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郑玄则会一改他在士人眼中的地位?如果真是这样,一直苦恼的士人不愿效力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想到这里,心中好一阵激动,这也太TM好运了吧,天上竟然掉馅饼?而且还正巧不巧地砸到自己脸上了?
一脸神棍地样子与崔琰来到了郑玄所在的草庐中,崔琰进去通禀,刘澜在外恭候,不时便见崔琰一脸激动地出来道:“德然,师傅请您进去。”说话的同时还像他挤了挤眼。
这崔琰难道发春了?见他频频向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打了个激灵,逃也似地走进了草庐中。
草庐占地不广,书架之上满是竹简书籍,而一旁更有檀香袅袅,倒也显得书香之气浓厚;矮机之上茶具齐备,只见一位华发老者正背对着自己细细品啜,他一身褐色儒袍,为粗麻所制,花白的头发被冠束缚,此时听见声响,转过头来笑道:“刘澜刘德安?听说这是灵帝身前为你改的字号?”
刘澜恭敬施礼:“正是。”一揖到底的刘澜在低头的同时却是借着衣袖偷眼看他,老人年在六十许,但并不显得老态龙钟,好似老寿星一般,额部隆起,乳白色的眉毛既粗且长,他面色红润,身姿康健,笑声不带任何沙哑,极为洪亮。偷看得出神,突听老者,道:“你今日来见我,不知有何事?”
既然和老寿星聊天能加魅力值,那当然不能说是来找他拐骗人才,看来又得编瞎话糊弄了。
对此时的刘澜来说,编起瞎话来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口不干,舌不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说的就是真的,若与他并不相熟的人见了,总保信以为真;若是相熟之人,立时就要以为他乃‘圣婴’临凡,来解救苍生大众了。腆着脸,任谁看在眼里,都会觉得是那样的郑重其事,道:“特来向先生请教经世济国的大学问。”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谎撒的,也太无耻了吧!
刘澜脸上说不出的郑重,若此时有人看到,绝不会怀疑其所言,甚至在某一时刻,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此行就是来向他请教的。一直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等了半晌,却迟迟也听不到郑玄接下来的话,心中虽然焦急,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屋内一阵沉寂,郑玄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对刘澜此人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此时竟然升起了试试他性子的想法,如此可就苦坏了他,他若知道郑玄是这样的打算,绝对会第一个骂死崔琰,他要是早告诉郑玄自己等了一个多时辰,哪里还会有眼前的情景。
郑玄不说话,刘澜自然不敢有所异动,就这样保持着躬身施礼地样子僵在原地,良久之后,郑玄才满意的点点头,不浮不躁,不错,不错。笑道:“过来坐下吧。”(未完待续。)
八百八十四章 奉天法古()
刘澜落座之后,他才说道:“只可惜你来寻错人了,老夫并没有什么经世济国的大学问可教你。”郑玄抚着须,眯缝着,语气平和道。
刘澜可不信郑玄没有经世济国之术,在他印象中儒家有提议仁、德的主张治理天下,有提礼法治国吧,怎么他却说没有办法?这明显是在应付嘛。”暗骂一句就算我是个乞丐,你也不能就拿一块大饼就要打发吧,怎么也得赏几个铜板不是?”嘿嘿猥琐笑道:“先生说笑了,若像您这样的大儒也没有救世济国的办法,那世间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有办法了。”
郑玄听他如此说,不禁哑然,摇头笑道:“你倒有些小聪明。可当今天下所用之法,又是什么?”
刘澜心中一怔,这还用说,他背都能背出来,汉初是道家,武帝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是儒表法里,虽经过王莽奉天法古,可一直到元帝朝才算彻底奠定了儒学,而自己刚才那么一问,可不就等于‘问路于盲’吗?”苦笑一声,道:“先生说的是,只是如今氏族兼并土地严重,使百姓无田可耕,却不知该如何解决。”
郑玄想也不想的说道:“复三皇之治,兴井田,开阡陌,土地即为国有,焉得买卖?百姓又岂能无田可种。”他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那神情好似天下只有如此方能大治。
刘澜一颗心仿佛跌倒了谷底,奉天法古啊,额滴神呀,为何聪明如王莽者如此看重井田,为何连智慧超群如郑玄也看好井田,难道传说中历代儒家都将井田制作为最好土地制度的说法是真的?这么说来,他们对三皇那样德者居之的禅让制度岂不更是向往不已?心中那叫个无语,没想到我才张了下口,这老寿星就跟自己说恢复井田乃治理土地兼并唯一方法?这不是让我一夜回到解放前?不,不,是一夜回到西周前,难道还要让自己和那些古人一样茹毛饮血?满头恶汗的刘澜立时露出一副我就不应该来的表情。
而看着他阴晴变幻的脸色,郑玄却并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这些话我本不愿对你说,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说出来了吗?”
浑身一个激灵,刘澜心想不会是没人愿意听你的主张,你想找个人谈谈心不成?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却也不敢说出来,摇头道:“小子不知。”
郑玄喃喃自语道:“你应该见过一个叫作诸葛亮的少年吧。”说着却是不易察觉地摇摇头。
“诸葛亮?”
刘澜心中一怔,诸葛亮,我当然见过了,可是这老头是怎么知道的?”忙道:“不知先生是怎么知晓的?”
郑玄有些浑浊的眼眸看向他,说道:“他曾经是我的学生。”
刘澜疑惑地看向他:“曾经是您的弟子?难道他已经出师了?”果然厉害,才那么大点竟然就出师了。
“没有。”
说着郑玄却极为惋惜地摇摇头道:“此子聪明好学,只可惜有些想法太过激进,所以我推荐他去我老友处学习了。”
“太过激进?先生难道说他对氏族……”
郑玄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释然,点点头道:“看来他对你都说了。”喟然长叹道:“圣人以德治天下,若此子有一日当权,若有明君可制,则不失为能臣,若无明君掣肘,其必为乱国之贼矣。”
刘澜听得汗毛根根竖起,后世智慧的象征诸葛亮,竟然在他老师的口中如此不堪?结巴的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说?”
“此子每自比管仲、乐毅。”
郑玄望了眼刘澜,见他毫无讶色,才又说道:“从这点便可知此子抱负不小,若是他能随我勤修圣人之道,日后自不可限量。”
说道这里却是满脸失望之色,连道:“如此梁木,可惜,可惜啊……”
刘澜听的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欣喜道和你学什么?和你学周封?学井田?若是这样,人类哪还会进步?我看诸葛亮不学也好,不学也好。不无庆幸道:还好这老寿星没将小诸葛教育成满口之乎者也的老秀才,不然我到哪里能找到历史中那个牛B的大仙?淡淡地说道:“小子看诸葛亮即使未与先生继续勤学,也未必便如先生那样说的成为乱国之贼吧,毕竟他现在年龄还小,性子也未成型,先生难免危言耸听了。”
“正如如此,我才会推荐他去我老友处继续勤学。”
郑玄说完却是摆摆手道:“我并非危言耸听,你既然知道他的主张,自然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可是要与整个氏族为敌,若上位者利令智昏,听信了他那一番胡言乱语,这天下焉能不乱?”
刘澜是什么人?社会主义的五好青年,对诸葛亮打土豪分田地的主张自然是极力支持的,只是反对他那么过激,如今终于见识到了儒家的丑恶嘴脸,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他可不想自己在毫无根基之下成为站在广大知识阶级对立面的那个人。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道:“诸葛亮的主意却是有些地方还待斟酌,但却不失为一良方。”说道这里,刘澜却是看向郑玄笑道:“先生你说呢?”
郑玄点点头,说道:“我不否认你说的不错。”脸色徒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乡里之间,对百姓的疾苦却也看在眼里,直到近日心中才终有所明悟,只可惜‘他’已经下了江东了。”
有些惋惜地说道:“若有机会将这些话告诉他,也许他也未必不能改变。”
坐在他对面的刘澜本来刚拿起茶盏准备浅啜,突然听到郑玄如此说,立即将茶盏放下,请教道:“先生有何高见?不知可否对小子说说?”
郑玄眼神虽然浑浊,但此时却突然有了一丝精芒闪动,点头道:“也好,今日你我相见也是机缘,也许你听后能够将我所言转告他呢?”
突然发现老寿星有些迫不及待的表现,刘澜如梦方醒,原来他一早就是想让自己向他的得意门生‘猪哥’传话啊,原来如此,我说嘛,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见到郑玄这样的大儒了。”信誓旦旦,道:“小子一定讲话带到。”说完却有些不解道:“可是先生为什么不自己传书告知诸葛亮呢?”
郑玄脸色大变,就连眸子也更加暗淡了,良久才摆手苦笑道:“你还听不听?”
“听,当然听。”刘澜急忙回道的同时却是心中一沉,看来老寿星是有难言之隐啊,不知道他和诸葛亮发生了什么?刘澜绝对不会知道,今日的郑玄几乎将这一辈子的叹息声都发完了,只见他长叹一声后,说道:“诸葛亮所言,乃欲将天下氏族之地尽皆分与百姓,是也不是?”
“是。他当初便是如此说的。”
“我们且不说高门望族,可是……”郑玄发觉自己的喉咙发干,急忙啜口茶后道:“可是你却可知乡里之间的小富豪还有富农之所以会成为富豪和富农,除了少数承嗣祖业外,大多却是因为他们的……”说着却是指向了太阳穴。
刘澜诧异地看向郑玄,暗道:“古代人难道夸赞他人聪明也会做这样的手势?倒也是头次瞧见,有意思,有意思。”笑道:“先生说的是,他们却是要比其他的百姓更有眼光,更聪明一些。”
郑玄微笑道:“对,但也非止如此,还有就是因为他们比其他百姓更加能够吃苦耐劳。”
“先生说的对,这是最为重要的,若是一个人再聪明,可是并不愿意劳动,只安于享受,那最后依然会是一无所成。”
郑玄微微一笑,又道:“还有就是他们更懂得珍惜,更加勤俭,更加重视劳动所得,这样的人往往将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变换成田产,如此积少成多,最终成为当地的小富豪,小门阀,像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你说我说的对吗?”
刘澜也不知道这么的突然就想到了后世的地主老财,心说这这些土财主在任何时代没想到都是这样起家的啊。点头道:“先生分析的对,这正是他们发家之道。”
“像这样的人,若非是承嗣祖上萌德,却也是百姓中的翘楚,比如说是承嗣祖上萌德之人,若其自身乃是游懒之辈,其家业自会衰败,便由小氏族渐渐成为富农,富农渐渐成为中农,中农渐渐成为贫农。”
“先生,你这话说的难免有欠思量,贫农并非皆是如此,比如说一个诞有两子的四口之家,其父过世后,若有十亩地,那他哥俩就会一人分得五亩,如此……”
郑玄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笑道:“我并没有说贫农都是像我说的那般产生,而且便如你说的,就是那两个孩子手中不是各拥有五亩地吗,只要他们能有我说的那三条,足够勤劳,便依然会成为小富豪,不是吗?”
刘澜听郑玄如此说,当真也是赧颜汗下,他一直认为中国人口密度大是主要祸根,可此时听郑玄如此说,却又觉得好像又并非如此,一直不知如何接话,只听郑玄继续说道:“就是他哥俩不够聪明,但只要他们节俭,那依然可以安生度日。”
“还有,即使他们不够聪明,不够节俭,那他们依然可以去氏族家里成为佃农,如此依然可以衣食无忧,不是吗?”
“可是这些氏族大多都是刻薄寡恩之辈,对待这些佃农犹如牲口,若是丰年还好说,若是灾年,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刘澜想了想,又道:“而且,他们一旦成为佃农,欠下了地主……”说道这里却急忙改口:“小氏族石米,那么这利息便会越加越多,只怕这辈子也要成为氏族家的佃农了。”
郑玄好似看待怪物一般:“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我?”
刘澜诧异地看向他,想道:“当然是从后世的教科书上看来的了。”但却又不能说出,只能下意识地问道:“难道我说错了?”
“他们不是奴隶,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任人摆布,他们都是和氏族签契约的,丰年的收成和灾年的收成交收是不一样的。”
说道这里却又摇摇头,道:“当然也会有你口中所说的恶人,但这种人往往都是教化不够,若能用圣人之道感化他们,此事却也可以解决。”
额滴神啊,又是圣人的仁义道德?刘澜此时却也不是什么‘大汗’、‘暴汗’,而是‘成吉思汗’了,心中想道如果仁义道德真能感化这些恶地主的话,那还要‘打土豪’干嘛?”(未完待续。)
八百八十五章 真正的儒家()
郑玄和刘澜的对话彻底引出了前者的话头,口若悬河的说道:“像你口中所说寡恩的小氏族,我却是很少见的,我这些年所见的贫农之所以会成为中农、富农,倒有很多是租地耕种的佃农,他们自身土地贫瘠或是缺少,那么就会在有闲余时去租种小氏族家的田地,如此一来不但氏族家可以从荒田中有所盈余,就是佃农的生活也因为他们的勤劳而通过租地耕种得到解决,并且从中逐渐成为富农、中农者更是不知凡几,而像你口中所说因为租种他人的土地,越租越穷的却是极为少见的。”
“可是我就遇到过佃农在被逼无奈下去做拦路打劫的强盗的。”刘澜极力辩解道,因为他想起了前来小沛时的侯和。
“这样的事情却也是极为少见的,但这样的事情却可以避免,只是当今朝廷……”说道这里却是有些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喟然长叹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刘澜有些疑惑地说道:“朝廷,难道朝廷能将此事避免?”
郑玄微微一笑,浅啜杯中茶后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所有的百姓心中都想要过上富豪或是富农的生活,都想要极力改善他们的生活,可是若说他们都是不够节俭,不够勤劳,不够聪明而使他们无法成为富农,那么老夫是绝对不会信的,可是他们既然足够勤劳,足够节俭,为何依然会如此穷苦呢?”这最后一句话却是问向了刘澜。
刘澜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当今天下战事绵亘,导致宵小频出,在如此治安之下,百姓安能安稳度日,再加上繁重地捐税以及不时的灾害奇袭等,地少者便连肚子都填不饱,又如何能够有所积蓄?”
“哈哈哈哈——”
郑玄放声大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些眼光,能看出这些困扰百姓的根本。”一副孺子可教眼神的微微抚须,赞赏地看向他,道:“若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百姓粮食歉收,那朝廷只需减免受灾地的赋税,并及时救济,那你说那些无法还清地租的佃农还会去当山贼吗?你说当年的黄巾之祸被鼓动者还会有那么多吗?”
“小子明白了。”
刘澜心头一喜,急忙说道:“先生看得清,瞧得准,直指要害关键,小子佩服得紧。”顿了顿又道:“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