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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时分,夜色已深,百姓们早已进入梦乡,但在郡守府大厅之内,昏黄油灯始终点亮着,与其说商讨没有结果,不如说大家已经默认了最坏的结局,主动弃官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事后公孙度会不会下杀手也没人去管了,能活一刻是一刻,如果真躲不过去,大家死在一起,到了下边最少还有个伴,也不会太过寂寞,可每每想到还有许多后事没有交代,所有人都开始哭丧着脸,没人有睡意,不停的聊天,废话一大堆,说孩子的说父母的说亲友的,你说你的,他说他的,也不管有谁在听,就那么呓语般不停的说着。
头上就像带了紧箍咒,刘澜都快被逼疯了,在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大厅外面突然响起了交谈声,随即房门嘎吱一声被开启,厅内的噪音在瞬间消失,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侍立在门前的陌生人,借着昏暗的灯光,刘澜可以清晰看清他的样貌,大高个,留着三绺漂亮的胡须,书卷气很浓,束了高冠,穿了儒袍,不过却没有配饰剑,这一点与传统儒生穿儒袍必配剑有些出入。
陌生男人在屋内扫视数眼,也许是多年未见的原因,好久才确认了刘澜,站在门口,关闭房门,道:“刘澜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走,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总之我可以把你带出去,时间不多了。”
男子很急,第一反应刘澜就觉得这是个阴谋,可当他去关门的一霎那,刘澜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那道背影浮现而出并与眼前人融汇一起,第一次见面时,两人是在医巫闾山,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三四年时光,外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他那细微的小动作却并没有改变,至今刘澜都不知晓他的姓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你……”
也许是明白刘澜要说什么,男子当即打断他的话头,急不可耐的催促说:“你也别问我为什么,更不要问我你我只一面之缘干嘛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管宁反问:“那你又凭什么不相信?”
刘澜愣了下,其他人也都愣了,面面相觑,随即相视而笑,是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齐齐看向刘澜,死马当做活马医,信不信他你自己拿主意吧。
“那他们?”
刘澜指向了其他几名县令,饶是在场这些在辽东算得上最权势滔天的人物,在这一刻,在见了此时此景后都像是抓到了最后稻草瞬间出现在刘澜背后,眼中冒着精光,翘首以盼望着陌生男子,只不过男子却很遗憾的摊摊手,坦诚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带大家离开,他现在只能带一个人离开,只能带刘澜一个人离开。
县令们齐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微叹息。
“刘澜,你出去了以后记得来救我们。”(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刘澜,你出去了以后记得来救我们。”
“放心,我出去之后一定来救你们,最多二天,不,最多一天时间,你们最多再坚持一天时间!”
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
看似有孛人性,但一切却并不奇怪,早在之前的商议之中,大家就得出一个答案,假设,既然是假设,在希望等同于零时,不妨大胆的,更大胆的去想,如果有一个人可以逃脱,他们之中唯有刘澜可以带来改变,而这就是在管宁说只能带走一个人后大家能够保持默契的原因。
当时,武玺就当着众人的面去问刘澜,问他是如何看待大家得出这样一条结论的。
虽然这只是假设,唯一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假设,在当时,谁也不会想到真的会发生,但又不得不佩服武玺的预见性,先见之明,他好像真的可以看穿一切,不过在当时,绝不会有人这样想,包括刘澜也一样,他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他是诸人之中唯一在战场之上证明过自己的人,甚至连想都没想。
但武玺却极为认真的摇头,否决了刘澜的说法,在他们之中也许很多人并没有领兵上战场的经验,但能在辽东边陲出任太守,军事素养并不会差,也许指挥打仗不如刘澜,但绝不是说他们不具备指挥战斗的能力。
“刘虞还有公孙瓒之间的交情?”
刘澜又说,但显然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以他们的遭遇,刘虞难做抉择,公孙瓒有心无力,最后无疑就是当个和事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还有什么?刘澜第三次摇头,他再也想不到答案了。可当武玺说出答案时,他们才发现答案如此简单,刘澜拥有私兵,不是正规军的正规军,这一点,不管是各县县令还是郡守公孙度都难以与之媲美,如果刘澜能够带领他的部队,就能与公孙度相持相抗,这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最关键的因素。
所有人都点头,这一刻他们都认同了武玺的说法,也就在这一刻,他们做出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离开优先让刘澜走,这样大家就都能活的决定。
不过刘澜却笑了,因为在当时,这根本不可能,无异于白日做梦。
随后大家也都笑了,然后沉默,希望破灭后的沉默,沉重的让人就要发疯,可现在,他们却发现,机会出现了,他们早已预料的机会出现了,就算大家走不脱,可想到刘澜如果能够逃脱后的情景,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可是此刻刘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这是摆在大家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刘澜就这么走了,他们会没事,会不受牵连?别把公孙度当什么善男信女,他敢一到辽东就鞭死襄平令,灭襄平大族就知道这人的手段有多狠,虽然襄平以及辽东大族远没法与三河以及中原士族比较,可他们毕竟在辽东根深蒂固,依然落个满门遭屠的下场,可想而知,在刘澜走后,公孙度这么可能还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相比刘澜的担心,武玺却一点也不担忧,一副你多虑的样子说:“放心吧德然,我们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统一口径说你是被甲士带走就是了,他也不能因此就怪罪我们几个吧?毕竟我们几个也不清楚他们是来救你的,就算知道,我们几个也没辙嘛。”
武玺的肢体语言把大家逗笑了,而最关键的却是他说的这些彻底打消了刘澜的顾虑。
转身就走。
没停留,也没再说一句话。
可在心中,刘澜不停的告诫自己,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回来解救他们!!!
一群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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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郡守府出奇的顺利,连刘澜都没想到管宁有这么大的能耐,像这样的逃亡刘澜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凶险的一次,但绝对是最像丧家犬的一次,也是最无奈的一次,到底会落个什么下场心里完全就没数,说句实话吧,当时他的想法就一个,反正里外都是死,权当碰碰运气,死生在随管宁走出大厅那一刻就全然不去在意了,完全就是一副听天由命的心态,把这条命交给了老天爷来处理了,甚至是管宁来处理,死了,也不后悔,早晚的事,就是现在不死,过一两个时辰也得死,没死,那他就是赌对了,信对了人,公孙度对他做的事他会百倍偿还,谁让你错失良机,没有斩草除根呢。
刘澜从一个连编外都算不上的小别部司马熬到今天付出了远比别人更多的艰辛,七年耕耘,眼见着瓜熟蒂落他怎能甘心,尤其是在河东让他见识了势利与凉薄,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体会,所以他决不能摔倒,没有再多的七年可让他挥霍,这一点他自比不了刘备百折不挠,只要让他逃出去,他不会手下留情,不会放虎归山,更不会去学公孙度对失败者冷嘲热讽,经此一役,他比后者着实深刻体会了一把斩草除根的道理,不会有翻转剧情,绝对不会,他不断提醒自己,只要能够逃出去,就一定要具备杀伐决断这最基本的素质,或者像他的老友曹操学习不教天下负我的枭雄气焰。
以刘澜的脾性也许他很难做到这一点,但现实却告诉了无数人,在时代的大染缸下,没有人是一层不变的,就像是现在的刘澜,就像是日后的曹操,都是这个道理。
一路之上都很顺利,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想郡守府内守备有多严密,没往前走个百十来米就会遇到盘查,好在有公孙度的令箭,可以蒙混过关,一路直奔府衙而去,在离府的一刻盘查最为严密,不过还是从容离开了,可是府前的贼曹却发现了奇怪,刘澜可是要犯,怎么会跟着一起走呢,可有令箭他又不敢阻拦,第一时间派人去询问郡守。
而此时,带着管宁离府的主簿尸首在后院被发现,酒醉的公孙度一连得到两条噩耗立时醒酒了,勃然大怒,派兵拦截,决不能让刘澜和管宁逃走!
生要见人要见尸!!!(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在另一头从进了驿馆之后,张飞一行人便被控制并被监视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道,而最麻烦的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连累司马,可当一名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并称要带他们走时,张飞知道出大事了,可在来人打开一坛美酒之后,当即张飞毫不犹豫吩咐阎志带着兄弟们离开。
路上张飞只问了一句话,司马如何,回复是放心,主人都已安排妥当。
气氛又紧张起来,阎志很不喜欢这种会让人紧张到窒息的感觉,而且从始至终所有人都随着身前的陌生人漫无目的的穿梭在襄平城各个坊巷,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像是被控制了自由的囚犯,阎志终于急了,头一次不顾一切的上来质问张飞:“飞哥!你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还有,司马呢?”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最好别问!”张飞气呼呼的说着,虎须根根倒竖,环眼瞪得就像铜铃一般,对阎志居然敢用这么不客气没礼貌的口吻跟他讲话很生气,若不是情况危急他绝对要教训这小子一顿让他长记性。
“我不是小孩子了飞哥!!我也是司马的亲卫,是副督,我有权知道现在的情况!”
张飞被阎志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彻底暴怒,朝他胸口就是一记铁拳,张飞那如同沙包般的拳头打上去,莫说是人了,就是猛虎也得魂飞天外,噗,五脏翻腾,天旋地转,踏踏踏,一连退了五六步,嘭,仰面朝天栽倒了,不停的咳嗽,被这一拳打岔气了。
这也就是阎志底子不错,不似他哥那般文弱书生而是文武全才,现在的武力比之李翔都要高一筹,差了点梁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张飞手下留情了,真要下死手,这一拳不直接要命,也能要他半条小命,扫了躺地下的阎志一眼,淡淡的道:“俺说过了不该你知道的事情最好别问,还有,你他妈的小兔崽子是怎么和俺说话的!”虽然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可心里还是关心这小子的,挥手示意了一下,让周围龙骑军把这小子扶起来继续赶路。
可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牛脾气,站起身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依旧是那句你要带我们去哪!
说句实话,张飞打心里就挺喜欢阎柔这打小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乱跑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阎柔、阎然的弟弟,张正的小舅子,而是因为这小子有那么股不怕苦的韧性,这么多年来跟在司马身边鞍前马后,从右北平到雒阳,又到河东最后来辽东,这颠簸流离的日子别说是他这么大的孩子了,就算是些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大家一手拉扯大的,马术是和梁大学的,刀剑是和关羽学的,箭术是和李翔学的,和张飞学了啥,其实张飞还真没啥好交给他的,这些拳脚上的功夫张飞说实话还真就教不了他,可后来张飞随司马做了地图,这里边的门道可就大了,所以刻意不刻意的张飞就将这绘图还有从司马手里学来的一点堪舆心得传给了他,这小子可谓是学百家之长,用司马的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日后这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可就这么前途不可限量的一个小子心眼为啥就不能活络一些,偏要去学人钻牛角尖呢。
想到此张飞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看着他还有完没完,恶狠狠的说:“你到底要怎样,难道你就不怕逼急了揍死你?”
阎志点了点头,意思是怕,当然怕了,可就算再怕他也要搞清楚,为什么离开,我们要去哪,还有司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他的双眼变得有些殷红,强忍着腹痛,一字一顿,决绝说“只要你不说清楚,今天就是打死我,也没完。”
张飞一听就怒了,低下脑袋,低声骂了句:“一根筋的臭小子啊。”就当大家以为张飞彻底暴怒的时候却发现他这回却没再发飙,而是再一次出现在阎志面前,可这回他的拳头却没再落到他的身上,而是一矮身代替了搀扶的龙骑军搀扶起了阎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他娘的你这倔性子怎么和你姐一模一样,就不能学你哥多开几个窍?”
阎家姐弟三人,阎柔稳重,阎然倔强,阎志耿直,但有一点阎志却和他姐姐阎然很像,性子很倔,这方面完全和他稳重的大哥阎柔不一样,气得张飞大骂。阎志没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可看向张飞的眼神却一如之前,不用想也能读懂他眼神之中的意思,今天不给个合理解释,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张飞苦笑,望向阎志,黑脸膛都扭成一朵花了,他历来遇到什么麻烦事最喜欢的解决方式就是用拳头来解决,用他的话就是解释什么的太麻烦了,没拳头讲道理来得直接,是以到后来张飞说干啥他帐下就没谁敢发声多话的,但有时候他也会遇到拳头解决不了的人,就像现在的阎志,看着他态度坚决的表现张飞的拳头又攥起来了,恨不得再给他一拳,可也明白就算再恨得牙痒痒也不能再打了,不说他姐现在那条母豹子真敢拿刀砍人,光司马那边就够喝一壶的了,何况这小子的脾性就是打死了也没用,不得不服软道:“好小子,我算服了你了,我告诉你,这事我有我的原因,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了大家好就行了。”
张飞模棱两可的说辞并不能说服阎志,抬头,克制着激动,使自己尽量显得平静道:“为了大家好?和这来路不明的人走置司马不顾是为了大家好?”原本克制着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的阎志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手指着前面的陌生男子声音越来越大。
张飞也急了,脸色铁青:“你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来路不明,你当俺真蠢?没见人家抬了酒过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酒?酒怎么了?”
我以为你小子知道,张飞心中苦笑一声,原来病根出在这里啊,说道:“酒是……”趴在阎志耳边附耳低言,声音越来越低。
“啊,是他!”阎志大吃一惊,眼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飞,有点不可思议。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保管错不了,就是他,要不老子会听他的?”张飞说着努嘴指了指前面带路的陌生男子,转而又气呼呼的的对阎志说:“现在你他娘的知道是为了什么吧,换了你,你是听还是不听!”
“这……”阎志有些犹豫,如果真换他是张飞,只怕也会听的,在驿馆,一个个把他们当贼防着,这蹊跷的一幕要是没问题谁信,偏偏这个时候那人派人前来,还说出了公孙度要对司马不利,能带他们离开,而且司马也不会有事,到了这个时候,你说不听他的还去听驿馆那帮犊子的?
遭受无妄之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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