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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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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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让你归天,少受痛楚。」熟悉的声音。 
「师……」还来不及喊,闪电般的一指便袭上了胸,老妇一惊,连忙格了开。 
想必是没有料到老妇会武,误以为是高手埋伏,男子变指为掌,漫天盖地而来。 
老妇正是冷雁智乔装的,然而那凌厉的攻势却让他措手不及,几次险险让掌拍中,每每在光电石火的当头闪了开去。正要开口,就是一波的杀招。他的师兄,他那什么都学、自称什么都不精的师兄,此刻却险险让他死去五次。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撑不住。 
跳了开,从裙里抽出了刀,灿灿的刀影缓了男子的掌势。 
男子终于收了掌,而冷雁智也停下了刀。 
「师兄,是我,我是雁智。」冷雁智着急地喊着,一把扯下了面具和假发,露出一张瘦骨嶙峋的小脸。 
男子还是静静看着,从面具外看不出他的表情。 
「师兄!」冷雁智走近了一步,而男子却飘远了一步,当真有如鬼魅。 
「师兄,我是雁智。」冷雁智走进了一尺,男子飘开了一丈。 
男子转身离开了,冷雁智追在后头喊着:「师兄,你不瞧瞧黄府中人的下场吗?」 
男子停下了脚步。 
「想看,就跟我来。」冷雁智带着路,而男子却一阵风似地绕过了冷雁智,进了黄府。 
吃过菜包的众人,口吐白沫陈尸一地,男子看着,死般的沉默。 
「我已经下手了,黄府这就死绝了。」冷雁智向男子笑着。 
男子缓步巡视了黄府一周,冷雁智静静跟着,直到确定无人生还,男子开了口。 
「雁智……」 
「师兄……」冷雁智站到了男子眼前,痴痴看着男子。 
「下次,你再插手,我一辈子不见你。」男子缓缓说了,纵身越了出墙。 
冷雁智呆在原地,无声地掉泪。 
南方容给的药,他说与其这么折磨下去,干脆给个痛快。 
谢玉化的妆,她说要他帮忙骂骂赵飞英。 
可是……可是……是我下的手……我应该早知道师哥是要好好折磨他们的,可我竟然…… 
怎么办?师兄他一定恨死我……恨死我…… 
「好歹也吃一点吧。」南方容递了一个馒头,却被摔了下地。 
「你是要成仙吗?餐风饮露就能活了啊!」女子骂着,回她的是重重甩上了的门。 
城里,十几具的尸体被抬出了黄府,漳州城里的百姓松了口气。 
自此,冤魂远离了,漳州城留下了桩悬案。 
「真是的,你发什么脾气!你饿死,你师兄也看不见!有种的,找着了你师兄,当面甩他的馒头、摔他个闭门羹!」女子隔着门骂着,却让南方容拉了开。 
「不成的,你这么个骂法是没用的。」 
「怎么没用?他啊,就是欠骂。给他师兄宠成什么似的,娇滴滴的,比我还嫩。只不过是见不着了人,又不是死了!天涯万水总有相逢的,他啊,却宁愿饿死!怎么,要气他吗?要气他也得找着了再气!」女子朗声说着,南方容怎么劝都劝不开。 
拉了拉她的衣袖。「别惹他,要是他气起来,我们就惨了。」 
那一夜,垂着头回屋的冷雁智,一刀砍倒了途中经过的一棵树。要命啊,那有一个大人环抱那么粗哪! 
「怕他啊。」说是如此说,女子倒是收了口。 
一日,天刚亮,冷雁智就坐在了大厅,用着早点。 
刚睡醒,走了近的两人,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我想起来了,师兄他说过,下一站他要去泉州。我们吃饱了,去泉州找他。」 
「哼,我们?我干嘛跟你去……」女子还故作姿态。 
「我跟!我跟你去,冷兄弟。」南方容连忙说了。这几天下来,他可知道江湖道上的好汉砍人跟切菜一样,他一点武也不会,可别让人给切了去。还是跟着高手比较有保障。 
「我没要你们跟,要跟,我也不反对。」冷雁智嚼着毫无滋味的烧饼,却还是一口口地咽下,因为他知道,他需要力气找赵飞英。 
一路上,冷雁智总是望着窗外,手里握着那块冷胭脂,让它的寒气渗进手里。感觉起来,就像赵飞英还在旁边陪着他一般。微微满足地笑了,却看得其他两人发毛。 
不过,虽然害怕他突然发飙,跟着冷雁智,还是有好处的。 
荒郊野岭,盗匪也多,往往冷雁智一下车,不到一刻钟就搞定。 
不耐烦地上了车,催促车夫赶路,车夫一听,立刻打了马,不敢有所拖延。路旁到处断肢残臂,血腥冲天,车夫只怕哪天冷雁智一个不高兴,也送了他一程。 
马不停蹄地到了泉州。 
泉州城里盛产酒,而产酒的地方,水质也佳。俗语说,山灵水秀出美女,一路走来,连丫环打扮的,都是水嫩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可惜的是,这儿也是当铺林集的地方。 
酿酒的,却喝不到好酒。 
顶尖品质的,都贡了上朝;略为次等的,都由大盘的商人整批估走了,卖到了外地,赚了大笔的钞票。 
金子进了商人的口袋,酿酒的百姓却分不到什么油水。而且,剩下的多是劣质的酒。工作重、收入少,满腹抑郁的男子喝酒解愁,却因为酒劣而烈,没多久就染上了酒瘾。虽不会到卖妻卖子的地步,却造成了当铺生意的兴隆。 
可议的是,当地最大的酒商,也同时是开着最多当铺的人。 
宋记酒坊是最富盛名的,宋记当铺也是最多间的。 
到了大城,冷雁智下车到钱庄换了银票,钱庄的伙计热心地把城里的八卦都报给了冷雁智。 
点点头,冷雁智不置可否。 
然而,令他心中一动的是,宋家的小少爷,蹓马的时候摔下了马,给马踩成了重伤。 
会是他吗? 
宋家女眷到观音庙上香,浩浩荡荡的轿子队伍占满了路。奴仆丫环跟了五十几个,个个是绣花锦衣,一路吆喝,好不威风。 
冷雁智三人打量着,要潜进府里去。 
既然是女眷,就用美男计吧!南方容说着。 
「你去。」另外两人说着。 
「我?我夫人知道,会打死我的!」南方容急急忙忙推辞,可偏偏秀才遇到兵,兼又双拳难敌四掌。 
虎目含泪,披挂上阵。 
「这位夫人请留步。」找了个最年老的,南方容扮成了算命仙,打算开始一展口舌。 
「去去去。」老妇一使眼,一旁的奴仆连忙把南方容赶了开。 
失败!一旁的两人也做着小道士的打扮,两双白眼就丢给了南方容。 
南方容垂头丧气。 
「夫人此次上香,莫非是与令公子有关。」突然,冷雁智朗声说着,喧哗的观音寺中,却是人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一愣,老妇停下了脚步。 
一百多双目光集中在冷雁智身上,俊丽的相貌,更是引起了几个年轻女眷的窃窃私语。 
「好俊的小道士……」几个十来岁的少女与同伴咬着耳朵,咯咯笑着,眼梢也飘到了冷雁智身上。 
「小犬不幸遭逢劫难,老妇正是为此上寺礼拜菩萨。」老妇人走了近冷雁智。 
「小道斗胆猜测,此是该与鬼神有关……冤魂作祟。」 
此语一出,阴风阵阵,老妇人又走近了三步。 
「小道长莫非看见了什么。」 
「赵家村。」冷雁智低声说着,老妇人一听,登时面露喜色。 
「菩萨保佑,叫老妇得遇贵人。三位道长快快请随老身来,若是事成,当为三位修建道观以酬谢。」 
「先行谢过。」冷雁智躬身一礼。 
「就是这里。」 
进了重重的院落,老妇给三人指了一个柱子。 
三人合抱的巨柱,足足有十人高,偏偏在中间刻着一行字。 
冷雁智踩了巨柱,上天梯的轻功使了出,看清了上头的字。 
记得赵家村吗? 
大喜。这字迹就是赵飞英的手笔。 
轻轻落了回地,几个女眷的爱慕眼光更是炽烈了,可是冷雁智却没注意。 
果然不是一般的庸俗人。老妇对冷雁智更是信了三分。 
「道长,您看如何?」 
「我所料没错,准是十年前的冤魂作祟。」冷雁智缓缓说着。 
「那那那,依道长所见,老妇该当如何?」 
「唯有活人献祭一途。」 
「活人?」老妇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孙女,那几个妙龄的少女连忙躲到了母亲后头。 
「我的孙女都在这里,请道长随便挑吧。」献祭的人,最好是家中有血缘的黄花闺女,这点规矩老妇还是知道的。 
少女们个个面无血色。 
「道长,您要挑哪一个?」 
「我。」 
「咦?」众人眼睛登时睁得老大。 
「我说,我来做祭品。」 
筑了个高高的木台,冷雁智漠然站在最高处,夜风吹着他的长袍,翩翩然,直欲乘风归去。 
「这位道长真是令人敬佩,老身必然捐献大笔的香油钱为这位道长修个金身。」 
南方容以及谢玉两人,却是急得冒汗。 
太险了,太险了。要是赵飞英根本没瞧见,亦或是根本不在意,这下子不就烧成了飞灰吗? 
「如果师哥没出现,我会自己离开的。」冷雁智先前的话,却不能给两人信心。 
这小子,牛般的脾气,要是一时想不开,那怎么得了。 
可是,说也说不动,打也打不过,两人最后还是让冷雁智上了木台。 
铺满了干草,又洒了些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热风吹得众人远远退了好几步,冷雁智被蒸得满头是汗,连眼睛也睁不开。 
好热,好热,然而胸前的冷胭脂却还是散着阵阵寒气。 
火焰往上窜烧着,冷雁智随手抹着眼上的汗水,睁着眼睛张望着四周。这里是泉州城外,周围尽是密林。然而,幢幢的树影,即使被火光照着,还是分不清是人还是树。 
着急。 
没有见到赵飞英人影,火却烧到了脚,冷雁智微微闪了开,眼角却瞟见一个人影闪过。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太远了,冷雁智看不清面貌,然而直觉却认出了他就是赵飞英。 
「师兄!」冷雁智提气喊着,远远传了出去,白衣人影回过了头看了一眼,却又转身离开。 
是了,你知道我只是虚张声势引你出来的。 
冷雁智咬着唇。 
那么……看着吧! 
「看着了!赵飞英!」凄厉的声音传了进耳,赵飞英又转回了头。 
冷雁智使劲一踏,早已被火烧空的木台便应声垮了下,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冷雁智就像破碎的木偶一般跌跌撞撞从十人高的顶端落进了火里。 
眼见冷雁智摔入火中,赵飞英一声惊叫,急忙飞身来救。 
冲入了高热的火场,只见冷雁智挂在中央一处尚未焚烧的木架上,火焰只烧着了他的外袍。然而,冷雁智双目紧闭,额角上有个伤口,正在汨汨流着鲜血。 
赵飞英皱着眉,走上了前去,从木架上抱下冷雁智。检视了一下伤口,脱下了外袍护住冷雁智的头脸,头顶上,烧断了的木架纷纷掉了下来,赵飞英抄起冷雁智,闪避着接连而来不断掉落的火苗。张望着四周,外围有一处火焰似乎稍稍减弱了,赵飞英像阵风一般,轻巧巧地飞越了出去。 
冷泉,透着清洌的香气,略低的水温,是泉州酿酒的主要原料。 
把冷雁智轻轻放倒在泉边,赵飞英把外袍撕成了几块,沾着泉水,把冷雁智头脸上的脏污以及血块擦拭了干净。 
微微地睁开了眼,赵飞英正在处理自己额角的伤口,冷雁智一把抓下了赵飞英的面具,露出了那睽违已久的、清俊的容颜。 
赵飞英的表情只有一丝丝惊愕。 
「没想到我这么快醒吧。」冷雁智虚弱地笑着。 
「没错。」赵飞英低声说着,在冷雁智的伤口上抹了一层伤药,动作十分轻柔,彷佛怕会弄痛了冷雁智。 
「要是我没醒,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扔给他们就走。」 
「没错。」一样的回答。跟动作不同的,是平静而感受不出心情的语调。 
「师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不会对你生气的。」处理好了伤口,赵飞英检视着冷雁智的手脚。还好,只有轻微的瘀伤以及烫伤。 
冷雁智没再说话,静静看着赵飞英。 
「还有哪里痛?」赵飞英低声问着,换来了冷雁智眼角的泪光。 
「这里。」冷雁智指着自己的心窝。 
赵飞英看着冷雁智。 
南方容和谢玉坚决婉拒了宋家老太太的留宿,回到了在城外向一个樵夫买来的屋子。南方容打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冷雁智。坐在床缘的,是带着淡淡微笑的赵飞英。 
「回来了就好。」南方容重新处理了冷雁智的伤口,一边感叹着。 
赵飞英坐在一旁静静喝着茶,谢玉则倚在窗边,瞪着三个人。 
「一个痴、一个傻、一个呆,真是三个笨男人。」 
「啊?」南方容不解。 
「言尽于此。继续待下去,连我也会变笨,我去城里逛逛。」谢玉瘪着嘴,出了门。 
「咦?」南方容又发出了一声。 
「赵兄弟,她到底在说什么?」 
「也许,她还在生我的气。」赵飞英轻轻笑着。 
冷雁智闭上了眼。 
谢玉带回了几盘小菜、一篮馒头,跟一坛上等的好酒。 
「喝吧!」谢玉倒给了赵飞英一杯。 
「谢谢,我不喝酒。」赵飞英婉拒了。 
把杯子移给了冷雁智。「那你喝,一醉解千愁。」 
「别给雁智喝了,他还有伤。」赵飞英拿起了酒杯,想还给谢玉。 
冷雁智却是一把抢过了,一仰而尽。 
赵飞英惊愕地看了冷雁智一眼,冷雁智本来是一脸的倔强,可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啧。」谢玉啐了一声,一杯杯干着。 
「嗯……姑娘……我可不可以喝……」没人理的南方容,战战兢兢开着口。 
三人用着餐,冷雁智却仍是低着头,并不动手。 
「不合你的口味吗?」赵飞英低头问着。 
冷雁智摇了摇头。 
「他总是这样的,动不动就不吃饭。别理他了,让他饿死算了。」谢玉说了。 
南方容拿着馒头啃着,一边心惊胆跳地看着三人。 
「真的吗,雁智?」赵飞英低声问着,冷雁智咬着唇。 
「我只是吃不下。」冷雁智缓缓说着。 
「多少吃一点好不好?你瞧你瘦成这样。」赵飞英递过了一颗馒头,柔声劝着。 
接过了馒头,冷雁智看了赵飞英一眼,赵飞英正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低着头,慢慢吃着。赵飞英轻轻笑了,替他斟了一碗汤。 
「怎么,不甩他的馒头?」谢玉冷冷说着。 
赵飞英不解地看着谢玉。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南方容慌张地打着圆场。 
「赵飞英,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谢玉沉声说着,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我不懂什么?」赵飞英问着。 
「你以为为什么他宁愿葬身火窟也要引你出来!」谢玉拍着桌子,愤怒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她从未见过那么笨的男人。 
「不要再说了!」冷雁智也拍了桌子站了起来,愤怒地吼着。 
「我偏偏要说!你以为闷在心里他就会知道吗!」 
「你说,你敢说!你敢说我就杀了你!」冷雁智气得脸色发白。 
「哼,本小姐怕你吗?我偏偏要说!赵飞英,你这瞎了眼的,你师弟对你……」 
「你!」情急之下,冷雁智吃了一半的馒头就狠狠扔到了谢玉的脸上。 
「你你你你你,你竟然用馒头扔我!」谢玉也气得俏脸发白。 
拍开了承着馒头的篮子,一口气就甩了十几个馒头到冷雁智脸上。挟着劲风而来,冷雁智连忙跳了开,却闪避不及,脸上吃了好几个松松软软的馒头。 
南方容眼见情况不对,连滚待爬地远远避了开,赵飞英待要相劝,冷雁智正从他身后闪过,结果气得不分青红皂白的谢玉也扔了颗馒头到赵飞英脸上。 
太过诧异,以至于完全没想到,赵飞英脸上结结实实地也吃了颗馒头。 
瞬间,一屋子的人都呆住了。想到赵飞英是怎么折磨黄家人的,南方容和谢玉吓得脚有点发软。 
沉默,沉默的赵飞英。 
「师兄……」冷雁智连忙走了上前。 
突然,赵飞英轻轻笑了,然后,就是渐渐加大的朗笑。 
撑着额头,赵飞英失声笑着。「你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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