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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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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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脑袋,根本不敢露面,后来便宜了赌场另外一妞儿,席情当时还挺喜欢那阔少,长得不赖,又有钱,所以这梁子就和商姐结下了。

    她甚至连商艳这俩字听都听不得。商艳是商姐闺名。

    都说商姐到泰国请法师下了降头,暗地里有小鬼庇佑着,法力高,蛊术特别邪门儿,是降头里最恐怖代价最狠也最有效果的一种恶鬼,传得最厉害时,还有人说亲眼见到过她大半夜走马路上后头有鬼影跟着,一蹦一跳的。

    商姐牛逼到在华南折腾出花样来都没人敢办她,也就纪先生在道上地位太高,压了她半头,她才会低眉顺眼为他场子鞍前马后,当然纪先生也真没亏待她。

    除此之外其他人想在她面前说上话,得看商姐心情。

    马总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盯着从门口进来的商姐,商姐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玻璃碴,她直接朝马总身后的保镖冲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操你个小兔崽子,我商艳的场子,你他妈也敢砸?”

    那名保镖被打蒙了,呆愣站在那里捂着脸,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背了黑锅,他张开嘴说,“是纪先生。”

    “放屁!当老娘傻逼啊?纪先生砸自己的场,他有的是钱也不会拿自己生意糟蹋着玩儿。”

    她一边说一边瞥了马总一眼,“倒是马总,口袋里揣着几十万打底的白金卡,连基本的出台费都掏不出来。我混迹花场二十年,到今天不敢说稳坐华南头把交椅,可我商艳谦虚点自己排第二,就没人敢叫第一,竟然我见识还不够,就没见过给脸不知道要的。”

    商姐说完一把推开那名保镖坐在马总对面,她从自己手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叼在牙齿间点燃,马总看到这样一幕,他也有些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他非常圆滑对商姐笑了一声,“商经理这么大脾气,是谁惹到了我们华南的大美人。”

    商姐把烟雾直接朝空中啐出去,像吐痰那样,“马总可真会玩儿,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戏,演得炉火纯青。”

    马总说,“场子是我砸的。但我来就事论事,纪先生要办我太太,商经理也是混江湖的人,道上女人比男人更讲情义,这点人道不会不讲。”

    商姐叼着烟嘴上含糊不清说,“马总要保自己老婆,容哥也要讨好他的新欢,每天男人女人那点骚浪事没完没了,难不成以后全华南的男人都跑到我场子砸一通?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商姐越说越不痛快,她把还点着的烟直接撅成了两截,往地毯上一丢,烟头还在燃着,烧了地毯上一丛毛,空气内有一丝焦糊的味道,我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在我的嗅觉里和汽油差不多,闻一下就会恶心,我捂住嘴硬生生咽回去,但那味道还在继续,蔓延到每个角落,烟头不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加旺盛,我扶住纪先生肩膀躬身吐出来,所有人都因为我突然的反应而看向我,纪先生蹙眉扣住我肩膀,他用力撑住我身体使我不至于滑下去瘫倒,我吐了一会儿,可那味道迟迟不散去,我只好指了指门口,纪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他拖抱着我将我带出包房,用方帕擦拭我的唇角,我其实什么都没吐出来,就是干呕,晚上吃下去的东西也没有从胃口里返上来,干呕更难受,折磨得五脏六腑都搅起来,我不怕疼不怕痒,也不怕热和冷,但我怕穷,怕死,怕汽油和烧焦的味道,从小就是,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会有巨大反应,发自内心的排斥和畏惧。

    等到我从那阵无与伦比的难受中缓和过来后,我扶着墙壁站起身,纪先生眼神内有些担忧问我需不需要看医生,我说不需要,一直以来的老毛病,都习惯了。

    纪先生并不接受我的说辞,他非常果断说,“稍后叫医生到庄园诊断一下。”

    我难开口不识好歹反驳他的美意,只能勉为其难沉默答应。

    我堵在门口,纪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确定我没大碍又重新走回包房。商姐抱着双臂踩灭了那颗烟蒂,她对马总笑说,“马总要是长了眼睛,就该知道纪先生这次收不了手,心肝宝贝呕几口他都紧张成这个样子,她张口求的事,纪先生怎么有办不到的道理。”

    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拍了拍马总肩膀,她动作很自然,我很惊讶马总并没有脸色难看,他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商姐弯腰将唇凑到马总脸颊旁边,她声音不小,没打算就让他一个人听见,只是姿势十分诱惑,她修长食指就按在马总凸起的喉咙上,仿佛稍微用力,就可以致后者于死地。

    “容哥要是今天不讲道义,马总以为自己还出得去吗,到金苑撒野就是活腻歪了,华南最规矩的地界,就在你脚底下,容哥面前不敬,马总你头一个。这面子也要了,趁着还没惹恼容哥,我劝你见好就收。”

    商姐最后一句话是一字一顿咬着说出来的,马总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再度归为寂然。

    商姐起身捻了捻指尖,她转身走回纪先生身边,她扫了一眼扒住门框看这一幕的我,她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哥风流,天下皆知,冯小姐细皮嫩肉的,把容哥这颗不服老的心都勾活了呢。”

    商姐白笋似的指尖在纪先生胸口画着圈圈,纪先生握住她不断作乱的手,放在唇上贴了贴,他笑着说,“我还没到不惑的岁数,在你嘴里就糟得见不起人了。”

    商姐盯着纪先生虚虚印在自己手背上的唇,“容哥心里喜欢,哪怕十八那么嫩,也照样下得去嘴吃,你们男人啊——十个里面九个都是不要脸的东西。”

    纪先生把玩着商姐白嫩的手,他盯着她指甲盖上粘贴的一层紫色胶贴,慢条斯理说,“你都看明白的事,马总却还来要挟我放他人情。”

    商姐啐了声痒,她把手从纪先生掌心抽回来,搭在锁骨上轻轻点了点,“有人真精,有人装精,纪先生是既能真,又能装,精得登峰造极,占便宜都占得有水准,别人当然比不了。”

    纪先生笑而不语,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有些按捺不住的马总,随后抬眸给递给商姐一个眼神,商姐站在原地抻了个懒腰,“不管是谁,再砸了我的包房,祸害了我的姑娘,我他妈跟谁没完,不卸下一条胳膊给我当赔礼,华南是黑是白咱走着瞧!”

    商姐撂下这句狠话后,她扭摆着极其丰满的臀部从包房里出来,她经过我旁边微微顿了顿,我本能觉得发怵,立刻贴着墙壁站好,她摸着下巴打量了我片刻,不知道是觉得什么,忽然意味深长笑出来,“容哥从前喜欢玉女,就那种像清水芙蓉一样的姑娘。”

    她说完再次甩给我一个眼神,便扬着下巴离开了走廊。

    我愣了许久,商姐像是忠告我,又像是在暗示,可一时片刻我猜不透彻,在这个时候包房内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马总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盯着喝酒的纪先生,“你有你的把握,我也有我的筹码。港口大不了我不要了,损失多少我心甘情愿。”

    纪先生满不在乎抿了下沾满酒渍的薄唇,“马总最好连夫人也别要了,这一分薄面,恕我实在难给。”

    马总冷哼,他将酒桌上的瓶子狠狠一撂,“明明可以瓦全,何必玉碎。纪先生倘若是喜欢女人,我送你十个八个,只要你开口提,我保准满足。”

    纪先生执杯迎着灯光旋转着,里面的液体每每倾到杯口快要溢出来时,他又立刻将腕子收得平稳,他不急不缓的态度让马总拿不准,又难免涌出希望,“商艳人脉广,风尘里手段一绝,纪先生有她镇场,金苑日进斗金。钱你不在乎,地位你也有,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何必做慈善家,去得罪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呢。冯锦背后什么都没有,纪先生可不要被她蒙骗。”

    纪先生仍旧没有理会他,他唇含住杯口将剩余的酒都饮下,他张嘴哈了口气,似乎是太过苦辣,眉目也蹙了蹙,马总立刻从果盘内用镊子夹起一颗话梅递到纪先生面前,纪先生看了看,他抬起手朝话梅伸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又避开,他手摸住镊子的边缘,往远处一推,“金银易得,我不在乎。马总送我十个女人,我偏只想要外面站着的那一个。”

第二十九章 你怀过孩子() 
马总留下一句你会后悔,便带着那群保镖率先离开了包房。

    纪先生站在原地又抽了根烟,灯光十分昏暗,他手挡住了鼻唇,我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透过烟头一点红光看到他眼睛是眯着的,缝隙里面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并没有过去打扰他,直到他吸完后自己走出来,何堂主询问他去哪里,他说回去,请顾医生过来。

    我听保姆提到过顾医生,他是纪先生唯一信任的不属于他手下的人,纪先生没有朋友,他说这个世界不存在这个词语,只有暂时利益融合的人,同事和同学三种非血缘关系,我说人终归是要有朋友的,他只是笑着不说话,我无法想象连一个能够真心以待的朋友都没有,那样的人生多么荒寂。

    顾医生任职于国外一家私人医疗机构,直属于皇室贵族,他是高价特聘过去的,医职为副院长,他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十分浓厚,医术精湛,可他从不为贫穷的百姓医治,他的手术台上永远都是贵族和政要。

    我觉得这不是冷漠和无情,而是一种信仰,毕竟贫穷的人有办法摆脱贫穷,他不该得到无止境的施舍和同情,顾医生残忍,可他活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该跟随什么。

    他只有每年夏季才会回来,他受不了寒冷,一点冷都不行,据说气温低于二十度他就要穿保暖衣,所以当国外是冬季时,他都会回国住两个月,等开春了再飞回去。

    顾医生也是一个十分冷淡的人,据说他同性,在国外有同居伴侣,但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谁也不清楚,毕竟都没看到过他出双入对的场景,社会对于高贵的人很宽容,但流言对于优秀的人很吝啬。

    我默默掐算了一下,顾医生在国内呆不久了,因为下个星期就是立秋。

    我们一路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汽车内安静得诡异,何堂主低头看平板阅览股票数据,司机塞着耳机开车,就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觉得特别尴尬。

    我原本想找个话题,可纪先生闭着眼睛,我也不知道他睡着了还是醒着,不敢冒昧开口惊动,就这么一路尴尬熬到了回庄园。

    保姆以为我们会居住在外面,已经睡下了,听到开门声才从二楼下来,她穿着睡衣双眼惺忪,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她从楼上跑下,将所有壁灯都打开,询问我是否用宵夜。

    我转身想问纪先生,可我忽然想起来他入夜不用餐,我摸了摸肚子,我想吃,但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毕竟已经很晚,我刚想说不饿,纪先生在这时脱掉西装丢到沙发上,他背对着保姆说,“去熬点粥。”

    保姆答应了一声,也不再等我回复,转身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炉将门关上。

    我知道纪先生看到了我摸在胃口上的手,和一脸想吃又不敢说的纠结,我站在原地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他没有理我,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养神。

    何堂主一个人站在庭院里吸烟,顺便等候正在赶来路上的顾医生,外面夜风不冷不热,从落地窗吹拂进来,将客厅的白纱摇摆起来,静静飞舞着。

    保姆很快将粥从厨房内端出来,她拿了一副碗筷,摆放在餐桌上,我凑过去嗅了嗅味道,粥很香浓,里面放了肉丁海参,气息喷发时我腹腔里饿的感觉立刻更加浓烈,我坐好搓了搓手掌,保姆为我盛好,然后站在旁边看着我吃,询问我怎么样,我喝了一勺那味道简直是人间天堂,我点头说棒极了,她笑着说冯小姐喜欢就好,还怕不合您的口味,遭到先生怪罪。

    她一说先生,我想起来了纪先生,我回头招呼他过来尝,他仍旧一动不动,保姆对我说,“先生在不十分饿的情况下,基本不怎么吃夜宵,这是他的习惯,昨晚陪您吃西餐已经是难得破例了。”

    我喝了半锅粥,险些撑破了肚皮,到最后我还想去盛,保姆按住了我的手腕,她说,“粥粘稠,冯小姐已经喝了太多,明天再吃吧。”

    我将伸出去的手悻悻收回来,我扫了一眼都快见底的粥锅,我也觉得自己吃了太多,我有点臊说,“您做的太好喝了。”

    保姆把粥端下去清洁厨房,何堂主从外面推门进来,他对纪先生说,“顾医生到了。”

    我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探头去看,何堂主让到一侧,把门口的道路空出来,我还没有看到人,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气息,很浓,被风卷着涌进来,铺天盖地的砸进鼻子里,我呛了一口气,几粒米粥从胃口返上来,卡到了喉咙,我又赶紧咽了回去。

    走进来的男人十分高大,个子比何堂主还要再冒一点,他头发是栗色,有一层薄薄的刘海,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年纪大约三十多岁,比纪先生显得年轻阳光一些,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很不健康,身上穿着长过膝的雪白医袍,衬托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和我认知里的医生外貌大相径庭,我觉得他更像一个模特,一个非常张扬削瘦的时尚人士。

    何堂主接过他手上超级大号的医药箱,朝里面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医生看了我一眼,他当然不会认识我,只朝我微微颔首,算作礼貌,然后直接经过我旁边走到沙发前,俯身用拳头砸了纪先生肩膀一下,后者这才懒懒睁开眼睛,毫无诚意说,“辛苦。”

    顾医生被气笑,“既然知道我辛苦,还这么晚让我过来。”

    纪先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打哈欠,“没办法,谁让你还没走,你走了,我不就找不到人。”

    顾医生骂了句无赖,他蹲在地上将纪先生的手抓过来,垫在膝盖上,他诊了诊脉,又扒着纪先生眼睛看了看他的眼白和眼脸,纪先生十分配合,他脸上浮着笑意,任由顾医生摆弄了一通,顾医生找何堂主要来箱子,何堂主刚想告诉他什么,纪先生抬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止住了他。

    “多长时间没有性生活了。”

    纪先生思索了一下说,“很久。”

    顾医生说,“进房间脱裤子我看看。”

    纪先生一脸淡定,“想得美。”

    顾医生被这句神回复怔了一下,他非常无奈,“你还真把我当同性恋了。谁愿意看一样。”

    他用手在纪先生胯部按压了几下,问他什么感觉,纪先生说很好,顾医生问,“很好是什么意思。”

    纪先生笑得满脸痞气,“如果你是女人,再用力一些我会觉得很好,但现在我觉得很恶心。”

    顾医生干脆将手收回来,他冷笑说,“你是憋得,诊断完毕。”

    纪先生饶有兴味的点头,“感谢顾医生的胡言乱语,不过你诊错了人。”

    何堂主朝顾医生背部说,“纪先生您过来给冯小姐诊治。她昨晚呕吐很严重。”

    顾医生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看纪先生笑得十分愉悦的脸庞,“纪容恪,你怎么这么损。”

    他自己说完也觉得好笑,他转身看我,向我介绍他名字,他说他叫顾温南,连名字都很怕冷,我说我叫冯锦,他有一丝讶异,他看向纪先生,“冯锦就是她。”

    纪先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我觉得十分茫然,我也不是名人,这有什么好惊讶。

    顾医生将听诊器塞入耳朵里,抬手让我坐下,他把一个冰凉的铁片从腰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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