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 by killer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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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 by killer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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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中,只有武圣泽完全没被李的丑脸吓到,堆着热切的笑容上前下拜:「不才武圣泽,参见殿下千岁!」聂乡魂虽不甘愿,还是和其它人一起跪了下去。 
  李大笑扶起武圣泽:「泽兄,自家兄弟还客气什么?最近泽兄老不在家,本王想念得紧,你是上哪去啦?」 
  武圣泽笑道:「还能上哪去?当然是去为殿下的大事奔走了。」 
  「好极,好极。」李嘻嘻笑着,当他看见聂乡魂时,那双原本已经够像死鱼的眼睛整个都直了:「喝!这是谁呀?」 
  「这是我新收的徒儿,姓杨名乡。徒儿,还不快见过王爷。」 
  聂乡魂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又拜了下去,李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脸贼笑:「免了,免了。我这表兄眼光可好,挑到这样的人才!」说着一双眼睛不住在聂乡魂身上上下打量,手上还是紧抓着不放。「好,好!真是个美人儿!」 
  「人才」跟「美人儿」不一样吧!聂乡魂在心里大骂着,觉得背后好象有蜈蚣在爬,全身恶寒,拼命向武圣泽使眼色要他解围,谁知这位武庄主却视而不见。反而是跟在李身旁一名文士咳了二声,轻声道:「殿下,殿下,正事要紧。」 
  武圣泽笑道:「薛先生说的是,请二位殿下入内就座。」李也不客气,一手拉着聂乡魂陪他进去。 
  聂乡魂气得咬牙切齿:他这师父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39 
  进了宴客厅,里面已是高朋满座,总共设了近百个席位。宾客有僧有道,有男有女,还有许多胡人。个个身着劲装,目光精悍,虽然没带武器,仍可看出是习武之人。 
  武圣泽请李坐主位,一个个介绍其它人,全是些江南帮派的首领。 
  看着这副景象,再比照初进江陵时,看到的满江战船,聂乡魂顿时明白了:「想必是这李心怀不轨,准备造反,我这师父在旁边搧风点火,还找了一堆江湖人士来跟他结盟,打算利用他起事,趁机捞点便宜。」 
  他猜对了。李自幼丧母,由兄长忠王,也就是当今皇帝李亨亲手抚养长大。李隆基跟李亨因为李没有母亲,都对他特别怜惜,把他宠得目中无人,全不知世间寂苦。这次掌握大权,更是志得意满,见到江南一带富裕繁华,早起了歹念,加上表兄武圣泽在旁鼓吹,便决意占地为王,三分天下。之所以大张旗鼓准备「东巡」,就是为了将江南东道一并纳入自己掌中。 
  此次宴会,正是武圣泽为李举行的誓师大会。与会共有八十九个门派,全都起誓效忠李。场面是很盛大没错,不过这些人全是武圣泽找来的,到时武圣泽一旦翻脸,李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自明。 
  然而李对眼前的危机丝毫不觉,对誓师大会也不甚在意,从头到尾只顾色地盯着聂乡魂,不时夸赞一句:「好个美人儿!」要不是他的心腹薛不时在旁边制止,他早就当众伸咸猪手了。 
  聂乡魂真是郁闷极了。 
  好不容易誓师结束,众人打道回府,武圣泽邀请李父子住下。一直到王府众人都安顿好,聂乡魂终于有机会冲进他恩师房中,正打算好好抱怨一番,谁知道武圣泽告诉他一件更让他发狂的事:他的任务,就是晚上去陪李! 
  「你再说一次?」聂乡魂咬牙切齿。 
  武圣泽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我需要一个心腹留在李身边,帮我控制他。由李今天的反应来看,你是最适当的人选。」 
  「我又不是男娼!」 
  武圣泽劝慰地说:「你自然不是男娼,你是我武家天下的开国功臣。这只是一种手段,没什么好可耻的。」 
  「放屁!」聂乡魂不顾颜面,大吼:「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要我出卖色相,才收我为徒的,是不是?这就是我的利用价值,是不是?」 
  武圣泽摇头道:「出卖色相又有什么不对?这张脸是你的本钱,你有好本钱,自然就要好好利用,难不成白白浪费掉?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老是在意这种小事,怎么能成得了大器?」 
  聂乡魂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你自己去啊。」 
  「我向你保证,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又有你这张脸,我一定自己去。」 
  废话!聂乡魂怒发如狂,却又惶惶不安。自己果然又一脚踏进陷阱里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自己踏进去的! 
  为什么他就是这么笨? 
  武圣泽看他这副神情,仍是神色自若:「怎么,难道你打算给杜瀛守贞不成?」 
  聂乡魂怒吼:「杜瀛至少不会这样对待我!」 
  「你要有收获,就要有牺牲,不是吗?」 
  聂乡魂冷笑:「是啊。那么牺牲以后呢?要是我真的去当男娼帮你取天下,你日后大可以用『有辱门风』、『伤风败俗』的理由把我一脚踢开,搞不好还会直接杀了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武圣泽长叹:「没想到你这么不相信为师。为师以后还要靠你办事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甩了你?」 
  「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武圣泽凝视他良久:「好吧。那你想去哪里?回去杜瀛身边吗?」 
  聂乡魂一时语塞,全身发冷。 
  他能去哪里?杜瀛已经不要他了,自己再缠着他又有什么意义?南英翔虽然急着找他,但他迟早会跟崔慈心完婚,将自己丢在一边。 
  不管到哪里,他都是孤伶伶地一个人,永远都是别人的累赘。不会武功,头脑也不行,什么事都做不成。 
  战火连天,他无处可容身。 
  转念一想,眼下是在武圣泽的地盘上,武圣泽要逼他就范是轻而易举。他肯好声好气跟自己商量,已经算是给了他聂小子相当大的面子,再不识抬举,只怕更难看的场面还在后头。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武圣泽看看他的志气。还要让杜瀛知道,聂乡魂就算没有他杜小七照顾,一样活得下去。 
  自己去出卖身体,总比被下药来得好吧? 
  一咬牙,从齿缝里出声:「我去,反正死不了人。」说着就大踏步走出房间。 
  然而,嘴上说得豪壮,走到李门前几丈的地方,脚就抬不起来了。远远地望着房门,想到房中人那张可怕的脸,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想到唯一触碰过他身体的那个人…… 
  再也无法逞强,掩面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肩上被人一拍,原来是武圣泽,满脸的不忍。 
  「办不到就不要勉强了。」一招手,一名粉妆玉琢的美女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准备接手他的工作。 
  「乡儿,你回房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她,有事明天再说。」 
  看着他慈爱的眼神,聂乡魂心中轰然一声:「师父是真的关心我的。」再看看那名美女,发现自己的心情是无比复杂。 
  被硬逼去做不愿做的事,临时发现自己解脱了,照理他应该非常高兴才是,但眼前他却觉得空虚,怅然若失。 
  好象……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 
  终于明白了武圣泽在刚认识时说的话:「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了被别人利用,一个不能被利用的人,跟废物没有两样。」 
  的确是这样,不能被利用的人,就没有价值,不被期待,也不被需要,轻轻松松就可以被丢开。 
  就像南英翔有了崔慈心就忘了他,杜瀛拿薛敏取代他一样。 
  在麻木的脑中,升起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至少武圣泽需要他。 
  「师父,还是我来吧。」 
  武圣泽很不放心:「你确定?」 
  聂乡魂微微一笑:「你要相信自己徒弟啊。」理理衣衫,往李房间走去。 
  「徒儿,」武圣泽叫住他:「为师绝不负你。」 
  聂乡魂点头,推门进房。 
  李的房间分为三进,第一进是会客用的小厅,第二进摆着卧榻和屏风,是用来欣赏乐舞的地方,第三进才是垂着丝幔的象牙大床。床上的丝幔垂了下来,只能隐约看见床上的人影。 
  聂乡魂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床边,深深一揖,用最平稳清亮的声音说道:「殿下,小人杨乡,蒙殿下不弃,今夜有幸伺候您,不胜光荣之至。」 
  帐中的人影轻颤了一下,没开口。 
  聂乡魂紧张得浑身冒汗,生怕自己讲错话得罪李,换了副轻柔甜美的声音说道:「殿下要安歇了吗?小人来替您宽衣。」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丝幔。 
  还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一只手掌闪电般地窜了过来,握住他喉头。五只修长有力的手指贴在他颈上,只消轻轻一捏,就可以把他的三魂六魄挤出这具中看不中用的臭皮囊。 
  聂乡魂倒抽一口冷气,张开嘴却叫不出来。当发黑的视线逐渐清晰,他才认出眼前那张铁青暴怒的脸。不是永王,而是大名鼎鼎的碎石天王兼捕鱼天王兼鬼扯天王。 
  40 
  很奇怪地,聂乡魂此时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说的没错,我果然是没脑袋又运气差。」第二个念头才是:「他怎么会在这里?」随即他看到杜瀛的身后还有二个人:一个是昏迷不醒的李,另一个人约三十来岁,身穿劲装,头上包着头巾,但很显然头巾下没有一根头发,那张脸看起来很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此人是杜瀛的师兄,镇隆寺住持无碍和尚。 
  话说杜瀛受了武圣泽哄骗,带着薛敏冲到西门去抓「涂显达」,转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线索,心知上当,连忙赶到大姐家,发现聂乡魂没到。他直觉认为聂乡魂遭人挟持,焦急不已,正准备冲出去寻找;转念一想,又觉得搞不好一切根本就是聂乡魂的计谋,跟别人串通好演这招调虎离山好趁机摆脱他。左思右想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心烦意乱时,却遇到无碍。 
  原来自李隆基逃亡,龙池派掌门广文就带着众弟子赶到蜀郡保护李隆基及皇族安全;镇隆寺烧毁后,无碍也到蜀郡和同门会合。这阵子李逐渐露出反叛之意,李隆基多次下诏命李返回蜀郡,李都置之不理。因李跟许多皇族一样笃信佛教,李隆基便命无碍前来规劝他。然而李铁了心要造反,无碍多次求见都吃了闭门羹,眼看李即将东巡叛变,着实心急如焚。 
  杜瀛虽然身陷苦恼地狱中;见到师兄忧心忡忡的模样,仍是打起精神帮忙出主意。他建议无碍直接溜进王府,绑架李偷偷运回蜀郡。无碍虽然觉得太冒险,见情况紧急,仍是一口允诺。到了王府却又发现李出门到大云庄作客,两人便又带着薛敏赶到大云庄。趁着江南各大门派誓师完毕陆续下山的混乱,两人顺利摸进李房中将他打昏,正在商议如何将他运出去,却又有人进房来。本以为是侍女或随从,没想到竟是让他担心得快发疯的聂乡魂,而且还是来「伺候」李的! 
  杜瀛瞪着聂乡魂,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抖,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捏死了他,但他还是不肯放手,咬牙切齿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身上蒸腾的怒气足以将聂乡魂烫熟,但聂乡魂却莫名地感到轻松,微微冷笑:「这里的庄主是我师父,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什……」 
  无碍插嘴道:「大云庄庄主武圣泽是你师父?」 
  杜瀛怒喝:「胡说八道,你哪来的师父?」 
  无碍忙道:「小声点!」 
  聂乡魂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就在你忙着跟薛敏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就给自己找了个师父呀。不但学了一身本事,眼前这份家业,将来总有我的一份。你说我是不是很能干呀?」 
  无碍脸色一变,瞪着杜瀛:「他说什么?你跟薛敏做了什么?」 
  聂乡魂笑得更愉快了:「当然是做些欲仙欲死的事啊。就连王文基托他抓的逃犯,从岳阳起就跟他搭同一条船到江陵都没发现,你瞧他多开心哪。」 
  「杜瀛!是不是真的?」 
  杜瀛没理他,仍是死死地瞪着聂乡魂:「你说什么?」 
  聂乡魂热心地解说:「涂显达就是武圣泽,也就是我师父,就是本地的庄主。」 
  杜瀛只觉全身热血都冲上头顶,差点没喷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师父跟李勾结了要造反?」 
  「那又怎么样?」聂乡魂睁着美丽的大眼,无辜地说:「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是隋朝杨家的后代,没必要对李家效忠吗?」 
  杜瀛简直不敢相信:「所以你为了报仇,跟仇人的儿子上床也没关系啰?而且还是这种货色?」 
  聂乡魂耸肩:「反正灯熄了就没差了呀。」 
  「哦,所以你师父就理直气壮派你来当李的消夜了?」杜瀛恶狠狠地道:「这算什么师父?」 
  「又不是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一个晚上算得了什么?」聂乡魂狞笑着:「况且,你杜大侠这么辛苦地调教我,我总得好好发挥一下呀。」 
  无碍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什么?杜瀛!」 
  杜瀛完全不理他师兄:「居然拜这种下三滥的师父,你脑袋烧坏了吗?」 
  聂乡魂冷冷地道:「不准你污辱我师父。我师父是武家后代,我是杨家后代,武杨两家是骨肉至亲,我帮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我师父比你,还有你们家那个假道学广文和尚要可靠多了!」 
  无碍大怒,轻喝:「放肆!」 
  聂乡魂不耐烦地道:「你闭嘴行不行?当初你要是换个地方盖寺院,就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什么?」无碍一头雾水。 
  杜瀛没办法向他解释其中缘由,仍是瞪着聂乡魂:「你凭什么说我师父假道学?」 
  「装什么正经?」聂乡魂冷笑道:「你师父为了出人头地,把自己老婆女儿卖给太原一个姓洪的,好让姓洪的推荐他进龙池派作和尚;然后又因为自己的徒弟比不上广真的徒弟,等广真一死,马上借故把广真的人马赶下山,所以今天你杜大侠才能这么嚣张。这可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笑柄,你还想装傻吗?」 
  无碍气得说不出话来,杜瀛的脸则变成青色:「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岳阳到江陵不到半个月路程,短短几天,你就对武圣泽唯命是从;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那你倒说说,你有哪一点值得我相信的?」 
  杜瀛舌头差点打结,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你的决定吗?你不想回南老大身边吗?」 
  「这可奇了,当初是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回去找南哥,现在又说这话?我说过,我不要回去看他娶崔慈心!」 
  「那我们的约定呢?不是说好一起到蜀郡找李隆基算帐的吗?」 
  「杜瀛!」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无碍的脸变成了砖红色。他实在不敢相信,他这个优秀的师弟怎么会跟聂乡魂这种污秽的人搞出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来。 
  聂乡魂冷笑:「你当我几岁?真的会被你三言两语给哄了吗?你们龙池派个个都是吃李家的米长大的,你真会帮我才有鬼呢!我可不想陪你去舔李隆基的鞋底!」 
  杜瀛险些将自己牙齿咬断,拳头直觉地抬了起来,聂乡魂高高昂起端正的脸庞,傲然瞪着他,完全无视那可能打爆他脑袋的铁拳。 
  杜瀛的拳头悬在空中,随时准备挥出去。他想打烂眼前这张脸,曾经美得让他多次失神,现在却丑陋无比的脸孔。然而,他在聂乡魂直视的大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彻底扭曲变形,龇牙裂嘴,简直不成|人形,比起床上的李,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从头冷到脚底。 
  无碍将他的拳头用力按下:「现在不是吵这种事的时候!快点他昏|穴,我们好把永王带出去,再拖下去就会被发现了!」 
  杜瀛深吸一口气,一手用力抓住聂乡魂:「我要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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