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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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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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容恪欠你那么大的人情,一千万会不给你吗?”

    贺润眼泪吧嗒吧嗒的滚下来,“如果这笔钱我要来会害了你,我为什么要做。让你逞一时之快悔恨终生。”

    贺渠盯着她眼睛,他一字一顿冷声问,“你帮不帮。”

    贺润内心都要炸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贺家会一步步走到今天,为什么她被万千宠爱的美梦一夕之间破碎得彻彻底底,亲情,爱情犹如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没有了依靠,找不到落脚处,她多想被人拯救而不再继续流浪,她不明白自己从没有涉足过的错,为什么判决了她永远不能翻身的罪。

    她哭着用手埋住自己脸,她不断摇头,“哥哥,我求求你,我拿我自己的性命求你,你当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为了我你放弃吧,不要再挣扎了。我等你,我愿意等你出来,我们离开这里,到其他城市相依为命,好不好。”

    贺渠捏着那只盛满了水的杯子,他掌心猛地用力,水杯骤然被压爆,碎片四分五裂散落在地,有的迸溅到空气里,擦着桌上的花盆掠过,弹下二楼,水花从他指缝间渗出,滴答滴答的沿着他手腕滚落下来,湮没在黑色的袖口里。

    贺润听到那一声爆裂的脆响,肩膀剧烈一颤,她不敢抬头,她听到他重重推开椅子的尖锐声,听到脚步声飞快远去,她僵硬的坐在那里,苍白的小脸闷在掌心内嚎啕大哭。

    纪容恪在次日早晨驱车赶到女子监狱,送进去许多食物和用品,冯锦依然不见他,他也习惯了,除了委托狱警把东西送到,他还准备了一张相片要交给冯锦,相片上是他搂着一一在花园水池旁边照的,一一没笑,严肃起来的小脸像极了二十四岁那年的冯锦,金灿灿的光芒从树叶缝隙里洒下来,一抹剪影勾在纪容恪脸上,他在笑。

    他之前每次来都会带一张一一的照片,可从没想到把自己也照进去,后来他终于茅塞顿开产生了这个没皮没脸的想法,他害怕,害怕冯锦把自己忘了,他知道她看见相片里有自己一定苦笑不得在心里唾骂,但没关系,总好过她忘了,他只要一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记不起自己的样貌,纪容恪心里就慌,慌得不行。

    他讨厌照相,八百年都懒得拍一张,为了拍好给冯锦的这张相片,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很久,练习怎么笑最自然,怎么站不死板,怎样的眼神含情脉脉能再次拨动冯锦沉寂近八年的心弦。

    他十分忐忑把照片和东西一起递给狱警,坐在接见室里等,他等了大概半小时,狱警忍着笑推门走进来,他立刻起身过去问收了吗,狱警点头,“食物和用品都收了。”

    纪容恪说,“照片呢。”

    狱警忽然忍不住,她憋着的笑让纪容恪蹙眉,狱警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纪容恪看到了半张相片,是属于他那半拉,冯锦把一一抠下去留着,把他给送出来了。

    纪容恪铁青着脸从监狱里出去,何一池在车里等他,见他脸色不对劲,猜到又是吃了闭门羹,这倒是意料之中,可纪容恪今天实在有点反常,他坐进车里忽然莫名其妙的犯了脾气,怪声怪调骂何一池,“拍得那么丑,我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叛徒一直潜伏在我身边。”

    何一池一怔,“您说什么?”

    纪容恪抿唇看窗外,不知道和谁置气,“扣你工资。”

    何一池一听扣工资急了,“为什么?”

    “再问为什么下个月也扣掉。”

    何一池把安全带解开,他转身刚要张口抱怨,忽然看到纪容恪口袋里滑出一个东西,而他自己并未留意到,何一池探头过去仔仔细细看,在看清那是被剪下来的纪容恪时,他忽然忍不住喷笑出来,纪容恪立刻察觉,他弯腰抓住相片塞回口袋里,扬手就是一拳,正正好好扣在何一池的脑袋上,“你他妈把我拍成斗眼,谁也不可能要。”

纪容恪番外 十六 情之枷锁() 
纪容恪第一次为一一出席家长会,是在新一学期的开学典礼上,学校对于纪容恪始终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之前的任何事务都是由何一池代替,难得他本人亲自过来,学校还为此制作拉起了横幅,欢迎纪先生莅临指导。

    不得不说权势和地位是行走江湖的一把尺子,也是一把无锁不开的万能钥匙,华南的所有角落,纪容恪哪怕只是一闪而过,都会霎时间蓬荜生辉。

    一一没有妈妈,几乎全校师生都知道这件事,她对此变得越来越沉默,也非常内向自卑,她很讨厌每天都是妈妈来接送的同学,只和与她一样只有爸爸的孩子接触,纪容恪从班主任口中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只委托老师照顾好一一。

    二年级全体年级大会上,德育主任为了谄媚纪容恪,说了一堆天花乱坠的铺垫后,邀请他上台述词,纪容恪坐在第一排贵宾席,他本不想露面,可底下掌声雷动,他也不好再推辞什么,便起身点头示意后接过递到面前的话筒,他看了一眼坐在第二排与老师并列的一一,她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两只小手搅在一起,撅着粉红色的嘴巴,她似乎很委屈,眼眶里红红的。

    纪容恪心里揪了揪,她这张小脸上别扭倔强的模样,和冯锦那时候一样,她也是会怪他埋怨他,耍小脾气小性子,一一现在也这样,而且她比冯锦耍得更厉害,冯锦再生气也不会很久不理他,可他都忘了一一多久没和他说过话了,她大大的眼睛里总是藏着湿漉漉的水,看得他心软又心疼。

    他简单说了几句官方的致辞,然后看着坐在那里小小粉粉的一一,他眼睛里满是柔情,轻轻唤她,“一一。”

    她听到这一声抬起头看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晶莹剔透的波光,她脑袋顶上扎着一个小羊角辫,她头发很少,这一点既不随冯锦也不随纪容恪,他们头发都多,而且黑硬,只有一一的,又软又绵发量很少,扎起来只有细细的一条。

    纪容恪刚从监狱把她抱出来时,就送到医院检查,大夫说她肾脏不太好,是在母体内滥用药物的缘故,发量少和这些也有关系,纪容恪非常愧疚,是他没有保护好冯锦,才会让她遭了那么大的罪,让一一也无辜受累。

    一一小小的羊角辫上戴着一支白色毛茸茸的发卡,其实一一只是不喜欢表达,但她很爱纪容恪,就像所有女儿那样爱,甚至更爱,因为她的沉默与内敛,她的爱才显得那般弥足珍贵。

    她有很多漂亮的头饰,不夸张说也有几百个了,都是保姆佣人,还有席情和圈圈买给她的,女人喜欢打扮女孩,打扮起来丧心病狂,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拆来,可她对那些并不珍惜,总是戴着这个,因为纪容恪给她买的,虽然他很不会买,买了一个最丑的,完全讨不到她欢心,但她一样特别喜欢,而一一最讨厌白色,她唯一愿意接受的白色,就是这枚来自于爸爸的发卡。

    纪容恪说,“我们都有家长的身份,都有一个年幼的孩子,他们非常需要呵护与尊重,而不是被议论和踩踏,有教养有气度的人才能教出更好的孩子,与在座的每一位共勉。我的身份我不想多谈,也很少有人不了解,一一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爱若珍宝。我认为这世上不存在除了我与她母亲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有资格伤害她,评判她。她的家庭与别人无关,就好像每个虚荣的物质的孩子都渴望有我这样的父亲,然而这世上幸运的纪一一只有一个。她得到了非常多的东西,也自然要付出一份东西,这份东西是她母亲缺席了她的成长,无法给予她从小到大的陪伴,但一一并不是没有妈妈,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做到一个女人才能做到的事。一一的母亲很快就可以带着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也许下一次家长会,就是她来了。”

    纪容恪说完这番话,他看向底下坐席乖巧沉默的一一,她抿着薄薄的红唇,眼睛里忽然扑簌扑簌滚下眼泪,她用小手抹了抹,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纪容恪把话筒丢给等候在一旁的德育主任,大步走下去将一一抱起来,她瘦瘦小小的身体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像一只小猫,他抱着一一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注视,直接离开了会场。

    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他用大掌按住一一的头颅,为她遮挡一丝暴晒,一一抽泣着从他怀里抬起头,眨巴着湿润的眼睛,固执而倔强的问他,“你没有骗我。”

    纪容恪坚定说爸爸从不骗人,骗人是小狗。

    一一听到他这样承诺,也露出两颗小虎牙大笑出来。

    她一笑啊,和冯锦如出一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美得让寒冰融化,让百花盛绽,在纪容恪眼里明媚得一塌糊涂。

    一一坐进车中也不肯从他怀里下去,两只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在他怀里懒洋洋的趴着,偶尔打个哈欠。

    纪容恪觉得此时真美好,他想冯锦就是他黑暗世界里最明亮的那束光吧,她赠予了他最温情的岁月,即便她要消失,也给予了他另外一个小天使,陪他在这漫长的时光里,煎熬过他最孤独的日子,她是大天使,一一是小天使,让他明白了感情的弥足珍贵。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纪容恪终是再难动心了,因为曾出现过冯锦,从此儿女情长便那般索然无味。

    一一似乎做了噩梦,她迷迷糊糊喊着别打我爸爸,小手用力扯住纪容恪的脖颈,眉头蹙得很深,纪容恪知道她有了阴影,她看到过自己脸上带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知道那是被打后留下的,便经常会梦到相同的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爸爸很厉害,谁也打不了爸爸,只是爸爸不愿意去反抗而已,小孩子的心真的太脆弱了,可能那一丝一毫的阴影都会笼罩她半生。

    。何一池也知道那件事,就在几个月前,当时他正忙碌着冯锦减刑申请事宜,和律师团队没日没夜的研究方案,纪容恪那一方何一池没怎么插手,都是柏堂主负责,有一天傍晚柏堂主被派出去办事,公司大部分职员都下班了,剩下极少数的加班员工在大楼内没走,纪容恪也在办公室阅览堆积如山的文件,秘书敲门告知他有人来拜访,对方说是纪容恪多年前的故人,纪容恪的故人太多了,九龙会随便一个弟子都是他师兄师弟,他很多连名字都记不住,但既然找上门来,极有可能交情还不浅,他不愿平白无故得罪谁,他合上手中文件吩咐秘书将对方带进来,然而他话音才落下,秘书还不曾来得及转身,忽然一道人影伴随着劲风从走廊外破门闯入,这风太烈太猛,似乎拔起山河的气势,一窜就到了纪容恪身前。

    他没看清是谁,脸上就硬生生挨了一拳,这拳头力气之大,能砸碎一块砖,幸亏纪容恪是练家子,不然换做旁人,这一遭是死活也扛不下的。

    秘书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半步,见纪容恪吃了亏落于下风,她立刻上前搀扶他,他歪倒在椅子下,脚踝被扶手驳住,才不至于栽下去,他迅速抬起头看向打他的人,是姜环,纪容恪看清他那张脸后蓦然一怔,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见过这个男人了,当真是故人。

    秘书把纪容恪扶起来之后,她转身对姜环说,“这位先生,您贸然闯入我们纪总的办公室,上来就动手打人,您有基本的规矩可讲吗?这是纪氏的地盘,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如果你再不立刻出去,我会及时通知保安。”

    姜环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算不上劣质,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名牌,他这几年混得不算好,扒掉了一层皮勉强从赌场退出来金盆洗手,在一家私企做部门副主管,职位不高薪资一般压力还特别大,他性格又冷淡,在公司几乎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一个人面对是是非非,风风雨雨,黑黑白白,这样的重担足够压垮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眨眼间也奔四的人了,沧桑悄无声息爬满了他眉眼与额头,纠缠着溢出一丝丝皱纹,他瘦了很多。最年少轻狂时,过够了花样百出的风流日子,他五年前结婚,经营着一个尚且温馨的家庭,妻子姿色很平庸,小他六岁,简简单单的家庭主妇,她不聪明也不蠢笨,闷声不吭的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从女人的角度讲,有些过于庸碌和平凡,可从妻子的角度讲,十分贤淑称职。

    可姜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都如此,他始终忘不掉冯锦,他此后再没见到过那样漂亮的女人,她的美不足以惊艳四方,可让人过目不忘记忆犹新,似乎哪里长了蛊惑人心的东西,搁置在心间痒痒的,热热的。

    冯锦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他怦然心动,他再没遇到过让他嫉妒到发疯、让他爱得甚至不像变得自己的女人,他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悔不当初,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那时不懂珍惜,让别的男人夺走了她,这些罪孽都可以归咎为年轻气盛,但她终究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姜环这辈子唯一一次尝到错过的滋味,苦得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他得知冯锦入狱的消息,那一晚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他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的,他只想知道如果她还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条末路能不能避免。

    纪容恪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他硬生生从自己身边掠夺走了她,姜环以为冯锦会有个非常美好的结局,也许这份结局来自于婚姻,也许来自于爱情,也许来自于平静生活。

    然而现实赤裸裸血淋淋的击垮了他,嘲笑他的幻想多么可悲,冯锦竟然成为了女囚,姜环不能想象那么漂亮美好的她,如今是怎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恨透了纪容恪,他们不过都是一样的禽兽混蛋,只是伤害她的方式各自不同罢了。

    姜环毁了她那几年,可眼前这畜生毁了她半辈子。

    秘书看他眼底迸发出的恶意与凶光,是她所没见过的,男人最可怕的眼神。她所有警告的气焰瞬间被熄灭,她下意识想要躲在纪容恪身后,而后者只是非常平静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我不叫你不要进来。”

    秘书看着纪容恪喊了声纪总,她哪里放心这么出去,但纪容恪冷漠的面孔让她不敢再多嘴,她迅速从办公室退出去,在外面合住了门。

    纪容恪擦了擦唇角渗出的鲜血,他舔了一下牙床,铁锈斑的味道从舌尖蔓延,融化在整个口腔里,姜环这一下可真狠,看来他是忍了太久,这一拳恨不得送纪容恪归西。

    “还打吗。”

    纪容恪挑眉反问了一句,姜环当然不肯罢休,他看着面前男人的眉眼和傲气,看着他掩藏不住的风光与得意,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庞大办公室,听着外界对他吹捧般的赞叹,姜环怎么忍得了,他是不甘吗,他是妒忌吗,他是嫉恨吗。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索要冯锦,他早已不是她还爱着的姜环,他有妻儿,有他的道义与责任,但他只想替她鸣不平,他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无法言说的牵扯,姜环舍不得她再也找不回来的青春。

    他又一次上手,拳头在距离纪容恪脸只有仅仅两寸的地方停下,后者躲也不躲,就那么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凛然直视他,姜环红着眼恶狠狠说,“是,我是个王八蛋,冯锦最开始爱的男人是我,是我!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给了她一剂重重的伤疤,看着她远走高飞。我不该那么懦弱失去她,更不该给你掠夺的机会。但纪容恪,我以为你比我牛,比我强,我扛不了的事难不倒你,可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顶天立地吗?为什么你也保护不了她,让她为你坐这么多年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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