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绿绮朝左侧一个挪移,冷冷躲避开他,碎发刘海遮挡住她的眼睛:“我是堂堂的开阳剑,怎么可能陷入魔症,这种人类才会经常出现的脆弱情绪。”
“我只是想不通而已。”她倒退两步,眼睛投向云雁,依旧满是怨恨:“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她还能活着,还要与我并肩战斗。”
“不……我不要和她并肩战斗!”那短发女子连连后退,发出有些尖利的呼叫:“开什么玩笑!我不要和商红羽一起战斗!北斗天罡阵的浩然正气,如何能容下她这个魔头!”
“绿绮星君。”云雁上前一步,对她发出呼唤:“请听我说……”
“我不要听!”绿绮狠狠瞪着她,颤抖手指向她:“你不要对我说话,不要想来解释,更不要讨好我!”
“否则!我便化为本尊,一剑杀了你!”她全身开始如火焰一半燃烧,释放出暗绿的幻影,人随着风拉高长大,渐渐呈现出直立硕大的剑影本尊。
“绿绮,要动她先过我这一关。”凛紫冷静从容,却坚定的大喝,从那把剑影身边发出。
接着所有登天台上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极其沉闷、声势浩大的一声碰撞。
大家吃惊地抬头望出去,但见在悬崖峭壁前,似乎有一把碧剑和一把紫剑,重重地相互抵住了剑锋。他们的身影十分巨大,几乎遮天蔽日,但撞击的画面只出现了片刻,便无影无踪,好像幻觉一般。
悬崖前几个人影晃动,大家分明看见一个白衣青年与一位青衣剑客并肩挪移,一左一右击打出青色的屏障。正是因为他们的屏障,才使那两把巨剑的身影,再也无法窥探到。
“究竟是怎么回事?”人们疑惑的议论纷纷,但因新任的紫姬和赤姬,都在那个方向,出于礼节,大家并没有上前细探。
只是刚才一片和谐,充满期待与热烈的登天台,突然被紧张气氛笼罩。好似艳阳的天空,突然飘过阴霾雨云,使人群躁动不安起来。
而围绕着云雁这边的,又是另一番光景。
绿绮在暴怒里展现本尊,凛紫为了她不至于失控,也化出本尊,强行扼住她有些发狂的蛮力。当然在这样的时刻,不能被旁人看到,七剑内部正在打架。
于是凌霄、夙筱和云雁齐齐出手,先招来了源力迷雾,将两人庞大的身躯进行遮挡。这种感觉,就像在云端唰地拉下了一幕窗帘,把里面的事态,给强行遮掩。
接着林越枫和萧逸尘突然出现,一左一右祭出意境屏障,更加固了这个强力障眼法。于是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登天台上的人只能感觉到震动和压迫力,却无法看破真相了。
“凛紫!青帝?青染!”化为本尊,情绪激动的绿绮,此刻正发出怒不可歇的吼叫:“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现在还要阻止我对商红羽复仇!”
“你看清楚一点,她明明就是云雁,不是什么商红羽。”林月枫很不耐烦:“今天是她即位的日子,最近神州已经够乱了,你能不能别添乱。”
林师弟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少知道客气收敛。这一番无动于衷的数落,使绿绮更加憋闷。但见开阳剑在风中颤抖,猛地迸射出巨大威能,气势汹汹吼道:“你当时还未出世,根本不知此人有多恶劣!”
“我现在已出世,自认为眼并不瞎。”天权剑冷漠道:“从云雁初踏剑道,我便在她身边,相识已久,知根知底。”
“绿绮,无论你信不信,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侧身望着云雁:“现在的紫姬,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第一千七百三十四章 绿绮的出走
夙筱则领着几名修士上前,对绿绮柔声呼唤:“你仔细看看,他们都是谁?”
绿绮化为的大剑在云雾里沉默片刻:“他们……似乎是王家村的猎户王大石一家,想不到,居然在浩劫里活了下来。”
“当时候是紫姬救了我们。”王大石对她急急解释:“也是她把我们送往妖族,委托迦楼罗王照顾。”
“现在我们已经唤醒了先祖遗留,沉睡的灵根。从而踏入仙门,再无生老病死的痛苦。”他感激地望着云雁:“一切的一切,都要感谢紫姬的照拂。”
“哼。”绿绮听完此话,发出冷笑:“那你们又是不知道,屠戮王家先祖满门的,究竟是何人所为!”
“知道。”王大石低下头:“是三百世以前的魔修商红羽。”
绿绮转动碧绿的宝石,映照出云雁的身影:“她就是商红羽,在三百世后逃脱了天谴,重新回到了人间!”
“不,紫姬她不是魔修。”王大石努力摇头,恳切道:“她是我们的恩人,三百世的轮回里,她已洗刷清了罪孽,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不是那个毁灭我先祖的商红羽。”
绿绮又沉默了片刻,对夙筱道:“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她受了三百世的惩戒,便已偿还了罪孽。”
夙筱没有回答,只微微低头。
“还有你!凛紫!”那把仙剑流露锋锐的寒意,面对与自己较劲的紫剑:“你当然也已经原谅她了,否则怎可能立她为持剑!”
“你们一个个……无论被她当初整得有多惨,现在都原谅她了!”绿绮剑柄的绿宝石中,一一掠过夙筱、王大石与凛紫的身影。
“害得我倒像是个反派。”她的身体流露出暗绿烟雾,开始渐渐缩小,化为苗条潇洒的短发女子。绿绮抱着胳膊,直立在飓风里,脸上寒意未减。
“无论是被她灭门的,囚禁的,折辱的……眼下全都做了好人。”她冷哼:“可是我不一样,眼底揉不进沙子!”
“绿绮!”夙筱与她心意相通多年,已猜到她的打算,发出惊呼伸出双臂:“你不能……快回来!”
“我不承认这位紫姬。”绿绮看也不看她,固执地咬牙,别过头去:“北斗天罡阵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绿绮!”天空遥遥传来两人同时的呼喊,但见冲虚斜坐在一条大黄龙身上,正缓缓落下云端:“你不要任性!”
“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愿与邪恶为伍。”绿绮抬头望着脸色严肃的冲虚,指向云雁,大声辩驳:“无论如何,她的一抹精魄神念,依旧是传承的那个人!”
“无论是相貌、天赋,都与她一模一样。”她环顾众人,嘴角扬起薄凉笑意:“你们难道都忘记了,那个人也会天地同伤,**剑阵就是她的创造。”
“等着吧,你们这群白莲花一样的善心人。”绿绮狠狠瞪了凛紫一眼,显然对他十分不满:“等到有一天,紫姬会再次暴露她的邪恶与嗜血残暴,为祸世间。”
“到那个时候,记得通知我,我立刻回来亲手铲除她。”说完此话,她有意无意望了夙筱一眼,眼底流露出浓重不舍,但稍纵即逝。
“保重。”开阳剑掠过自己的持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便弹起身子跃起,朝着满山的云雾深处,如疾电一般激荡绿光,顿时挪移出数丈。
“绿绮!你要去哪里……你回来……快回来!”夙筱急急地呼唤着,扑到悬崖边,揽着一株铁松,眼底泛起波光。但那人却没有半点停留,固执地飞奔,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枢星君!黄帝阁下!”六神无主的夙筱,只能望向冲虚和顾擎苍,发出委屈的求助。
“她向来固执,又特立独行。”冲虚上前,扶住她病弱软软的身子,安慰道:“怕这一去,谁也追不回来。”
“我就是不懂。”夙筱哀叹:“为何绿绮偏偏要纠结此事,无论大家怎么劝说,她都不相信,紫姬已经不是商红羽……”
“我看她最生气的,恐怕是因为你。”大黄龙盘起巨大的身子,打了个哈欠。
夙筱愕然。
“你身为她的持剑,在此事上一而再,再二三瞒着她。”顾擎苍摇头晃脑:“如何成为鬼修的,你有对她言明?与凛紫合谋,通过绝弦镇魂调找到那人投胎的踪迹,又对她吐露过吗?”
夙筱深深低下头,因为被朦胧轻烟笼罩,大家只能隐约看清她的雪肤花容,却看不清具体表情。
“绿绮是因为固执与恼怒,陷入魔障了,有些麻烦。”冲虚叹道:“但是不继续刺激的话,随着时间过去,她自己会慢慢恢复平静的。”
夙筱这才抬起头,不无担忧:“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回返,我们一无所知……”
“绿姬不用介意,绿绮小妹啊,是与大家意见不合变得傲娇,从而离家出走。”凌霄笑嘻嘻道:“在她还没有选择持剑时,就是这个坏脾气了,虽然平时候完全不爆发。”
蓝随着暮沉风走过来,抱起胳膊吐糟:“可一旦爆发,会闹得鸡犬不宁,这就是咱们的开阳剑。”
“好啦!以后我们慢慢寻她,现在得先完成典礼,人已全部凑齐!”大黄龙懒洋洋地瞥着众人,目光停留在云雁身上:“你该去爬登天梯,接受天问审判了。”
冲虚抿了抿嘴唇,流露些许担忧:“云雁,若受不了登天梯的压迫力,或是在审判里感觉到崩溃,就要立刻放弃。”
暮沉风点头接话:“你的肉身尚不稳固,一个不慎,就可能灰飞烟灭。”
“这一次,仙剑不能跟随上去守护你二人。”顾擎苍的目光又转向南宫雅尔,叮嘱道:“他们会在天问审判的结束时,在禹山之巅等待与你们会面。”
萧逸尘道:“到那时候,星宿震荡给予赐福,整个典礼便宣告结束。”
“谁也不能帮助你们。”冲虚道:“接下来的路,需要持剑自己去走。”
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走天梯
此时在悬崖前,凛紫为云雁扶正冠冕与步摇,轻声道:“你该准备登天梯了。”
“我委托南宫,把王大石一家从妖族带回,原本想要借此缓和绿绮的情绪,和她好生谈一谈。”云雁却依旧望着群山深处,遗憾地自语:“想不到还是失败了。”
凛紫应答:“就像黄帝所言,绿绮之所以陷入魔障,原因不仅仅是你。”
“夙筱的隐瞒,使她暗恼,我们大家和她辩驳,又刺伤了她的傲气。”他叹道:“玄黄也说了,等她自己跑出去冷静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复。”
“可是她也说了,前提是不要令她再受刺激。”云雁不无担忧:“七剑几乎全在反驳她,她肯定需要找一个,能够顺着她心意说话的人。”
凛紫立刻懂了,有些吃惊:“你是说……她会去金帝?”
“现在大概只有夜逝水,才能让她排解烦恼。”云雁道:“因为我的缘故,要绿绮去相信那个人的恶行,恐怕很难。”
凛紫沉吟:“我也听闻,虽然开阳剑没有出手,但开阳国的大风向,是倾向保帝派的。”
“如果绿绮去找了金帝,我很是担心……你想一想灵儿……”云雁微微握拳:“因时间太过紧凑,我们在蒙泰城的经历,她恐怕并不知晓。”
凛紫也变了脸色:“那么大典之后,我们要立刻去寻找她!”
云雁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却见顾擎苍一群人,正齐齐转过头来,非常专注地打量自己。不用说也明白,这些人正在担心,自己能不能通过天问审判。
毕竟就连暮沉风,也曾被久久困在其中,差点出不来。
沉默了片刻,暮沉风第一个开口:“云雁,生死攸关……千万记得不要勉强。”
“放心。”云雁把所有精力,放在眼下要进行的事情上,抬头仰视狭窄宛如刀锋的登天梯,充满自信:“我可以平安通过天问审判。”
“你当然可以!”外缘的修罗王,此刻发出明朗的祝福,微笑朝这边挥手:“紫姬加油!阿苏二加油!”
“哈哈哈!”“嘎嘎!”“加油!”
众妖族跟随着她,连番发出狂雷一般的祝福,叫喊声此起彼伏,围绕在云雁身边。相比之下,七剑与论剑山来客站立的位置,却是沉寂一片。
以萧清宇为首的剑修长老们,脸色冰寒地从左斜睨云雁。以顾擎苍和冲虚为首的七剑人群,则充满紧张地从右凝视云雁。
云雁步态稳重,形貌端丽地行进。仰头看见凛紫和凌霄一起,化为紫光与红光,好像回家的鸟儿一样,掠向禹山之巅。是了,这里是凛紫的家,是他出生的地方,修行的驻地。
但在没有通过天问审判前,这里对于自己,是充满着审视的。眼下的每一步,都会变得艰难,凛紫不会像在凌云梯时一样,陪伴在身边。而登天梯制造的精神阻碍与压力,定比刚才还要高数倍。
“走吧。”南宫雅尔不知何时起,出现在了身侧。她用手轻轻搭在肩头片刻,小声道:“虽然在登天梯上,我们会因为各式考验暂时分开。”
她低下头,展露出那颠倒众生的笑容:“但开始和结束时,我们都要在一起。”
“好,开始和结束时,都在一起。”有她在身侧相伴,比凛紫在身边时,感觉还要振奋和自由。云雁爽朗地笑了起来,与南宫脚步不停歇,双双踏上了登天梯。
记忆好像回到初次相遇,当时候也像现在一样,两人马不停蹄地走着,肩并肩飞奔……云雁回忆着那的暖暖阳光,心中变得雀跃,觉得前方无论有多少阻碍,也无所畏惧。
紫姬和赤姬化为紫光与赤芒,如闪电一样,在刀锋般尖利崎岖的登天梯上,朝上蜿蜒行进。而登天台上黑压压的人群,正手搭凉棚,仰视那两道灿烂的光芒,神色激动不已。
“强大啊……紫姬她比着在诛仙台上时,又强大了许多。”一论剑山的长老捻动长须,发出惊叹:“深深内敛在她体内的威压,在此刻犹如海潮奔涌,让人怀疑难以枯竭。”
“哼。”对云雁怀恨在心的凌秋荷,狠狠剜了一眼上空:“你们难道就感受不到,她强大的同时,也吸纳了不少煞气吗?”
“如果力量尽数释放,那人的确像有点问题。”萧清宇有些疑惑地评价:“在正气昂然中,似乎一层加一层,包裹着什么阴暗的核心。”
“我可看不出来,有什么阴暗的核心。”萧逸尘不知什么时候起,站立到了他们身边,脸色冷峻地注视上方:“云雁有的,只是一名剑修高手应有的锋锐。”
凌秋荷反驳:“锋锐里遍布煞气,快要令人窒息那种压迫力,就像从地狱里发出,难道是正常的吗?”
“如果一个剑修,曾取过无数人的性命,有过无数场胜利。”萧逸尘微微眯起眼:“那么就很正常。”
话音未落,他轻弹却邪剑鞘,周围立刻荡漾出,肉眼能够辨识的灵压波光。此时艳阳高照,但萧清宇等人站立的位置,却像被笼罩上了厚重乌云,与外界隔绝开来。
浓重的煞气与战意,冰寒冷漠地从地底溢出,使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如何?”萧逸尘抬头望向云雁,询问目瞪口呆的众人:“与她相比,谁的压迫力更大呢?”
“……”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最后还是萧清宇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有论剑山第一剑的名头,还怕人抢了去?自然是你的威压更大些啦。”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加上最后的“啦”字拖得又假又长,暗带嘲讽,使萧逸尘皱了皱长眉。
“什么第一剑的名头,世上没有永恒的第一。”他冷漠地瞥了一眼萧清宇,转身朝林月枫等人的方向走去:“如果有人能从我手中,抢去这个名号,反倒是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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