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万才点头道:“既然卞老如此说了,我们只管等上一等,等船到了前线,我们自然出手杀敌,还碧水城一个朗朗乾坤。”
卞边文道:“不错,各位先养精蓄锐,卞某人自然好好监督船家,将各位安然送到前线。”
众人一拱手,便各自进了船舱。
卞边文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进了船舱,小肆却忍不住问道:“文老,怎么样?”
卞边文摇头道:“暂时还是看不出来。”
小肆伸手在脖子上一划,道:“文老,要不把八个人一起灭了,管他谁是谁!”
卞边文喝道:“小肆!你可不要小看了江湖中人,这八个人无一是易与之辈。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必然激起他们的反抗。杨若海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暗中躲藏的他一定会借机煽风点火,坐收渔人之利。”
小肆低下头,惊惶的应了一声是。
卞边文道:“按照原计划,你偷偷将船只凿穿!切记不能让船只真的使到前线,要把他们引到我们早已准备好的荒岛上。到了那里,还怕杨若海飞上天去?”
“是!”小肆恭顺的退了下去。
卞边文也进了船舱,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眯着眼睛,走到了吉安山的房间门口。
他抬手敲了敲房门,静静的等着。
刚刚甲板上的一句话,已经充分展现了吉安山的破绽,卞边文有足够的把握可以逼迫对方说出真相。起码是部分的真相!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卞边文的信心却渐渐的动摇了起来。
他等待的时间,太久了!
卞边文一皱眉,伸手一掌,直接轰开了房门。三步两蹿,卞边文已经冲进了卧室,却猛然间又顿住了。
他的预感,终究成了现实。
吉安山瞪大了一双大眼,眼里光彩全无,临死之前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都凝固在了脸上。一双大锤仍然紧紧的抓在手里,可是,他的右手却无力的垂到一边,显然整个手臂都被卸了下来。而左手的大锤更直接扁了,从中间的位置塌了下去。
那左手中变形的大锤更是压在了吉安山的胸口上,鲜血染红了被单。吉安山,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以卞边文的眼力,他不难看出:杀人者并不是偷袭得手,他直面吉安山,卸开吉安山右手的铜锤,一拳砸在吉安山左手的锤上。这一击以硬碰硬,看似谁都没有占便宜,但杀人者却展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他砸凹了百斤铜锤,更直接将吉安山推出的重锤砸了回去!
重锤不偏不倚,正中吉安山胸口。胸骨尽裂,心脏破碎,吉安山连哼一下都没有,直接被一击毙命!
杀人者展现了如此可怕的战力,却没有损坏房间内的任何一件家具,可见这个人的修为已臻至化境,收放自如。
算上时间,这个人将可怕得多了!从吉安山进入房间开始,再到卞边文尾随而来,之间的时间是如此之短!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容杀人,足见对方的实力。
杀人者必然是杨若海无疑,卞边文看出了吉安山的破绽,杨若海也看到了!他当先下手,杀人灭口!而更可怕的是,杨若海所展现的实力,有了一个明显的飞跃,比之前更高,更强!
卞边文紧紧皱紧了眉头,忽而却又冷笑起来。
杨若海!我虽然低估了你的实力,让你杀人后可以从容离开,但是你也露了一个破绽,叫你无处藏身!
卞边文突然一声惊呼,声音传开,整个船只里的人都惊动了,从四方急急赶来。
哼哼!卞边文心中冷笑,杨若海就算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杀人,但自己一叫,所有人都必须赶来。而刚刚杀人的杨若海,他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重新化装,再赶来!这样局促的时间里,他一定会露出匆忙之色。不错,只要有一点点的破绽,你就逃不出我的眼睛。
卞边文瞪大了眼睛,忽忽冷笑的看着房门。
唰唰唰的数声,船上的七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人,一下子,所有人都涌进了房间内。
船舱里的房间并不宽敞,一下子挤进了七人之后,立刻显得拥挤无比。
众人一进了房间,立刻是声声的惊呼。
他们都看出了杀人者的实力非常之高,再与自身的实力一对比,众人都是忍不住的心中一阵发寒!
对方如果是向自己动手,恐怕自己也难逃一死!
显然,这里没有人有把握可以抵挡杀人者的进攻!
卞边文的脸色也是很差,众人只以为他是为杀人者所震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办法发现杨若海。
他的一声惊呼,引来了其余的七人。而这些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并没有哪一个人有特别的地方。
本来嘛,这也算正常,船本来不大,厢房又都是连在一起的。卞边文这一叫,他们从自己的房间里赶来,又能费多少的时间?
众人运起轻功,瞬间已是全部到达,几乎连谁先谁后都分不清楚了。只是身影不停,唰唰唰的,七人都进了房间里了。
最后赶来的人却是小肆,房间内这时已是拥挤不堪,所以他只能在房间门口处不停张望了。
这样一来,杨若海又是没有露出破绽!
卞边文默默的扫过众人,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人。
谁才是杨若海呢?卞边文一直以为这个问题不算问题,杨若海再强,还能和整个天剑山庄对抗么!天剑山庄动用所有的力量,布下了严密的计划,杨若海还能赢?杨若海注定要和他的父亲一样,杨燕飞悟出第一剑,以杨若海的实力,他极可能悟出了第二剑!天剑山庄从他父亲的身上得到了第一剑,也会从他的身上得到第二剑的。
第一二六章 斗智(中)
卞边文一直以为是自己胜券在握,直到这时!卞边文才猛然惊醒,杨若海不是杨燕飞。他的实力,他的智谋,都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估计。杨若海,断不是容易对付之人!
卞边文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他脑袋一转,一计不成,一计又生。他故意叹气道:“诸位,哎,是卞某无能,竟让海盗的奸细混迹我们其中。而卞某没有事先察觉,才致使安山之死啊!”
支万才当先惊问:“卞老,这是什么意思?”
卞边文道:“我本来就和安山有一定的交情,这次安山愿意出手相助,多半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下了甲板后,我便来找他叙一叙旧。谁知我一进房间,就已经是眼前这副样子了。”
卞边文不想被别人识穿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又必须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吉安山的房间里。所以他只得胡说一番,说自己和吉安山本已认识,反正吉安山早已死透,又不会跳起来指责他胡说八道。
卞边文故做满脸哀伤,却又怒道:“一定是我们之间出了海盗的奸细,吉安山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惨遭杀害啊!”
卞边文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骤然一变,支万才却立刻喝道:“各位,先不要慌乱!”
支万才凝重道:“吉安山之死还是疑点重重,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妄下断言!”
卞边文道:“支老,在这个时候,杀人者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动机不成?我们可是在茫茫的海上啊,凶手必然在我们之中。”
虞轻也道:“不错,我们可是正要去剿匪啊,这个时候便立刻有人毙命!除了海盗的人已经混进了我们之中,还有什么理由呢?”
话说到这里,众人不由都缓缓退开了一步,与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
支万才却道:“不错,现在而言,只有这个解释可以合乎情理。但是,如果现在我们就互相猜疑,甚至是动手自相残杀,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陷阱吗!”
支万才环视众人,众人被他凛凛的目光一逼,都不由点了点头。是啊,如果这个时候就自乱阵脚,自己人打自己人,岂不是让杀人者奸计得逞吗!
支万才道:“现在,我们必须冷静,人人互相监督,人人互相呼应。绝对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独处,也绝对不能动手!只要我们安然到了前线,在军队的保护之下,那一个奸细必然无处藏身。”
阴慈也开口赞同道:“不错,对方杀人,不外是为了阻止我们前去剿匪而已。我们且不管他,自去前线剿匪,也算是破了他的计划。”
郁东方道:“好,行船的时间里,我们大家都住到船舱的大厅里,量那个人也搅不出什么大浪来。”
七人中,最具威望和实力的三个人既已开口,众人倒也服气,纷纷同意了。
卞边文在一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脸色更是差了。他当然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必然引起恐慌,引起纷争,甚至引起无谓的杀戮。但,这正是他要的,他要这些人自己怀疑身边的人,敌视身边的人,这样一来,杨若海躲在其中无疑是难度大增。
七个人之中,六个人是人人自危,不停的监视身边的人。而杨若海虽知道真相却不能说,还要被身边的人时刻的监视,抵挡别人怀疑的目光。这种环境下,逼出杨若海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啊。
可是支万才,阴慈,郁东方倒都不是庸人。三言两语已将慌乱的情绪压了下去,卞边文也知道,再辩解下去,也只是徒惹怀疑而已了,只得闷声不出。
众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尸体,便都退回了大厅。
众人虽然是人人戒备着别人,但也算是克制,没有什么口角的交锋。众人只是严密的互相监视着,转眼间,数天时间已过,却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了。
这一天,一如既往的,众人聚集于大厅之中,互相监视着对方。大厅中凝重的气氛,诡异的寂静也和以前一样。
道士怀真却突然道:“我觉得,我们之中,未必就有奸细了。”
卞边文眉头一皱,道:“你觉得?那你又觉得安山因为什么而被杀呢?”
怀真道:“我只是在想,杀吉安山的人无疑是一个高手!可以混迹我们之中而不被发现,这人的智谋也不差!如果这个人是海盗的头,显然不会以身犯险,来我们这里卧底。但如果说这个人只是海盗中一个小人物,可以随意的派出的,那海盗的实力恐怕是太强了。太不合理了!”
众人都是一怔,对啊!太不合理啊!
卞边文急道:“那安山的死呢?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怀真只是淡淡道:“吉安山并不是什么好人!死也不足惜吧!不过是有人恰好趁机除害罢了,我看让吉安山到了前线,才更让人担心吧。”
众人又是一怔,这话虽是难听,但也不无道理啊。
卞边文突然莫不做声了,这边的充茂却已是开口责问道:“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卞边文还是没有出声,小肆却突然冲了进来,急道:“不好了,船底被人凿穿了!船快要沉了!”
卞边文暗中长吁一口气,自己虽然没有找出杨若海,计划也是处处受制。但总算其他的计划顺利,只要将其余七人都引入自己设下陷阱的荒岛中。杨若海是谁都不重要了,所有人,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众人立刻是大惊,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怎么回事?是谁,哪个王八蛋做的。”
“会不会是陷阱啊!不,肯定是陷阱!”
“又是那个奸细,该死的!”
一时之间,众人对那个奸细又是怒火熊熊了。
“各位,请冷静一下。”卞边文适时出声,胸有成竹的说道。“船虽然漏水,但一时半刻依然是不会沉的。海中岛屿无数,我们随便找一个岛屿靠岸也就是了。但凡岛屿,岛上必定树木茂盛,给船家一点时间,必然能重新将船修好。再者,船上的食物存储丰富,我们根本不必为吃喝担忧!”
“船虽漏,但并无任何问题!”卞边文总结道。
第一二六章 斗智(下)
“附近可有岛屿给我们临时靠岸!”虞轻立刻发问,问的却是小肆。
小肆的脸色古怪兼难看,但这种危急时刻下,却是谁也没有注意他的脸色。只听他小小声的应了一声有,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卞边文道:“通知船家,立刻靠岸!”
“是。”小肆脸色更是古怪的退了出去。
小肆刚刚退了出去,只听嘭嘭的脚步声急促,所有的水手都冲上了甲板。
船,迅速的靠岸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荒岛,船停靠的地方是一个沙滩,整个小岛是一座小山。山上草木翠绿,林木茂盛,远远眺望,山上竟似乎还有一个村落。
卞边文领着众人下了船,回头交代道:“船家,船可以修好吗?”
那个饱尽风霜的老船长应道:“没问题,我们船上有最有经验的船手,给我一天时间,就能再次起航,断不会耽误事情。”
卞边文高声道:“好,这船就交给你们了。”他回头又看向了众人,询问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是一定要在这个荒岛上过夜了,不如我们上山,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总不至于露天而睡,席地而居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同意了卞边文的意见。
众人在卞边文的带领下,又向着小山上若有若无的村落走去。
刚刚走了一会,卞边文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地方,不是自己计划中那一个设下埋伏的荒岛啊!
卞边文强忍心中的愤怒,回头平静道:“小肆,你来前面探路。”
一下了船,便是一脸惴惴不安的小肆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最前面。
卞边文压低了声音,怒道:“该死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肆苦着脸道:“文老,这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一直想告诉你的,可是,可是没有机会啊。”
卞边文道:“闭嘴,不许摆出这个样子,你想被别人看穿吗?”
小肆只得板着脸,挺着腰,嘴上求饶道:“文老,真不是我的错。我本来算好了时间,凿了一个刚刚好的小洞。不知道哪一个混蛋,趁我不注意,把洞又给凿大了一些。这样一来,进水多了,船支持不住,只有提前靠岸了。”
卞边文道:“所以这个岛,真是一个荒岛吗!”
小肆更是苦道:“我不知道,当我发现不妥时,就已经太迟了!船进水太严重了,只得随便找一个岛靠岸,没有办法啊!”
卞边文咬牙切齿,连连喘出几口大气,才终于将脸上赤红的怒气忍了下去。
刚刚船漏时,他可是一片处变不惊,胸有成竹的模样啊。这个时候如果脸上突然变色,恐怕是人就会看出他有问题来。
这里的人都是有一定的武功修为的人,只是一会,他们已登上了山顶。来到了在山下看到的那一个村落之中,当然,没有人会觉得疲惫。
这是一个受到废弃的村落,在东洋,这样的地方多如牛毛。只因为东洋岛屿众多,可以居住的地方也很多,所以当一个村子,甚至一个城镇的人发现有更好的地方,他们通常会举镇搬迁。
这样的迁徙固然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为了更好的居住条件,占有更肥沃的海洋,多年以来,定居东洋的渔民乐此不疲。树挪死,人挪活嘛!
再说,整个东洋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就算是住到船上,整年在海上漂泊,在这些世代为渔的人眼里,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迁徙,对他们而言,不算太难。
这样的迁徙,自然留下了一处处废弃的村落,城镇。
卞边文他们所在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支万才也是一个航海的老手了,他扫视一周,点头道:“这个地方,没什么问题。前面应该有一个村中的祭神大殿,够我们所有人住的。我们就去哪里吧,也就不必分开居住了。”
支万才这样说,自然是为了防止暗中潜伏的奸细再次杀人的缘故。
众人自然都是点头答应了,而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黑着脸,也没有说话的卞边文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
卞边文缓缓的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抹冷冷的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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