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摆着一面铜镜,是慕容丹每天梳洗的梳妆镜,慕容丹对这面镜子当然是很熟悉,可她对镜子里的人就太不熟悉了!
慕容丹站在铜镜面前,死死的盯住了镜子。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镜子里的人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双眼大大的,亮亮的,嘴角两个小小的酒窝,重要的是那女人竟然是一个瓜子脸!虽然不算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但也算是一个十分顺眼可爱的女子了!
慕容丹开始挤眉弄眼,而镜子里的女人也跟她一样的挤眉弄眼了起来。
好吧,慕容丹必须承认了,这个女人就是她!细看一下,这个女人的五官依稀还有以前的样子,看起来也十分的顺眼和熟悉。最重要的是,她瘦了!
瘦了!这是自己瘦了后的样子!
“哈哈哈!”
一阵完全脱线的笑声忽然大起。
慕容丹跳啊,笑啊,那叫一个畅快!
房门一响,柳天玉带着笑容,走进了屋子里。
“在外面就听见你的笑声,看来我们的慕容大小姐是真的恢复了。”
慕容丹一跳一蹦的来到了柳天玉的面前,兴奋道:“柳妹,你看!你快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柳天玉故意皱紧了眉毛,道:“小脸苍白无血色,看来刚刚苏醒还是血气太虚,还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
“什么啊!”慕容丹大叫。“是我瘦了!瘦了!我就说嘛,我的药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少扯你的药了!”柳天玉笑骂。“谁一睡三年,不吃不喝,换谁谁都瘦!”
“三年!”慕容丹眨了眨眼。“我昏迷了三年!不是巨夸张的梦吗!”
柳天玉道:“夸张是确实很夸张!不过却不是梦,而是现实如此。”
慕容丹切了一声,不信道:“少来了,我要昏迷了三年,你们不担心啊,我醒了又怎么会没人来看我!”
柳天玉笑道:“那是有一个修为通神的人说了,你的身体本源受损,需要慢慢的调养恢复,昏迷是好事,不需要担心。你醒了,就是身体本源自我修复完成了,根本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大家都知道你没事,醒不醒的就没人关注了。”
“谁啊,我都昏迷不醒了,居然还说没有生命危险,是好事!哪个欠修理的家伙。”慕容丹怒了。
“一个给你左手的人!”厉刀儿淡淡的声音传来,人也进了屋子。
慕容丹叫道:“该死的冰块,之前你不辞而别,而且明明怀疑着炼元宗的真面目却又故意隐瞒不说,这些我都没有跟你算账呢!怎么?既然走了,怎么又赖着回来了。”慕容丹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一把揪住了厉刀儿的衣领。
厉刀儿笑道:“我这是君子一诺,忠守一生!当年既然被你骗上了炼元宗,如今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慕容丹惊奇道:“冰块也笑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厉刀儿大笑道:“我又不是天生不会笑的人,只不过仇恨太多太重,笑不出来罢了。现在血龙组织完了,灭龙组织归隐田园,兽族人全族皆灭,又有一个修为通神的朋友。这莽莽江湖路,任我逍遥,怎么不能笑。”
“不过嘛,这不是我说话的重点吧,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左手有些特别吗?”厉刀儿竟露出了一丝捉弄和看好戏的表情。
慕容丹大喇喇道:“少编故事了,我才不信呢!”
“那你自己去看吧。”柳天玉接着说道。“出了房,往左走一百米,再往右走一百米。”
“那不是药田吗?去那里干什么?”慕容丹满脸的怀疑。
“早改了,那里现在是若海的屋子,不去看一看吗。”柳天玉的表情十足的挑衅。
“去就去!”慕容丹一甩手,出了房。
柳天玉和厉刀儿默契的一对眼,都笑了。
柳天玉道:“我母亲托人送来了三瓶上好的绍兴酒,去我屋子里喝一杯。”
厉刀儿笑道:“你还有心思喝酒?若海算是有了结果,虽然这结果实在是让我有些想不通,但结果就是结果。你呢?不是说你父亲给你找了四个千金小姐,让你选一个结婚!”
柳天玉反击道:“我父亲的话,我是向来不听,况且我在炼元宗,他在京里当着大官,谁管得了我。倒是你,不是说你母亲去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厉家一代单传,要你务必结婚生子!怎么?音犹在耳,如今你不准备找个女人,生个儿子,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厉刀儿一滞,苦笑道:“喝酒,还是喝酒。”
柳天玉笑道:“江湖逍遥不够,武林到底迷人;不见我辈遨游,方说后继无人。”
“破诗!”
厉刀儿和柳天玉边走边笑,灿烂的阳光拉长了他们勾肩搭背的影子。
……
轻灵的风,抚过鬓角柔顺的发梢,抚过腰间莹白的玉佩,一个男子长身玉立,伫立于一片萋萋芳草之间。他闭着眼,昂着脸,仿佛正享受着清风,享受着阳光,沉浸其中。
慕容丹从背后悄悄的靠近,杨若海却是一笑,忽然道:“丹丹,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了。”慕容丹放松了脚步,三两步冲到了杨若海的身边。
杨若海回头,静静的看着慕容丹,眼里有一种让慕容丹悸动的热情。
“你,你……”慕容丹别扭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一向百无禁忌的慕容丹大小姐,怎么?原来也有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
“哪有!”慕容丹一瞪眼。
“是吗?那我呢,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杨若海眼神深深的,如此的意味深长。
“没有!什么话都没有!”慕容丹一撇嘴。
杨若海笑着转身,左手的袖子却是空荡荡的随风摆动,仿佛一道飘飞的柳絮,缠绕着杨若海挺拔的身姿。
慕容丹大惊失色,一下抓紧了空空的袖子,难以置信道:“小海啊,你……”
杨若海笑道:“现在呢,你应该有话对我说了吧。”
“你这人!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慕容丹眼泛泪光,抿紧了嘴角。
杨若海道:“对我而言,没有左手也一样,我就一个右手,也足以横扫天下!”
慕容丹低下头:“是我吗?你把你的左手给了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会残废的!”
杨若海笑道:“那你呢?为什么挡在我的面前,你又知不知道,你会死的!”
“我没死!”
“我不怕残废!”
杨若海轻轻拭去慕容丹脸庞上的泪水:“丹丹,我才发现你原来长得挺好看的。”
慕容丹噗嗤一笑,大翻白眼,忽然指着杨若海,大声道:“小海,我欠了你,我还你一辈子。”
“这是告白?语气可不太对啊!”杨若海夸张的说道。
慕容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杨若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仇深似海呢。
杨若海咳嗽一下,道:“好吧,我接受。”
两人凝视着彼此,却谁也没有说话。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尚月明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杨若海这才发现,尚月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慕容丹大窘,转过身,背对着尚月明,也不说话。
杨若海不禁一阵脸红,连连咳嗽道:“师母,你什么时候也爱捉弄人了。”
尚月明笑道:“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来给你送信的。”
杨若海疑惑道:“信?谁的信?”
尚月明笑了笑,眼神很诡异的在杨若海和慕容丹的身上转了两圈,才道:“月媚写给你的信。”说话间,尚月明递来一封信。
杨若海愣愣的接过,慕容丹却是唰的一下,转过身来,眼神眯眯的看着杨若海,杨若海仿佛看见了其中还有电光闪过。
杨若海赶紧一正脸色,严肃的拆开信封,展开信看了起来。
杨若海!
你是不是招惹月清师姐了!不要否认,女人的直觉通常是很灵验,也很敏感的,你骗不了我。
至大沙漠一战之后,月清师姐就常常一个人待着,时常说起天剑山庄的景色很美,环境很好,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明亮而幸福。我知道,她不是在怀念那个地方,而是在怀念那个生活,而生活之所以值得怀念,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值得怀念的人。
那个人就是你!
月清师姐的曾经你也清楚,她为了那个人曾经背叛师门,忤逆师父,未婚生子,而师姐承受了所有,却只换来了那个人无情的背叛。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是你带着师姐离开了悲伤,离开了痛苦,离开了她的过往。我也应该佩服你,连囡囡这个丫头都向着你了,开口杨叔叔怎么样,闭口杨叔叔怎么样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囡囡对一个臭男人这样的喜欢过。
事已至此,请你不要再次伤害月清师姐!师姐带着囡囡去天剑山庄了,是准备要定居无根之岛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月清师姐是一个好女人,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对她全心全意的付出,你很幸运,能得到这样一个女子的青睐,好好珍惜吧。
见信马上去天剑山庄,否则我灭了你!
看完信,杨若海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冒了出来,而慕容丹的眼神已爆出丝丝的火花。
杨若海正色道:“其实月媚姐是关心则乱,自己在那里捕风捉影的造谣生事。”
“是吗?”慕容丹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杨若海。
“当然!”这种紧要关头,杨若海当然是回答得又快又准。
尚月明笑了,转手又递出了一封信,捉弄道:“还有一封信,是月清写的,还是给你的。”
倏忽,杨若海的冷汗就流下来了。顶着慕容丹怀疑的眼神,杨若海拆开信,又看了起来。
若海,见信安好。
我带着囡囡回天剑山庄了,囡囡毕竟姓的是皇甫,山庄是她的家,也算是我的归宿吧。那里的海,那里的风,我一直都很喜欢。住在山庄里的时间虽然短,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最开心的日子。
你也不用担心你母亲,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姨,有空便回来看一看吧。
隐居无根之岛,对我而言,实在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我却还是放不下月媚。
月媚看似妩媚风流,游戏人间,骨子里却是一个专一而清高的女子。月媚从小就对任何男人都不假辞色,却只有一个例外。若海,其实你知道,是不是。
月媚,她喜欢你。
从湘蜀回来以后,月媚会在梦里喊着你的名字,然后惊醒过来;会在夜深人静、万籁无声的时候一个人痛哭;她以为你死在了北荒,曾为你伤心断肠。等月媚知道了你的消息,知道了你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开心,她的幸福,她的喜极而泣。
若海,你可知道,不要辜负一个女子这样的深情重意。也不要忘记,是月媚带你离开湘蜀,带你走向了江湖的起点。
去冰火道向月媚提亲吧,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这样,我在天剑山庄亦能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看完了尚月清的信,杨若海脚都软了,而慕容丹的愤怒也已经到了极点!
“行啊,我怎么看不出来啊,小海。人家师姐妹可都是对你一往情深,姐姐劝你娶妹妹,妹妹叫你娶姐姐,干脆你两人都要吧,享受一把齐人之福。”慕容丹嘿嘿笑道。
“丹丹,你误会了。”杨若海赶紧解释。“月清姐和月媚姐对我都曾有恩,也曾一起同生共死,但我怎么可能去欺负她们,而辜负了你。”
扑哧,尚月明在旁边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小海也学会了甜言蜜语,油嘴滑舌了。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无师自通啊。”
“师母!”杨若海恨得那个牙痒痒啊,你不帮忙也就罢了,也别来添乱啊。
“那你母亲呢?”说起这位,慕容丹纵然再厉害,也不禁扭捏起来。“尚月清说要照顾你母亲呢?”
杨若海道:“你当然也要去天剑山庄见我母亲,只是我们住不住那里,倒也无妨。毕竟我母亲可是天剑山庄庄主,加上囡囡又是皇甫家的唯一嫡亲后裔,月清隐居无根之岛也是合情合理的。而我,毕竟姓杨!”说到这里,杨若海的情绪低落。
“小海。”慕容丹轻轻拉住了杨若海的手。
“咳咳。”尚月明又十分不识趣的打断了他们。“这还有一封信呢,是湘蜀鹰燕镖局寄来的信,还是小海的。”
鹰燕镖局!杨若海一惊,立刻接过了信,展开一看。
若海表哥
是我们重开了镖局!还是在湘蜀,还是在丰阳城,还是当初我们一起长大的院子,还是鹰燕镖局。
父亲和杨叔叔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们,也一定会很开心的。我、哥哥、林师哥、母亲,我们四人决心要将镖局发扬光大。
表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父亲常说,他有最努力的一个儿子,是若海表哥你;有最聪明的儿子,是哥哥;有最具天赋的徒弟,是林师哥。所以有朝一日,鹰燕镖局将闻名天下,成为江湖第一局。这是父亲毕生的愿望。
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实现父亲的愿望了,哥哥和林师哥已是江湖的一流高手,我虽然差了一点,但在湘蜀可也是一个高手呢。
谢谢你,若海表哥,你不要怪哥哥和林师哥,他们是错了,但他们也知道错了!
你能原谅他们吗?
若海表哥,灵儿也错了,那你也能原谅灵儿吗?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年,我陪你留在湘蜀,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我们都不要去连天门,不要分开,我们会不会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样的要好,那样的快乐。
灵儿好累,好想回到小时侯,那时侯我累了,永远都有你在。
若海表哥,你,回来,好吗。
杨若海轻轻放下了信,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海,我们去湘蜀吧。”慕容丹忽然道。
杨若海笑道:“好啊,等我们拜了父母,拜了天地,我们一起去湘蜀祭奠齐伯父。伯父从小待我如亲生儿子,如今我的人生大事,你当然要陪我去了。”
慕容丹嗔道:“什么呀,我不是说这个。”
“咳咳!”很可惜,尚月明再次打断了小两口的撒娇。
杨若海苦着脸道:“师母,您就放过我一马吧。”
尚月明笑道:“我可是好心好意,这三封信可都是小问题而已,你可还有一个大问题呢。”
杨若海顶着慕容丹的怒视,底气十分不足的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大问题,难道还有信?”
“信?倒是没有了,不过有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尚月明摆明了幸灾乐祸的模样。“这个人啊,你要是不摆平,恐怕就一辈子都不安宁了。”
“谁啊?什么话?”杨若海心里已经十分之恐惧,万分之不详。
尚月明转身就走,转眼便已走远,留下了一句惊天之语。
“连天门的叶惜让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娶她!你要再不去连天门提亲,她可要来炼元宗提亲了!”
“杨若海,好大的狗胆啊!你个花心大萝卜,我今天代表广大的女性同胞,非阉了你不可!”
“丹丹,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说!你到底勾引了多少女人,准备娶多少房妻妾,我的位置是不是正妻!”
“说什么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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