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人和了。”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俱,将绝,如果这样你都不胜”
长生说到最后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将绝无声露出的笑容。
这个男人的笑容就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一样,锋锐如剑,却又张狂如刀。
而他说的那句话是:“长生只要你还注视着我,我就绝不会输。”
“啧”散千金刚想感慨长生那一环扣着一环的精妙布局,然而他还没开口,就被将绝那像极了情话的承诺给转移了注意力。
“我再说一遍,我这个大活人还没死呢!将绝你说情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啊!”
将绝闻言嗤笑了一声,他懒懒地抬了抬眼,毫不在意地开口道:“散千金,该说的长生都说了,你还有事要说吗?”
散千金瞬间听出了将绝话里的潜台词。
将绝哪里是在询问他有没有事,这家伙分明是在说:“既然话都说完了,你就别再在这儿碍事了!”
“先别切断传音啊,我还有事要说!”散千金迅速吐出了这句话,千钧一发地止住了将绝切断传音的动作。
“我想说的是,长生,你愿意加入我们金银宗吗?”
“喂喂喂?将绝?长生?你们听得见吗?!”
散千金刚说完要长生加入金银宗的话,将绝就利落地切断了他们之间的传音。之后纵使他再怎么呼唤长生和将绝,他也无法再与他们继续对话了。
“真吝啬啊”散千金见状无奈地说道。
虽然他对长生答应自己提议的事不抱什么希望,但他也没想到将绝小气到这等地步。亏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这家伙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切断了传音!
感叹完将绝的吝啬之后,散千金慢慢收敛了表情。他一边斟着酒,一边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他原以为之前长生那胆大心细的推测已经够令人忌惮的了,没想到之后他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言两语地破除了将绝的死局。
如今的大千世界,强者难得,智者更难得。
还好这小子是站在将绝这一边的。若非如此
想到这里,散千金摇了摇头,敛下了脑子里的危险念头。他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水,然后划破空间回到了大千世界,以便着手引导直播法宝之事。
“长生,你可想进金银宗?”将绝切断传音后,却开口将散千金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我暂时不想去大千世界。”长生直接给了将绝一个否定的答案。
长生从不觉得自己脑子有多好。况且他很清醒,他知道不管自己智商如何,只要在大千世界遇到一两个不讲道理的修士,他便会分分钟落得个命不由己的下场。
所以说,他何必现在就去大千世界?难不成去找虐吗?
“你并不在意大千世界,你也不在意三千世界和平与否。”
将绝低沉的嗓音缓缓回荡在楼阁内。他没有继续金银宗的话题,他只是垂眼看着长生,然后说出了那些散千金在时他没说出口的话。
“我确实不怎么在意这些。”长生闻言收拾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意外于将绝的过分敏锐。
“我固然希望世界和平,也愿意为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可事实上,即使三千世界真的战火纷飞了,我估计我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但今日,你正竭力挽救它。”将绝极为专注地凝视着长生,墨色的瞳孔沉静而暗含热烈。
“竭力挽救?”长生顿时颇为诧异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将绝,你说错了。竭力拯救世界的不是我,是你。”
“而我想救的也不是什么世界。自始至终我想救的,也是你。”
长生停下了手上的事情。他侧过身看向了站在桌边的将绝,然后眼带笑意地说道:
“将绝,我只想救你。”
回应他这句话的,是将绝骤然炽热的眼,和缓缓压下的唇。
这或许才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的吻。
它并非幻境里的嗜血疯狂,也非雷霆下的蛮横嘶咬,这一次,将绝吻得隐忍,吻得动容。
他似乎将当日目睹长生死去时的那份绝望,与今日得以将其拥入怀中的些许彷徨,都付诸在这无法言说的一吻之中。
“长生”将绝略带嘶哑的声音喷吐在长生耳畔,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再也不是漫不经心与无动于衷。
“你让我哭一次,还不够吗?”
长生听着将绝话语下的涩意,感觉着脖颈上那若有若无的湿气,突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起手轻轻回拥着将绝,然后闭上眼笑着说道:
“嗯。不够。”
114 在修真界专访()
将绝很少哭。
或者说; 他根本就没想过“哭泣”这个词会和他扯上关系。
而他更没想的是; 自己会对着同一个人; 如此难以自制地流下了泪水。
我完了。
将绝垂眼看着他按在长生腰间的那只青筋毕露却又竭力克制的右手; 脑子里突然无悲无喜地划过了这个念头。
不,我早就完了。
将绝轻轻扯了扯嘴角; 他随意地舔了下那划过唇角的苦涩液体。
也许之前他还能孑然一身地站在长生身后; 冷静自制地看着长生一步步变强; 可当长生被利剑穿心而过的那一刻; 一切都不同了。
那一剑让他以为他已痛失所有; 那一剑也让他走向了真正的末路穷途。
它斩断的不仅是他的理智; 还有他曾经的隐忍,曾经的嚣张; 曾经的克制,曾经的疯狂。
那一剑唯一留给他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绝望。
纵使后来长生没有死; 那种什么都无法护住的无力与绝望; 依然深深扎根在将绝的心底。
与此同时,这种几近病态的情绪又养分一般缠绕在他对长生的爱意之中,促使这份爱意肆无忌惮地蔓延疯长着,不消片刻便已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将绝承认自己心底那日益增长的爱意; 但他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当初在幻境中听到长生声音时; 他会无意识地流下泪水。
可今日当他再度流泪时; 他突然全都懂了。
他第一次流泪; 并非全然为了所爱失而复得这种过于浪漫的理由。
他第一次流泪,只是因为他清醒了。
他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曾经和他牵绊过深的人早已死去多年。这偌大的三千世界,除了长生身侧,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自那时起,长生便是他唯一的执念,是他此生所有的爱欲疯狂。
那时他还不懂这种孤注一掷的哀恸,可他的身体却懂,所以他毫无预兆地流下了泪水。
不同于上次的无知无觉,这一次将绝很清楚,他彻底完了。
长生不过是说了一句“我只想救你”,他便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将绝曾想,他若只是钟情于长生俊美的容颜,他还算有路可退。可这一刻,他却发现他爱上的偏偏是长生那微微发烫的灵魂。
这意味着什么呢?
将绝垂眼注视着长生苍白的脖颈。半响之后,他缓缓张开了口,然后犹如野兽般凶狠蛮横地咬下了去。
粘腻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灼热的血液混着咸涩的泪水没入了将绝的喉间,一点一点地烫伤了他沉寂百年的心。
“嘶将绝!你属狗的吗?!”
长生骤然被咬之后,反射性地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推开将绝想要后退,却在对上将绝的眼神后猛地僵住了动作。
那一瞬间,将绝眼中充斥着令他头皮发麻的凶残暴戾。
这个男人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凶兽,既疯狂桀骜,又野性难驯。
然而这份凶戾并未持续太久。当将绝抬起满含灵力右手,抚过他脖颈的伤口帮长生治疗时,他眼里满溢的凶性也随之一寸寸褪去,最终重归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藏匿的到底是沉寂安宁还是狂风骤雨,大抵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嗯。我属狗的。”将绝注视着刚才治伤时指尖沾染到的鲜血,然后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将它给舔舐干净。
许是他舔血的神态太过自然,又或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平和,以至于长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将绝此时却并未看向长生,他的视线划过窗户,落到了窗外的广阔天空上。
此刻已是夕阳半落。整个天空似是燃起了灼灼烈焰,看着汹涌热烈,入手却尽是冷冽。
就像是长生的灵魂。他憧憬而又深深迷恋着的灵魂。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将绝收回视线,无声地笑了笑。
这意味着,他早已无处藏身,也已无路可逃。
“算了”长生不知道将绝又在发什么疯,他干脆转身拿起了桌上不停接收着最新留言的灵卡,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长生阁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在下商陆,是此次小千世界宗门大比的负责人之一,主要负责整个大比的宣传事宜。明日辰时我方会在瑶光酒楼为宗门大比前百名的修士进行专访,若您明日有空,还望您能够准时前来。至于此次专访的报酬,在下已提前打入了您的灵卡,愿您笑纳。”
长生语气随意地念出了这段留言,随后他又瞥了眼留言上那一百万灵币,不禁感慨了一下宗门大比举办方的财大气粗。
至于这财大气粗背后蕴藏的傲慢,长生直接忽视了过去,免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专访?你要去吗?”此时将绝也已平复了情绪,他听到“专访”二字后,顿时厌烦地皱了皱眉。
他向来反感这些乱七八糟浪费时间的东西。在将绝眼中,这些宗门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幺蛾子多。
“去。为什么不去?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过来其实也一样。找个机会给自己增加点名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长生说得轻松,但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依然停在那则留言上,似乎在静静沉思着什么。
“怎么?这专访有问题?”将绝自然注意到了长生的反常,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次采访的时机有些不太对。”
长生的指尖毫无规律地敲击着灵卡,仿佛在斟酌着语言。
“小千世界宗门大比确有专访的传统,但以往几届举办方都是在最终决赛前才派人去采访大比前十的参赛者们,以此来调动观众们猜测冠亚季军的热情,进而增加整个大比的收视率。”
“中千世界的人向来最重规矩,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打破传统?”
长生说着慢慢皱起了眉,他苍白而俊美的脸也逐渐冷了下来。
“比起举办方勇于创新这种解释,我更倾向于下一场大比并非一百进十,它或许直接就是最终决赛。”
“毕竟之前中千世界的举办方就敢让参赛者们真身厮杀,下一场比赛继续这种真身传送的模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这种模式的话,举办方完全可以按各自的杀人数排出一至十名,直接定下本次大比的冠亚季军。如此一来,无论是在大比后再去采访前十名,还是在已有排名的情况下继续进行十进三的决赛,便都成了毫无意义的事。”
“当然,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也许举办方真的只是脑子进水额,我是说也许举办方真的只是勇于创新,所以才一下子邀请了这么多人来做专访。”长生颇为无所谓地说道。
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举办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因为无论举办方想做什么,这场大比他都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吃了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又领悟了将绝的独门剑招,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自信归自信,该做的准备他还是要做的。
想到这里,长生利落地变出了一束苍白的花放到了桌上。
此时桌上还遍布着之前他作画时找到的颜料,长生瞥了一眼后迅速挑了个颜色,然后拿起画笔在花瓣上细细地涂抹了起来。
115 在修真界拂袖()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将绝原本还沉浸在长生大胆的猜测中; 可当他看到长生拿起那艳红的颜料; 兴致勃勃地涂抹着苍白的花瓣后; 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 将绝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避世太久; 以至于都搞不懂年轻人的潮流了?
“嗯?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给花上色啊。”长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全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
他涂完花瓣后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换了支更细的画笔; 最后连那细弱的花蕊都被他染上了剔透的金色。
“你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将绝接着问道。
说这话时; 他已经开始思考哪个位面有这种类型的红色花海了。
“哈哈哈!”长生闻言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将绝一眼; 然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直接放下笔倚着桌子低笑了起来。
“将绝啊将绝,如果三千世界的人都像你这般就好了。”
将绝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挑了下眉。
虽然他不清楚长生这么说的用意; 可看长生忍俊不禁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刚才说的绝不是什么夸他的好话。
长生笑够了之后,才指着桌上另一半还未染色的苍白花朵说道:“这是觅仙花。”
“它之所以叫觅仙花; 是因为它有寻觅仙踪之效。”
“当然; 寻觅仙踪什么的只是世人过于夸张的说法罢了,但它能帮人找出低阶修士的踪迹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觅仙花的花粉无色无味,随风而散,极易附着在低阶修士的身上。而它的花蕊则对自身的花粉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它能指明七天内被花粉附着之人的具体方向。”
“其实这花的使用限制还挺多的; 在这里我就不和你一一说明了。”长生随意介绍了两句后; 又从桌上拿起一朵画好的金蕊红花递予了将绝。
“至于这种金蕊的花; 是我模仿烈焰花画出来的。此花素来以外形靡丽如火、香气霸道热烈而闻名于世。”
“说真的; 我没想到你连烈焰花都不认识,要知道这可是三千世界最常用的示爱之花了。”
长生说着不禁低笑了两声。
他倒不是在嘲笑将绝什么。他只是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知到将绝这地步也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如果三千世界的人都像将绝这样,对所有的奇花异草一无所知该有多好。
若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在这里一笔一笔地涂抹着觅仙花,竭力将它伪装成与其外形最为相似的烈焰花了。
“我记得金银宗所在位面,有片常开不败的烈焰花海,大比之后我便带你去看。”
将绝没在意长生的调侃。他瞥了一眼手中的靡丽花朵后,极为自然地对长生发出了邀请。
长生没想到将绝会这般现学现卖。
这个男人明明上一秒才知道烈焰花的用途,下一秒竟然就果断地用它来示爱了?
他真的是传言中那个“铁石心肠”的将绝吗?!
“我其实并不喜欢红色的花。”长生心神微动,面上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所以,不去吗?”然而将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言语间也带上了些许浅淡的笑意。
“去。喜不喜欢红色的花,和我去不去看它,两者并不矛盾,不是吗?”说到最后,长生直接移开了眼,不再和将绝继续对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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