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镜的门后。
萨姆和弗雷德闪到门的两旁。约翰无法从热能和运动感应器上得到任何信息。这面墙有屏蔽作用。现在未知的太多,而时间却太少。
目前的情况不太理想。他们知道,里面至少有三个有武装的人——那几个把货箱搬上来的——而且很可能有更多的卫兵。让形势更加复杂的是,他们必须活捉目标。
约翰踢开门。
他向里扫了一眼,将整个房间德情况尽收眼底。这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对面的木酒架上摆满了琥珀色的高档酒,还有吧台。一张巨大的圆床占据了房间角落里的空间,上面铺着闪亮的丝质床单。所有窗户上都挂有纯白的窗帘——约翰的头盔自动运行了光线补偿程序。地上铺着一张红色长绒地毯。而那个装满香烟和美酒的箱子就放在房间中央——是个黑色钢板箱,真空封装。
箱子后面站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人蹲在他们身后罗伯特·瓦特斯上校,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行李”。
约翰现在的角度不太好,如果他失手射偏,很可能射中上校。
但对方的三个人井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开火了。
约翰俯身跳向左方。三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侧身体,打得他喘不过气来。有一颗还穿透了他的黑色紧身衣。约翰能感觉到,子弹穿过自己的肋部,感觉像有一把红热的钢刀刺了进来。
他暂时忘掉疼痛,滚了一下,然后站起。现在他的射程里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他扣了一下扳机,一个三发短点射击中了中间那名警卫的额头。
萨姆和弗雷德一起钻进房门。他们的消音武器喷出火光,剩下的两个卫兵随即倒在地上。
瓦特斯还躲在箱子后面,他挥舞着手枪喊道:“别动!我的人马上就到。你以为我会一个人等死吗。你们都死定了。快放下武器。”
约翰爬到吧台后面,蹲坐在那里。他真希望腹部钻心的疼痛赶快消失。他冲萨姆和弗雷德作了个手势——举起两根手指,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这两名队友冲瓦特斯的方向一轮扫射,迫使他蹲下身去。
约翰从吧台跃出,猛地扑向猎物,把他的手枪夺了过来。他力道很大,甚至把瓦特斯的食指和拇指都折断了。约翰用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把这个拼命挣扎的男人勒得几乎昏了过去。
凯丽和琳达进来了。凯丽拿出一个注射器给瓦特斯打了一针,合成吗啡麻醉剂足够让他安安静静地恃上一天。
弗雷德跑出去监视电梯。萨姆则蹲在窗边,观察下面街道的情况。
凯丽走到约翰身边,卷起他的防护服。她的手套被鲜血弄得直打滑。“子弹还在里面。”她轻轻地咬着下唇说,“内出血很厉害。保持这个姿势。”她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口塞进弹孔。“可能有点儿疼。”
这些自愈泡沫填满了约翰的腹腔。这东西也让人感到疼痛,就好像一百只蚂蚁在身体里爬似的。凯丽抽出瓶子,把伤口包扎好。“过几个小时就会好的。”她说着,冲他伸出一只手。
约翰感觉有些虚弱,不过还是站了起来。那些泡沫让他免于失血而死,同时避免了休克的发生……至少是推迟了。
“有车开过来了。”萨姆报告说,“六个人进了大楼。两个在外面站岗……不过只是前门。”
“把我们的货塞到箱子里封好。”约翰命令道。
他离开房间,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到露台,将一根绳子的一头系牢,另一头扔了下去。约翰滑到地面,花了一秒钟检查四周,寻找可能存在的威胁,接着敲了一下他喉咙附近的麦克风——下面安全无事的信号。
凯丽装好一个滑轮,把箱子系在绳子上,然后推下露台。它迅速落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片刻之后,整个小队都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他们迅速穿好防护服。萨姆和弗雷德推着箱子,随着其他人径直走进旁边的一栋建筑。他们最后从这栋房子半个街区外的另一个出口走出来,迅速赶往码头。
很多身穿便服的人正朝城市里跑来,不过没人注意他们。
小队走进空无一人的公共浴室。
“所有人,检查自己衣服的气密性。”约翰说,“萨姆,你去‘敲门铃’。到运输船里和我们会合。”
萨姆点点头跑出浴室,两个C12炸药包都在他肩上。
约翰取出紧急信标,将其设置为绿色发讯模式,扔进一个空的存衣柜里。如果他们逃不出去,至少UNSC可以知道叛军基地在哪儿。
“你的衣服破了。”凯丽提醒约翰,“我们最好抢在萨姆放烟火之前,就到船上去。”
琳达和弗雷德检查了箱子的气密性,把它运了出去。凯丽走在最前面,约翰殿后。
他们登上鹈鹕运输船,约翰评估着它的火力——这艘船只有满是凹洞、发黑的船体——它太老旧了,一对过时的老式40毫米机炮。火箭发射舱已经被拆掉了。总的来说,这艘船火力很弱。
码头远端闪起一道亮光。轰鸣声沿着甲板翻滚而来,直窜入约翰的腹部。
他看过去,远处的气闸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烟雾弥漫,四下都是破碎的金属块。黑暗的宇宙空间出现在他眼前。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啸,港口里的空气迅速形成一股飓风。人、货物和残骸从破裂的气闸呼啸而出。
约翰抓住一个支撑物,把自己拉进运输船,准备封闭舱门。
他看到应急门正从破损的气闸上方向下落。接着,第二声爆炸响起,应急门顿了一下,直接落下来砸到地面,把一艘轻型运输船压在下面。
在他们身后,另一扇巨大的气闸门正在关闭,把整个港口和城市分割开来。数十名工人还在地面上挣扎着想逃生,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逃脱了。
萨姆从远处跑过来,在那密闭的黑色防护服保护下毫发未损。他从鹈鹕运输船的应急闸门跑进飞船。
“我们开了个后门。”萨姆微笑着说。
凯丽启动引擎。鹈鹕运输船飞起来,穿过甲板,从洞口飞入辽阔的宇宙空间。接着,她将飞船的动力输入值提升到最大挡。
在他们身后,这座叛军基地看起来和小行星带上的其他巨石没什么区别……除了它正不断喷出空气,自旋开始不稳定之外。
大约全速飞了五分钟后,凯丽降低引擎动力的输出。“我们将在两小时候后到达撤离点。”她说。
“检查一下我们俘虏的情况。”约翰说。
萨姆打开箱子说:“气密服没出问题。瓦特斯还活着,脉搏稳定。”
“很好。”约翰嘟囔了一句。肋部那里痉挛式的疼痛越来越严重,他不禁咧了咧嘴。
“有什么问题吗?”凯丽问,“生化自愈泡沫起作用了吗?”
“没问题。”他连伤口都没看上一眼就回答道,“我能撑住。”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但实际上他只觉得很累,这次行动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他想到那些死去的码头工人和市民。这些人全都不是他们的既定目标。再说了,这个小行星上的人是否都是叛乱者呢?
不过,就像军士长所说的那样。他已经服从了命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让他的队员活着回来了。他还想做其他的什么呢?
约翰艳这些疑问深深埋进心灵的最深处。
“没什么询题。”他拍了拍凯丽的肩膀,笑着说,“能有什么问题?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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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军历2525年11月2日0600时
波江座ε星系,致远星UNSC军事营地,致远星
约翰不知道是谁死了。斯巴达们被要求穿制服集合只有一次先例:那次葬礼。他佩戴着上次任务所奖励的紫心勋章。约翰肯定勋章是用特殊的工艺打造的,散发着耀目的光彩,在制服黑羊绒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显眼。约翰不时地看一眼,确认它还在那里。
他坐在竞技场的第三排台阶上,面朝着中央的大平台。而其他的斯巴达则静静分布在他背后的环形台阶上,看着聚光灯下空寂的平台。
他曾来过致远星的这个安全报告厅,哈尔茜博士宣布他们成为战士的地方,从那天起他的一生为之改变井开始有了人生目标。
门德兹军士长步入场内,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走到台前。他胸口缀满勋章,有银色和金黄色的,三个紫心的,一个红色的UNSC荣誉功勋章,以及一条彩虹缎带。看得出,他刚刚修了头发。
斯巴达们站了起来,向他敬礼。
哈尔茜博士也跟着走进来,她看上去又老了少许,眼角的鱼尾纹和夹在灰发中的银丝都多了不少。但她的蓝眼睛一如既往,还是那么的锐利。博士穿着灰外套和黑色衬衣,眼镜用一根金锁链挂在脖子上。
“司令来了。”门德兹宣布说。
全体人员立刻挺得笔直。
一个大约比哈尔茜博士大十岁的男子大步走上合,一头光洁的银发如同一顶头盔,他的步伐给人一种奇异
一个元素吸收光谱图出现在侧面的屏幕上,上面呈锯齿状的数据线显示出了其所含元素的性质和比例。
贝奥武甫举起袖子,图像瞬间暗了下来。“机密——绝密”字样出现在空白数据屏上。
斯坦福斯司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之后与丰饶星的联系,”他继续说,“就再也没有得到回应了。殖民军部曾派了侦察舰金羊毛号去查看。飞郁在四月二十号到达,然而在传回了一份简要的报告,说明其在跃迁断层空间出口的位置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舰队司令部立刻派遣了一支舰队,包括维尔迪舰长指挥的驱逐舰赫克拉勒斯号,以及护卫舰东方号和阿拉伯号。他们在十月七号进入目标区域,然后发现了这些情况。”
丰饶星的立体图改变了,原来起伏的山峦变成了一片平坦贫府的荒漠。玻璃状的土坡映着灰藏蒙的阳光热量散尽,只剩一颗光秃秃的星球。
“这就是这个殖民地所留下的。”司令呆呆地看着图像,片刻之后方醒悟过来,接着说,“我们确定所有的居民都己经不在了。”
三百万人被毁灭殆尽,约翰从来没想像过这样的力量,心头居然涌现出既惊恐又嫉妒的感觉。幸亏胸口的紫心及时提醒了他,一个小小的弹伤怎么能够和数以百万计的生命相比。他突然间失去了那次负伤以来的荣耀感。
“这是赫克拉勒斯号接下来在轨道上发现的。”斯坦福斯司令对他们说。
那个模糊的轮廓依然悬挂在空中,但逐渐消晰可辨。它看上去很光滑,其材料似乎是有机的,外壳呈奇特的半透明状——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昆虫的甲壳,而并非太空飞船的装甲。尾部有一排闪烁着淡紫色光辉的发射舱,头部就像是鲸鱼的头一般。约翰突然觉得这东西有着一种食肉动物特有的美感。
“这艘不明飞船立刻向我们的舰队发起了攻击。”
飞船射出一片蓝光,紧接着整个机壳红光泛滥,能量束瞬间照亮了暗淡的太空。恐怖的射线肆意地击打着阿拉伯号的船体,数米厚的装甲顷刻间化为燕汽,船体立刻骤然化为一片火海。斯坦福斯司令继续解释说:“这是一种能量束,经研究证明是一种高级等离子武器发出的。”
赫克拉勒斯号和东方号立刻朝敌舰发射密集的导弹。导弹飞行至半途中,却被敌舰的等离子能量束击中,偏离目标井爆炸成一团烈焰……很快就消失了。这艘奇怪的飞船外壳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银色,随即消失了。
“他们似乎还有某种能量反射盾。”斯坦福斯司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变得如同雕刻出来般严峻,“东方号和阿拉伯号被完全击毁了。赫克拉勒斯号尽力跃迁出了那个区域。但所受的伤害让维尔迪舰长费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才得以回到致远星。
“这些武器和防御系统超出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也就是说……它们并不是出于人类之手,”他停顿了一下,“而是出自一个拥有比我们更先进科技的种族。”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窃窃私语。
“当然,我们为与它们的初次接触制定了很多对策,”司令继续说,“而且维尔迪舰长也是依我们制定的草案而行动的。大家都希望与异星人的接触能够和平地进行。显然这种情况井未出现—异星人飞船直到我们派去舰队试图与之沟通的时候才开火。”
他停了下来,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继续说:“敌人传来的信息有一部分被破译出来,几个词语。我们相信,他们自称为‘圣约人’。在开火之前,他们清楚地播放了这样一句话。”
他向贝奥武甫示意,后者点点头,片刻之后,播音机响了起来。这个声音让约翰僵坐在座位上,这是一种极为呆板但一本正经的腔调,却蕴涵着强烈的怒气和成吓的口气。“对你们的毁灭秉自神的旨意……我们即神的工具。”
约翰心头一惊,站了起来。
“什么事,斯巴达?”
“长官,这句话是经过翻译处理了的吗?”
“没有。”司令回答说,“他们用我们的语言对我们进行广播。我想他们也许用了某种翻译系统来准备好这个消息……无论如何,这说明他们对我们的研究肯定有很长时间了。”约翰重又坐下。
“从十一月一号起,UNSC宣布进入全面戒备状态。”斯坦福斯说,“副司令普雷斯顿·科尔调动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军队,为的是夺回丰饶星,对抗新的威胁。它们的信息清楚地表明:它们目的只在战争。”
要不是数年来的军队纪律硬生生地把他拉回座位约翰真想立刻站出来请愿当前锋。他愿愈抛弃一切,前去战斗。他和其他斯巴达尽心训练,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情况——他清楚这一点。他们可不是为了那些叛乱分子、海盗和政治纠纷而存在的。
“正因为这场全UNSC的大动员,”斯坦福斯司令继续说下去,“你们的训练安排直接提到了最后一个阶段:雷神锤计划。”
他从台后走了出米,背着双手。“最后,我不得不再次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他望向军士长,“门德兹军士长将会被委派去训练另外一批斯巴达。对吧,军士长?”
约翰捏紧了座椅扶手。门德兹军士长从没和他们分开过,对他们来说他简直就是全字宙惟一的永恒。这句话就像致远星要离开波江座ε区一样难以置信。
军士长大步走到台前紧紧地按住台子边缘。
“新兵们,”他说,“你们的训练很快就会结束,那时你们将以UNSC二等士官的身份毕业。你们首先要知道意识到,变化是战士生命中的一部分。你们会交上朋友,也会失去战友。你们会一直前进。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看向这些听众,黑色的眼睛在每一个人身上滞留,然后点点头,似乎非常满惫。
“斯巴达是我遇见过最杰出的战士,”他说,“能够训练你们是我的荣翅,别忘了我教给你们的——责任,荣誉,还有为人类更大的利益牺牲,这都能让你们成为最优秀的战士。”
他沉默了片刻,想再说些话,却还是放弃了,只是默默地立正,敬礼。
“立正。”约翰下口令说。全体斯巴达起立,对着军士长敬礼。
“解散。”门德兹军士长说,“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