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顽固的首领上了“谢尔曼将军号”,顺着汹涌的急流南下前往目的地“大泥沼”。过了卑斯麦市便是林肯堡,那里有许多卡斯特的骑兵们的亲友,那些苏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打头的船上,一个印第安人打着面白旗,但随着他们相继顺流东行,敌对的情绪也越来越少,当船队抵达甫达科他州边界的站岩时,受到了当地的热烈欢迎。刚写完卡斯特战役一书的贾德森·埃利奥特·沃克也不得不站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那位大名鼎鼎的“坐牛”,并记述说,他戴了“一副绿色的金丝墨镜”。
绿色金丝墨镜必定在当时流行起来。“坐牛”被戴绿色金丝墨镜的成群集队的狂慕者包围,听起来好似成了好莱坞的名星。
大多数印第安人在“站岩”上了岸,“坐牛”也应受人爱戴的店主马什先生的邀请到他的“商人饭店”吃了午饭。他们可能和他的人民在耶茨堡的一个不详的隐蔽地作短暂停留,然后到内布拉斯加边界的兰德尔堡。在那儿,“坐牛”同一位叫作玛丽·克莱廷·科琳斯的女传教士来往甚密,引起了一些谣言。科琳斯认为“坐牛”应和其余几个要人分开对待。不再是一个伤感的年代了,无人需要另一场印第女人战争。
就在登上前往“兰德尔”堡的旅途时,“坐牛”抽出一把刀和一把短柄小斧,交给护送他们的斯陀上尉,说这是他真正受降的标志。说完,又躺在地上告诉斯陀上尉,只要能饶恕跟随的人,他愿意让上尉随意处置。
这惊人的举动也许出自“坐牛”自己的权力危机感的缘故,白人们已看出,能与他匹敌的“苦胆”变得更加驯服,并且在苏人们眼中变得微妙起来,另外,出发时,这些苏人就已由“坐牛”的叔叔“四角”托管了。因此“坐牛”想用这出戏,重新换回他那些失望、污脏、萎靡的伙伴对他的忠诚。
但他的行为只召来他所期待的会受感动的印第安人的笑声,他成了傻瓜,士兵们用旧式机枪托把他推上了“谢立丹号”。
1882年,政府认为“坐牛”已没有什么威胁了,便又用W·J·贝汉班轮把他带回。贝汉班轮船长就是以前“远西号”的船长格兰特·马什,他在旅途中记述了一个与大平原生活相称的印第安人的“有趣的特色”:他们不能走上楼梯。他说,无疑,他们会绊倒,摔下,只能爬上去。这一有趣的事必定被许多白人看见了,但无人认为它应当像绿色墨镜般被传扬。马什想,如果“坐牛”爬上楼梯,他也会忽略这一奇观,至少,不会写在他的书中。
不管W·J·贝汉班轮停靠在哪一个码头,都招来大群的围观者。在张伯伦,皮尔,都有数不清的人们围住轮船,竞相观看那位著名的安克帕帕人,以至护送他的第15步兵团的一个连几乎维持不了秩序。
政府认为,这些狂暴的苏人应当成为农民,尽管部落没有农业传统,还是把站岩附近12亩可耕种的沙土地交给了“坐牛”的一伙,让他和别人一样报到干活。
代理人詹姆斯·麦克劳林说,“坐牛”是个不称职的庄稼汉,他使用锄头十分笨拙。麦克劳林对“坐牛”毫无好感,把他描述成矮胖粗壮,面孔险恶,眼光狡黠。他直率地表达了对“坐牛”的仇恨,说他集贪婪、狡猾、虚伪、野心于一身:
他简直不具有一点把他的人民吸引到身边的才智、品格,但却成为迄今为止他的部落中最有影响的人物。他不同于“苦胆”、“斑尾”和“红云”那些某种意义上较伟大的人。我从未看到过他显露出能受人钦佩、尊敬的品德。我十分了解他后来那些年月的生活,然而,借助他敏锐的头脑。人类本能的知识,他得以保留了声望。
很难想象“坐牛”是怎样在代理人监督下从事耕种采伐的。人们仍把他看作1876年领导印第安勇士同白人抗争并曾震惊美国的“坐牛”。
刚听到那个灾难的消息时,美国人把它视为耻辱,他们不相信“坐牛”能击败卡斯特将军。等到事情被证实,他们仍不承认一个末开化的野蛮人能击败一位西点军校的毕业生。因而有人开始怀疑“坐牛”身边也许有一位隐密的白人叛徒。有传闻说,是个叫作‘骏犎”的黑皮肤青年,他在西点军校上过学,是他打败了卡斯特。
1876年夏末,有位身份不明的军官公开提出这个问题。他认为真迹所在是“坐牛”毕业于西点,会说法语,精通拿破仑战术。难道那位黝黑的黑头发西点军校学员“骏犎”不就是这权力无上的“坐牛”吗?
据说,“坐牛”是班上的第三名优秀毕业生,他一直不露声色,不苟言笑。但在他刚毕业后,却在西点附近的乳酪福斯村喝得酩酊大醉,并着一场斗殴,因而军队未发给他任职令,此后他便失踪了。后来在德克萨斯的卡维斯顿出现,和当地的流氓斗殴,在加利福尼亚一条轮船上和高级船员争吵即加利福尼亚湾的科罗拉河口附近。
“骏犎”最后一次露面十分古怪。那是1858年,他毕业十年后的事。当时测绘工程部队的约瑟夫·C·伊文斯中尉正在科罗拉多测量地形,一群Mojave苏人走近他。起先他们用西班牙语进行交谈,后来,他们的首领用英语问道:“伊文斯,认得我吗?”上尉说不认识,并反问他是在哪儿学到的英语。
“这无关紧要,”Mojave首领说。“可你认识我吗,伊文斯?”
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身分,说他们曾是同校学员,并说这儿不是伊文斯出面的地方,这些Mojave人会杀死他们测量人员的。“我已让他们知道,在你离开后,我们就回去做我们的交易了。”他说,“我们得去好好做交易,或抢那些装载货物,或提供各种货物的船。”
过了一会儿,这些Mojave人离开了。
还有报导说,“骏犎”曾经和莱昂上尉率领的一支先遣队在科罗拉多的一个岛上交火,并骚扰亚利桑那新移居地的居民。
伊文斯中尉必定和“骏犎”搭过腔。在费莱契·约翰逊1891年撰写的“坐牛”自传中,曾经不指名地引过他的话:“去了黑山的那个印第安首领大概就是“坐牛”,据在近前见过他的人说,他表现了受过教育的文明人所具有的才智与判断力。”
另一个未透露姓名的西点军官也认为“骏犎”是西点学生。他声称,1852年夏天,他曾在新墨西哥见过“骏犎”,他在那儿加入了“大毒晰阿帕奇”部落。他还告诉那至官,说他不会忘记或原谅西点负责人对他的处置。他说,那个“乳酪福斯”的小插曲似N不仅是一场酗酒斗殴,那时“骏犎”正在追求一位叫埃菲·康克琳的漂亮姑娘。似乎是“骏犎”答应和她结婚,并糟踏了她。
所有这一切似乎大不可能,但事实上确有一位军官学员于1844年在西点军校注册。陆军副官部的詹姆斯·B·弗赖伊上校报告说,尽管这位学员是个年轻人,但却十分老沉:
很大的一个脑袋一上覆盖着浓密的乱发;他有一张方脸,前额低平而呈长方形;一对小而深邃的眸子,透出机敏的光;鼻子短而直;下额宽大;公牛般粗壮的脖颈架在宽大厚实的肩膀上;长长的躯干自臀部。下逐渐变细;四肢短而粗壮,可以说这就是“骏犎”。如同他的笨拙粗鲁和未经过开化教育的野蛮那样,他也具有超群的天赋。通过了学员考核,学满了军校的四个学年,掌握了每一门课程的内容。然而,从他的个性看,从头到尾,“骏犎”始终是个粗野的牲畜般的人物。
弗赖伊上校继续谈道,他的浑名是“骏犎”,学校的教育未能改变他的野性,由于殴打一名军官,他被剥夺了休假权,这使他更加恼恨。他恐吓邻近的村民,酗酒、斗殴,并强奸了一位年轻女于(弗赖伊没有泄露她的名字)。
所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有根有据,可“骏犎”不是“坐牛”,也不应当是,因为这位非凡的苏人直到小比格奥战役结束后好久,才观看了达科他地区的日出。
至于那位黑皮肤的军校学员,密苏里亨茨维尔的一位市民为圣·路易斯的《共产主义者》致信做了证实。该学员的名字叫迈克利安,在密苏里伦道夫镇长大,“是位高贵的有身份的名门子弟”,也是美利坚合众国伊利诺斯州参议员约翰·迈克利安的侄子。他在西点和斯通沃·杰克逊同班毕业,并于1870年在亚利桑那州吐拜克附近被印第安人杀害:
……曾与库鲁克同在亚利桑那的第15骑兵团的霍尔中尉现在和他在一起,并对“骏犎”的亲戚很熟,通过他们证实了他的死讯。对于“骏犎”,我认为他最大的缺点是不驯顺的脾性,这一声、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毫无疑问地导致了他不愿接受超越于文明理仪约束的生活。在本顿议员的参与影响下,他成为西点军校学员,然而他的父亲查尔斯·迈克利安是位热心的辉格党党员,谁是“坐牛”,笔者也不清楚,但他绝对不是“骏犎”。
1878年,芝加哥奈特与伦纳德出版公司出版了《带有仔细翻译对照的“坐牛”的法语拉丁文原作》,这是一本仅有13页的小册子并附有11页附录——《“坐牛”著作的第二部分》。在该书未署名的序言中陈述了由于这位巫人令人吃惊的成功,普遍认定他必定在某个高等学府接受过教育,而并确信这份附录能为这一推论提供有力的论据。
小册子里还附有一些信件,是由“一位新近从西点来的军官”寄给这位未署名的编辑的。这位军官怎样把这些信件弄到手是一个十分曲折离奇的故事。一封信是用法语写成的,寄给詹姆斯·迪·弗雷内。弗雷内是一名加拿大一法国导游,住在一个贸易站或一个兵站附近。“坐牛”的信使到达这个站时,弗雷内刚好陪同一部分英国旅行者观看黄石河的风景去了,所以,他的儿子收了这封信,信的红色封蜡是一个卧牛图印。作为小字辈的弗雷内拆阅了它。
亲爱的朋友先生:谨此请接受我所能给予您的最崇高敬意。您将能从函中看出约瑟夫首领与尼兹·帕里斯人和我自己就所关注的某些重要事宜结成的友谊关系,因此,我请求您把此信转交……
1877年9月29日于
阿西尼宾河营地
Du·弗雷内的儿子随即也打开了致函约瑟夫首领的信,发现信内语言含蓄,他担心“坐牛”可能企图和约瑟夫进行军事同盟,便把信交给这位军官,这位军官又立即把它交给库鲁克将军,然而,库鲁克认为它没有多大价值,让这位军官存留了这封信。
“坐牛”的这些信就被新近到来的这名西点军官转交给这位不知名的编者。
年轻的Du·弗雷内所担忧的“坐牛’信中谈及的问题,完全是一种误解,实际上,“坐牛”说的有关约瑟夫与尼兹帕·里斯之间所关注的事是另一码事。他在表达了对约瑟夫的崇敬致意后,阐述了作为红种人事业的首领要承担的责任问题。“坐牛”反问了他们将怎样做?他们的事业是什么?“新近,我以我的权力、我的未削弱的实力,来到这(这儿已归入英国领土);这儿,我的目标是保留……”唉,他一直感到最柔情的这个英国当局,目前正准备把他转交给他们的美国敌人。考虑力量的极大悬殊,进一步的战争是不可能的。他们所依赖为生的野生物在减少,斗士们的女人与孩子都在挨饿,需要衣物。
由于事态就是这样,我们的敌人也给我们派来特派员,探讨和平问题。在我看来,好似我们应当尽力接受提供给我们这些条款。约瑟夫,这就是要你我一同回到我们年轻时期被熏陶的那种文明生活。我依旧不能否认这些变化的前景将带给我更多的痛苦。在此,用我好久不用的笔,感慨几句:
萨福诗体:
使用军事武装的时代已经过去,
我们的狂烈勇猛终于发觉了它的目标。
那长久漫游泛团的双腿哟,
何处是它们安全的回归之地?
此刻,苦恼之心使我双眉紧锁而闷闷不乐,
英国雄狮不公正地躺下了……
1925年11月7日,印第安事务专员给印第安战争命令记事员写了一封信,答复了有关“坐牛”的这些资料信件问题。他就自己的看法得出结论,说援引的这些信件不是出自“坐牛”之手而是“一位聪明的白人之笔”,虽不知道此人的具体身份,但显然是库鲁克参谋部人员R·D·克拉克,他是1878年的版权所有者。如果是出自他手,其动机也不得而知,因为从这样做会危及他的军事生涯看,他不可能为赚几元钱而玩弄这种骗局。
许多人认为“坐牛”是一位蓝眼睛,半印第安血统,名叫查利·雅各布的人,出生于加拿大古加里堡附近。由德·斯梅特神父施加影响,皈依为一个天主教徒。他在圣‘约翰学院学习法语,所以能够分析拿破仑战术。在他的圆顶棚屋里,可以看到一本拿破仑的法文传记。在小比格奥战役之后,查科·“坐牛”·雅克布撤退到加拿大后曾向一名军官讲述,他出生在加里堡。在问及有关该堡的往事时,他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包括另一个名叫詹姆斯·罗斯的半血统人,此人于1896年成为里尔里平地区的首席法官。他说,实际上,他是同罗斯一起长大的。他也告诉加拿大警察当局,他父亲亨利·雅格布曾被普鲁克斯神父雇佣,在马尼图林岛做翻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有关的这位查利·雅格布,这则传说出自何处,这只能是一个使人纳闷的问题。如同有关“骏犎”的传说一样,这显然是些满足心理需要的东西。美国人需要证实,能击败卡斯特的人,必定是位受过西点或圣·约翰高等专科军事学院培训的杰出人物。
当今慎重的学者认定,“坐牛”是个全血统苏人,出生在南达科他密苏里河流域,大约于1830~1837年出生于柳树湾。人们曾以各种各样的名字称呼过他,有些是赞美性的,有些仅仅是一般称呼而已。人们可能叫他“公牛”或“骏犎”,但未必有任何人称他作查利。
他确实认识德·斯梅特神父和另几位传教士,但无任何人使他皈依。然而好似那些传教士们用的圣坛圣环礼拜用品,以及讲说给他的那远方的教皇,都曾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他从什么地方获得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一块大宝石,是一个头发卷曲的青年头像,也许他看见主教大人们手指上都戴着个戒指,所以他也把这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他或者没有注意到这只有吸引力的宝物应当戴在右手中指上,或者认为戴在哪只手指上都无关紧要。美术家德考斯特·史密斯说,在正式场合,他就会把戴着这颗名贵的宝石雕刻头像戒指的手,摆放在胸前背心的第四颗扣子上;然而,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件难以置信的事,他确实曾经命令把一条野牛皮袍子送给这位教皇。
至于他的语言技艺,他既不会讲法语,也几乎不会说英语,但能听懂这种语言的程度,却要比我们所想象的高得多。他会说的几句英语也不过就是:“哈罗”,“你打赌!”“Seedaa Boo”(他的名字),和“How ma'tci?”这句话或者可能是“How much?”(多少钱)或者可能是“对不起,我可以对个火吗?”
史密斯第一次同他打交道是站岩的“马丁威廉”的店里。店员路易斯·普里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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