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在赵昱与一百多亲卫的陪同下向着这处囚牢疾行而来,远远的负责此处的都尉便迎了上来,拱手施礼。道:“都尉王谷见过牧守。”
“带我去见彭城张子布。”刘澜向王谷微微额首,道。
“遵命。”王谷头前带路,刘澜与赵昱随他进入囚牢,囚牢昏暗无光,但身后跟随着刘澜,王谷自然要好好表现,一边小心嘱咐着他这边有阶那边有坎的同时将插在两旁墙壁上的火把点燃。
眼前突然光芒四射,火把霹雳巴拉传出的声响与焦糊味让刘澜微微皱眉,但很快便适应了下来,一众人拐了两拐。只见不远处一间牢房内油灯忽明忽暗,王谷指着那间油灯明亮的房间,道:“使君,张昭便关在那间牢房。”
刘澜点点头。对王谷说道:“你在此守着。”说完带着赵昱向王谷所指的牢房走去,这间牢房异常宽大,而且极为干净,此时张昭坐在一方矮几前兀自作画,一旁还放置着一壶酒,而在囚室的地板上则放置着几味小菜和一尾鲈鱼的残羹与剩饭。
这是下馆子还是坐牢?刘澜感叹着张昭的舒适生活。在原地伫立,看着眼前画着丹青入神的张昭,只见其年在四五十左右,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穿一件墨黑色的儒袍,头顶竹冠,因为其低头作画,所以并不能看清其面容,只能瞧见其额下三缕长须。
张昭并没有察觉刘澜等人到来,只是埋头画着丹青,而刘澜与赵昱两人也没有要打扰其的意思,只是在一旁侍立,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等到张昭停笔,早已有一副惟妙惟肖的子牙垂钓图映入眼帘,不由心中啧啧赞叹不错,不错,能与翼德的仕女图有得一比。
他心中如此想着,一旁的赵昱早已迈步而出,笑道:“没想到子布竟有如此雅兴。”说道这里却是不无佩服道:“问世间能在此处作画者,又有几人?”
张昭抬头看去,见是赵昱与一陌生男子站在一旁,想来也已守候多时,对刘澜尴尬一笑的同时却是看向赵昱,道:“既来之则安之,莫说是深陷囹圄,便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哉?”
“子布先生果然好气魄。”刘澜赞一声道。
张昭看了眼说话之人,见其容貌气质不凡,向赵昱指着刘澜道:“却不知这位先生是?”
赵昱为其介绍道:“此乃新任徐州牧守刘澜刘州牧。”
“那陶使君……陶使君……”说道这里却是哽咽非常,再是难以说出一个字来。
赵昱苦笑一声,叹息道:“半月前陶使君已然仙逝……”
张昭好似忽然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颓然坐到于地,半晌竟是流下两行清泪,奋笔疾书,只见其上写道:’猗欤使君,君侯将军,膺秉懿德,允武允文,体足刚直,守以温仁。令舒及卢,遗爱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赖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宁。唯帝念绩,爵命以章,既牧且侯,启土溧阳。遂升上将,受号安东,将平世难,社稷是崇。降年不永,奄忽殂薨,丧覆失恃,民知困穷。曾不旬日,五郡溃崩,哀我人斯,将谁仰凭?追思靡及,仰叫皇穹。呜呼哀哉!“
张昭边写边念,那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让在场三人无不动容,只不过在刘澜心中想来,张昭被陶谦所下狱,此刻听到他的死讯理当高兴才对,可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是一副以德报怨的模样,心中难免怀疑其这一番表现的真实性了。
不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刘澜,却说张昭待心情平复之后,看向信任使君刘澜,道:“不知使君此次亲自前来所谓何事?”
“自然是来接先生,使先生归家一家团聚。”刘澜看了眼赵昱,然后对张昭笑道。
“刘使君真是来接子布回家团聚的吗?”
张昭冷笑一声,摇头道:“与其来日再进囹圄,老夫还是继续留在此地的好。”
“子布,这话从何说起。”赵昱不明所以的看向张昭,道。
张昭看了眼赵昱,见其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料之他只不过是向刘澜求情,并不清楚刘澜真正的来意乃是为了邀自己出仕,看向赵昱道:“若元德当真不知,可问刘使君,当知晓其中原委。”
赵昱是何等聪明之人,话之说了一半,便以明白张昭话中的意思了,看了眼刘澜,却装作茫然不知,道:“使君,子布先生所言……”
刘澜却未理他,只是看向张昭,苦笑道:“子布先生却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肃然,道:“子布先生大才,澜又岂能没有招揽之意,但德然却可以保证,不管子布先生愿意还是不愿出仕徐州,我绝不敢对子布先生不敬。”
“哼!”
张昭冷哼一声,道:“刘使君,老夫已决定举家迁途至江东,所以并不会出仕徐州。”他说道这里却是意味深长的看向刘澜道:“所以使君便不必再延揽老夫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六章 见曹豹()
“什么?”赵昱惊呼出声,道:“子布,你当真要举家迁往江东?”赵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时代的江东并非是后世,相较中原还很落后,所以听他说出此番话后,难免让他惊诧连连。
“正是。”张昭不容有他道。随即又看向刘澜,说:“所以使君可要想好了,此次若放老夫离去,老夫不日便会迁往江东,到时使君后悔可就不及了。”
刘澜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像张昭这样的人才若不为己所用,日后投效孙策的话,那必定是一大威胁,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这一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但面上却无半丝表露出欲杀张昭而后快之意,沉思半晌,道:“既然张先生执意如此,德然又岂敢强求。”说完朝外大喝一声:“放人。”
张昭没想到刘澜真会同意放人,难免对其另眼相看,拱手,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便告辞回返彭城了。”
“等等。”刘澜突然说道。
张昭冷眼着看向刘澜:“难道使君后悔了?”
连一旁的赵昱也以为刘澜反悔了,愣在原地,不想却听他说道:“出口之言绝无收回之理,既是一言既出,又岂会反悔?”看向张昭,提醒他,道:“只是如今广陵不宁,子布先生欲要迁往江东,必要经过此地,不知可否等上一等,待我将广陵平复之后,在安稳过江如何?”
张昭怔了怔,他又岂不知刘澜这是在变相挽留自己,希望在这段时间来劝服自己,半晌才微微叹息一声,道:“使君既然考虑如此周全,那老夫只能遵命了。”心中却是想道老夫倒要瞧瞧待广陵平复之后,你又会耍什么手段将老夫留在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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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澜热情接待张昭后便即离去,而赵昱则礼送张昭出城。
在亲卫的护送下返回县衙已金乌西坠,玉兔初生。刚到后院,就见糜箴的贴身丫头冬梅探头张望,待见到自己后,更是一溜烟跑了过来。扑哧扑哧喘着气,道:“老爷,你可回来了。”
“怎么?”刘澜眼前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道。
“夫人她请您过去。”冬梅略带催促的说。
刘澜神情复杂,他知道糜箴又是为了曹豹一家的事情,点头。道:“好。”
冬梅头前领路,刘澜的声音突然响起道:“冬梅,你家小姐何事寻我?”
冬梅停顿片刻半晌,随即骨碌碌的大眼睛只这么一转,摇头道:“奴婢不知,老爷去了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吗?”
刘澜不知小丫头说的是不是实话,转头变脸,声音中有几许严厉,道:“你家小姐是不是为了曹家的事情来找我?”
冬梅一惊,偷偷看了眼拉长脸的刘澜。急忙摇头,不想远处刘安匆匆赶来,施礼道:“家主,糜子仲求见。”
刘澜看向冬梅苦笑一声,道:“冬梅你去告诉你家小姐,便说我忙完了就去见他。”
说完,随刘安来到议事厅中,刚一进厅,只见糜竺坐在厅内,眉头皱成一团。此时正盯着矮几前的茶盏微微出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糜竺不会是也为曹家前来吧?刘澜微微皱眉,他妹妹糜箴不懂轻重缓急不打紧,难不成糜竺也如此糊涂?为了私仇难不成要葬送了徐州不成?神情瞬间变冷。但还是装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子仲,此时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见过刘使君。”糜竺躬身见礼,但却并没有道明来意,只等一名使唤丫鬟为他二人添茶倒水,端来果品离去后。才低声说道:“主公,今日有一人前来拜访子仲,将这一方事物欲使子仲转交主公。”
说着却是从怀中取了了一张蔡侯纸来,珍而重之的交到刘澜手中,道:“子仲不敢怠慢,特将此物拿来使主公一览。”
刘澜疑惑的看了眼糜竺,伸手接过糜竺递来的蔡侯纸,展阅一览,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众多姓名,当先两人就是许耽和章诳。
看到这里,刘澜就是再傻心中也知晓了这张纸里所表述的意思是什么了,但还是看向他,确认道:“这纸内的姓名是?”
“这些人都乃曹豹之腹心。”糜竺答案证实了刘澜的心中想法,指着上面曹宏的名字,道:“这曹宏竟也是曹豹的腹心?”
“这个却也不知晓了,不过子仲却知道曹宏乃是曹家的一房远亲,到底该如何认定他是否乃曹豹一党,还需主公明鉴。”
刘澜本来见到这份名单心情极好,这可以使他用最短的时间来控制丹阳军,但听糜竺如此一说,心中立时闪过一丝冷意,毕竟若是这份名单糜竺可以百分百保证这些人却是曹豹之心腹,那么他定然不会怀疑,但从曹宏一事来看,他的犹豫便多了一份猫腻了。
在细细看了眼纸上的姓名,立时发现了更多怪异之处,指着名单问糜竺,道:“怎么上面没有吕由?”
刘澜面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糜竺心中一惊,慌忙解释道:“主公,送这份名单的不是别人所列,正是吕由。”
刘澜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喃喃自语一声:“原来是这样。”突然笑了起来,道:“子仲,此事你怎么看?”
“恕子仲愚昧。”糜竺嘴上如此说,但还是细细分析,道:“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是吕由再向主公示好,其二就是借主公之手来铲除异己。”
刘澜缓缓点头,糜竺与他的想法想到了一起,心中一动,问道:“子仲对丹阳军的了解比我清楚的多,这丹阳军一直便是对曹豹与笮融惟命是从还是各成势力?”
糜竺不假思索的说道:“一直是以曹豹与笮融惟命是从。”
刘澜立时解开了心中迷惑,道:“那子仲以为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说着却紧盯着糜竺眼眸,道:“其实吕由一直效力笮融,此时却装作投效我,并将曹豹嫡系名单送上,待我将曹豹与其嫡系铲除之后,他便可暗中控制丹阳军。”
糜竺心中直冒冷汗,但等他安静下来。又觉得刘澜的分析有他的独具慧眼处,但也有其片面的地方,说道:“吕由首先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铲除了异己。但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毕竟他和笮融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除非……”心中一紧,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刘澜话中真正含义是什么了,好似站在寒风中。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颤声道:“除非笮融与他一内一外共谋徐州,否则焉能成事?”
刘澜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道:“不管吕由是何目的,但总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这份名单的内容不可信,如果说这份名单上都是吕由想要除掉之人,那没有登上名单的将领,绝对就是他的心腹了。”
糜竺眼前一亮,闻一知三的本事大为敬佩。忙道:“不知主公要如何处置此事?”
“你附耳过来。”刘澜说着的同时却是在糜竺耳畔低声耳语一番。
“什么?糜竺惊呼一声,道:“主公,让吕由去功打笮融,恐怕吕由便要一去不复返了。”
“若是让曹豹一同前去呢?”
糜竺想了想,却是摇头,道:“如同覆水,再难收回了。”
“哈哈。”刘澜不置可否的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将纸张收到怀中,道:“子仲,随我去一趟曹豹府上。”
糜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赞道:“原来使君是要一箭双雕。让他们狗咬狗?”说完不由击掌赞道:“这一招果然妙极。”
“丹阳军吗?”刘澜信心满满的说道:“从此刻起,已经不值一提了。”
曹豹书房并没有像文人那般书香味浓郁,反倒是武夫气息浓重,没有琴棋书画。只是一张大弓,一柄长枪悬挂在墙边,矮几乃用黄花梨木所制,而书架之上也不是摆设着书册,反而是一些越窑瓷器还有些玉器与铜器,造型分门别类。惟妙惟肖。
“父亲。”曹义推门而入,这些日子他一家被刘澜美其名曰:‘保护’实乃囚禁,这样的日子让他快憋疯了,推门而入,不无好气的说道:“父亲,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算是个完?”
曹豹缓缓闭目,他实不愿见这个不孝子,但在曹义连珠炮的发问下彻底让他怒火焚烧起来,喝道:“吵什么吵,能保住项上的脑壳就是万幸,你还在这恬噪什么?”
“父亲,可是你不是说,只要将妹子……”陶义心虚的说道。
“哼!”曹豹冷哼一声,道:“多亏你弟弟机缘巧合之下投在了吕布处效力,不然你还想保得住脑袋?”
“可是……”曹义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曹豹打断,道:“可是什么可是!”冷撇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哼声道:“他糜家能将妹子下嫁刘澜,我却也能将小女许给吕布!”
就在这时,只听屋外下人低声,道:“家主,刘州牧前来拜访,现在已过了中庭,马上就到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曹豹嘴上说着,心中却想着刘澜突然造访目的为何。就在曹豹心中苦思之际,门外传来一声郎笑,随即就见刘澜与糜竺还有伤情愈合的许褚推门走屋,道:“曹将军,别来无恙!”
“刘澜!”一旁的曹义怒目而视着他,嘴上恶狠狠的叫着他的名字,好似要将其活活咬死一般。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给老夫滚出去。”曹豹瞪了眼曹义,向刘澜陪着笑脸道:”末将曹豹见过刘使君!”
刘澜嘴角划出一抹弧度,看着曹义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想道这曹豹毕竟不是他那个愚蠢儿子能比,光是眼前的表现真怀疑曹豹会同意曹义去做那些事。想道这里上前将曹豹虚扶了起来:“曹将军不必多礼!”
“刘使君请上座。”曹豹起身,满脸堆笑道:“不知刘使君大驾而来所谓何事?”
刘澜摆摆手,并未落座,紧盯着他,半晌才说道:“我今日前来只是将一方饰物拿与你看。”
曹豹被刘澜盯的心中发虚,半晌才听他说是有件东西给自己看,掩盖住心中的担忧,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他,不漏声色道:“不知使君让末将看些什么?”
“不过是一份名单罢了。”
刘澜随意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蔡侯纸,交给曹豹,道:“今日有人将这份名单交给了我,所以我拿来给曹将军瞧瞧。”
曹豹听其不是说他暗结吕布的事情,心中重重舒了口气,将纸张接过,只是一眼,那纸张好似突然变得重逾千斤,使他再也拿不稳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纸张,唰的一声,飘落在地。
刘澜瞟了眼曹豹,但面色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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