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琴师是别人,刘澜不责罚他,步元今日还真要处罚他,可看现在的样子,也许还能收获到绝佳的效果。
很快,一位琴师便在数名侍女的陪侍下进入中堂,琴师面带纱巾,穿着半露****的襦裙,上胸袒露,香肩披着罗纱,内衣隐现,章现雍贵华丽。似女子这般装束,最初盛行于东越会稽一带,而如今已经影响到丹阳地区,可谓整个江南地区的大家小姐几乎都是这样的装束,令人喷血。
女子见到刘澜微微施礼,没有任何言辞,刘澜总有种她看自己好似看待仇敌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他,如今尴尬的场面立时让步元十分难堪,当即就让她再为众人弹奏一曲,可不想女子根本不给步元任何面子,转身就走,气得步元吹胡子瞪眼睛,大怒:“好大的胆子,我让你抚琴!”
琴师完全不理会步元,转身离去,刘澜眼见妹子就要离开,他这一走,步元不惩处他绝无可能,当即笑着拦下了怒气冲冲的步元,对着他大声说道:“当年我与蔡公谈瑶琴,瑶琴又称玉琴,文武七弦琴,据蔡公考证,瑶琴本为伏羲氏所琢,乃见到凤凰来仪,飞坠在一株梧桐树上而制。那梧桐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数。按天、地、人三才,截为三段;取中间一段送长流水中,浸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数;取起阴干,选良时吉日制成乐器。
琴长三尺六寸六分,按三百六十六日;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
有金童头,玉女腰,仙人背,龙池,凤沼,玉轸,金徽。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闰月。最开始是五条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内按五音:宫、商、角、徵、羽。
伏羲制琴之时既然完全是依照宇宙之数,琴在另外空间体现出来的生命也就自然可以沟通高于常人的层次。古人认为琴所奏出的音乐乃天上瑶池之乐,所以把琴称作“瑶琴”。
其实瑶琴原本只有五弦,后因周文王被囚于羡里,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而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发扬,谓之武弦。先是天、地、君、亲、师五弦,后加此二弦,故称为文武七弦琴。”
刘澜的声音很大,完全可以让琴师听到,如果刘澜是在说别的,那琴师早就离开了,可是听他在大讲瑶琴来历,而原本要离开的琴师果然在他滔滔不绝下停下了脚步,尤其当他听到蔡公名字的一刻,整个人的眼中都冒起了金光。
刘澜说这些,完全是在转移话题,让步元不要在意这些,最后在为琴师求个情,让他不要因为自己而受到责罚,可没想到琴师却因此而停下了脚步,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听着刘澜口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刘澜口中的蔡公,乃是天下有名的音乐大家蔡邕,焦尾琴为世人所知,琴师对他无比敬重,当听到刘澜曾经有此幸运与蔡公论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短时间都不可能再离开屋内而去,这样的秘辛,错过了,很可能这一生不会再有幸听闻。
见她停下脚步,刘澜还真没想到会把这位琴师给留了下来,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继续与步元聊琴,不过眼神嘛,却不由自主偷偷观察着琴师的反应,人嘛,尤其是男人,都有着征服的欲望,之前琴师不假辞色虽然刘澜心胸开阔,不去介怀,但却对她产生了好奇。
如今见她停步,征服的感觉油然而生,自然要再接再厉,继续说道:“蔡公有言:瑶琴有六忌,七不弹。六忌是指: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
七不弹是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说到这,刘澜笑着对步元说道:“从瑶琴的“六忌七不弹”来看,我们今日有俞伯牙,但却没有子期,没有知音,琴师不弹也属自然,步家主就让琴师离开吧。”
刘澜这么一说,反倒有了撵人的感觉,之前还要转身离开的琴师当即转身又回到了座位,从刘澜对瑶琴的了解,不管是否从蔡公处得知,必然是属于‘知音’行列,如果他当真走人,那就绝不是刘澜的关系而是他自己了,而所谓不遇知音不弹,更会变成笑话,日后他可会成世人笑柄,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弹奏一曲的关键。
琴师回到原位,开始拨弄琴弦,调试琴音,而舞姬也跃跃欲试。
美丽修长的手指开始轻抚瑶琴,立刻,美妙的琴音如行云流水般响起,却是一曲高山流水,琴音美妙动人,引得众人纷纷赞叹,而且琴师并没有刻意炫技。
如此动人的音乐刘澜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闭目倾听,只觉柔风在吹拂着他的脸颊,甚至有一个刘澜出现一丝恍惚,那感觉就好似琴师已经通过她的音乐征服了世界一样。
甚至他又一刻感觉好似通过音乐已经走进她的内心,能够切身体会到他的不安与痛苦,这一刻,他好像终于明白了她为何会反抗弹奏,不是她不愿为刘澜而弹,而是他发自内心的不愿让自己的秦自己的琴师成为巴结权贵的工具。(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步练师()
屋内荡漾着琴师动人的琴音,屋里的人们,几乎心神俱醉,对于刘澜来说,最近几年已经很少能有这样的的机会去享受真正意义上的美妙音乐了,不是别的乐师不优秀,而是听过蔡邕蔡琰父女弹奏过琴音的刘澜那眼界早长在了头顶之上了,若没有点实力还真吸引不足他,可没想到琴师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刘澜的注意力全引到了他的身上。
细想的话,就能感觉到琴师的表现有着很大问题,经不起推敲,如果是府内豢养乐师,他这般表现,会让步元很难做,甚至招来横祸,除非他是刻意为之,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步元的动机就很有意思了。
全程微笑的刘澜不时观察着步元的反应,而从言谈之间,甚至在刘澜刻意的套话之下,能够看出步元骨子里其实是—个极看重名利之人,这一点上,他几乎没有丝毫的隐瞒,为了某些目的,所谓的底线甚至是道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放下。
尤其是在刘澜向江东士族连番表达善意之后头一个选择来到步家,这意味着什么,整个江东氏族都明白,更何况是他步元?
既然已经意识到刘澜此行的目的,那么步元就自然要有所表示。
其实在江东,不管是孙策还是刘澜都是被他们所反感的,当然相比于孙策来说,刘澜却还是能够被接受的一个,那么当他来到步家的一刻,步元首先考虑为家族谋得官位名利是最正常的反应,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出现琴师这样的意外,不过就结果来看,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将军有所不知,我有个侄儿,才华出众,一直想要出仕,奈何无人引荐,将军今次到府上,正好借此机会将他引荐到将军麾下。”
“那倒不必了,如今招贤馆广邀天下四方才德之士,如果令侄当真有出仕之心,只需前往招贤馆。”
步元想要走后门,却被刘澜直接拒绝,这让他大为尴尬,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他当然清楚自己刚才所表露的含义,世家出仕刘澜可不同于那些寒门甚至是小吏,刘澜不会不明白,可他却毫不客气的拒绝,这让他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他意会错了刘澜的想法,还是说刘澜从始至终就对江东世家有所保留,亦或是对步家有所保留,不敢推心置腹。
如果是这样,那么拒绝他并让他按规矩办事就好理解了,不过让他没有反应过来的却是刘澜突然放低的声音:“现在招贤馆如火如荼,避人口舌,只能如此,不过我可以先见一见你这位侄儿,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刘澜接下来的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不愿授人以柄,当然如果是步家子弟的话,他愿意破裂,亲自面试,刘澜表达着善意,甚至是给足了步元面子,当即就把侄子步骘引到堂前。
少年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小,穿着夸大的儒袍,刘澜上下打量他几眼,稍询问几句,其人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见地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只是刚及冠的年轻人,但已经展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过人才华。
刘澜点了点头,对他很满意,其实今日就算步元引来的并非步骘,刘澜也一定会用,这毕竟是对扬州世家的一次示好。
刘澜挥手示意他落座,如今的刘澜,养气功夫早就炉火纯青,身边的步元根本就无法探究其真实想法,眼见他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急忙朝侄儿眨了眨眼,步骘落座后说道:“将军如今声势浩大的在江东招贤,可一定要小心有人图谋不轨啊。”
“哦?”
刘澜慢慢抬起头,看着步骘道:“你的消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人欲要对秣陵图谋不轨?”
步骘在“在下有一好友,名叫卫旌,他在泾县时,听到了一些消息,其实将军对消息里要对招降大搞破坏之人也一定不会陌生,他叫祖郎,徐州之战时就已经起兵在扬州肆虐过,不过我听我这位好朋友说,他的背后好似有着一些势力的影子,具体是谁,我也不知了,不过也超不过二人,不是袁术就是孙策。”
“是袁术。”刘澜随口说道,虽然他没有再多解释什么,但就他的表现来看,一定是掌握着别人所无法得到的内部消息,而在这一点上不管是是不是江东的世家,是否手眼通天,其所掌握的资源很难与刘澜相提并论。
内卫分布天下,每日了所发生的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陈果手中,而其又会将这些信息分类并转告刘澜,所以袁术暗中联络祖郎,并印绶与郎的事情早在徐州之战时就已经被调查清楚了,虽然因为战事的原因,被祖郎逃掉,可没想到他一直潜伏在秣陵,时刻准备着对付自己,如今在秣陵大搞建设和招贤,袁术自然不可能让刘澜安心发展,搞破坏乃至于小动作是极有可能。
不过在这方面的消息首级上,初到秣陵的内卫肯定就不如这些扎根在扬州的世家耳听八方了,刘澜点了点头,将陈果招到身边,附耳低谈,交代了他几句后,陈果便快速离屋而去,不一会儿再次回屋之后,却是对刘澜点了点头,一切都已不知妥当,现在所要等的就是祖郎现身了。
“将军这是开始布网了吗?”
“你觉得祖郎不会上钩?”虽然步骘看似随口一问,但其用意刘澜怎会听不出来,他认为这样的消息被放出来本身就很奇怪,如果祖郎真要搞破坏,那么事前一定不会有任何风声透露出来,就好似徐州之战时,他的突然反戈,就成功杀了秣陵一个措手不及,而此刻风声泄露,八成只是假消息,只是为了让刘澜紧张,最后一定不会搞破坏,可是刘澜却不敢去赌祖郎的想法,必须做好防范,当然,刘澜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把这些山贼引出来。
步骘沉思不语,他在揣摩刘澜的想法,从刘澜的反应来看,他并非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安排陈果去布置,而是更关心这条消息的透露来源,而凭着刘澜在官场多年的直觉,他觉得这是八成是真,而所谓的真,不是说消息是真,而是要通过消息来让秣陵恐慌,这是杀人不见血的招式,属于借刀杀人的范畴,所以说刘澜对祖郎的看法由此改观,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山贼,那么刘澜完全不用去理会,因为他成不了气候,所以当刘澜嗅到了祖郎的危险之后,那么他就会通过一切力量来把他找出来,将其除之。
“如果将军愿意,小子愿意在此事上助将军一臂之力。”
“你可以随时去找陈果。”
“诺!”
看着他稽首,刘澜示意他起身后,笑道:“你当真明白了吗?”
步骘对自己刚才的猜测深信不疑,可是当刘澜这话一出口,他眉头立时—皱,迟疑着道:“难道还有内情?并非是袁术借刀杀人?”
“是袁术,可这回却又多了孙策的身影,陆康两年前被孙策逼死,陆家—直耿耿于怀,这次祖郎要在秣陵大搞破坏,其实是为了迎孙策入江东,所以要对付祖郎,这回你得借助吴郡陆家的力量,甚至是整个江东世家的力量,所以联络江东世家一事,就需要通过你来完成了。”
刘澜说完,却是转向了步元,而步骘整个人楞在了场中,反观步元,被刘澜盯着,一些小动作实在难做,此刻心中恨得咬牙,这番话,别人听不出什么意思,他却听得出来,刘澜这是要拿步家当枪使,可偏生刘澜盯着他他不敢乱动,一颗心又是担忧又是焦虑,深怕步骘这小子不分轻重,一口就答应下来。
此刻的刘澜在步元眼中如同是老狐狸,而刘澜此刻眼中也确实闪烁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狡黠,这事儿上他本就说了谎,其实自他南下,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拉拢扬州世家的办法了,那就是通过扬州世家对孙家的仇愤来找到突破口,那么如何能利益最大化?
自然不管什么事都将孙策牵扯进来,只有如此,他才能将利益自大化,微微笑道:“江东世家想对付孙策,而我也想对付他,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步家主,您说对吗?”
步元精神—振,不说江东世家同气连枝,就说陆康其人,就深受敬重,在扬州有着极重的声望,对造成陆康最终死去的孙策,江东世家将他恨之入骨,可步元却没想到刘澜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利用这件事,甚至利用步家,可偏生他根本无法解释,说什么?说他一早就知道祖郎背后只有袁术还是说这件事背后并没有孙策的身影?
他的迟疑,让刘澜立时大笑起来,眯着眼,道:“其实这件事我们大家可以双赢,没必要两败俱伤不是,更何况步家现在的近况并不太好,不是嘛?”
刘澜要一箭双雕甚至是三雕,可不想步元却摆手示意丫鬟仆役端着菜肴入了厅,佳肴简单,每人的矮几前只有四道精致的菜肴,如今的步家不比从前,菜肴简单,但已经是步家能够拿得出手来招待贵客的菜肴了。
但真正让刘澜侧目的却是那位琴师出现在厅前作陪,其用意不言而喻,不过刘澜还真没什么其他想法,可是当刘澜得知琴师乃是步元之女的一刻,刘澜才突然反应过来。
眼前的女子,莫非便是孙权的老婆,步夫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刘澜之前的一切猜测就都合理了,感情还真是步练师不给老爹面子,不过现在他入席,那么就一定在步元精心策划之下,这样看来,眼前这位羞羞怯怯的少女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全是因为刘澜刚才对瑶琴的见地所造成的了?”
想到这里,刘澜那叫一个后悔,如果刘澜知道步元从一开始就是想联姻的话,他绝不可能去在步练师面前卖弄,如今少女被他吸引,更加重了步元招他为婿的想法,而这也是为何步元没有一口答应联络江东士族的原因。
他要见到实惠,而什么样的实惠才符合他的利益,显然不是侄儿能否在刘澜帐下谋得一份高官,毕竟不管官职再高,也不如与刘澜结亲来得效果更佳。
能看得出来,步练师被步元十分疼爱的女儿,不然的话,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不给老爹的面子,甚至表达对于老爹要将她许给刘澜而不满,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刘澜对瑶琴的见地然给她找到知音,虽然芳心没有暗许,但却有了想要了解的想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