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找遍了所有,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阿槿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好像是小叔自己凭空臆测出来的一般,根本就不曾在现实中存在过!
景溶当时还以为小叔是得了妄想症,他甚至还偷偷地介绍心理医生来给小叔治疗。
但是……
一切都没有效果。
小叔开诚布公地告诉过他,不要再管他和阿槿的事情,否则的话,他们叔侄之间的所有情谊,就此断绝!
如此狠绝,景溶当时甚至都无法相信这是他小叔说出来的话。
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
从小失去父母,小叔对于景溶来说,既像是父亲,又像是兄长。景溶无法容忍,自己最亲的人,被一个女人完全夺走,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没有人知道,景溶到底有多恨那个女人。
阿槿……
已经好多年没再听到这个名字了,恐怕不少于十年。
景溶目光灼灼地盯着画微容和景临。
小叔竟然叫出了这个名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景临的声音有些颤抖,手脚好像都没地方放,甚至就连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阿槿……”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画微容的脸。
画微容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盯着景临的眼睛。
她知道,景临是在透过她的脸,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谁是阿槿?
画微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好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记忆的枷锁,一点点地涌现出来,充斥在她的脑海当中,填充满她记忆的每一个缝隙!
头疼的感觉,从一开始的轻微,到后来的严重,再到后来,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画微容咬紧牙关,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滴从她的额头上滴下,打湿了额前和鬓角的头发!
然而,疼痛竟然还在加剧。
画微容深吸口气,这疼痛的程度实在是太高,早已经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程度,就连她这毅力几位坚强的灵魂,都无法承受这种痛!
甚至,逼得她不得不动用灵力和神念来抵抗这样的疼痛。
尽管头疼得无法控制,画微容的意识却依旧很庆幸。而且,越是疼痛加剧,她的意识就越是清醒。
更甚者,她还有功夫思考,这样的疼痛,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很快,她就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样的疼痛,好像是有什么精神印记在她的脑海中,而现在,这未知的精神印记被触发,想要冲出禁锢和束缚!
画微容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的脑海中,竟然被下了精神印记?
精神印记这种东西,附着在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么能追踪这个人的踪迹;但是放在一个人的脑海中,那……绝对是无比危险!
就如同是她给画魔下的锁魂引,就是精神印记的一种。一旦画魔有任何不听话的地方,或者是触犯了她的禁忌,她都可以通过神念,轻而易举地终结画魔的生命!
画微容怎么都没想到,她自己的脑海中,竟然也被下了精神印记。
甚至,她连一点点都没察觉到。
可想而知,给她下精神印记的人,境界绝对要比她现在高太多太多!
画微容有些迟疑不定。
精神印记这东西,一旦有所松动,那么精神印记的主人都会立刻知晓。
就比如,如果画魔想要挣脱锁魂引而用任何办法去触动锁魂引的话,她这个锁魂引的主人都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那么,她现在的精神印记已经触动了,那这枚精神印记的主人,知道吗?他是谁?
“容容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
景溶和杜无病的声音在她的周围环绕。
但他们的声音却好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她能看到他们的唇形,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似乎她周围的一切,都被真空给隔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画微容体内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灵力,又快要消耗一空了。
这些灵力,可是她准备用来淬炼身体的呀。
真是……
不过这会儿连保命都是问题,哪里还有功夫去管那些灵力。
终于,就在她经脉中的灵力几乎耗空的时候,疼痛开始减弱。
疼痛减弱的速度也很快,没过多久,疼痛就彻底消失无踪!
除了她那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差不多被完全汗湿的衣服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迹象证明,疼痛来过!
来得那么快,那么没有预兆,又走得这么疾速!
画微容的脸色很难看。
她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也不喜欢,她解不开谜团的事情,尤其是关乎到她自身的,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终于,杜无病和景溶他们的声音清楚了起来。
刚才仿佛挡在他们之间的阻隔,已然不再。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杜无病的脸色很难看,声音更是焦急不安,“容容你有没有事?到底哪里不舒服?”
“画微容你到底怎么了?”
“阿槿你……”
画微容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我没事。”
她说出这句话,在场的都松了一口气。
景溶立刻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身体有问题吗?不然的话,为何会忽然这么……”
“没什么,偶尔有头疼的毛病,现在已经好了。你们先坐,我去冲个澡。”
说完,画微容就上楼,回了昨晚睡的客房。
客房里,品希希还在睡觉,大概是之前太惊恐了,神经绷得太紧造成得精神疲惫,再加上昨晚睡的也晚,所以她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画微容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毕竟,头发还有全身的衣服都汗湿了,很不舒服。
重新下楼。
不见了景临和景溶,只有杜无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看到画微容下楼,杜无病立刻站了起来,“没事了吗?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是修炼……”
“没事。一点小意外。”画微容打断了杜无病的话。
杜无病也意识到,修炼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
“他们呢?”
“景少的小叔,好像对你很好奇,把景少交出去问话了。”
画微容点点头。
这会儿,她的脑海中已经清晰起来。
在洗澡的过程中,她的大脑也在缓慢地平复沉淀。
原来,刚才的疼痛并没有带给她别的东西,只除了一样,记忆!
没错,刚才的疼痛,就是在释放她的一部分记忆。仅仅只是一部分记忆。
画微容的心情并不轻松。
因为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记忆上了一层枷锁和禁锢。
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
本来,随着人的成长,小时候的记忆往往都会被储存在大脑深处,因为被再次调动复习的次数很少,所以人们渐渐的,就会遗忘那些记忆。
通常来说,成年人都很难记到六岁之前的记忆。
但是画微容才不过十五岁而已,她应该可以记到的。
然而,之前,在她的脑海中,六岁之前的记忆,竟然只有最简单的一个场景,就是孤独一个人!
原来,画微容并未曾怀疑过这样的记忆。
可是当这次疼痛来袭,很多她从未看到过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成为了她记忆的一部分,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六岁之前的记忆,竟然被人为地封存了起来!
谁会这么闲得无聊,封存她六岁之前的记忆?
不仅如此,她六岁之前的记忆,竟然会那么诡异。
记忆中,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温柔地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给她哼唱从未听过的歌谣,哄她入睡。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园子,很大很大。爬满了整个墙头的蔷薇花,攀援在镂空凉亭上的凌霄花,院子中随处可见的牡丹芍药,还有一架秋千……
在记忆力,那个院子带给她的最大感觉是,草木异常旺盛,鲜花四季盛开,常年不凋零。
甚至,即便是到了白雪皑皑的季节,院子里也依旧春暖花开。
第一眼,画微容就认出来了。
这个院子必然是被人布下了一个聚灵阵,这里灵力充足,才会出现这种四季如春的现象。
而那个抱着她一脸温柔,但气质却犹如浩淼星空的女人,大概就是她的母亲。
画微容绝对不会看错,她的母亲必然也是一个修者。
但是,一个修者怎么会嫁给一个普通人?而且最终还落得个自己身亡,女儿孤苦伶仃的下场?
画微容很疑惑。
她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她那开封的记忆,就只带给了她寥寥几个画面而已,其他的都是她凭借自己的经验得来的推断。
事实到底如此,必须要解开她所有的记忆,才会知晓!
画微容有些悲哀,曾经她以为很简单的事情,到了现在,都困难重重。
叹了口气,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画魔那边。
灵石矿,将会是她提升实力最重要也是目前最可行的一个办法了。
天地之间的灵力,如此稀薄,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刚才离开的景溶和景临,又回来了。
看了看画微容,景溶有些迟疑,“容容,小叔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不必。”
画微容直截了当地拒绝。
景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景溶则是看向杜无病,“杜大夫,我们去看看爷爷,时间上也不能耽误,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回溪源县。您觉得呢?”
杜无病当然知道景溶这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给他小叔景临创造一个和画微容独处的机会。
杜无病点头,“好。容容,那你在这儿先坐会儿,我跟景少去一趟。”
画微容倒是也没拒绝。
客厅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景临和画微容。
“出去谈谈,好吗?”
景临沉声说道。
画微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得非常漂亮,甚至还有不少珍稀品种。
只不过,看着这些花草,画微容想的却是记忆中的那个园子。
虽然带着画微容出来了,可是景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画微容先开口了,“阿槿是谁,我跟她长的很像吗?”
景临浑身一僵,紧接着才又缓缓地放松下来,“嗯。我很多次想象过阿槿小时候的样子,你和她……实在是太像了。”
“她呢?”画微容又问。
可是,景临却好像是没听见她的问话一般,又接着说道,“其实你们面容只有七八分的相似。但你们最像的,就是气质。我从未见过一个人,有阿槿那样超凡脱俗的气质。你知道,因为我的身份问题,我见过太多有权利有身份的女人,还有太多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有阿槿那般让人见之忘俗的气质……”
说着,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画微容,“除了你。”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高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凡夫俗子的味道,整个人高贵而不可捉摸,看着她,仿佛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不能亵渎的感觉?”画微容淡淡地说道。
景临点头,“是。就是高不可攀……仿佛多跟她说一句话,都是对她的亵渎。”
画微容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她这位母亲,绝对是个修者,而且还是境界不低的修者。
因为对于普通人来说,修者就是仙人,而修者也自认为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再加上长久的修炼,修者身上的确有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气质。
随着修者境界的提高,这种气质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高不可攀!
“她叫什么名字。”画微容又问。
可是,景临却是一愣,紧接着就摇摇头,“我不知。我只知道她叫阿槿。”
“她死了吗?”画微容皱着眉头再次问。
景临苦笑,“我同样不知。我只跟她有过一段最简短的接触,再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找不到她?”画微容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可是一个很新鲜的说法啊。什么叫做找不到?
景临叹了口气,“我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很偏僻的一个农村。当时,她好像是生病了,身体很不好。可即便如此,她的气质依旧无损。让人根本就不敢轻易靠近。那时,我想送她去医院,但是她不肯,她说自己的病医院治不好……”
画微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修者生病?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修炼的第一阶段是炼气期,炼气期刚开始引气入体之后,首先就要用灵力来淬炼修者的身体。
皮肤、血肉、骨髓……
当这一切都达到极致的时候,修者才会进入下一个阶段,开始淬炼丹田,储存灵力,以便筑基。
可以说,只要是到了炼气期后期的修者,是根本就不会跟凡人一般生病的。
除非是……受伤了!
“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吗?”画微容低声问道。
“我不知。事实上,除了知道她已经嫁人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愿意告诉我的,我就会知道,而她不愿意告诉我的,我什么都查不到。”
景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哀。
“我……陪了她一年。我以为,我或许可以一直这样陪着她,即便是她什么都不会给我。可是……我错了。她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她说一年后会离开,真的就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她就那么离开了。连一点儿踪迹都没有留下。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发了疯,关于她的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是……怎么可能!”
景临的眼中弥漫着浓重的痛苦和悲哀。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执着于一份注定无法得到的感情,的确是一种痛苦和悲哀。
“我是她和画全安的女儿吗?”
画微容问出了这句话。
景临叹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阿槿她就是个迷。你知道吗,她是岳家的私生女,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的存在,竟然连很多岳家人都不知道。后来她怎么跟画全安在一起的,更无人得知。甚至,就连她和画全安结婚之后,也几乎没有人见过她。她和画全安一直都住在无人得知的地方。”
画微容有些无语,事情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再说下去,恐怕连阿槿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了。
“你知道为什么后来,岳南晴,哦就是岳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也就是你的姨妈,她会嫁给画全安吗?”
“为何?”
“就是因为阿槿根本不肯出来见人,任何社交场合她都不肯出现。就连……就连画家老一辈,你的爷爷奶奶,都之间过这个儿媳一次!”
景临苦笑,“你知道,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社交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男人有男人的交情,女人有女人的友谊,任何一点都是不可或缺的。偏偏你母亲……甚至她跟画全安成婚三载,京城都无人得知他已经结婚,还有人不断地要给他介绍对象!”
这一点,画微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疑惑的。
社交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也有点儿困难。
她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做得很好。
但是,对于她来说,又怎么可能会对普通人陪着笑脸,一天到晚带着虚假的面具说些客套话,还要装作很快乐的样子。
这样,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当然,对于同样是修者的阿槿,必然也是无法接受的。
这样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深居简出了。
“其实,容容,画全安一直都不同意娶岳南晴的。可是……就在你两岁的时候,你母亲忽然就留了一封信,离开了。信的内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完那封信之后,画全安非常痛苦。再之后,他性情大变。后来,就同意娶了岳南晴。”
景临的眼中带着歉疚,“后来你六岁的时候,走失了。而大约就是那个时候,阿槿也已经离开我三年了。我在她消失后,一直等了三年。她以前养的花草全都死了,我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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