝,轻轻拂开,商姐睁开眼,她嘴上原本还骂着,可在看到竟然是纪先生时,她微张的红唇颤了颤,从软榻上坐起来,顺手拿过放在身旁的一块丝巾,“纪先生手法可精进了不少,我说是谁呢,敢在我腿上兴风作浪,差点给我捏残了。”
纪先生接过她递来的丝巾,在刚才触碰了她皮肤的手指上擦了擦,他笑着说,“舒服吗。”
商姐上半身伏在雕花的床头,她身材真好,丰满而不丰腴,纤细而不干柴,整个人都是满满的韵味。怪不得席情曾不止一次说要去泰国搞个小鬼回来养,就让它保着自己青春永驻,哪怕它要吃人她也满足它,只要有了美貌,什么东西不能从男人那里要来呢。
商姐娇俏的眼神从纪先生喉结上掠过,“当然舒服,纪先生其他本领不知道是不是更舒服。”
纪先生将丝巾丢到她脸上,那柔软的一片蓝色拂过商姐白皙的皮肤,竟在粉光下显得那样魅惑人心,“估计没有机会给你尝试。”
商姐嘟着嘴巴埋怨,“纪先生多精呀,留着那宝贝出去骗更精的,我这种傻女人,你一句话就甘心为你卖命了。”
她把手伸在半空,纪先生握住她指尖,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商姐没有站稳,扑进他怀里,她下巴搁置在肩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说吧,有什么事。”
纪先生扶住她细腰侧身看了看我,“给她化个妆,做一下头发。”
商姐这才看到我,她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黑色旗袍上,“纪先生还真是爱旗袍美人。”
“她很适合,但我并不喜欢不适合旗袍的女人却胡穿。”
他说着手在商姐臀部拍了一下,“比如你。”
商姐哈哈大笑出来,“那我穿什么,你支个招。”
纪先生盯着她脸端详了许久,似乎真的在思考,“不穿,天然去雕饰。”
商姐手握成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们男人一天都没个正形,脱了裤子就是禽兽。”
商姐从床上跳下来,她裸露着大腿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下巴,“这眼屎还没洗净呢,等收拾干净了再说。”
她将我脸推开,纪先生笑着指了指旁边一扇小门,我低着头跑进去,这是一间小浴室,时间来不及不容许我洗澡,我洗了脸,涂了一点乳液,便从里面出来,纪先生拿着一份报纸坐在软榻上,商姐拿着一个硕大的粉包叫我过去,她非常精心在我脸上雕琢,没有放过哪怕一丝瑕疵,期间纪先生看完了报纸走过来,他站在商姐旁边,静静看着我的脸,我有些不敢和他对视,便将眼睛闭上,我听到他对商姐说,“淡一点。”
商姐一边给我涂抹一边问他,“纪先生这是要开春了?”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我想睁开眼看,但商姐按住了我眼皮,正在描摹什么,纪先生最终只是嗯了一声,可这一声嗯让我所有呼吸都凝滞。
第五十八章 吃醋()
我觉得这世上最神奇的就是镜子。
它可以把同一副面孔变成不同的模样,它会清晰而不加遮掩的暴露你的妖娆你的纯净,你的美艳和你的丑陋。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那仿佛不是我的脸。
我自己会化妆,也会让席情帮我化,可在花场赌场干久了,妆容和眼神都透着一股风尘气,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人生,有谁敢于和人生反抗,我反抗了,我只是从一个圈子跳入了另外一个圈子,它们之间的尔虞我诈从未停歇。
就好像站在高处,想尽一切办法不掉下来,而站在低处,想尽一切办法爬上去,掉下来容易,爬上去却很难,可为了生存只有妥协。
我忘记了曾经素颜也明媚的自己,我开始化最艳的口红,卷最妖的波浪,将自己原本的容颜变得面目全非。
对于我而言,只有两张脸,浓妆艳抹和不施粉黛。
商姐的手化腐朽为神奇,她剔掉了我所有风尘气,把我变成了一潭池水。
这潭池水正碧波荡漾,春光十里,在纪先生眼中温柔盛放。
商姐丢掉指尖的粉刷,手攀在纪先生肩头抻了个懒腰,她透过一点雾泪看我,“底子还不错,我当初眼力的确不次。”
纪先生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鞋子,他对商姐说,“拿来一双白色的。”
商姐搓了搓手指,笑得十分狡黠,“白给你啊?我的东西可不是小鬼念叨来的,那是我拿银子搞来的。”
纪先生抓住她不断捻搓的手指,放在唇角沾了一下,“加进你工资里。”
商姐这才罢休,她拉开紧靠着门的一个鞋柜,问我穿多大码,我说三十七,她找也没找就从里面取出一双白色高跟鞋,扔在我脚下,“和我一个尺码。”
我蹲下自己穿好,跟部有些高,大概在十厘米左右,而我平时穿惯了五六厘米的中跟,踩上去不是很稳当,晃了几下才立住,纪先生退后站远一些,他目光专注看着我沉默,我被他看得心虚,我问他是不是特别别扭,和我不像了。
他拉住手臂将我拖进他怀里,唇贴着我鼻梁说,“现在也是你,怎么会别扭。不过我更喜欢一点妆也不化的你。”
我忍不住看镜子中的自己,我觉得这是我最好的时刻,我庆幸见证我最好绽放的人是纪先生,我愿意用最好的姿态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也不愿用最平庸的模样于他世界里漫漫陪伴。
纪先生从钱夹里取出一块玉,他丢给商姐,商姐恰好接在手里,她摊开掌心看了看,打趣说,“凑够了十块儿,纪先生答应我什么要求?”
纪先生带着我走向门口,他头也不会说,“放你自由。”
商姐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没有说话,只是嗤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诱饵没有一丝兴趣。
我们在纪先生办公室吃了午餐,他忙碌查阅十几份收据,我则在里间睡了一觉,我生物钟还可以,一般早晨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八点左右醒,原先夜里工作,下午当然也少不了睡觉,四点左右一定会醒,起来打扮打扮去场子,路上花费几十分钟,赶到刚刚好,所以今天我醒过来时还是这个点,不多不少整四点,我动了动身体想要起床,找秘书给纪先生泡一杯咖啡,我以为他一定还在忙碌,结果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体似乎被压住了,非常沉重。
我低头看了一眼,腰部横着一条精壮的手臂,上面有细微的汗毛,白皙中透了一丝蜜色,那只宽大掌心正贴在我腹部,紧密无间。我这才察觉到脖颈后有湿漉漉的气息,我撩了撩头发,下意识喊了声纪先生,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我缓慢转过身平躺,偏头去看他的脸,他果然在熟睡,我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安静温和的他,他对我是很好,但却没有这样毫无防备的将他的温润展现给我,他此时就像一个纯净的孩子,卸下所有对这个世界的防备和挣扎,紧贴着我的怀抱,做一个酣睡美好的梦。
我忽然不忍心叫醒他,哪怕已经晚了,我希望这一刻是静止的,让我可以有足够时间贪恋他抱着我的样子。
他始终在睡着,我始终在望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伸手去拿床头的钟表,想要把电池抠出来,女人都是这样,自欺欺人还做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聪明得到的结果那么残酷,倒不如糊里糊涂当个傻子。
我刚拧开电池盖,忽然何堂主在休息间门外喊了声纪先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手一松,钟表掉落在地上,纪先生被惊醒,他动了动身体,将手臂从我腰间移开,他手掌盖在眼睛上,我对门口说,“知道了。”
何堂主沉吟了片刻问,“我可以进去吗。”
其实我们都穿得整齐,可我觉得这样进来被看到还是有些尴尬,我说麻烦何堂主在外面等。
纪先生缓了几分钟睁开眼,声线有些低沉和嘶哑,“几点了。”
我把钟表从地上捞起来,“四点半。”
他抻了抻手臂从床上起身,坐在我旁边揉着眉心,他脸上笑意很浓,“很久没睡这么好了。”
“纪先生一直失眠吗。”
他说,“不是,我浅眠,很浅很浅。哪怕窗外刮一阵很小的风,我也能醒来。”
我很惊讶的张了张嘴巴,“这么浅吗?那您不是从没有睡过好觉。”
他一边系好衬衣纽扣一边说,“当死亡和你如影随形,你自然就睡不好了。”
我不肯罢休追问他,“那你可以退出来,金盆洗手不是也有很多人。”
纪先生停下指尖动作,他看着我,“一个时代的前行者,是没有办法止步的,他后面蜂拥而至那么多人,停下只会被踩死,何况很多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你选择之外的任何路,等待的都只是死亡。你知道我树立了多少敌人,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恶事,一旦失去了这层身份的保护屏障,我会被五马分尸。”
他冷肃的面庞和语气让我有些茫然,他说完掀开被子下床,我回过神来也跟着跳下去,我拿起领带为他系,他垂眸看着我娴熟的动作,笑了笑说,“以前经常系吗。”
我嗯了一声,也没想着隐瞒,他又不是不知道,“给姜环系过。”
纪先生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收,也不知道触了哪根弦,他扯过我手中的领带,语气淡漠,“我自己来。”
我怔了怔,隐约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脸,我觉得他这样十分好笑,他难得露出有些矫情别扭的面孔,我手压住他领结,“纪先生吃醋了吗。”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没有。”
我耸耸肩,“那就是生气了。”
他不说话,系好领带后穿上西装,我们从房间里走出,何堂主坐在沙发上正在等候,他见我们出来立刻起身,他下意识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纪先生,“霍砚尘女伴是白茉莉小姐。”
纪先生问,“他没有带妻子出席吗。”
“白梦鸾和他结婚三年,都没有生育,当初结婚时霍砚尘明显表态不会设防,想要一儿一女,以致于外界流传白梦鸾不孕,霍砚尘大概对她出于保护,不太想让她露面。”
纪先生对这个答案有些意料之外,“他可不是这样体贴的人,三十多年的本性说改就改,你会信吗。”
何堂主一笑,“您这么一说,我也不信了。”
黄昏时分金苑已经开始上座,从一楼电梯内出来经过冗长的走廊,每个包房的门都虚掩着,有的干脆毫无顾忌大开,里面的男人西装革履亦或是花花公子,都在和小姐尽兴调情,一个女孩没穿内裤,臀部正对着门口,她身体前倾喂酒时我一眼看到她裸露的地方,三年前我还在卡门宴工作时,远没有这样放荡奢靡,时代一直在变,而变得最为领先的,就是这些烟花女子。
我们离开金苑后迅速驱车赶往卡门宴,果然是霍砚尘的号召力,影响十分广泛,在华南举重若轻的帮派首领,总有大批追随者,从官到商,从白到黑,无一例外。我在门口竟然看到了许多领导的公车,这样堂而皇之捧场,可见霍砚尘在这几年中不动声色已经将势力延伸到了每条道上。
我挽着纪先生手臂从车中下来,门口的保镖立刻认出,为首的一名管事亲自步下台阶迎接,他看到我时笑了一声,“纪老板带着如花美眷,可要让白小姐寒心了。”
纪先生脸上分不出是喜还是怒,“白小姐不是你们霍老板夫人吗。她伤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管事的表情一僵,知道纪先生在声东击西,他呵呵了两声岔开这个话题,朝里面喊了一嗓子纪老板到,大批保镖站在贵宾通道列两阵,纪先生见惯了这场面,自然波澜不惊,可我不行,我觉得骇人,我死死扯住他手臂,一下不敢松。
第五十九章 喜欢你害羞()
卡门宴的宴宾厅,我这几年都没进去过,当初陪着霍砚尘也在里面接待过宾朋,当时卡门宴开业五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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