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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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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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昭一听,登时眉松眼舒,温柔地将傅宁拥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傅宁的肩头,心里酸酸的,说不出的不舍,低声说:“听着,不要忘记朕要求你的事!” 

* * * 
翌日一早,日昭下了令杨明兴为南征大将军,直赴化州的旨意。同日,傅宁离开炅宁宫,在十从卫的护卫下前往小旁山,提调并训练从各地调来的兵将。 

无言地目送傅宁离宫,日昭呆站许久,才低声对江澄观吩咐了几句。江澄观一怔,弯腰笑道:“这事奴才马上去办。” 

晚上,江澄观带了一个裹着厚厚锦裘、半遮住脸庞的瘦弱少年偷偷进了炅灵宫。将少年带进内室后,江澄观悄悄掩门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日昭和那少年。 

日昭口带微笑,温煦的打量那少年一遍,笑道:“月笙,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那呆立在地的少年这才记得行礼,跪下哽咽着说:“是。不过主子比上次见却是高了许多,越发精神了。” 

日昭甚是欢喜,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柔声说:“见了朕应该开心才是,怎又哭了?亏得你,次次都是这样。” 

那少年忙擦眼泪,披风轻轻掀下,露出一张比花更娇艳,比玉更晶莹的秀丽面孔,赫然便是名动天下的彩晖班班主温生生。 

他拭干眼泪,笑道:“奴才在外时时惦记着主子,见了主子心中欢喜,就控制不住自己,又让主子笑话了。” 

日昭心中感动,拍了拍他的肩头,问:“月笙,你今年也二十一了是不?” 

温生生点头,说:“是。” 

日昭感叹的说:“朕记得,初初见你时朕才五岁,你也才十一岁。一眨眼,已十年过去了。这些年来,委屈你了。老呆在那里也不好,若你想的话,朕帮你安排一下。” 

温生生摇摇头,说:“谢皇上。只是奴才只会这行,其它的都不会,就懒得去其他地方了。再说只有这样奴才才能为皇上尽些绵力,以报皇上深恩。” 

他原名温月笙,是医中国手单元清的弟子,十一年前,单元清为太子奶公呼延雄的小女儿看病,一句“小姐有喜了”为他惹下杀身之祸,门下弟子也受到牵连,除了四师兄出门在外,他因长得美丽被卖入相公馆外,其他的通通不能幸免。太后,也就是当时的梅妃感念单元清曾救治过她的父兄,施以援手,将他和四师兄收归府中。但他那时已在相公馆呆了一年,被训练得没有男人不行,干脆就组建了彩晖班,名为戏子,实际上却是大顺国的风月头儿,掌握了大顺国里大部分的相公馆和青楼,专为日昭搜罗情报,是日昭倚重的心腹之一。 

日昭见温生生坚持,再说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把管情报这条线,就没有勉强。转了个话题说:“月笙,这些年你的医术没丢吧?” 

温生生一怔,说:“丢倒是没丢,只是却没有下苦功,怎也比不上四师兄。。。。。。唉,若是四师兄在就好了。” 

日昭轻轻一叹:“月琴是圣手,所惜天不假年,让朕失却良医爱将,为之奈何!月笙,朕想要一种药,相隔三个月才会发作,平时全无症状也无不良影响,给你一个月办得到吗?” 

温生生皱眉:“要算准时间发作倒是难了些,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记得四师兄以前曾配过一个月才发作的药,我试试将这种药的潜伏期再调长些就行了。” 
听到温生生提起往事,日昭的脸色变了变,等他说出有把握配出这种药后,已恢复了正常,含笑说:“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捕捉到日昭那一刻的失态,温生生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害怕,四师兄配出那种药不久,太子就死了,他打听过,太子当时的症侯和中了那种药的症状惊人的相似,而太子死后一个月,四师兄就暴病身亡了,自己出门在外,连师兄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虽说四师兄的身子向来不好,可是那样说去就去确定蹊跷。。。。。。不敢再往下想,他低头,说:“是!奴才尽力而为!” 

   
  
出征前一天,傅宁请旨回家和父母妻儿辞别。日昭单独召见冯三定。 

望着灰蒙蒙的天,日昭负手而立,对跪着的冯三定说:“这次的任务你明白?” 

冯三定简洁的回道:“明白!” 

日昭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给朕盯紧傅将军!上次凤凰山一行没有拿住老七的人,他心里只怕更叫劲儿。这次傅将军手握军权,匿名出征,若打了胜仗,终不能久瞒,他定会蠢蠢而动。哼!” 

“是!” 

“给朕好好保护傅将军!不准他出事!” 

“是!” 

日昭走到御案旁,从暗格里拿出一只玉瓶递给冯三定,说:“这里面有一粒药。以后每隔三个月朕会派人赐酒给傅将军,若是期间不小心出了意外,朕派去的人不能顺利见到你们,你便要留心,若。。。。。。若傅将军有不妥又没贰心的话,你就拿瓶中的药给他服下。” 

冯三定一听,就明白日昭给傅宁下了毒药。恭敬地双手接过,收入怀中,应道:“是!” 

日昭点头,叮嘱:“你也要小心。” 

冯三定心里一阵激动,在地下重重叩了几个头,说:“谢皇上关心。也请皇上保重龙体!” 

日昭抚慰的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你跟你父亲一个样!都是朕和先皇倚重的心腹爱将——好,去吧!” 

冯三定恭声说:“是!臣告退!” 

空寂的大殿又剩下日昭一人。日昭转回御椅坐下,轻轻拉开御桌下面的暗格,把其中的一个玉瓶拿出来,轻轻摩挲着,眼中光芒闪动,过了许久,才把玉瓶放回去,将暗格合上。站起来,看了看天色,扬声喊道:“澄观?” 

在外侍候的江澄观连忙跑进来,问:“皇上有何吩咐?” 

日昭挑眉:“傅将军回来没有?” 

傅宁绝对没有想到这时正有人牵挂他。 

此刻的他正抱着妻子激|情拥吻着,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没半分缝隙。喘息着将唇稍稍离开,傅宁望着双眼微闭,气息不稳的周若梅,轻轻将妻子额前的几络散发挽到耳后,柔声说:“梅梅,对不起,明天我又要出征了。” 

周若梅猛然睁开眼睛,震惊的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就淌了下来。傅宁看着妻子的泪眼,心中一痛,温柔吻去周若梅脸上的泪痕,哄道:“放心,那些南蛮人那是相公我的对手,瞧相公打他个落花流水。。。。。。乖乖别哭,相公很快就回来。” 

周若梅用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眼泪仍止不住一颗颗掉下来。说:“好容易才盼你回来,隔了没段时间,又要出征,我。。。。。。我好舍不得你。” 

傅宁心中一甜,他这妻子温柔端庄,向来怯于说亲热话儿,此时表明心迹,娇婉清弱,泪眼依依,顿时觉得整颗心都快融了,又怜又爱又惜,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啜吻妻子,轻笑:“梅梅,相公也舍不得你,但这是没办法的事。相公保证一定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嗯,梅梅。。。。。。” 

他辗转着越吻越深,周若梅如水般软在他怀里,低低呓道:“相公。。。。。。相公。。。。。。” 
傅宁一手抱起她,温柔地放倒床上,右手轻轻一拉,床幔如云垂下。 

* * * 
傅宁拉开床幔的时候,天色已暗下来。他回头在已沉沉睡去,一脸满足的妻子脸上轻轻一吻,急忙跨下床,着衣出去。在外侍候着的侍女见他出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浴桶抬了进来,躬身退出。 

傅宁仔细的沐浴拭擦身子,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敢忽视。来之前日昭曾下旨,要他入夜回来。以他的性子推测,今晚想必不是个舒坦的晚上。若被日昭发现刚才的欢好痕迹。。。。。。他打了个寒噤,不敢想下去。忍不住又审视全身一遍,不由庆幸周若梅床第之间向来温柔,自己又皮厚肉粗,没有留下痕迹,这才起身更衣。 

匆匆赶回宫中,日昭早已等得不耐,见他进来,沉着脸说:“怎样这么晚才回来?” 

傅宁忙跪下:“臣因事耽搁了,望皇上恕罪!” 

皱了皱眉,日昭按住脾气没有发作,扶他起来,带他到一旁坐下。轻轻拍手,小顺子和几个小太监抬了张席面进来,又蹑手蹑脚出去了。日昭在傅宁对面坐下,笑道:“傅将军你尚未用膳吧?来,起筷吧。”亲手挟了几块八宝珍珠鸭送到傅宁碗中。傅宁受宠若惊,抖着手受了,食不知味地扒了几筷,又哪敢放开肚皮吃,随便用了些就停手。日昭不悦地皱眉,责怪:“怎么不吃多些?” 

傅宁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谢皇上。不过臣已经吃饱了。” 

日昭看了看他,虽然不相信,却没有揭穿。站起来,拿起一旁的酒壶,傅宁大惊,忙要抢来自己动手,日昭一让,推他坐下,亲自为两人斟了杯酒,举杯对他说:“傅将军,朕敬你一杯,祝你们南征军凯旋而归。” 

傅宁忙跪下领酒:“谢皇上。臣必不负皇上的殷切期望。”仰头一饮而尽。 

日昭见他喝完,默默地为他再续一杯,放入他手中,笑道:“第二杯,朕祝傅将军平安归来。” 

傅宁谢恩,再次饮尽。日昭接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深深看他半晌,俯身吻住他,浅浅吻了一会,拉他起来,不言声地拖着他的手进了内室,慢慢将他推倒在御床上,压了上去,细细抚吻。 

傅宁闭眼承受,一会儿又悄悄打开眼睛。入眼帘的是日昭迷醉的面容,看着这张稚气面孔,脑中突然闪过另一张清丽的面孔,心一悸,脸不禁微微一侧,日昭的唇滑落他颈边。日昭有些恼怒,勉强张开眼睛瞪了傅宁一眼,伸手定住傅宁的头,将唇压了上去。 

长夜清寒,扑的一声,燃烧的红烛火光跳了跳,终于熄灭。傅宁用手抵着日昭,低声乞求:“皇上,臣明天就要起行了。” 

日昭的动作被他制止,迷乱的目光慢慢清醒,对着眼前哀求的目光,心一软,从傅宁身上滑下来,枕在傅宁颈间,温柔地轻抚傅宁的面孔,良久良久,轻轻一叹。 

* * * 
翌日,傅宁辞别日昭,率着冯三定等人,与着十万大军挥师南下,过了一个月又十七天后,终于来到化州城近郊。隐在刘日成身后,看着远处被青翠密林环抱着的化州城,傅宁轻吁一口长气,眼神渐渐亮起来:这,才是我挥洒驰骋的地方。 



化州城南临济水,北岸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东、西、南都是陡峭的悬崖,高不可攀,沿岸设了瞭望塔。唯西南面有三座石桥连通济水,以作交流通商之用。开战后,为防给南越可趁之机,已全部拆除,南越的北进计划至此受阻。因据天险,守城的大顺军和数倍于几的南越军的几场激战,均占上风,南越损失惨重,近段时间一直按兵未动。 

傅宁进入化州城已是入夜,未顾得休憩,就马不停蹄地传召驻守的全部高级将领秘密召开军事会议。当众宣读了日昭给他的密旨,环视众人,平和的说:“我领皇命,身为南征军主帅,希望各位能够同心协力,驱赶敌军,还我家园,不负皇上重望。”客套话也不多说,在首位一坐,手一摆,对站着的众位将领简短的说:“坐。”就直奔正题,问:“战事如何?” 

众将齐齐将眼光投向左下首的杨兴明,他是明面上的南征军主帅,众将自是以他马首是瞻。察觉到众人的眼光,杨兴明神情复杂的看了昔日顶头上司一眼,凝重的说:“我军和肖四海对峙了三个月,进行了四次激战,南越军伤亡惨重,这半个月都闭门不出。但它兵力远胜我军,近段如此平静,不合常理,我甚怀疑他们分一路军避开化州,远涉云梦天险,前去攻打漳州和成州两城。” 

傅宁清冷一笑,说:“他们不去攻打就罢,若去了,那是自投罗网——来化州之前我已将麾下的十万精兵派往漳州,由齐真知统领,他们去是找死。” 

听傅宁早有准备,又是齐真知把守,众人近来忧惧的心才松下来。化州虽据天险,但一旦敌军绕过济水,从北面击破,就全无抵挡之地。而漳、成两州位于济水上游,地势开阔,是出名的鱼米之乡,大顺的粮米五分之一出于此。前段化州告急,从两城抽调了大部分士兵,漳成两州实如空城。敌军近段蜇伏不出,从派出的探子捎回的消息来看,南越军大有转战漳、成两州的迹象。若敌军以付出惨重的伤亡为代价,越过云梦天险,攻占漳成两州,断却南边驻军的补给线,大顺危矣!众将这段日子惶虑不安,皆因于此。但兵力有限,无法抽兵两方作战,军情虽已上达,奈何时间吃紧,新帝年幼,对上边是否能快速反应作出有效防御实无把握。如今听傅宁一说,竟是早作准备,派驻的又是长州之战中以微小兵力逃脱南越重围而一举成名的齐真知,众将近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敬服的看着上首的傅宁,心悦诚服:“傅将军当真不愧‘军神’的称号,果然用兵如神。” 

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傅宁平缓地说:“这次南来我带了十八万人。除前往漳州的十万人外,化州这里,只八万人。这八万人中,五万人留下来守城,其他的三万人。。。。。。”他微笑:“和我一起攻往栖霞关。” 

栖霞关?众将震惊,这栖霞关如同大顺的化州城,是南越对大顺最坚固的防线。近百年来大顺和南越的几次大型对战中,大顺从也没有越过栖霞关一步。如今傅宁居然说要用三万人攻占栖霞关,不是疯了么? 

众将嗡嗡而议,几名大胆的便出言反对。傅宁抬手制止众将的反对之音,微微一笑:“用兵之道,无非个‘奇’字。济水对敌方来说是天险,对我方来说,也同样是天险。如今南越攻势正猛,我方趋于劣势,敌方绝不会料到我方会在这种情况下渡过济水,以它最坚固的要塞为目标。以有心算无备,先占三分胜算。而为攻取化州,南越后方将士几乎倾巢而出,栖霞关的兵力有限。这一来又多三分胜算。再说此次就算不能攻取栖霞关,我也有保全之策,大家不必担忧。” 

坐在右下首的是威武将军刘鑫,虽然向来与傅宁不和,但和南越此战关系重大,他不得不担心,说:“深入敌军腹地,就算夺取了栖霞关,也未必能坚守。。。。。。” 

傅宁笑:“起码能坚守数月,肖四海两面受敌,要灭我,只怕没那么容易。” 

刘鑫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对傅宁攻打栖霞关之举很不赞同,更对傅宁肓目乐观的态度非常的忧虑。但在坐的将领大部分曾和傅宁共事,被傅宁指挥惯了,想他们和自己一样执反对之词是不可能的,不由地将眼光投向旁边坐着的赵清身上,却见他嘴旁噙着一丝冷笑,显然认为傅宁此举是自寻死路,正恨不得他去送死。眼神闪了闪,不再出言反对。 

既然为首的几位大将都没有异议,傅宁又素有常胜之名,众将对他多是信服,再无他话。傅宁站起,威严的扫过众人,在杨兴明脸上微微一顿,说:“今晚就议到这里吧。散会。” 

众将站起,纷纷行礼退出。 

杨兴明单独留了下来。 

傅宁背对他,负手站在案前,问:“为什么?”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但杨兴明自然明白,心中起伏万千,到嘴里却只淡淡一句:“我本来就是五王子的人。”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杨兴明是被日昭收买,才背叛了自己,却没料到他本来就是日昭的人!只是日昭那时才几岁?十一岁,十二岁,仰或更小?才那么点年纪,就有那么深的城府,那么厉害的手段。。。。。。傅宁心中直冒凉气,联想到日昭对他的态度行为,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冤孽,更是心乱如麻,胡乱地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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