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图索骥,连博弈都不会有人去这么做,更何况是在战场之上,越是真正的军事大家,就越懂得什么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面战场背后战争,最后才能是逍遥自在的那一个,反观袁术,这些年失却的机会失去的土地,尤其是在每一次的生死之战时,几乎无一胜绩,这就必然是他自己出现了问题。
如果这还是大汉朝,恒灵二帝时期,他犯了这样的错,还能有家族给他擦屁股,可现在他自己独当一面,身后没有了袁家那些个超然人物为他撑腰,一旦犯错,就只能自己扛,可以说这些年他早把袁家的底给败光了,给别人,换做是他和刘澜,一次就足够了,再难有翻身的机会,可是他呢,三番五次,不吸取教训,能有今天,已经是万幸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袁家能有这样一位后人,败落也是自然,当然,袁家还有一位,不过袁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曹操现在说白了也是在给袁家打工,不过说实话,如果没有自己的一点理想,只怕他早就归隐山林了,确实也没有能与其抗衡的能耐。
这人啊,如果连一点念想都没有,确实离死也就不远了。
曹操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那些个远大抱负,鲜少给人掏心窝让外人去瞧去触碰,毕竟能真正走进他心房之人,少年时同病相怜的袁绍算一个,青年时志气相投的刘澜算一个,现在嘛,时过境迁喽。
现在的曹操啊,更多的还是一面表面上听着袁绍的吩咐,一面按照自己的构想,不过他可不会像袁术那么贪功冒进,他更明白自己的斤两,虽然有诱惑,但也绝对是在步步为营的前提下,就算输了败了,也不至于像袁术那样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此时此刻,曹操还真想听上一曲蔡先生的‘幽思’,普普通通的旋律,却能够让他见识到不一样的世界,论世间之琴音琴技,也只有蔡先生一人了,当然这世上单就指法娴熟这一点,比之蔡老强者不知有多少人,然而与这些人不同的事,真正能有蔡老成就的琴师却无一人。
看起来琴艺最为简单,但却最为高深,会琴而不悟琴,就算你的琴音多么美妙,也不过是靡靡之音罢了,而似蔡公,会琴还会悟琴,操琴还能斫琴,他说弹奏的乐趣,才是真正的仙音。
而他这些年所遇琴师,能斫琴者不善操琴,能操琴者又不善斫琴,只有那来莺儿,两者具备,算得上是当世自蔡公之后他遇到真正能让他承认的琴师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动了把焦尾琴转赠的念头。
“唉,可惜呐,焦尾琴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与曹操一同返回书房的典韦并没有守护在屋外,而是被曹操拉进了厅中,他这人羞于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听曹操在上首自言自语,立时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听,也不去想。
但他却是如此,曹操反而却直接点他的名字,开口说道:“你说丕儿把焦尾琴要去,不会是真想做琴师吧?”
“二公子只是对瑶琴感兴趣,君子四艺,琴棋书画,二公子学琴,曹公理应高兴才是。”
“我是怕那小子弄坏了琴,那可是蔡公的焦尾,这小子初学琴,不知轻重,不行,敢明儿你去市集帮我买把新的,等会儿你就去府里支些五铢,让他先练着。”
曹操说完,却又突然改口:“不成,让你买琴,又如何能选出好琴来,这琴啊,就像是宝剑一般,好琴的琴音也讲究一个呼之欲出,若是太锋利了,反而容易折断,得不偿失,你若上战场了,还未与敌交手,宝剑出鞘便即折断,那岂不是大煞风景了么,而且买回来的琴,还得寻一位斫琴师,寻常那些个音律扎实之人可不行,否则那不就是木工了?
我看这事啊,还得麻烦那位来莺儿,这样,明日买琴时,你去寻上她,与她一道选琴,然后便把琴交由她,定一个时间,你再过去取琴。
曹操每一个字典韦都用心在记,至于其中是何用意,却不太明白了,至于那劳什子的斫琴,就更不懂是个什么意思了,但他也不是没有听明白,反正就是把琴来莺儿,至于她要如何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曹公放心,末将明日一早便登门拜访来莺儿姑娘。“
曹操点了点头,突然猛然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心中还是不放心曹丕,必须赶回去,可不能让那小子现在就去动焦尾。
曹操如此魔怔的表现,着实是典韦头一次见,不过他也能够明白,这就好像他对双铁戟时的反应一个样,每日里不亲眼瞧一瞧,那是绝不会放心的。
曹操返回内院,果不其然,一进到卞夫人的院子,就听到里面的有琴音传来,这小子果不其然已经对焦尾下魔爪了,急忙向屋内冲进去,房门开了,不过曹操却傻眼了,屋内的曹丕确实在弹琴,不过这琴却并非是焦尾琴。
而在一旁,卞夫人和其余三子皆在,曹操见到这一番情形,立时笑了起来,不过心中却暗道这小子还是知道轻重的,看来小小年纪也算是一位懂琴人了,而且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这小子的琴艺绝不是新学的,应该有几年了,看来他这个当父亲的还当真有些不称职啊,也难怪,这些年他大多时间都在外领兵,却是难享天伦之乐,郎笑一声,对着曹丕说,道:“难得我今天有雅兴,就听你弹奏一曲,让我来瞧瞧你的琴艺到底如何。说这瞅向卞夫人,道:去让他们端一些酒肉过来。”
年轻的曹丕悄悄苦脸,他还真没想到父亲会来听他弹奏,有些坐卧不安起来,毕竟他也只是刚学的琴艺,难登大雅之堂,急忙求助一般的看向转身要出房门的母亲,可母亲却视而不见,不得已,曹丕只好乖乖挤出一个笑脸,道:“那孩儿就献丑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大战开启(59)()
浔县外的关羽去而复返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好在张勋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浔县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寿春的根基所在,想要打探出关羽到底要做什么自然很容易,可往往越是对谍报有信心,就越容易灯下黑。
人有些时候,都希望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以防万一,又会往最好的方面去想,侥幸心理,结果最好最坏的结果都不是,也就真变成灯下黑,看不懂想不透了。
关羽大兵压境,又分兵向西而去,而围困浔县的摄山营,依然没有攻城,只是待了三天,又走了,这一回张勋可就没之前那么大的胆子了,终归之前追击,那是笃定了关羽要走,这回可就没准了,而且有被偷袭一次的经历,就算关羽正打算撤离,恐怕也一早就有所部署,如果贸然出城,那必然要中了他的埋伏。
不过张勋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既然搞不清他的意图,那就不用着急,派人先盯梢就是了,反正关羽要撤,必然要走水路,那么完全就可以等他们登船撤离之时再出击。
而在浔县派出谍探去盯梢,完全能够借助地利甚至是人和的优势,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甚至可以在绝密中把情报探来,当然会不会有惊喜,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以关羽现在的情况,除了撤退,确实也没有什么继续在浔县待下去必要。
可以说这次派出斥候,张勋还是有些想法的,并不愿就这样放走关羽,就算留不住他,但也不能让他走的太轻松。
这些年双方实力对比太过悬殊,这一回,他就是要让关羽见识一下寿春军的真正实力,而且,在已经没有任何后路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必须要把自己的实力打出来,提振信心,让寿春军在秣陵军前失去的信心,再赢回来。
也许他们将付出代价,会死不少人,但没有其他选择了,必须要让关羽甚至是刘澜明白,寿春军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让他们真正的来重视寿春军,甚至是不敢在轻易挑衅寿春军,只有这样,寿春才能在接下来的天下乱局之中,有一丝喘息的可能,不然的话,刘澜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对寿春下手,所以和关羽这一仗,是张勋自己与其在暗中较劲,更是因为这一仗太过重要,不能避免。
在寿春,张勋和纪灵两人的名字,就像是镇山石,只要有他两人在,人心就会稳,士兵们会信任他们,可是纪灵已经败了,这一刻招牌倒下,带来的负面效应正在显现,如果连他也败了,他不敢相信,寿春军未来还能有什么勇气去面对秣陵军,要知道就算现在,纪灵还没有败过之前,秣陵军无法战胜的说法已经甚嚣尘上,现在纪灵再一败,如果他再败了,只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这一仗,稳字当头,先要保证不输,再去想该如何击败关羽。
斥候被派了出去,因为是在浔县,并不想以为是排除斥候小队,而是以平民的身份被派了出去,一共二十几人,单独行动,而每一个人从表面来看,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与渔民,由他们去蹲点望风查探秣陵军的情报是在合适不过了,而且他们都只负责一段距离,保证了绝对的隐秘,做斥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他们都是多年的斥候,明白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也更容易隐蔽自己,就算被发现,也容易蒙混过关,而且派出去的斥候,首先是绝对忠诚可靠的,就算被发现被捕,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可以说,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发的,以前,也许战场之上抓获到斥候还能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些消息,但在现在的各大诸侯中,斥候的结局就只有两种,要么生与死,这就是他们的宿命,逃不脱,从加入斥候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而他们的牺牲,往往比普通战士更有意义,此外,现在的各路诸侯,也更看重谍报,尤其是在战场之上,明面上的两军交锋固然惨烈,可在私下里,在斥候之间互相铲除的交锋中,却更加残酷,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当然,也并非都是这类的斥候,就好像秣陵军的斥候,就绝不会纠缠不休,当然这样虽然保证了斥候的安全,但收集情报的速度,显然就不如他人。
是斥候活下来的意义更大,还是探到的情报意义更大,这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争论,但就张勋来说,情报最重要,只有掌握敌军的情报,你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是直接干净利落的结束战斗,还是与敌军僵持,相比所有人都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但偏生刘澜没有,这是自取灭亡。
可是他却发现,刘澜并没有因此失败,甚至始终都能掌握优势。
这是为了什么?
显然张勋永远也无法知晓,刘澜要比他有着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细致的地图,斥候们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把自己要巡视的地图烂熟于心,他们能够更从容,甚至在一些敌军并不知晓的隐秘之地去发觉他们的动态,这样的情况是他们的敌人永远不会出现的,而斥候的撤退,也不是不敢迎敌,而是刘澜的命令,斥候部队在相等的情况之下,绝不会主动与敌军斥候接战,只有在数量超过敌人二倍甚至更多的时候,斥候才会出动出击。
尽量避免遭遇战,是刘澜帐下斥候的第一道军规,而以优势兵力消灭敌军斥候,则是最好一条军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也只有如此,才能更快速的解决敌军斥候,不给他们任何逃跑的机会。
一击毙敌,这才是秣陵斥候的关键。
而这一切都在斥候条例注明,起草人乃是士仁,刘澜帐下斥候真正的头领,别看他始终都在辽东,可是他培养出来的优秀斥候,却都在各军斥候营中身居要职,可以说在士仁身边,他们学到的可不止是条例。
在辽东,东胡的势力十分庞杂,不仅有鲜卑各部,更有乌丸各部,他们之中,有些本来就老老实实,有些则是这些年被揍老实,有些则一直顽抗,当然还有一些则是与你虚与委蛇,所以那里的情况远要比中原更负责,最少在中原,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可在辽东,现在的敌人,可能一转眼就成了要你命的敌人。饶你涉世再深,也不会看到人家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忘了,他们还都是异族,还不用有那么多顾及,可在中原就不同了,碰到一些百姓,就算你明知道里面混着斥候,但偏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就是全部关起来,不然将他们处置了,那多半就要变成过街老鼠了,虽然在舆论战里,在曹袁的影响力下,刘澜名声已经很坏了,可越是这样,就越在乎舆论,虽然他也想过反击,可与曹袁的影响力比起来,显然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四世五公的袁家,影响力之深,天下无人能够比拟,有多少官吏是被袁家说推荐,又有多少世家,被袁家说推荐,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止是深厚,早已是攻守同盟,袁家子孙他们来推荐,而他们的子孙再由袁家推荐,把持官场朝政,把持言论,可以说是非曲直,完全在他们的操控之下。
相比于只控制了天子的曹操,袁绍确实更有资格不去在乎天子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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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在许都司空府内,一处远射却灯火通明,清亮的瑶琴声被弹奏响起,咋听之下,琴声生涩,可倾耳再听,又能察觉到其中不同反响的韵味。
曹操坐在中堂正位,矮几前摆放着酒菜,可是他的手掌却没有去端酒樽,反而握着著,伴随着琴声旋律,不时敲击着矮几前的酒樽。
而在身边,曹植则不时轻轻拍掌,口中好似正在低声喃唱着什么,只不过他的声音太低,无人能够听清,而相较于父子三人雅兴甚高,边上的卞夫人和曹彰显然就有点兴致缺缺了,母子二人四目相对,除了相视一笑之外,再无其它。
尤其是曹彰,今日他从目前口中得知曹丕在父亲让典韦取琴之后便尾随而去之后就感觉到了曹丕要在焦尾琴上大做文章,虽然他对这些并没有多大兴致,可他却知道此琴的非比寻常,此琴乃是蔡邕使用的一把琴,此琴一出世,就被好事者誉为四大名琴,与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相提并论。
相传,蔡邕避难吴郡时,有个人烧梧桐木做饭,蔡邕听到火烧木材发出的巨大声响,知道这是一块好木材,因此讨来做成一把琴,果然声音很好听,但是木头的尾部依然被烧焦了,所以蔡邕给他起名“焦尾琴”。
当蔡邕得到焦尾琴后,他之前说收藏主要百把上品瑶琴,居然被他悉数捣碎,可谓焦尾一出,天下之琴,再无有能出其右者,后来蔡邕遇害后,焦尾琴便被保存在皇家内库之中,直到天子到许都,这才在因缘际会之下为曹操所有。
而曹丕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意在焦尾,对曹彰来说,只要父亲把琴上次给他,都是极大的不公平,这才有了他带着三弟曹植尾随而去,可谁想最后却被父亲一顿呵斥,相比于此刻风光无限,被父亲百官夸耀的曹丕,曹彰心中自然极度不爽,而最让他不爽的是,父亲还要考校他,想到这些,再看父亲现在的模样,小小年纪的曹彰,心里自然不舒服。
不过对于他的反应,此刻的曹操显然没有任何察觉,他闭着眼睛,瞧着著,侧耳倾听着还算能够入耳的琴声。
许是因为曹丕说弹奏,不管指法琴艺如何,在他心中都远要比来莺儿更动听。
可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典韦的声音,典韦不是已经被他打发回府里了么,怎么会去而复返?虽然典韦并没有说明来意,可他如此奇怪的去而复返,曹操自然明白是发生了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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