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忙不迭的应他,拆开果蓝拿塑料袋装了一些水果转身就往病房外的阳台走去,那里有水龙头。
洗了水果回到病房里,就见何子余的母亲一手拉着吕明安,一手抹着眼泪。
明安,水果洗好了,我来削吧。我从果蓝里拿出水果刀。
我来。他从我手里接过了水果。
何子余的母亲还在抹着泪,我站了几秒钟,觉得不给她递给纸巾什么的也说不过去。刚拿起我放在床尾的包包打开,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张岱打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起了电话,喂!
莫郁青,你能来看看我吗?张岱的声音十分奇怪,就像故意捏着嗓子发出的声音。
你怎么了?我温和的问。
整容了,在医院呢,我好想喝可乐,再来一杯圣代最好。她叽咕着,话说得很费劲。
我的天啊。我忍不住低声惊呼,她还真的对自己下手了,行,你把地址发我,我待会过来看你。
谁啊?吕明安将削好的水果一小块一小块切好。
张岱,让我过去看看她。我故意表现得有点着急的样子,想要早点离开这病房。
阿姨,我们还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好不好?吕明安把切好水果塑料盒里,回头又对站在旁边发呆的护工说,你来喂她吃,慢一点。
那你们空了再来看我。何子余母亲拉着吕明安的手,泪眼婆娑。
好,一定的。吕明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出了病房,我把张岱整容一事跟吕明安提了一下。
你要去看她?吕明安皱着眉看我,万一碰上了章韵龄
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我看着他。
公司还一大堆的事,莫莫,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就不过去了吧。他拉着我往医院外走。
我想去看看,我还没见过整容的人呢。明安,如果章韵龄在的话,我就马上回家,绝不和她正面接触,好不好?我摇着他的手半撒着娇。
那,行吧。他总算勉强答应了。
吕明安把我送到了张岱住院的整形医院,我下了车一口气跑到了张岱所在的病房。她也住着双人间,两张病床上的人头部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张岱。我吃不准到底哪个是张岱了。
这里,等你半年了。里面那张床包得象猪头的人坐了起来。
你是张岱?我挨到病床边,完全不能相信这个包得爹妈都认不出来的人是张岱。
可乐呢?圣代呢?她伸出手,扯了扯我。
医生说可以吃吗?我问。
她纱布下的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你整哪了?我问。
你管我,反正会变成美女。她颓然的倒回枕头上,天啊,这日子太难熬了。莫郁青,我家子余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狐狸精打他的主意?她提溜着两只黑眼珠殷切的看着我。
☆、49。醉酒
你家子余?我笑起来,张岱,你家子余的事我怎么会清楚?
也是。她摸过枕头旁的手机,我给你老公打电话,他肯定清楚。你先坐,等我打完电话再跟你聊天。
我想说我老公也不一定清楚何子余的私事,但她电话已经拔出去了。
吕明安,我跟你打听一下最近我家子余的情况什么?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没有啊,莫郁青什么都不跟我说,还是你好行,记住了,谢谢你啊。张岱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到床上。
莫郁青,何子余的母亲在XX医院住院,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很生气的瞪我。
你现在也住院,告诉你也没用啊,你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去看她?我挑眉。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子余的事情,哪怕是小到他脸上长了一颗痘都可以告诉我,我都关心。她猛了两口凉气,不行,快渴死了,给我倒水,我想喝水。
我给她倒了杯水,喂着她喝了几口,刚要放水杯就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我猛的回头,穿着白色T恤的张其勋笑呵呵的站在我身后。
张岱别过脸,压根不看张其勋。
小岱。张其勋走到了床头看她,你说你这孩子,好好的一张脸,真是的。
滚!张岱没大没小的吼他。
刀都动了,你现在说这些不是堵她的心吗?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张其勋摇了摇头,默默了站了一会,他转身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回头,青青,一起走吧。
不了,我在这陪陪张岱,你先走吧。我笑着说。
她妈妈很快就要过来了。张其勋看着我。
你走吧,改天再来看我。张岱闻言伸手推了推我,我妈给了花了一大笔银子动刀子,最近心情都很不美丽。
我犹豫了一下才起身,倒不是怕章韵龄,只是当着包得象猪头的张岱掐起来,总不那么好。
出了病房,我和张其勋保持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往前走着。
你变了许多。他略感叹的语气。
怎么说?我诧异的看他。
整个人柔和多了,戾气也没以前重了。他沉吟了一下才说。
或者人总是要变的吧,以前我觉得所谓家不过就是一处遮风避雨的住处,现在就不那么认为了。说到底是,还是遇到什么样人的问题。我和他一起下楼梯,拐弯处,提着个罐子的章韵龄正拾阶而上。见了我们,她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冲着张其勋冷笑了一声就擦着我的肩继续往上走。
你别跟她计较,她心脏不太好,又更年期。出了医院大门,张其勋才开了口。
她也挺不容易的,张岱确实是个不太听话的孩子。我表示非常理解。
能请你喝杯咖啡吗?就在前面的路口,三分钟就能走到。他带着一点点请求的姿态。
好。我点了点头。
看来,他对你很好。进了咖啡厅,落座后,张其勋温和的说。
嗯,挺好的,很包容我。有时候我很庆幸,遇到了吕明安这样的男人。我托着下巴看着他笑了笑。
张其勋呆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青青,如果我说以我几十年的人生阅历看来,吕明安绝不可能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人?
你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我笑问,并不生气。
因为小岱的事情,我去过几次他公司找何子余,有所接触。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对他的评价六个字:隐忍,非常隐忍。他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柠檬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
这算褒义还是贬义?我喝了一口水问。
要看放在什么事情上,不能一概而论。青青,任何时候都不要留无保留的对一个男人奉献自己的所有,尤其是爱。他盯着我。
我没说话,只是略嘲弄的看着他。
不说这些,咖啡来了。你现在在哪上班?他很快意识到我不开心了,立马就转了话题。
目前没有上班,下个月打算找工作了。我看着服务员把咖啡放到我面前,拿起小汤匙慢慢的搅动。
青青。他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我。
嗯?
其实我真的很遗憾你不选择我。他笑笑,别生气,我就是感慨一下。
喝完咖啡时已经到了午饭时分了,张其勋说青青我们顺便一起吃个午饭吧?我拒绝了,直言说我得去陪吕明安。
他便没再多说,把我送到路口,一直到我坐上出租车才转身往回走。
我没把张其勋的话放在心上,一个男人对我好不好?是不是真心实意?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拿捏得稳,感情这事始终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隔了几天,莫丛新不知哪根筋不对,下班后拎了一大堆菜跑到家里来了。
吕明安呢?进门后,他就问我。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上班吗?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我接过他手里的菜,买这么多菜?莫丛新,你是跟我要钱来了吧?
真被你说准了,借了1000块给我花花,都快穷死了,我实在不好意思跟吕明安张口。他嬉皮笑脸,搂着我的肩往厨房走,莫郁青,你不要告诉我你没藏私房钱啊。
我还真没藏,洗菜,我去给你姐夫打个电话,看看他几点回家?我没好气的拍了他一掌,转身出了厨房。
电话打了几遍,他都没接,估计是在忙。我只好给他发了条短信,就说等他回家吃饭。
这一等,我足足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莫丛新拿了钱就没心没肺的跑了。在我等吕明安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始终没接电话没回短信。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样离谱过。这让我十分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我给何子余打了电话,他说他也找不到他。
等到晚上十点半时,我真的急得都要哭了。能问的人都问遍了,没人知道他去干嘛了?我彻底的慌了,二十六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揪心的感觉,为了一个男人担心。
晚上十一点过时,我决定不能再等下去,我得去找他,哪怕大海捞针。我换了衣服和鞋子,拿了钥匙出了门,走到电梯口时,电梯刚好叮一声打开。
吕明安歪歪斜斜的从里面走出来,酒气熏鼻。
明安。看到他那一刹那,我有一种感觉,我的整个天空都亮了。也是在这一刹那,我发现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
明安,你去哪里了?我又气又急的质问他。
莫莫,莫莫。他抱住我,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往大门移去。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跟谁喝的?你还酒驾?我吃力的扶着他,好不容易才把大门打开,然后把他弄到了沙发上坐下。
莫莫,莫莫。他拽住我,一直亲昵的喊着我。
我在呢,乖,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我分开他的手起了身。
他猛力一拽,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他死死的搂紧了我,莫莫,莫莫。他头垂我胸前,眼泪大颗大颗的往我衣服里渗。
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我伸手帮他擦泪,柔声问他。
难受!他捂着胃部,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就象动物世界里那些失了群的孤兽一般的悲鸣。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样伤心的哭泣过,骇得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哽咽着问他。
莫莫!他重复着喊我的名字,眼泪始终没停住,哭声里传达出来的悲伤感染得我忍不住跟着他泪流满面。
☆、50。为什么醉酒
吕明安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安静下来,我帮他脱了鞋子扶着他在沙发上躺下。明亮的日光灯下,他整个人蜷在薄薄的空调被下。我坐着看了他一会,然后起身进了厕所弄了条热毛巾。
重新回到客厅时,他已经翻过身面向着墙壁了。我俯下身,帮他仔细擦了脸。起身要把毛巾拿回厕所时,他低哑着声音吼了一句:为什么你们都这样?
我怔了一下,伸手推了推他,明安,明安,你醒醒。
这回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一点,没再出声了。
我守了吕明安大半夜,他睡得很安稳,没有说梦话,也没有做噩梦。黑暗中,我靠着沙发的横梗发呆。吕明安一向是有分寸的人,能喝得这样人事不省,哭得这样失态,肯定是遇到了让他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会不会是因为我?我猛的直起身。莫丛新把我当年流产的事情当着何子余的面捅了出来,何子余回去接他母亲来F城的医院。我和何子余一起去医院看了她,会不会何子余把我当年流产的事也告诉他母亲?
我感觉后背有冷汗往下淌,在医院时,那女人完全是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吕明安又去看她了吗?她说了我当年的事情?
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想来想去,最后觉得吕明安的醉酒肯定和我有关系。想到他的醉酒和我有关系,我就不得不想天亮了我要怎么办这个问题。
夜一点一点深,我靠着沙发慢慢的睡着。我梦见了我的小时候,奶奶坐在厅堂前摘着刚从地里拔回来的花生,十来岁的我安静地坐在旁边帮忙。
青青啊,长大了对你妈要好点。你刚抱回来那时,小得可怜,又长了一身的脓疮,是你妈妈天天去山上摘草药烧水给你擦洗。你的命是你妈一点一点捡回来的,所以,她骂你,打你,你都该承着。
梦里我很清楚奶奶已经过世了,挣扎了好一番,才从梦境中醒过来。
天已经微亮了,我按了按发麻的头皮坐直了身体。
莫莫。朦胧的光线中,吕明安的手摸索着伸向我。
明安,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我一个激灵,这下是彻底醒神了。
嗯,给我倒水。他哑着声说。
我开了小灯,起了身进了厨房,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昨天凉好的开水。
吕明安接过后一口气全部喝完,然后他扶着沙发起了身,径直进了厕所。我呆愣着看他的背影,他对我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难道不是因为我?
傻妞,你就这样守了我一夜啊?他从厕所出来后,走到我面前拉起了我手。
我怕你吐,没事,反正我白天睡得够多了。我跟着他站起来,寻思着是不是该问问他昨天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
赶紧回房睡个回笼觉。他搂着我往卧室走。
你昨晚
昨天是我不好,连电话都没给你打一个,你担心了吧?他低声问。
嗯,你喝了好多酒,哭得好伤心。明安,发生什么事了?我爬到床上,靠到他肩上注定着他。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有些事情我真想一辈子都不去面对,可是又不能不面对,昨天他顿了一下,爸和妈又打架了。
就这事?我狐疑的问他,早就听他说过公公婆婆感情不太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这事不至于哭得那么惊天动地啊。
莫莫,我一直没告诉你,妈外遇。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昨天下午,爸从单位回家取个东西撞到妈和那个人在房间。爸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的,妈后来给我打电话,只说爸心情不好让我劝劝。吕明安搂着我躺下,我爸告诉了我实情,从我记事起,我爸从没在我面前说过我妈的事情。可他不知道,我也撞见过我妈的丑事。所以,其实我对爱情和婚姻是很悲观的人。也所以,我的初恋一直到我出国后才发生。
我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试图传达一点力量给他。父母辈的事情,作为小辈,除了默默承受,确实不好说什么。
昨天心情很糟,让你担心了一晚上。他搂紧了我,莫莫,睡吧。我保证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接你电话。
你也睡一会吧。我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次醉酒后,吕明安对我的好又添了几分。在此前,他对我还有点大男人主义,有些事情会有直接就替我作了主。醉酒之后,不管我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的支持。
他的纵容,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后来又去医院看过几次何子余的母亲,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异样,她总说,明安啊,你娶了个好媳妇,我家子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定下来。
渐渐的,我就相信,她真的忘了我,而何子余真的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张岱整容后,隔几天就给我打电话。漫长的恢复期让她几近崩溃,对于她那样一个不折腾就会死的人来说,必须安分守己的呆在病房那样的狭小空间里,确实是一项残酷的考验。
我在她的死缠烂打下去看了她几次,她面上的纱布拆掉后,整张脸肿得完全变形。
我变漂亮了吗?她几乎隔十分钟就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现在还在恢复期,等完全好了,肯定会变美女。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有没有一点像你?她问得特认真。
为什么要象我?张岱,你真把何子余的话放在心上,天啊,你是不是疯了?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爱一个人,倾尽所有成为他想要的样子。莫郁青,你不懂啦。你以为谁都象你啊,老公孩子热炕头细水长流过日子?我的爱情注定是传奇。她嗤笑。
请原谅我不懂。我呆呆的看她,你这么久不去学校,没事吗?
我办休学啦,你怎么不问问我妈是怎么被我说服的?她伸手戳戳我。
反正你有的是办法。我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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