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做?”晴美问。
“如果是谋杀,一定有凶手存在。从动机来看,首先是有人觊觎片冈家或山波家的财产吧!这么一来,涉嫌人物就是……”
“其他剩余的兄弟!”
“不错。义太郎先生最值得怀疑!”
“不是我做的!”田所久子重复地喊。
“可是,晴美女士的情形却说不过去。”片山继续。“千造已经死了。要使杀人罪名的嫌疑加诸于晴美女士身上并不容易。”
“为什么要这样做?”
“等一等。”片山制止晴美。“这么一来,唯一的办法是杀掉晴美。但是万一失手被捕岂不糟糕?因此凶手选择叫玲子杀晴美的方法。”
“是谁叫她……”
“凶手很早就暗示玲子说她患了重病,让神经质的她信以为真。加上玲子觉得结了婚没呈报户籍,产生妻座不保的不安情绪,又有人挑唆她说,义太郎又想回晴美身边,她更加深信不疑了。”
“所以刺杀晴美?”
“是的。她是个可怜人,暂时不会恢复正常的了。对凶手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你说的凶手……到底是谁呀?”田所久子一边喝啤酒一边问。
“我知道。”晴美说:“一个能使玲子相信那些话,同时了解晴美和义太郎之间微妙关系的人。”
“不错。是我做的。”仓持医生点点头。
“不可能的。先生,你说的不是真的吧?”经过长长的一段沉默后,义太郎才开口说话。
“事出必有因。”片山说。“从一开始就值得怀疑了。义太郎和晴美离家十二年,一直放弃没有寻找,为何突然间着手找寻他们?”
“那是因为儿子死了——不,在他们互刺而死以前,他们就派人来找的。”晴美说。
“是的。因为片冈和山波突然遇到某件事,不得不急着把他们找回来。”片山说着。
看着山波和片冈的脸。“可以告诉我,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片冈慌忙移开视线。
“请你不要找借口赖我!”山波也忽不可遏。
“警方一查就知道了。”仓持冷笑一下。“不妨坦白招供好了。你们有了共同的姘头,希望她为你们生儿育女,可是你们世代仇视,无疑是莫大讽刺!”
“胡说。”
“应该没有胡说。”片山点点头。“你们双方的原配都过世了,而女方却要求说,待孩子生下后,希望继承遗产。这种情形下,失踪的义太郎和晴美就变成眼中钉了。万一他们活着回来岂不累赘?后来,你们听说他们没死,而且在东京生活,所以打发泷川和村内到东京找他们。不料这时发生公三郎和千造互刺而死的意外,于是焦点一下子集中在义太郎和晴美身上。不巧警方出面搜查,找到了他们两位的下落。你们觉得请他们放弃财产的话难以启齿,而仓持先生捉住你的弱点。”
“最先找到他们的是我。”仓持说。“当然,我对片冈和山波之间的事了如指掌!”
“于是仓持提出条件说,如果你们想知道他们的所在,必须把相当的财产分给他。
仓持还建议,假如他们不存在了——即是死掉,或因谋杀罪被捕,那就天下太平了。你们答应他的条件……“
“撒谎!胡说八道!”片冈怒道。
“我先去找秀二郎,发现他已死了。”仓持说。“死于心脏麻痹,他是自食其果。
不过,我希望造成是谋杀的样子,好对片冈他们有所交代。我碰碰床垫,觉得触觉有点异样,于是用刀割开来看,有水喷出来,吓了一跳。我让秀二郎全身湿透,故意留下谋杀的嫌疑。“
“然后他挑唆玲子成功,迫她杀死晴美。”
突然大门打开,几位刑警冲进来。
“仓持先生,还有片冈和山波先生,请你们一起走吧!”
片山站起来说。
“无法置信!”晴美目送巡逻车离开后喃喃自语。“人类是肮脏的动物,猪还比较干净得多。你说是不是?福尔摩斯。咦。到哪儿去啦?”
夜间的住宅区寂静无声。晴美从聚会所走到出马路的阶梯时,确实福尔摩斯也一起下来的。
“福尔摩斯,你在哪儿?”
四周都是花丛树木,寻找起来费煞功夫。晴美边走边喊,不见回音,顿时焦躁起来。
“不管了!外面好冷啊!”晴美嘀咕着,打算回到会所里,这才发现已经绕过阶梯的另一边,从相反方向走反而更近。于是开始踱上斜坡路。
晴美觉得无法释怀。假如仓持真是凶手,他为何不逃走,也不否认?如果他说的是真事,干嘛老早就让玲子以为自己有病?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晴美来到会所的后门,正想踏过草地回到正门时,突然听到脚底下传来“喵”一声。
“哇!原来是你!吓死人了!”
福尔摩斯抬头望望晴美,走到会所后头,然后停住,回头看着晴美,意思是“跟我来”。
“什么事?”晴美好奇地跟着走。室内透出的光线穿过玻璃门,照在草地上,正好是那间和室房间外边。
福尔摩斯悄悄地窥望内部。晴美也小心地眯起眼睛往内窃看。
正面可以看到灵柩和晴美的放大照片。留在房间里的只有片冈义太郎。仓持、片冈、山波都被带走了,泷川和村内自然跟去,留下义太郎一个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田所久子应该还在才对。
义太郎正在独斟独饮,晴美只看到他的背影。心想他一定痛苦极了!妻子是杀人犯、被害人是心爱的情人……他的情况实在比罗密欧更绝望!
义太郎的背部在轻微颤抖,大概在哭泣吧!晴美想。
声音隐约可闻。晴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在笑!
是不是绝望到底的笑?不是。是一种十分愉快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门开了,田所久子走进来。
“都走了?”义太郎问。
“嗯。真的被警方带走了。放心得下吗?”
“当然。要不要喝一杯?”
“好哇,奉陪。”田所久子端起啤酒,慢慢细嚼,心情舒畅地叹一口气。
“我真不明白,那个医生干嘛说出那样的话?”
“他有责任感。当初是他把我和晴美送来东京的。”
“即使他招供出来,可是警方一调查,不就查出许多漏洞吗?”
“纵使那样,我有足够的时间做我要做的事!”
“你要逃亡?”
“废话!好不容易财产才到手呢!我还要收养晴美的儿子,山波家的财产,最终也通通归我了!”
“可是仓持医生……”
“不必担心。既然他那样招供了,过后再改变口供,警方也不会信任他,而且没有证据,他奈我何?”
“话是这样说……我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交给我办吧!”
义太郎把空杯子放在榻榻米上,伸手去拿另一瓶新酒,不意手尖一触,酒瓶滚在地上。义太郎扭过身子去拿。
事出突然,晴美来不及缩回头,二人四目相投。
义太郎的眼睛睁大,晴美一下子弹跳起来。
“福尔摩斯,快逃!”
晴美转身奔去。玻璃门打开了,义太郎握着酒瓶子冲出来,田所久子稍后跟着出到外边。
晴美一时想不起该跑去哪儿,先去石津的房间再说!进去把门锁上就没事了。
她想高声喊,或是去派出所,可是后面追得太接近,她只好直冲大楼入口。电梯居然停在地下。
晴美和福尔摩斯冲进电梯,按了“关”的扭,同时按“11”字钮。电梯门慢吞吞地关起来。
透过电梯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义太郎的脸。那么善良的一张脸,曾几何时变成一张充满杀意的脸,令人难以置信!
无论电梯怎样慢,总比爬楼梯快吧!
电梯上到二楼,停住了。
“怎么回事?我没按呀!”
门开了。晴美急忙再按“关”钮,门才慢慢关上。同时听到楼梯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来到三楼,电梯又停住了。
晴美吃惊不已,看看电梯的警告书。
“为着防止罪案,自晚上十一时至翌晨六时为止,电梯上落每层均会停留并自动开门。”
为了防范,每一层都停!
门关上的同时,看见义太郎出现在楼梯口!
“福尔摩斯,我们要一口气冲出去!”
晴美侧身躲在门边。四楼。义太郎已经在等着了!
电梯安静地停下来,门又开了。晴美把心一横,一头往迎面而来的义太郎撞过去。
出其不意之下,义太郎被她撞跌在地。不过,晴美也跌倒了。义太郎手上的酒瓶摔破了。
义太郎抓起锯齿状的破瓶口对准晴美。同时,福尔摩斯往义太郎的脸扑过去。
哇然一声大叫,义太郎的脸被抓,踉跄后退。晴美冲下楼梯。田所久子从下面上来了。
“三八——”田所久子举起酒瓶就打。晴美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往她的脚猛踢过去。
两人一同跌下两三级楼梯。田所久子的手指扼住晴美的脖子。晴美喘着气,奋力挣脱她的手。
“不要动!举起手来!”男人的声音说。
田所久子慢慢松开了手。站在眼前的是持手枪的杉田刑警。
“你没事吧!”杉田对晴美说。
“还好。谢谢你救命。他在上面……”
福尔摩斯出现。义太郎用双手捂住脸呻吟。
“你躲在什么地方?”晴美问。
“棺材里面呀。我不死心!”杉田点点头说。
“请你再到我家来,我要请你吃一顿丰富的晚餐!”
4“情形怎么样?”晴美探头进病房。
“晴美小姐!”被石膏固定在床上的石津见到她,喜出望外。接着看到跟在背后的片山和福尔摩斯,禁不住失望的神情。
“快点好起来吧!”
“谢谢你。”见晴美在为他削苹果,石津满脸甜丝丝的幸福表情。“事情都了结了吧!”
“嗯,完全解决啦。”
“那晚在守灵会上仓持先生所说的一切,实际上乃是片冈义太郎所做的吧!”晴美说。
“那是仓持先生本身的意愿,故意那样说的。”片山说。
“为什么?”
“仓持先生早已猜到片冈义太郎是凶手,但是巴望他能自首供出一切,因此假认罪。
可是片冈义太郎什么也没说。“
“原来这样。害我差点没命!”晴美埋怨着。
“那是预想之外的事。”
“至少应该事先告诉我一声。”晴美耸耸肩。“仔细一想,能使玲子深信自己患病,以为晴美要抢夺她丈夫的人,最容易做到的就是她自己的丈夫!”
“就是嘛。”
“结果是为了财产吧?”
“他不像三浦晴美那般意志坚强。出身纨绔子弟,很快就无法承受生活的压力,开始觊觎家中财产。直接原因起于公三郎和山波千造的死。他认为只要进行顺利,不单是片冈家,连山波家的财产也会归他所有。”
“他如何与田所久子勾搭上的呢?”
“义太郎晓得秀二郎的公寓所在地,也许是仓持先生告诉他的,于是造访秀二郎。
十二年不见,秀二郎自然大吃一惊,后来邀他喝酒庆祝。他大概从仓持先生口里听说过,秀二郎酒精中毒,而且心脏不好。在他来之前,秀二郎已经陪他父亲喝得七分醉了,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然后,义太郎把他搬到床上,再把喝醉了的父亲塞进衣柜里,打算绞杀秀二郎。接着想起秀二郎睡的是水床,于是改变主意,改用刀子把水床割破,使秀二郎淹在水里引发心脏麻痹而死。当他做完一切,准备跑掉时,回头一望,发现田所久子站在门口。将一切看在眼里。“
“田所久子本来就对秀二郎厌倦了,于是决定跟义太郎勾结……”
“他们大概有彼此同类的共鸣感吧!经过计划决定合作谋财害命。首先,玲子变成阻扰。因此久子设计谋杀玲子,并且安排得好像自杀一样。”
“玲子不是自杀?”晴美睁大眼睛。“可是门匙——对了,如果义太郎是共犯,她当然有钥匙!”
“正是如此。”
“可是片山兄,门下贴的胶带又怎么解释?”石津问。
“是这样的。首先只要在门上贴好胶带,出到外边。然后从门上的洞口插过粗铁丝,把另一边的胶带压到地面。”
“门上有洞口吗?”
“那种公寓的门必然有的洞口——报纸箱!”晴美恍然大悟地打手指。
“不错。”片山点点头。福尔摩斯喵了一声。
“怎么?又是福尔摩斯看破的?女人真伟大!”晴美得意地说。
那天,片山到片冈义太郎的公寓观察,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从内侧贴到胶带。当他注视大门时,不期然地发现报纸箱的存在。
片山实验了一下,先把胶带贴在门上,接着产生问题了。报纸箱的内侧是个挂箱,下半部是盖子,而且是往下开的。如果不把盖子打开,即使用铁丝插进去,只能抵达箱子部分。若是箱子的盖一直开着,当铁丝弯曲着把胶带贴在地面,然后拉出来时,盖子则无法关好。会不会是片冈义太郎随后关好的呢?如此一来,他的举动必然会引起仓持医生怀疑。所以一定是从外面把盖子关好的。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