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去了卫生间。
当她处理干净脸上的粘性物质回到客厅的时候，张弓已坐在茶桌跟前玩着一把手枪了。她并不感到害怕，去他的对面坐下了。
张弓凝视她好一会儿，垂下枪口说：“这回哥算是见识到真正的美女了！”
“赞美我的人多了，可我的时间却不多。”
他将手枪重重地按在茶桌的玻璃板上：“拿着这块铁疙瘩！”
“可我拿着它能做什么呢？”
“要么拿起来打我的脑袋，要么用它叫赵壮的脑袋开出一朵大红花来！”
“这话太没来由了。”
“有来由。”张弓霸气地说，“哥叫张弓，在白粉界相当出名。但是哥最近特不爽，赵壮居然又杀哥的价了！哥当然不答应，所以那个死家伙就可了劲劝我的手下杀我，想吞并我的人马！他要是得逞的话，哥就没命了，就再也无法欣赏到妹的靓貌了。所以，只要哥还活着，就要反过去要他的命，将他的人马占为己有。告诉妹吧，哥提着脑袋从金三角进货，可那死鬼仗着在本地有销售网络，总是杀哥的价！哥受不了这股窝囊气，发誓要搞自己的销售网络！如果要做到这一点，最最好的办法是妹替哥干了他！干不干，妹给句痛快话，价钱好说！”
姚媛笑了：“哥派一两个得力的兄弟出去走一趟，不就得手了吗？”
“那是要引起火并的！一旦火并起来，哥接手赵壮网络的如意算盘就拨不成了！”
“好痛快的哥！”她拿起他的手枪，把玩个不停。
“给你照片。”张弓取出赵壮照片，在反面抹上口水，啪地一声按在枪口上。
姚媛掉转枪口，看了一眼，说：“好个丑男人！哥就不同了，酷多了。好吧，就冲哥的模样，妹就少要点：一百万。”
“确实要少了！”张弓给她弄得魂不守舍了，可因为毕竟是在谈生意，于是就设法控制住了，“妹是个人物，哥与你一见如故了。告诉妹：干好了，哥还将生意交给你做。哥还要杀人，挡道的都得死！”
“哥还没结婚吧？”
“这话怎么说？”
“你说呢？”
“明白了！这么一来，哥就舍不得妹替哥杀赵壮了！是啊，妹干这事太危险了，与妹的模样不相称。论妹的条件，干这个吃亏了。妹得有个好男人宠着，要啥有啥。对了，妹是怎么干上这个的？”
“美女最怕啥？”
“老了不招人爱呗！”
“所以妹干上这个了。”
“不明白！”
“干上这个，妹迟早要挨枪子，这么一来，妹就当不成老女人了。”
“这个妹太有个性了！”张弓激动了，忽然窜到她的脚下，很霸气地抱住她。
“这可不好。”姚媛用枪顶住他的额头。
张弓夺下她的枪，放在玻璃板上：“对不住，哥被你勾去魂灵了！”
“可现在是时候吗？”
张弓忽然笑了，松开手来说：“不是时候！这事算哥的不是！哥保证买卖做成之前不会再有了。”
“这话岂不是等于说买卖做成后，哥想铁了心欺负妹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娶你。”
“哦！”
“哥说是真话哩！要是哥运气好，在几年内挣满本钱，就不再做那种杀头买卖了，改做合法的大生意。哥还没有结婚，身边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对哥不错，可哥不会娶她的，迟早要给她一大笔遣散费。”
“这事再说吧。”
“那接着说啥呢？”
“哥还没有跟我说说赵壮其人其事呢。”
“我的妈，这旮旯的大事给哥忘到天边去了！”
于是他马上就介绍起赵壮的作息规律和其他种种特点来。
姚媛不时插问一些话，说要好好地按照赵壮的作息规律和性格特点，琢磨出一个特别适合的方案来。她说到时候会通知他来听取方案的。她同样强调他再来的时候，要提来一百万现金。
张弓答应了，离开的时候居然有点恋恋不舍了。
到了马路上，他兴奋得飙起车来，头一次假设自己做的不是白粉生意，而且又是在一个非常浪漫的场合认得黎娜小姐的。
他在咆哮的引擎声中叫喊道：“如果是那样，那该多有意思啊！”
第二十五章 发现无名氏（1）
赵壮和张弓先后上门拜访姚媛，都没有瞒过许立金的眼睛。
这些天，他带着几个人住在她的对面，在窗前支着一架俄罗斯产的单筒望远镜，时刻守在它跟前。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的屋子始终黑着灯，而且一直用窗帘封住窗子，避免给人发觉。
张弓一走，他就用手机短信询问姚媛有关情况了。获悉张弓迷恋她的美貌，他出方案了：她应该利用出众的容貌分别接近张弓、赵壮，见机行刺。
姚媛断然拒绝了，觉得自身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另出方案吧，我不想叫死鬼占便宜！”
“潇洒点，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喜欢男人。胖老板说你最好别拒绝。”
“那我考虑考虑。”
许立金答应给她考虑的时间。
姚媛如果拒绝李先生的方案，就不能深入破案了，可她实在又不想给张弓、赵壮那样的人揩油，于是就陷入困境了。她决定想出个万全之策，既不拒绝李先生，又不让张弓和赵壮揩油。然而她一直想到天色黑下来都没有想到满意的策略。
她山穷水尽，烦恼至极，于是就在想像中绰起手枪，将同时出现在眼前的张弓和赵壮击毙了。这么一来，她苦苦寻找的万全之策反而轻松地寻找到了。她知道这下既可以保全自己的身体了，又能够轻松地杀掉张弓、赵壮了。
她激动不已，难以平静，想马上征得李先生的同意。然而她怕他不同意，所以最终没有告诉他，决定表面上照他说的那么做，而在背地里悄悄将自己的策略付诸实施，来个先斩后奏。于是她发短信给他，表示接受他的方案。
“我很高兴你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必胜的信心。”李先生说，“从现在起，你可以跟他们分头接触了。别忘了，得让他们一次性付款，免得他们死后赖帐。”
姚媛于是分别致电给张弓、赵壮。这两个电话相隔一刻钟左右，说的是：明天上午八点半，张弓先带钱去她那里；九点，赵壮带着钱也她那里，方案认可，钞票留下，回去等待刺杀成功的消息。
张弓很高兴地说：“妹这么快就出方案了？太好了，哥明天准时赶到！”
赵壮说的是：“行，我明天一定准时来听你谈方案。”
当晚睡在床上的时候，她决定明天调李先生离开窗口，免得他和其他人看见张弓、赵壮几乎同时上她的门，惊慌失措之下赶来添乱。
因此，她给李先生打了电话，说明天上午要出去跟某个男士约会，那名男士是她真正喜欢的。
“可你似乎应该跟张弓或者赵壮约会啊！”李先生说。
“不，我得跟我喜欢的人约会，免得用色相杀掉张弓、赵壮后，再也不想跟任何男人约会了！”
“原来如此。是跟小舒吧？”
“不是。”
“萨野在受训，不可能是他。”
“别问是我谁，这是我的隐私。”
“你在组织跟前好像不应该有隐私吧？我主要是担心你不安全！”
姚媛心想既然如此，就说忻然吧，一来他很不错，可以临时拿来当一下挡箭牌，二来李先生肯定知道他，于是就说：“是……忻然。”
“本市著名的电台节目主持人和心理医生？”
“是他。”
李先生在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稍后，他的声音变得激动了：“哦，你确实选了个好男人！对了，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姐姐死了之后，我很痛苦，觉得是我跟焦和平的关系害了她，就去看了忻然的门诊。他说姐不是给我的那句话害死的，肯定真的是车祸。”
李先生的声音相当惊喜：“这就对了！”
“对什么？”她觉得他的口吻相当古怪。
“我……我有些嫉妒他了。似乎不应该，我……我太狭隘了！去吧，好好享受！”
挂了电话，她笑了。她睡了，可怎么都睡不着：明天上午到底成不成，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又听一同迎接太阳了，听见忻然依旧在孜孜不倦地给失意的人们排遣苦闷。她算了算日子，发现今天其实不该由他主持的，而他却在主持。想了想，她明白了：那个不受听众欢迎的女主持人给开了，忻然就承揽下了每周五个通宵的节目。
翌日一早，她起床了，带乐乐下去叫了出租车。她留神观察后面是否有李先生等人跟上来。一看，果然发觉李先生那辆帕萨特跟在后头。她知道他担心自己去见的不是忻然，而是张弓或者赵壮，惟恐自己反倒跟他们合作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寻觅机会，一等到地形对自己有利，就当机立断指挥的哥甩了后面的帕萨特。
她立刻回到公寓了，进入到临战状态。她做了一些准备：打电话叫附近的一家餐馆送来一份丰盛的早餐，一部分端进卧室，一部分留在厨房；给手枪旋上消音器，装入子弹，用胶布粘在茶桌背面（以防万一用，如果顺利的话，杀张弓、赵壮不必用上这把手枪）；将舒逸文送的拉赫马尼诺夫《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喂给影碟机；将乐乐放在空屋子里，给它放好了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
第二十五章 发现无名氏（2）
跟丢了姚媛，许立金并不觉得懊恼，索性直接驱车去了电台。
他冒充忻然的朋友打电话给电台，得知忻然还在电台，要七点过后才回家。
昨晚跟姚媛通完话，他就听上一同迎接太阳了。他越听就怀疑忻然就是他与宫殿共同的老板无名氏。可他并没有立刻将这一巨大的发现告诉宫殿，因为想进一步获得证实。他彻夜不眠，将无名氏的表象与忻然的特质一一作了对照，结果是相当乐观的：他俩在大多数地方是完全重合的，比如年龄、学历和擅长的技能，等等！
到了电台，他将车泊在望得见出入口的地方。忻然是著名人物，照片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上，所以他认得出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七点多一点，忻然走出电台来，到停车场上了他的宝来车。
许立金发动车辆，刚要跟上去，结果意外地发现同样是停在停车场的一辆高级跑车上冲下来一个少女，她奔到忻然的车旁敲车窗可。他不知道她是谁，就知道忻然碰见崇拜者的骚扰了。稍后，宝来的右前门开了，女孩钻了进去。他跟他们的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清女孩上去后是否抱着忻然，只是略有似无地看见她正在那么做，不过，忻然似乎拒绝她了，因为稍后女孩又下来了，哭着上了自己的车，用喇叭声代替自己的哭声，而忻然的车则开走了。
他的车上有马骏，说那种女孩是典型的奶油蛋糕，忻然不舔去最新鲜的一层奶油，别人也会那么做的，道貌岸然实在没必要了。
“别那么说！”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恋人，很为那名少女而难过，“你赶紧叫车跟着女孩，看看住哪，念啥学校！”
马骏遵命下了车，而他自己则追宝来去了。
五分钟后，他在红灯当道的十字路口重新发现了宝来。而当红灯一转成绿灯，他就再也没有让宝来偏离自己的视线。
宝来开到了老城区，停在一栋外表陈旧的屋子前。
他知道忻然就住在诊所二层，他来这个地方可能是为了与姚媛约会。然而他并没有看见姚媛，看见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走出那幢房子，上了宝来。
他一直跟到女人将女儿送入幼儿园，然后坐忻然的车回到老城区，跟忻然进入了那幢老房子为止。
他为自己上了姚媛的当而高兴，因为这个当上得太有意思、太是时候了，叫他无意中发现忻然有可能就是自己和宫殿的老板。
马骏打来电话，说少女是高智贵族中学的学生，因为开着好车去上课，跟门卫发生了冲突，索性不上学了。
他还说：“女孩气走了，车开得太快了，我没能追上去。”
“知道了学校，就能查明她是哪家人家的掌上明珠了。”许立金安慰他说。
八点半光景，忻然神情愉快地离开了秋叶。他将车开得飞快，担心刘小小跟着他。他不知道已给许立金跟踪了，许立金不仅发现刘小小迷恋他了，还发现他跟秋叶的关系了。
离开秋叶前，他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叮嘱她用一部分，攒一部分，照旧养成未雨绸缪的好习惯。
躺在秋叶怀里，他总是想到过去，成功暂时又不存在了，金钱也变得无关紧要了，而过去的痛苦则又立刻回来了。就在刚才，他又说到了夏天。秋叶哀求他别再想夏天了，说她肯定过得不错，他该为她高兴才对。
秋叶帮助他走过失去夏天的悲痛岁月。
夏天是他念博士时的校友和对象，后来跟一个成功的男士去北京结婚定居了。他痛不欲生，三天两头跑学校外面秋叶父亲的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过去，他常跟夏天去那里吃饭，现在已是物是人非。
秋叶已经有了男朋友，在家里帮着料理生意。她早就认得忻然和夏天了，现在见忻然一个人来酗酒，而夏天没有一块来，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不仅不让父亲赶走他，还默默地陪着他。一天，她下班得早，及时发现忻然喝得昏过去了，于是就将他送去医院救治了。过了没多久，忻然忽然不来了，而她从其他学生口里知道他跳楼自杀未遂，在医院躺着呢。她赶去医院了，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做傻事。此后，她有空就去照顾他安慰他。忻然渐渐康复了，继续念博士了。她放心了，就结婚了。婚后一年，她生下了女儿，过得并不幸福。她时常想忻然，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俩在外面见了面：前一个钟头，她诉说不幸的婚姻，后一个钟头，他带她去宿舍，跟她做了爱。再后来，秋叶的丈夫吸毒死了，她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惊骇地发现父亲也吸上毒了，并且将房子吸没了。多亏忻然帮助她安葬了父亲，又替她买回了被父亲卖掉的老房子。
第二十六章 惊世骇俗的两颗子弹（1）
上午八点半，张弓准时抵达了，提着百万巨款按响了对讲机。
等他的脚步声出现在进户门外，姚媛穿着一袭华美的袍子打开了门，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希望。
张弓进入后，先将马夹袋里的一捆捆钞票倒在茶桌上，说一百万就这么点，甚至都不够数的。姚媛笑了，略微点了点数目，查了查真伪，就说OK了。她将预先准备好的羊绒披肩盖在这堆钱山上，而后去厨房泡来一壶茶。
“给哥说方案吧，”她坐下，倒茶给张弓喝，“方案哥要是不认可，就请拿回钱去。”
张弓严肃地说：“哥听着。”
姚媛删繁就简地开始了，要点是通过认得赵壮的某个手下，将自己的美色暴露在赵壮眼前，赵壮要是动了色心，她就跟他私下里见面，趁机给他的脑袋来上一枪。
张弓听完，瞪着她不置可否了。
她给他瞪得心里发毛了，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认可？”
“好是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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