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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到底有谁抗拒得了EDEN里头不可一世、跋扈嚣张的帝王?
倘若有这种人,他还挺想亲眼瞧瞧。
“如果她会发火的话,我倒想瞧瞧她发火的样子,可惜的是她不单不会对我发火,更不曾在我面子使过性子。”里欧说得极为委屈,然而眸底眉梢却是毫不掩饰的张狂。
多纳睇了他一眼,只能傻笑,而后瞧着他踩着狂放不羁的脚步离开了他的视线,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
EDEN二楼的VIP房里约十坪大小,小小的房里,除了一张仿中古时代的四柱大床外,还有几口上等木材研制的柜子;而在魔术玻璃落地窗边,则放置了一张雕着古代神兽的长方形大理石桌,旁边还搁了两张松软的牛皮沙发椅。
视线往上移,可以在大理石桌上看见一双修长的腿搁着,再往一旁一石,可以看儿俊挺的身形正慵懒她偎在沙发里,手肘靠在把手上托着腮,一双墨绿色的深邃眸子微微敛下,盯着窗外的景致,盯着这暧昧而放浪的独立王国,正在夜色之中,恣意绽放异采。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朱里安侧首思忖着,回想最后一次来这里时,是兵悰陪着他一道来的,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在这里回味那段苦涩的记忆。
看着每一个曾经同他相处的角落,只会令他苦不堪言;可偏他却又无法洒脱地忘怀这一切,一一地走过每一个与他共处的地方,尽管痛不欲生,他却爱上了这自虐般的快感。
不想再痛苦下去,偏偏他又放不下这段感情。由于不曾爱过,亦不曾心动,所以一旦付出,便是掏尽一切的给予;而把一切都给了一个人之后,却又得不到回报,他便注定要抱着空壳过一生。
他爱得那么低调、那么痛苦,不管是在最初还是最后,终究只剩他一个人面对满室讽刺的热闹,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曾几何时,不可一世的他竟变得如此狼狈,独处时竟显得如此痛苦。
这种渗入骨髓的苦楚,使他在热闹的光景之下更显寂寞。
“嘿,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朱里安猛地抬眼,睇着EDEN的负责人、亦是他的好友维斯拉,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朱里安。”维斯拉在他面前的座位落座,敛眼睇着他搁在桌面上的长腿。
朱里安意会地放下腿,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烟,微玻躺捻!叭舨皇怯惺虑榘萃心悖铱次颐呛苣言偌妗!彼赝鲁隽艘豢谘蹋裆槐洹
“啐,你以为米兰跟威尼斯有多远?”他理所当然地反舌相稽。“多年不见,一开口就说这种话,听来真是诡异;不过你说你有事要拜托我,该不会是想要我替你找几个出色的孩子吧?“
“你以为呢?”他依然浅笑,晦涩的眼眸让人猜不出其心思。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吧?”没发觉他的异样,维斯拉说得兴高采烈。“我记得五年前你和兵悰打得正火热,冷峻的脸笑得跟得到宠爱的女人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还令我忍不住想笑。怎么,突然跑来这边,该不会是小俩口闹翻了吧?”
朱里安自嘲地笑,淡淡地道:“你是凭着那一点,认为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有如此的暧昧?”如果他说他根本不曾碰过兵悰,不知道他相不相信?
“难道不是吗?”维斯拉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瞪大了眼;瞧着他唇畔诡异的笑痕,不禁又接着问:“难不成……你没有碰……”
哦!不行,他问不出口。天啊,如果他们没发生那种关系,那不是代表了这一切全都是朱里安自己在一头热?那岂不是太悲惨了!他可没忘记当初他陷落情网中的热情模样,如果那全都是他单方面的执着,那……
“没那么悲惨啦,至少我曾经用枪抵着他,强要他吻我。”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想笑,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怎会用那种愚蠢的方式胁迫他?
可是一旦爱上了,即使知道不可为,却还是会用最愚蠢的方式汲取他任何一丝温暖,哪怕是拿他的性命来要挟。
这样还不够悲惨?“不过你要拜托我的到底是哪件事?我可不知道我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拜托的。”连这家店也是他资助的,他哪能帮上他的忙?
“我要结婚了,想要把婚礼安排在这里。”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与他无关。
***
“结婚!?”维斯拉不禁惊叫了一声。
“怎么每一个知道我要结婚的人,都用同一种表情面对我?”他敛下眸子,不以为意地笑着。
“你要结婚了,这当然是一件大事!”维斯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可过没一会儿,他便控制不了自己,“你怎么可能结婚?你根本就不会想要结婚的不是吗?更何况你老头也知道你只要男人,而你也不在乎他人对你的看法,为何却在这个时候决定要结婚?难不成是因为兵悰的事给你的打击太大了?”他知道自己问得不适宜,可要他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开口,他可能会内伤而死。
“上个月我在米兰的工作室办了一场世纪婚礼,不知道你晓不晓得?”瞧维斯拉笑得尴尬,答案不问自明。“那一场婚礼是我为兵悰办的,算是为我这一段长达五年的恋情画上句点。”
是他不愿意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所以他选择最残酷的方式逼自己觉醒,强迫自己非放手不可;否则他怕自己会在反反复覆之中不断伤害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兵悰。
兵悰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不想伤害的人,他会用尽一切方式保护他,自然他也不允许自己伤害了他。无论如何,他宁可伤害自己,也要保全他。
“这样子啊……”嗯,他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吗?
他告诉他这件事,是想告诉他,因为兵悰结婚了,所以他也决定结婚了吗?兵悰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不知道,不过他很清楚朱里安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女人,但他若是硬要结婚……那倒也无不可。
如果朱里安都决定要结婚了,那么他也只能祝福他。
“我想要结婚,是为了其它因素,不是为了兵悰。”如果是为了他,他也不需要结婚的,不是吗?他没有自暴自弃到那种地步。
结婚不过是为了杰拉多家族罢了。
“我知道。”只不过仍然有点错愕。“不过日期已经定了吗?”
“在嘉年华会的最后一天。”他燃熄了手中的烟,下意识地又点上一根,墨绿色的眸子慵懒地敛下。“我打算用我的婚礼举办夏季发表会,遂必须定在嘉年华会的最后一天。”
“是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这件事非常简单,我一定会把整个EDEN空出来,即使得罪了老顾客也再所不惜。”维斯拉义不容辞地拍胸,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逗趣得很。
“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你了。”他仍是笑得淡然,深邃的眸依旧睇着窗外。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不谢我的吗?”维斯拉不禁翻了翻白眼,俊朗的面容微染一抹愠色。“这家店又不全都是我的,你自然不需要跟我道谢。”啐,多年未见,竟变得这么多礼,真足诡异。
“对了,另外我还想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
“我猜他应该也是在私人俱乐部这种场所出入的人。”这是根据他对威尼斯的了解所做的判断。
“他的特征呢?”维斯拉兴致勃勃地问。
“特征……”他沉吟了一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际上,他很少仔细注意人的外貌,他所感觉到的美,并非是皮相的美,而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一种让人忽视不得的魔力。
他今天中午遇见的年轻人,带给他的震撼,便是由此而来,然后再掺了一点点与兵悰相仿的慵懒。而最吸引他的,便是他的身上带着兵悰的特质。
“你该不会连个特征都说不出来吧?”他不禁哀叫了一声。
近几年威尼斯的年轻人不断外移,仍待在威尼斯的年轻人逐年减少,不过再怎么少,倘若不告诉他特征,他是不可能把所有威尼斯的年轻人都聚集到EDEN来的。呃……他不会这么狠吧?硬要他做出如此不人道的事。
“他有一头让人难忘的金发,那是一头不属于威尼斯人的金发,还有一双犹如亚德里亚海的蓝绿色瞳眸;那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国籍,但可以算是上品了。”纯粹以他在私人俱乐部这种地方可能有的评价而言。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维斯拉认真地听他形容,脑海中只出现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有点难应付,连他都不一定摆得定。
“你知道?”他的肩一挑,把烟燃熄,下意识地再把视线投注在窗外,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是极为看重。
可当他的眼一往下探,却突地见到那抹身影。
“是他!”他不禁喊了一声,倏地站起身。
他简直就像一个发光体,尽管尚未看到他的脸,凭着他的背影和走路方式,他便可以猜到是他。
“Voghera。”维斯拉叹了一口气。
“猎豹?”他转过身来睨着他。
“他是EDEN的第一把交椅,猎豹是他的外号,因为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会立即掠取,而且不曾失败。”縰斯拉简单地介绍他。“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我曾经打电话告诉你,我在丽都岛捡回一个漂亮的孩子,而他就是那个孩子;这三年来我将他调教成这个模样,他的名字是里欧·赛巴史提安。”
唉,算了,就算他曾经说过这件事,相信他也不会记得。
“我要他。”朱里安突地斩钉截铁地说。
“嗄?”维斯拉一愣,连忙推托着。“不行啦,他不喜欢男人,他也不服侍男人,而且你不是向来不碰商品的吗?”
朱里安自玻璃窗移开视线,有点好笑地睇着他。“是谁说我要他服侍我的?”
“嗄?”要不然哩?
“原本该挑大梁的兵悰正值新婚期,我不想麻烦他,所以我缺少一个可以吸引众人目光、并能表现我服饰特色的模特儿。”他真要啼笑皆非了,他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
“我明白了。”
倘若如此,那里欧自然要全力以赴喽!
第3章
“维斯拉,你是疯了不成!?”
大厅的另一隅,公关们的休息室中,传来了里欧狂暴的吼声,瞪大的蓝绿色眸子里写满了不妥协。
里欧瞪着眼前笑得迷人的维斯拉,大有一股把他的脸撕烂的冲动。
虽说当初是因为他在他的父母双亡之后把他接到这里,并把他调教成EDEN的第一把交椅,使他免于在丽都岛上过着捕鱼的生活,永远不知道外头世界的绮丽;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更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尤其是要他服侍一个男人!
威尼斯够堕落、够开放,总是充斥性与毒,可他不一样;虽说他不会规劝他人远离放纵和堕落,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犯下这种错误。性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份工作,而毒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碰触的异次元物体。
在他的眼里,要求他去服侍一个男人,感觉上就跟要他吸毒一样,令他作呕,且厌恶不已。
“我觉得我很清醒。”维斯拉表面上依旧笑容可掬,然而心里却不断地思忖着该怎么说服他。
其实这个任务有点困难,可是为了朱里安,无论如何他也要说服他到朱里安的特别房去,就算是陪他上床也无妨,更何况朱里安只是想要提拔他。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未经朱里安的允许,他不敢随意地追出他的身分,否则这件事情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你清醒个屁!”里欧桀骜不驯的瞳眸微玻В派涑龇吲幕鸹ā!澳愣銎ǎ∧忝髦牢易罱馐且愀ザ嗦尘凸蝗梦移S诒济耍憔尤换挂胰シ桃桓瞿腥耍。课铱次腋纱嗬肟饫锼懔耍
真是够了,别人爱怎么玩他是管不着,但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想做,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一样不会点头。
“里欧,你可不要忘了你刚到这个地方时,我是怎么帮助你的,你忍心就这样说走就走?”叹了一口气,维斯拉决定换个方式!硬的小行,那就来软的,就用苦肉计吧。
“我当然知道当初若是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你怎么能对我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里欧用手爬着几绺垂挂在额前的发丝,有点不知所措地吼着,“你明知道我无法接受男人,也不可能对男人发情,看到没穿衣服的男人,我更不会产生欲望,你要我做这件事,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要他对跟自己一样性别的躯体产生欲望,实在比登上火星、并在火星上头生活还要困难一百倍。
他不管同性之间到底是为什么能爱得死去活来,更不管在EDEN里头看见拥吻的同性情人是多么平常的事,总之要他做这种事……他宁可服侍已经高龄六十的男爵夫人,至少她是个女人。
男人的裸体,他顶多只是欣赏,顺便研究为什么别人的身体会比他多了几两肉,别人的身体为何会比他少了点魅力,其余的……别冀望他,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算拿把枪抵上他的脑袋,他还是一样做不到。
“可是……”维斯拉不禁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里欧,我曾经要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吗?”
来吧、来吧,鱼儿快上钓吧!
“就是因为没有,我才会觉得古怪。”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为难。“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这么为难?”
连西西里岛的弗多鲁都不怕得罪了,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让维斯拉如此为难,甚至不惜逼迫他,非要他点头不可。
说也奇怪,在EDEN里头,多的是愿意服侍男客的公关。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上场,为何对方却执意非要他不可?
虽说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这张俊脸所招来的厄运,不过……这是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姣好容貌。
这真是重大的罪过,竟然因为他无俦的俊脸让维斯拉如此为难,更把自己逼入此种险境中。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两方通吃,如果可以的话,他只要女人就好,男人……他真的足无能为力。
“他……”维斯拉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算了,我再找他谈谈,你先到大厅去吧!”
维拉斯语落,接着便要拉开休息室的门,这时里欧却眼明手快地按住了雕镂精致的门把。
“算了,还是我去吧。”这一次叹息的人换成了里欧。
他真的不想去见那个人,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维斯拉如此苦恼,他一样做不到。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亲自去会会那个人,倘若可以把他骂跑的话,那自是最好;反正就算他要将这种客人赶走,也必定不会为难维斯拉,因为他猜想维斯拉必定亦对那个客人反感,然而却不能失礼,只好忍气吞声。
既然维斯拉碍于身分不能这么做,那就让他当坏人好了。
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在三楼的VIP房。”维斯拉见机不可失,连忙推着他往外走。
“三楼的VIP?”
哇,到底是哪一号人物啊?居然为他开放他不曾踏入的VIP房!他现在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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