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滚开!”睚眦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一巴掌拍飞大龟,又一巴掌砸向云雁脑门:“看我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尽管这一招来势凶猛,可在离云雁半尺距离,那巨大的爪子又凝在空中,不再动弹。睚眦狠狠地对云雁吹气,瞪大双眼:“你当真是个不怕死的……”
“告诉我封印源力在孤城的部位。”云雁直面他的巨爪,反手拔出止水,和那铜铃大眼对视。
睚眦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剜她一眼,冷哼出声背过身去,抬爪指向下方孤城:“你能以一剑之力,将这地方尽数化为焦土吗?”
“她还只是个元婴,此地乃万年禁制祭坛,坚不可摧。”囚牛摇晃双角,嗔了睚眦一眼:“为何让她做这样的事……魔族追兵就快……”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该用难题让她觉悟。”睚眦闷声说话,抬起后爪挠挠自己的脊背:“等她也被连环天锁给吸进来,我要咬她一千年。”
“这怎么行!”其余几兽立刻惶恐起来。就连狻猊也软了,不再对云雁张牙舞爪,改为柔声劝说:“云雁你快走,快走!我二哥脾气很臭,整天想着报复算计,让人吃瘪。”
“对对!云雁你不要理他!”螭吻急得快哭了:“此地的封印源力,需要在城毁之时,将它们的灵脉同时挑断,才能减轻连环天锁对咱们的束缚。”
“可是你做不到。”囚牛摇头:“难在同时一击,天下没有人可以同时释放和收敛攻击……”
“我可以。”云雁此时才开口说话,对几位神君道:“但需你们相助。”
“我们都被彼此的灵气捆成粽子了,怎么相助?”狻猊高声吼叫:“别耽误时间了,你快走吧!咱们活得长久,身子硬朗,那叫寿与天齐,魔族想取咱们的小命,还早了万万年!”
螭吻附议,但又哭出声:“呜呜呜……虽然很疼很疼……但还是能熬……”
“动手了。”云雁在说话的同时,止水主剑已在八荒**里成型。她左手捻着剑诀,右手掐出鸿蒙九印,对神君们一笑:“碰巧我是天地境同修。”
“什么!”几位巨兽齐齐呼喊,不无震惊。
“有希望。”沉静出声,对周围几兄弟道:“云雁以九印驱动妖族之力,我们可以与她地境念力相合。”
云雁点头,驱动巨大的剑阵朝孤城直直压下。宛如豪雨倾盆的银色小剑群,发出尖锐长啸,密集地刺到下放,溅射出恢宏紫光。
“不够!原来你只会律境剑意!”狻猊丧气喊叫:“想要摧毁这魔族远古祭坛,至少要入门剑域才行!”
“让她试一试。”睚眦倒意外地开口,眼睛牢牢盯着临空倾泻的剑阵:“小丫头根基雄厚,真气连绵无尽,这只是开端。”
则开始指挥身边兄弟们:“她的念力传递到了,咱们需同时聚集威能,寻找坛底的灵络,将它们同时拔起!”
“只有一次机会。”囚牛相当紧张:“如若不成,丫头也会被连环天锁捆住……云丫头……哎!”
他叹息一声,与其余几兽沉默下来,看来已进入催发威能的状态。天地之间只有剑阵刺击孤城的锐响,紫光好似夏日夜云中的雷电,焦躁不安翻滚游弋。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三三念见势不好,早已脱离了云雁腰间,改为挂在枢夜身上,蹦蹦跳跳道:“剑修好像要拼命了,如果她不能摧毁那个祭坛,会发生什么?”
枢夜与何图齐齐低头,与她那勾魂夺魄的大眼对上。
“她就会被连环锁捆住,留在酆州,留在妾身旁边!”魔皇兴奋地双眼冒光,开始盘算:“等大司祭把她逮住,我寻个借口把她救出,藏到炎魇殿里做宠妃……呃……太可惜了,做御厨好了。”
枢夜与何图齐齐寒了脸色,扭头拔起身子,朝云雁所在的方位冲去。
“哟,那家伙人缘真不错。”三三念匝匝嘴,窃笑:“关键时刻,总有人想替她卖命,可是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她嘟起红唇对二人背影娇笑,抛出飞吻:“来不及了,她就要……”
“修出剑域了。”这声低语从她喉间发出,而魔皇这时才反应过来,眨巴眼睛盯着上空紫电,表情痴呆:“呃?我为什么会说这个话?活见鬼!”
1088。第1088章 律境剑域(下)
八荒**宛如一个透明巨大的紫色圆罩,此刻已覆盖满魔族祭坛区域。万把小剑好似连绵无尽的雨丝,刺入黑土孤城的每一个区域。云雁俯视下去,瞥见古树丛林之中,一泓巨大的血池。
那里浸泡着被俘九兽的原身,被浓密的血红灵络,捆扎成一个个球形。因连环天锁之力,他们被缩成很小,每人只一米来高,个个神色痛楚萎靡。
此刻云雁只觉全身感知,达到前所未有的敏锐,就好似在问道坛时御神状态一样。她的视线可以三百六十度捕捉动静,剑府中传递过了汩汩热流,快要将身体爆裂。
自从上次止水主剑,在八荒**中吸收了所有剑影后,律境的威力便越来越大。当时尚有迷茫,但在获得转乾坤的西金残本后,云雁便越来越肯定:自己离律境剑域只一步之遥。
这种自信坚定而热烈,所以刚才睚眦询问,能否一剑摧毁此地时,她毫不犹豫地说出:我可以。
若是放在从前,云雁会有些犹豫不决。但胸口处有一种新芽破土而出的预感,使她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回答出:我可以。
此刻她目光牢牢盯住下方血池,左手驱剑进入律境聚气,右手则不停止鸿蒙九印。要在摧毁祭坛的同时,以念力指引九兽脱逃,需要的精细操控度,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但机会只有一次。
没有退路。
会被这个魔族祭坛吸附捉拿,还是在它来不及施法完毕前,将它摧毁?
此刻云雁滑过一丝忐忑,但很快被枢夜近在身侧的呼喊打消。那鬼金羊少年,不知何时已赶到自己身边,立在盘旋呼啸的剑气中,他竟然毫发未损。
“云雁!斩下去!”枢夜的黑发在风中飘动,白袍子如乱云飞舞,高高鼓起。他的声音清澈如泉,明朗如月,整个人笼罩在奇异的光线中。那一刻,云雁再次闻到他身上神秘熟悉的暗香,禁不住一怔。
“你可以的,你一直都可以。”枢夜的凤目中充满鼓励与期待,牢牢盯着云雁的侧脸,好似天地之间只有这一个存在。那是难以名言的热烈,甚至夹带着某种狂热……
奇怪的人。
云雁与他对视,目光不知为何,落在他的额间。那里被自己的紫气笼罩,正溢出淡淡彩光,仿若珍珠般温润明亮。她在恍惚疑惑之间,左手捻出剑诀,平静有力地朝剑阵中的止水,灌注真气而入。
“成了。”何图低低的叹息在左侧响起,云雁却维持与枢夜对视的状态,立定在空中丝毫不动。
心若止水,虽有万般奇异难测的情绪,可是她却如被冰晶萦绕,没有半点激奋的冲动。
包括剑气也是如此,就好像平日练习时,毫不在意的挥击而出,她甚至忘了勘测目标,也忘了如何将力道散发到极致。可是就在这淡然平静之间,八荒**瞬间黯淡了下来。
万把剑影如银鱼回归大海,争先恐后冲入阵中主剑中。
剑阵不再是剑阵,因为八荒**的紫光圆盘中,此刻只留下止水巨大而仰天清啸的止水。它好似初生的鸾凤,破壳的蛟龙,正甩动自己身体上的尘埃,打量崭新世界。
枢夜在止水巨大身影的折射光线里,微眯起凤目,对云雁笑了:“剑域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很空。”云雁回应了一句,也笑了:“原来传说中的万剑归宗,凝绝一式,竟像不耗费任何力道。”
“我感觉不到阻力。”她平伸掌心,按在悬空的巨剑剑柄上,缓缓将它下压,再下压,挑起眉头:“没有风没有云没有魔气……连自己经脉中剑气的流动,好似也嘎然而止。”
“剑域初成后,你便获得了剑元能量。”枢夜道:“此刻你吸纳的不仅仅是天地灵气,更有你的剑从旁辅助,将它吸纳修行的力量,无尽渡到你的丹田。”
云雁点头,对他回答:“枢夜,你对剑道知之不少,并不像普通的魔族少年。”
“我已决定跟随你修剑,抛弃无法突破的魔道根基。”少年很坦然地长身直立:“所以这些年,你给我的各种剑修典籍,都早已烂熟于胸。”
云雁赞许点头,将止水剑柄垂直一按到地:“剑元可碎空破虚,孤城祭坛的重重机关,现在已对我毫无抵御力。”
她将鸿蒙九印收势到行字诀,再次从临字诀重新结出,感应念力片刻,长舒一口气:“各位神君果然高明,即使原身被封印,也能驱动元神之力,与我完美契合。”
“现在咱们需站得高些。”她踮足与两人齐齐上行,不忘暗中招来一股地境防御,护住枢夜。而目光则俯视红光崩裂的血池,道:“此地将成为一片焦土。”
随着她声音与动作发出,止水好似巨大的铁锹,软绵绵插入了孤城中心的黑土深处。接着那巨剑在云雁掌下微微一倾,剑锋破土而出,直挑血池方位。
“哗哗哗……”
没有激烈的崩塌轰鸣,只有如泥石流洗刷的流液声响。下方孤城好似海滩上的沙堡,化成各种大小碎片,齐齐朝地底塌陷。止水身上荡出泛紫的涟漪亮光,朝四面八方扩散。
这一画面只定格了十来秒,便黯淡下来。
头顶的青云化为乌云,层叠下压,好像抬手就能扯下一片。地面止水再无动静传出,收敛了全身光芒,斜斜插在黑土之中。而它的四周景致,只有一片光洁平滑。
没有树丛没有廊柱,没有血池也没有祭坛。
黑土孤城葬身于黑土地底,不见一块断垣。
云雁抿唇抬手,止水发出铿锵脆响,回归正常大小冲天而起,稳稳被她握在掌心。接着,半空鸿蒙九印缔造的白光中,一个个走出了神君们巨大的身影。
他们身上仍然捆扎着离珠锁链,但祭坛孤城已破,相互制约的连环力已消减不少。尽管伤痕累累,但五兽的精神状态极好。他们齐齐甩动身躯,抖落血花尘土,感受得来的自由,望着云雁笑意盎然。
1089。第1089章 弑妖壶
“你成功了。”巨龟用温和的目光,望着云雁,好似在看宠溺的小女儿:“当时我等以神丹交托,原本是无奈之举,并未对你有太大期待。”
“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你已凝出剑元,修成律境剑域。”红鲤鱼螭吻甩着尾鳍,兴奋道:“更没有想到,你会来酆州救出我们……”
“哼。”睚眦对螭吻翻出白眼,没好气道:“不知是谁这些年一直哭哭啼啼,心疼自己的神丹,交给了个小剑修,整天担心她死翘遗失了宝贝。”
“这些年我参悟各位的神丹源力,获益良多。”云雁急忙制住将爆发的内讧,对五兽笑道:“现在拨云见天,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我近日剑府出现异状,无法自行窥探。”她与众人踏云而行,环顾五兽:“所以恐怕要劳烦各位神君,驱力收回神丹。”
“暂时放你那儿。”狮子狻猊甩甩大脑袋,踱出方步,尾巴扬起高高:“既然你剑府出了异状,咱们若使力去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两方都会受创。”
囚牛点头,心有余悸地俯视下方黑土:“咱们并没有完全逃出酆州,现在不是时候……况且还有一事……”
“还有老四。”睚眦眼中射出精光:“咱们得立即去寻他。”
“蒲牢神君?”云雁吃惊开口,这才想起心中一个疑问。在问道坛时,便听说酆州已捕获了九兽中的老四蒲牢。但赶到弑妖壶时,一直未见他的踪影。
不好的预感泛上心头,令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神君,有些担忧。奇怪的是,一提到这个老四,五兽一扫得到自由的振奋,变得垂头丧气沉默下来,气氛十分压抑。
见他们如此,云雁有心询问缘由,却不好开头,只得向北赶路跟着一声不吭。众人中只有三三念毫不介意,荡在她腰间,从竹篮上眨巴眼睛,笑嘻嘻嚷嚷:“我说,你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何还要此地耽搁?”
“那个老四在哪里啊?”见五兽耷拉耳朵,低垂尾巴的丧气样,她更为好奇,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怎么全变成哑巴了?喂喂!你们这些大怪兽,怎么不吭声?”
“你是什么玩意!”睚眦性格最烈,显然受不了魔皇大刺刺的无力挑逗,猛地张开利牙,朝云雁腰间竹篮撕咬过去:“小小器灵给我死开!屁话多!”
“啊……”这时走在最后的囚牛,脚下一个踉跄,痛苦地朝下坠落。使睚眦立刻放开三三念,闪电般跃起,将他的身子当空托住。
“三哥!”
其余神君齐齐呼唤,冲上前去,云雁也本能地靠了过去。
但见囚牛圆鼓鼓的肚子上,开始浮现狰狞的爪痕,好似被千刀万剐,血肉横飞。众人正在惊异,抱住他的螭吻也突然发出惨叫,和牛身猛地碰撞到一起。
与囚牛一样,他身上也开始浮现伤痕,美丽的鳞片撒落到空中,好似漫天樱花,溅出血雨。
“哼。”不远的一座尖晶石山丘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冷哼,使云雁打了个寒颤。她急忙从万华镜里驱出盘丝,凝神一观。那小小的袖箭此刻正迸射出淡淡绿芒,身子像指南针一样旋转,尖头凝在小山方向,不再动弹。
“有人在捣鬼。”云雁重重将盘丝捏到掌心,只觉无名怒火蹭蹭直冒。是君莫愁!想不到他竟然暗中驱使大司祭的印记,在弑妖壶内引发能量,对刚获救的五兽偷袭。
云雁恼怒之下,脚底驾云如风,沿着盘丝指引的方向,像离弦之箭朝山丘冲去。她郁闷中同步挥出止水,但尚有理智收敛,只祭出三道返虚凝实的分影。
四道紫电平行射出,剑气将山丘岩石平削崩裂,溅起巨大轰鸣。轰鸣之中,云雁提剑寒着脸色,对盘丝指出的三面环石高坡,朗声道:“阿月,你给我出来!停下施法!”
“我不会让你破坏大司祭的万年大计。”君莫愁的声音从高坡传下,语气凉凉:“你们太天真了,以为破坏了封印祭坛,便能在弑妖壶里畅行无阻吗?”
“想一想这地方的名字,哈哈哈!”他显得得意,又好像因见云雁被困扰,十分解恨:“名为弑妖,当然充斥着对付妖族的玩意。我们的人就要赶到了,我要在他们面前,与你彻底划开界限!”
原来他这样干的目的,是想在魔族追兵面前,显示自己的清白。只要能困住五兽立功,那么他依然能回到大司祭身边,做那个水月少宫主。
云雁只觉心中烦闷越来越重,但她依然不愿祭出剑域,将面前山丘和君莫愁一起夷为平地。怨怒到极致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倒变得平静温和,对高坡处呼唤:“阿月,我不愿伤你,你不要逼我。”
“如果你快要死了,也会忍耐着,不愿伤我吗?”君莫愁从环石中慢慢踏出,他左手托着一道蓝光,右手则拽着血红丝线,缠绕在臂弯。
他那酷似怜生水的脸庞,此刻又变得妖异邪魅,双目暗红溢出碎光。那人一脚踏在高岩,俯视下来,对云雁微笑:“我倒要看看,你对姐姐的情谊,是否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深沉。”
“如果你姐姐在这里,她不会阻我杀掉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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