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衣起踯躅,上观心与房。三星守故次,明月未收光。
鸡鸣当何时,朝晨尚未央。还坐长叹息,忧忧安可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头筹()
不等阮瑀写完,只是念道伯夷饿首阳,天下归其仁。场中便想起众人纷纷叫好声。而刘澜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看众人反应,定是上佳之作,怎一个绝字了得。
也就是在众人叫好声中阮瑀做完无题赋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埃几前,不得不说郭禧真有先见之明,阮瑀这一出场立时技压群雄,让许多还抱有幻想的士子纷纷哀叹一声打消了上前一试的念头,与其出席出丑还不如成全阮瑀技压群雄,抱有这样念头的大有人在,一时间竟然没人再敢上前。
“各位学子,难不成真就如老夫所言被阮家小子拔了头筹?”郭禧一看场中情况,朗声道。
没人说话,原本郭图还有一试的勇气,可祖父这么一声下来再也没有了胆量,至于其他人则更是悄无声息起来。
一时间亭内鸦雀无声,不想刘澜对面的繁钦却站了起来,来到亭前也是一个四方揖,道:“阮兄诗才晚辈自愧不如,便改诗为赋,虽然繁钦说得客气,但大家都看得出这小子自负的很,与阮瑀一般提笔就书,边书边读:秋思赋:“
何旻秋之惨凄,处寒夜而怀愁。风清凉以激志兮,树动叶而鼓条。
云朝跻于西汜兮,遂愤薄于丹丘。潜白日于玄阴兮,翳朗月于重幽。
零雨濛其迅集,潢潦汩以横流。听峻阶之回霤,心沈切以增忧。
嗟王事之靡盐,士感时而情悲。愿出身以徇役,式简书以忘归。
时陟岵以旋顾,涕渐缨而鲜晞。听鸣鹤之哀音,知我行之多违。
怅俯仰而自怜,志荒咽而摧威。聊弦歌以厉志,勉奉职于闺闱。
“好一个嗟王事之靡盐,士感时而情悲。”
“好一个听鸣鹤之哀音,知我行之多违。”
又一个满堂彩,一诗一赋,皆是佳作,想在诗赋之上超越这两首,难。一众士子低声哀叹,不想一边上的蔡琰却悄声对刘澜道:“德然哥哥,诗赋皆佳作,今日想要拔得头筹也只能以诗歌的方式了,快想想,今日不说拔头筹,怎么也要与阮哥哥和那繁休伯同入三甲啊。”
入三甲?刘澜心中苦笑,但面色依旧如常。
“诸位后进可还有前来一试者?”
一时间亭内静悄悄的,每一个人对上郭禧投来的目光后都自觉不自觉的底下了头,有些躲避老人期盼的目光。郭禧轻叹一声,方今的学子都是怎么了?难道连这点勇气也没有了么?遥想当年党锢之前文学何其鼎盛,哪会出现这般情况,再看看现如今,一个个胆小如鼠,直怕辱没了名声,却不知有胆登台可比避之不上更让人刮目相看。
郭禧有些心灰意懒,转出埃几,郭林急忙起身紧随其后。大家谁都看得出郭禧对他们的失望之情,可却还是没人有勇气登台献丑,而一边上的蔡琰却是万分焦急,频频给刘澜使眼色,让他在郭禧离开之前登台,可不想刘澜避而不见,一直不看她一眼这让蔡琰的倔脾气彻底爆发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叫道:“郭世伯,您先稍等片刻,刘澜哥哥还要登场呢。”
听到刘澜二字郭禧精神为之一振,这位被他寄予厚望,日后必定出将入相的大才也要登场?要知道今日邀他前来只是让他能与方今天下俊杰结交罢了,没想到他还通诗赋?想到此郭禧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刘澜文章一流,这诗赋小道自然也不遑多让,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停下脚步,在厅门口转身看向刘澜,道:“贤侄既然要做诗赋,老朽便在逗留片刻。”
郭禧退回了座中,与蔡邕许子将翘首以盼起来,而下边的孔融与应珣却有些诧异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把郭禧给吸引回来,一副好奇的眼神投了过来,至于其他学子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就是袁家袁涣,不管刘澜所作诗赋如何,都打定主意与其结交。
刘澜算是被蔡琰逼上了梁山,这么多双眼睛瞅着,耍赖可不成,当即起身,道:“阮兄繁兄一诗一赋小子便作诗歌一首,奈何字迹不堪,免灼诸位之眼,只能在这里吟诵,还望各位大家士子海涵。”
刘澜这一句让诸多士子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没想到诗歌呢,若如此,又岂能让这不知名的小子专美?只不过当刘澜吟诵之后,这样的想法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众人都屏住呼吸,要知道不仅是蔡邕郭禧许子将生怕漏掉刘澜吟诵之诗歌,就是前日在辛家听闻过刘澜那番惊世言论的三五士子也是一脸期盼不知刘澜又会有何惊人之举。
刘澜在埃几前,侧移,跨出一步入亭,低着头,沉思片刻,抬头后向前跨出一步。
“秋风萧萧愁杀人。
石破天惊,劈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词,可几位士子甚至是蔡邕等带入其中细细一品,瞬间就被这浓重的忧愁所笼盖,如同置身在一个苍莽悲凉的秋日,一场郁郁无欢的怅饮,这本就是足以令人愁闷难耐的事情何况还有那吹不尽的秋风不时在帐外‘萧萧‘地响,更教人愁杀。
不得不说刘澜这一句‘秋风萧萧愁杀人’突发的啸叹,正将刘澜本人心头的万缕愁绪,化作烈烈秋风,‘苍茫而来’,立时令在座诸人生出一种‘不可遏抑’的困扰之感。翘首以盼着接下来的一句又会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这一切只是短暂瞬间,对刘澜来说不过只是往前迈出了第二步,倒也颇有些陈王七步成诗的气度,也就是他迈出第二步的同时,吟出了第二句:
“出亦愁,入亦愁。”
这一句一出,可谓是亮点中的亮点,尤其是抒写愁苦中人的坐立不安。不禁使人感到那困扰着主人公的忧愁,竟怎样难以趋避、无可摆脱。这一句简直就是把细节刻画至完美无疵,而一边的蔡琰在看向刘澜时,第一次出现了情的神色,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主人公’发出如此的感慨,某一时刻他甚至想要把‘主人公’拥入怀中,让其无需如此愁苦,也就是在蔡琰母性光辉泛滥之际,在座的所有士子,还有诸位上的诸多达官们全都开始点头赞叹,就凭这前两句,今日不管是阮瑀的诗还是繁钦的赋,就都稍逊一筹了。
刘澜迈出第三步:“座中何人谁不怀忧?”
众人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受此困扰的并不止主人公一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诗歌中的忧愁却如病魔一样,侵袭到所有在座者的心腑。甚至是他们这些人的心腑。
“令我白头。”刘澜迈出第四步。
满座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蔡琰脸上的愁容越来越浓了,他越来越想知道刘澜口中的主人公到底是谁了,他为何会发出如此愁叹,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会如此耗蚀一个人的青春,使其加速衰老?
而与蔡琰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在座所有人,甚至是竞争对手阮瑀繁钦,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诗歌中的主人公到底是谁,而他又为了什么如此忧愁?
“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
谜底终于揭晓,这是位远离家乡、出塞戍守的汉卒。作为一名戍卒,久居胡地,看惯了浩瀚的黄沙,见不到几多绿意。秋冬之际,唯有呼啸的飚风,时时摇撼着稀疏的高树。那滋味可就太不好受了。它们所能勾起的,只能是千重忧虑、万里思情。刘澜念道这里,众人便皆恍然大悟:明白主人公为何会发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之人之所以‘谁不怀忧’了,因为那都是心揣着有家难归的万里离思的缘故啊。
在这样的断肠人眼中,无论是‘飚风’,无论是‘修树’,触目间全都化成了一片愁雾。故此二句看似写景,实亦写愁,可不正与上文‘秋风萧萧愁杀人’相应,将满腹的忧愁‘外化’了。
众人击节而叹,不想刘澜又说出了最后的结尾部分: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如果说,忧愁可以催人衰老,它首先带给人们的,则是憔悴和消瘦。而‘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诗中的主人公,正因为飘泊异乡、离家日远,被愁思消磨得茕茕骨立了。但刘澜却始终不肯明言,反而是在结尾时巧妙地运用‘衣带’之‘日缓(松)’,以反衬主人公身躯的日见消瘦,写得含蕴不露而哀情深长。
一位形销骨立的戍卒,就这样独伫于塞外荒漠,默默无语地遥望着万里乡关:‘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这不是因为他无语可说,而是心中塞满了愁思,纵然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
在座之人哪个不是大家里手?想要描述这样一种痛苦之状,笔墨有时是难以胜任的。可偏偏刘澜竟想出了‘肠中车轮转’这一奇喻。用滚滚车轮在肠中的转动,写主人公无可言传的曲曲愁思,真是形象得叫人吃惊。
也正因为如此,戍卒那离家万里的痛苦怀思,才以更强的力度震荡了听者的心弦,使人不能不为之悚然动容。
再加上许多人对刘澜或多或少的了解,对他有此长叹全都是哀叹不已,而一边的蔡琰,更是认准了这主人公肯定就是刘澜的想法,只有如此设身处地,才会作出如此抒情的诗歌,如果不是他的亲身体会,又岂能如此让人哀愁?
“好!”
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何人突然发出一声赞叹之声来。
而一直深陷其中的士子们直到被这一声赞叹惊醒之后一直哀愁不断的面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赏神色,而上首的几位大家,不管是郭禧蔡邕,许子将还是孔融却都在默念着刘澜所作之诗歌,如痴如醉,
今日头筹,非刘澜莫属。(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胡人刺客()
十步诗成的刘澜引起多大的反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说完之后便趁众人不注意离开了,而此时亭内都在为刘澜这首诗歌而惊叹,甚至连蔡邕都难得的提笔把整首《秋风萧萧愁杀人》写了出来,如此一来,屋内士子都被蔡邕吸引了过去,自然就没有发现刘澜的离开,只是还有一人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离去的同时,跟了上去。
就刘澜目前的文学功底自然无法同阮瑀那般讲究辞藻华丽,所以另辟蹊径后反而取得了交口称赞的效果,要明白这首秋风萧萧愁杀人若将每一个字单拎出来都再普通不过了,可就是这再普通不过平凡无奇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却发生了化学变化,让这首诗歌变得无与伦比。
蔡邕心中赞赏之余,提笔开始写下诗词内容。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
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
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
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字美,词更美,围观士子蓦然不语,然而看着那笔力遒劲的笔迹,而最难得的是黑色中隐隐露白的笔道,孔融却是惊呼而出:“莫非此乃伯喈所创飞白体?
一气呵成的蔡邕笑道:“然也。”飞白体乃当年蔡邕受帝接见时看到门外工匠用扫把蘸石灰刷墙,常常每一刷下去,白道里有些地方透出墙皮来。籍此,蔡邕回到家不断练习,这才独创了这黑色中隐隐露白的笔道,也就是孔融口中的飞白体了。
举目寻找,却发现刘澜早不知所踪。
“那诗中的主人说的是你么?”此刻跟在刘澜身边的蔡琰终于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是我,是千千万万的我。”
“我是不是很笨,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蔡琰期艾的说。
“说的是所有戍卒,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是我喜欢兜圈子,我如果早这么说,你不就早明白了嘛。”
“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有理。”
“无赖常有理嘛,我妹子就这么说我。”刘澜双手枕着头,笑嘻嘻的道:“你知道他是怎么评价我的吗,他说我最多就是县令司马的料,带兵打仗,视野够了但心肠软了;为政一方,格局够了但能力弱了,然后啊他就开始当了我的老师,教我读书通经,说要弥补我的缺陷,只不过我当时也以为我太笨了,要不怎么每每把她气得够呛呢?知道什么是怒其不争吗,那时候的我就是,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对古籍经义没天赋,可那丫头却始终不放弃,当时若不是她,你现在见到的刘澜也许真就是世人口中的粗鄙莽夫。”
“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想你也是刘老之后,家学渊源,怎么还用得着你的妹子教你?”
“我啊,只是刘老的义子,而我那妹子也只是义妹。”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们义兄妹的感情很深厚。”
“深厚,当然很深厚,要么我也不会提起他啊,知道么,除了急就篇以外,我看的第一篇便是尸子,足足看了仨月,都是他耐心的教我,那时候啊,我就想,我手底下这么多兵卒,我要是吃了不通文墨的亏,那他们不就要跟着我倒霉了?连妹子都没放弃我,我又怎么能自己放弃自己呢?实话跟你说,我习文,不过半年,现在也是半吊子,可正是这半年多的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用刘茵的话说笨鸟先飞,可以,但我觉得只要一个人认认真真做一件事下了辛苦,下了功夫,就算结果一般,但总是会有收获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崇拜我了,对吧。”
“少臭美了,我可没崇拜你。”蔡琰娇羞的说。
“哈哈,没崇拜最好,其实论古文经义我可是一窍不通,要是真有人崇拜我,那可算是误入歧途了。”
“你又何必自谦呢?最少我觉得你读书虽然用你的话是笨鸟先飞,可却实实在在是把书读活了,通意了,而我,才是死读书,大道理很多,实质的内容,却寥寥。”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看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也不会来颍川了不是,知道吗,我此次来颍川可是来发掘人才的,可一听去卢龙,哪一个不是摇头,不过又应了我义妹那句话了,就算没有人才愿意屈尊来卢龙,但你也可以与颍川豪族交结啊,不过就目前看来,我这两头都没处理好,人才没招到不说,还得罪了不少名门子弟,不说之前辛家文会,就说刚才独领,恐怕就难免落个出头鸟的悲惨结局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一朝天下知还差不多。”蔡琰笑道。
“自古文人相轻,唉,不去想这些了,对了,一直纠缠你的卫仲道呢,怎么这几天都没见着他?”
“我也奇怪呢,这几天怎么见不到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我得小心点了。”
“你?小心?为什么?”
“男人的直觉。”刘澜笑着说。虽然故事老套了点,可这世上也只有名利和女人才能引起雄性间的仇杀与敌视了。
“你回去吧。”
“那你呢?”蔡琰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郭家马厩前。
“出城。”
“出城?”
“对,去证实一件事情。”
“你老说我不懂的话。”
“你想知道我在说什么?”
“想。”
“那好,跟我一起走。”眼前的马厩里有数十匹马,都是刘澜随从的,他说道:“会不会骑马,会的话选一匹。”
刘澜牵出了小马驹,而蔡琰却牵出了一匹小矮马,随即两人两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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