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生性内敛,不喜欢随意流露出感情,他的温文自制是他最大的优点,却也是她的女人部分对他最感失望的地方,他的缺乏热情必定伤害到了她某部分纤细的感情,但由於他们是相亲结婚的,因此她只能默默隐忍下来。
直至纽约那回的失控,他的愤怒、他的冲动,总算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心意,使她初次品尝到身为女人的骄傲。
对她来讲,这四年多的等待一定相当漫长,可是她一直那麽有耐心的等待著,好不容易得到他一次失控、两句爱语,但之後,他再也没有其他露骨的表示了,难怪她会生气、会任性,一切都只为逼他表现出更多心意,他却始终懵懂不觉。
直到今天,他们结婚即将满五年的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了解到自己过去有多麽让她失望,他是个好丈夫,称职的父亲,成功的男人,却是个彻底失败的情人。
想到这里,他不觉使力抱紧了她。
“小蕾。”
“嗯?”
“我爱你。”
“呃?”
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拥挤又毫无气氛的夜市街道中说出这种浪漫的话,方蕾不禁讶异的仰起脸儿,想看看他是哪里不对了,但她甚至没机会看清楚他的脸,他的嘴便覆下来揉上她的唇。
就在这里,台北东区最热闹的夜市内,摩肩接踵的人潮中,众目睽睽之下,他热情的吻住她,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也不在意有多少惊叹声,甚至有人在拍照。
他忘我的吻著她,彷佛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後一吻。
幸好台湾已经相当开放,不至於因此就有人大惊小怪跑去叫警察来取缔,不然大家一起到警察局去亲热给警察伯伯评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於放开她,但仍深深凝住她嫣红的脸儿。
“我爱你。”他沙哑的呢喃。
“我也爱你。”声落,她已害羞的躲进他怀里去了。
靳文彦有点惊奇,结婚近五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方蕾流露出如此柔桡动人的娇羞姿态,使他再次品味到心动的震荡。
“小蕾,你在害羞吗?”
废话!
这里若是外国也就罢了,洋人亲吻比吃口香糖更随兴,大人小孩一起来,走在马路上处处可见,看到眼睛都麻痹了,在那种环境里,脸皮薄这种事是不存在的,除非出糗,不然是看不见谁会脸红的。
但,老天,这里是台湾耶,想看限制级表演就得上电影院,或者回家锁在房间里偷看R片,而他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中表演亲亲,还当场说“我爱你”这种高级对话——即使他们说的是荷兰语,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
唉唉唉,住在国外四年多,她真的堕落了!!
“我们去吃肉羹!”
在四周数不清的暧昧笑脸中,方蕾赧红著睑,硬扯著靳文彦匆匆逃离犯罪现场,靳文彦不禁泛起有趣的笑。
岳母大人说得没错,女人就要用宠女人的方式去宠,这效果可真大呀!
隔两天再到服饰店里,恰好碰上娇娇女又在那里泼妇骂店,身边果然跟著两个相当正点的男孩子,不过再怎麽正点也比不上靳文彦出色,那位娇娇女再次自动关机,张著嘴连话也不会说了。
“小蕾?”店长用询问的眼神望著靳文彦。“他是……”
“我老公。”方蕾笑吟吟地挽紧了靳文彦的手臂。
果然。
“吵架?”
方蕾吐了吐舌头。“是我太任性。”
“猜想得到。”店长满眼羡慕的上下打量靳文彦,俊逸的五官,温文尔雅的气质,贵族绅士的风范,愈看愈教人嫉妒。“可恶,这麽优质的老公,你还跟他吵架给我们看,想引起公愤吗?”
方蕾又装了个鬼脸。“我们是相亲结婚的哦!”
“相亲?”店长不可思议的惊呼。“是谁介绍的,快告诉我,我也要请她帮我介绍!”
“不可能啦!”方蕾哈哈大笑。“他是替他表哥来相亲的,结果……”
“他自己看中意你了?”
方蕾仰起眸子和靳文彦相对,又笑了。“他表哥气得半死呢,”
记得当姨婆知道她是和他结婚时,还特地打电话到比利时去大骂他抢了表哥的女人。
简直鬼扯,谁是那只“甘乃迪”的女人呀!
店长眨了几下眼,忽尔附耳低问:“他是混血儿?”
“对,台湾混比利时。”
“欧洲那个比利时?”
方蕾颔首,“而且啊……”她压低声音。“他是比利时亲王哦!”
“亲王?”店长惊叫。“唬烂我!”
“不唬烂你,”方蕾笑咪咪地摇摇头。“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跟他吵架的。”
“为什麽?”
“那还用问,做王妃很麻烦的耶,得应酬许多无聊的社交聚会呢,不过……”
话突然中断,因为靳文彦正徐徐抽出被她挽住的手臂,反手环住她的肩,并俯下深邃的蓝眸温柔地凝视她,她嫣然一笑,两手改而环上他腰际。
“既然我是他老婆,一定会努力去适应,我相信很快就能习惯了。”
俏悄地,他的唇落下来贴上她的额。“我爱你。”
他说的依然是荷兰语,但方蕾仍不由自主的漾红了脸儿。
见状,店长好奇地脱口问:“他说什麽?”
方蕾双颊更赧,“他说荷兰语。”随便打混过去,旋即转开话题。“呃,我们大约明後天就要回去了,先来跟你们说一声再见,下回来台湾,我一定会再来看你们。Bye!”
为免店长追问,话一说完,她便分别向其他两位店员道别,随即匆匆落跑。
不意才刚踏出店门口,她就被靳文彦扯住了脚步,困惑地抬起脸儿想问他为什麽停下来,却再一次来不及开口便被他霸去了唇瓣。
这回,热情的爱吻更是炽烈得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儿,台北东区最热闹的高级消费区,人车热络的大马路旁,靳文彦恣意地吻得她昏天黑地,也不怕引起连环车祸,待他放开她後,她还晕眩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My God!”她捂著自己的唇,惊叹。
然後,隔著玻璃落地窗,她朝店里目瞪口呆的店长等人挥挥手,旋即与靳文彦相依相偎离去,嫣红的双颊神采飞扬,闪亮的瞳眸流转著甜蜜与喜悦,她浑身都洋溘著幸福的光采。
平平淡淡度过近五年婚姻生活,不知不觉中,他们相爱了,但直到现在,他们才开始品尝恋爱的鲜美滋味。
她不知道靳文彦为何改变了,在过去,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当街亲亲老婆交换口水的事,更不可能表现得如此热情,也不可能不时脱口说出那三个奇妙的字眼,那个人太内敛、太自制了。
但现在,他改变了,也许是受妈妈的“忠言”影响,也或许是他自己突然想通了,她不知道,也不打算追问他,无论为何,她都不在意,重要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
不要名,不要利,不要珠宝首饰,不要美服华宅,她要的就是这份令人神魂颠倒的心醉。
现在,她终於得到了!
“外婆,芙安娜可不可以吃巧克力?”
“先吃饱饭再吃巧克力好不好?”
“可是人家想先吃巧克力嘛!”
晚餐前,芙安娜又使出举世无双、霹雳无敌、天下第一恶心的嗲声撒赖,听得方妈妈一阵哆嗦,有点承受不起这种超高层级的肉麻声音,脑袋里有几根筋面临绷断边缘。
“你弟弟亚伯特并没有说要先吃巧克力哟!”
“他是笨蛋,我不是!”
“怎麽可以说弟弟是笨蛋呢?”
“他连话都不会说!”芙安娜指出事实。
“他还小啊!”方妈妈啼笑皆非。
“他也不会自己上厕所!”另一个笨蛋的证明。
“再过两年就会了。”总之,他还小。
“他不会自己吃饭。”
“他会自己吃饼乾了。”
“……不管嘛,不管嘛,人家要先吃巧克力嘛!”
居然耍赖!
“那你先去问妈咪可不可以。”老人家缺乏战斗力,还是交给年轻人自己去打个你死我活吧!
“不要,蚂咪一定说不可以!”
“但是……”
才两个字,芙安娜飞起来了,五秒後,小小身子飞扬著蕾丝蓬蓬裙落入靳文彦怀里,方蕾拍拍手。
“为免这小鬼又说我欺负她,喏,老公,交给你搞定!”
靳文彦呆了呆,低头看女儿满眼哀怨,嫣红的小嘴儿嘟得半天高,他不禁叹了口气,把女儿移到旁边座位上,准备跟她讲道理,来个良性沟通。
“芙安娜,爸爸说过很多次了不是吗?吃饭前不可以吃零食。”
“为什麽?”
“先吃巧克力就吃不下饭了呀!”
“那爸爸为什麽可以先吃菸?”
靳文彦看看手上的菸,哭笑不得。“爸爸没有吃菸,”他的菸瘾还不到那种程度吧?“是抽菸。”
“那芙安娜也抽巧克力好了!”大人做什麽,她也做什麽,这总行了吧?
方蕾失笑,靳文彦大大叹了口气,把菸捻熄。
“好,你要先吃巧克力也可以,不过先说好,要是吃过巧克力後吃不下饭,以後就不准再吃巧克力了哟!”
不准再吃巧克力?
“今天?”芙安娜忐忑的瞅著父亲。
“不,”靳文彦摇头。“以後都不可以了!”
“以後都不可以了?”芙安娜惊恐的尖叫。
“对。”靳文彦重重点头。
小脸儿顿时崩溃下来,彷佛刚出烤箱就塌下去的泡芙,芙安娜咬著手指头考虑半天。
“好嘛,芙安娜先吃饭嘛!”
“嗯,爸爸就知道芙安娜最乖了。”
“可是暑假时,妈咪要带芙安娜去骑马喔!”
喂喂喂,他们父女俩对决,干嘛扯到她身上来?
“才不要,带你去我就没办法骑了!”方蕾一口否决。
“妈咪可以回家骑爸爸呀!”芙安娜咧著天真又无辜的笑脸。“叔叔说的,虽然都是在原地跑,可是妈咪爱骑多久就骑多久,还可以用鞭子抽爸爸,也不会摔下来屁屁痛痛喔!”
霎时间,方蕾和靳文彦尴尬的想当场把宝贝女儿的嘴巴缝起来,可是还来不及拿针线,芙安娜又困惑的加问一句。
“可是,爸爸,为什麽你都在原地跑呢?是不是妈咪太重了,你跑不动?”
“胡扯!”方蕾立刻忘了要拿针线,冲口而出反驳。“妈咪才不重!”太重这种词对女人而言是最大的禁忌,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容许她“误会”。
“那爸爸为什麽跑不动?”
“因为……因为……”
“啊,芙安娜知道了!”
“你知道?”
“因为妈咪抽鞭子抽得不够用力嘛!所以妈咪要用力抽鞭子,爸爸才会跑得又快又远喔!”
“……我宁愿他在原地跑,他要是真的跑走了,我要骑谁?”
话刚说完,方妈妈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呛咳,猛然起身。“对了,我还得炒个青菜!”语毕,匆匆逃入厨房里。
赵阿姨也跟著起身,“我去帮忙切青菜,”话落,也逃入厨房里。
小健也跳起来。“我……我去帮忙洗青菜!”
一盘青菜要三个人“伺候”,这盘青菜真伟大。
然後,厨房内霍然爆出一阵按捺不住的狂笑声,方蕾也趴在餐桌上闷笑到整个人都在颤抖,没办法,整段对话实在太可笑了。
靳文彦呻吟著扶住额头,实在笑不出来。
“我要亲手杀了靳克彦!”
“你不会。”
“……对,我不会,但以後我会把应付姨婆的任务全都交给他,让他好好发挥一下大嘴巴的才能,”
闻言,方蕾更是爆笑得险些挂点。
没错,对靳克彦而言,应付姨婆才是比死更恐怖的酷刑,这下子他不抓狂也不行了!
所以说,熟睡的大猫最好还是不要吵醒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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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由於澳洲的会议十分重要,靳克彦又频频打电话来“请教”老哥的意见,方蕾便劝老公赶回澳洲去主持会议。
“……至於我,我会带孩子回比利时,请祖母好好教我正式的礼仪。”
“不!”
“不?”方蕾惊讶的重复道:“为什麽?”
靳文彦没有立刻回答,慢吞吞的点了根菸,倚在窗傍望著外面攒眉沉思半晌,回过身来,看著方蕾替他整理衣物放入旅行袋。
“祖母,她投降得太快了。”
“是吗?”方蕾停下整理衣物。“你是说她应该先跟我们战斗几百回合,再来几次谈判,谈不拢再继续火并,直到某方弹尽援绝之後再投降?”
“依祖母那种精明强悍的个性,的确应该如此。”靳文彦低沉地道:“老实说,起初我也十分高兴祖母如此快就妥协了,这麽一来就可以省去很多和祖母对峙的麻烦,可是……”
蓝眸微微眯起。“她原本说要替你举行一场宴会,後来却取消了,理由是你在元旦时就可以见到所有亲戚,省略她的宴会,你才能够有更充裕的时间准备。之後便坚持要由她来为你准备一切,礼服、发式、首饰等等,她这种过度殷勤的态度反而使我心生怀疑,她不应该如此轻易认输,所以我无法不怀疑她……”
“有阴谋?”
“九成九是。”靳文彦颔首道,又转回去望著窗外。“我在猜想,她多半是打算让你在国王陛下面前失态,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再强烈‘建议’陛下逼迫我们离婚,同时请陛下在我离婚後为我和莉莉安主婚……”
真聪明,有国王陛下出面,靳文彦确实很难拒绝。
“可是亚伯特他……”
“忘了我是如何继承公司的吗?”靳文彦漫步到床头柜,捻熄香菸。“只要经过所有董事同意,亚伯特的继承权照样不保。”
“但你是最大的董事啊,只要你不同意,他们又能怎样?”
“也许祖母已经想到方法可以强迫我同意。”
“这样啊……”方蕾默然片刻。“其实我并不在乎亚伯特能不能够继承双蕾,事实上,对我来讲,可以尽快摆脱这桩苦差事反而更好。不过一想到祖母那种卑鄙的做法,我就不想认输。她要不择手段逼我们离婚,我偏不离婚;她要不择手段抢去亚伯特的继承权,我偏不让她如意,看她能怎样?”
靳文彦转回身来,唇带揶梛的笑。“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
方蕾吐吐舌头。“没办法,这是我的个性嘛!”
靳文彦走向她,温柔地揽她入怀。
“我就爱你这种个性,虽然是非清辨,对错分明,但不重要的小事还是可以马虎过去,并非不知变通的小顽固,然而一旦碰上你觉得必须坚持的问题,不管对象是谁,你绝不妥协,这种个性实在非常可爱。”
“可爱?”方蕾皱皱鼻子,“大伯、二伯他们只觉得我这种个性可恶、可恨又可憎!”她语气不平地咕哝。
靳文彦莞尔,轻轻扶起她的下巴,“我爱你。”他说,然後低头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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