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章威大拙若巧,无意中却合了禅宗的路子。
你可知怀素和尚为何在此地吗?
汤章威摇了摇头。
你既然身负笔灵,想来该知道笔冢主人了?
嗯,听过。
怀素把头转回窗外,口气全用第三人称,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此事就是由他而起。那怀素和尚在临终之时,有一位先生来榻前找他,自称是笔冢主人,要把他炼成笔灵,说以后书法便可长存于世。怀素和尚愚钝,一世不拘于酒笔,只求个自在,又何必留恋什么笔灵呢。可笔冢主人再三勉强,于是怀素和尚捡来四片蕉叶,倾注一生功力写下四个龙字,然后神尽而亡。一缕魂魄不散,用这四个龙字化成一尊退笔冢,自囚于内,以示决心,迩来已经有一千七百余年了。名为退笔,实为退心。
汤章威默然,庵外那一番景象原来全是龙字所化,而眼前这个怀素,只是一个鬼魂罢了。为了不被炼成笔灵,拘束形体,他竟选择在这方寸之地自囚千年,可称得上是大决心了。再三勉强四个字轻描淡写,不知后面隐藏着多少惊心动魄。
怀素抬眼看了眼青莲笔,问道:太白兄神游宇外,纵横恣意,青莲又怎么会甘心为笔冢主人之仆呢?
你在放屁,算命的说白存孝有死里逃生的命格,你说对吧?
汤章威在这种时候,还是不失本色。汤章威面色沉重地嗯了一声,眼神闪动,浑身散发出锐利的光芒。
他为了一己私利而背叛你们,你们干嘛如此维护他?褚一民嘲讽道。
汤章威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乐意。
你那个
汤章威忽然觉得肩上很沉,他讨厌承担责任。
而进入的办法,就着落在这块石碑上。褚一民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古碑,碑身粗砺,剥落严重,上面的凹字龙飞凤舞,汤章威几乎认不得几个。不过碑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灵气,汤章威在笔灵世界浸染久了,已经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是怀素的真迹千字碑,今天我们刚刚从慷慨的博物馆朋友那里借来的,是一把钥匙。一会儿我会用千字碑镇在殿前,你用点睛笔点醒那些蕉龙。等到群龙游动,入口自然就会显现出来。你进去就是,就像进自己家门一样简单。
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会,怀素能有什么危险,他只是个书法家。褚一民轻松地回答。
看来你没听过辩才和尚的故事,汤章威心想,然后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怀素花下如此心血封住那里,自然隐藏着笔灵——当然这个无须罗朋友你来担心,你只要进去把你自己的笔灵退掉,还给我们就是。
汤章威注意到他用了一个还字。
随即褚一民让诸葛淳和成周守住那三个俘虏,郑和用健硕的身体扛起石碑,跟着褚一民和汤章威来到了武殿之前。
走近之后,石龙的形象看得愈加分明。一排四根木柱,柱上龙爪凌空,栩栩如生,只是每一条石龙都目中无睛,双眼都是半个光滑的石球,如同盲人瞽翁,让整条龙失去不少神韵。
褚一民走到殿前,让郑和把石碑放下。他围着千字碑转了几圈,忽然一掌拍下去,碑面登时龟裂,一代古碑,就此毁完。很快汤章威注意到,诸多草字中留存的灵气开始顺着裂隙流泻而出,逐渐流满了整个武殿院前,怀素的精神充满整个空间。
柱上的四条石龙受此感应,似乎泛起了几丝生气,鳞甲甚至微微翕张。
褚一民对汤章威做了一个手势:请!
第894章 金钢哥()
唐昭宗最近新收了一个小弟名字叫做金钢,这个家伙生得一头卷毛,五短身材。
别看这个家伙是五短身材,人家可是一个顶级滚刀肉。
那天唐昭宗刚给自己芒刺杀手团的兄弟们发完抚恤费,他抄近道经过一个菜市场想回到自己的郢州城皇宫行宫之中。没想到这个金钢杀了出来,这个金钢的妈妈是搞野门帘子的,他的母亲专门伺候那种建筑民工,生意做的还不错。
可是,后来费雪纯他们的青楼引进了不少倭国女孩,这样一来,那个金钢母亲的生意就被冲击了。
所以,金钢不得不碰瓷了,没想到唐昭宗一见这个家伙居然敢碰自己的瓷,不由得大喜,居然将这个家伙收作了小弟。
这个金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也非常得意汤章威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圈:十九呢?
白存孝说:松涛园里的墨用完了,她不放心让别人买,就自己去买新墨了。
要不要等她回来再看啊?汤章威有些犹豫,房斌一直都是十九所仰慕的人物,自己现在和十九走得这么近,多少是沾了房斌点睛笔的光,对此他一直心情很复杂。现在房斌的遗物就在眼前,究竟该不该让十九也一起看,他拿不定主意。
白存孝大为不满:笔记本又不会跑,等她回来再让她看嘛。房斌已经死了,没人跟你抢女人,你这家伙是被怀素的禅心给弄傻了吗?
真是蛮不讲理的直击。
不过这种直击确实有效,汤章威面色一红,只得把笔记本拿在手里。他自己实际上也很好奇,于是不再坚持,慢慢拈开第一页。这时候胸中的青莲笔和点睛笔都略略跳动了一下,仿佛一只午睡的狗懒洋洋地看了眼访客,又重新睡去。
笔记本里只有前几页写满了钢笔字,字迹匀称端正,排列整齐,看得出书写者是个心思缜密、一丝不苟的人。
第一页第一行的第一句话,就让汤章威愣住了。
致点睛笔的继任者。
是给我的?即便是拥有了禅心的汤章威,此时也按捺不住心中愕然,连忙往下看去。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死了。过去的我以未来的口气来写,感觉实在很奇妙。不过唯有透过这种方式,我才能把讯息顺利地传达给你。请原谅我自作主张,但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给人感觉十分奇妙的文字,从容不迫,淡定自如,却又渗透着稀薄的忧伤。
白存孝看到汤章威的表情阴晴不定,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汤章威略抬了抬眼,用十分迷惑的口气道:一封给我的信,似乎是房斌的临终遗言。白存孝还要说些什么,汤章威正色道:请让我把它一口气看完吧,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彼得和尚和白存孝感受到了那种肃穆的力量,便都闭上了嘴。
汤章威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笔记本上。
我叫房斌,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中文系研究生,主修中国文学。我在为自己硕士毕业论文搜集材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笔冢的存在,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此就开始在浩如烟海的史料和记载中寻找关于它的蛛丝马迹。从我硕士毕业到现在,大概已经有十五年了吧,我一直致力于笔冢的研究。一开始我以为它只是一个文人墨客的典故与传说,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却发现笔冢隐藏在历史后面的巨大身影,以及它对中华文化独特的影响力。可以想象,这对于一个毕生研究中国文学的人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一位叫做韦势然的朋友在这方面,给予了我不少帮助。
真正改变我一生的时刻,是在七年之前。我当时在南京的安乐寺遗址寻访,无意中窥到了一位笔冢吏收笔的过程,这让我十分兴奋。笔冢和笔冢吏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现在却跃然现实之中。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是一名古生物学者看到了活着的恐龙一样。我本来无意牵扯进笔冢的世界,只想以一个客观的研究者旁观而已。大概是命运使然吧,那位笔冢吏在收笔的时候发生了变故,我把他救了下来,自己却因此而被那一枝笔灵寄身——正如你所猜的那样,那枝笔正是张僧繇在安乐寺内画龙的点睛笔。
那一位被我救了性命的笔冢吏很感激我,便向我表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原来他就是笔冢二家之中诸葛家的一份子,叫费长安——也许那位叫韦势然的朋友也是笔冢中人,但他从不说破,我也没问过——经过费长安的引荐,从此我便正式进入了笔冢的神秘世界。诸葛家一直想招我合作,但做为一名研究者,我希望能够保持独立超然的地位,尽量不在现实中与他们做接触,只在网上保持联络。诸葛家的家长是个开明的人,并不以此为忤,我们一直合作很愉快。我借重他们对笔灵的认识,而他们则乐于让我来为诸葛家的后辈做一些系统的培训——这么多年来的积累研究,让我对笔冢的认识甚至在大部分诸葛家的成员之上。
接下来的文字,陡然变大了一号,似乎作者想强调它的重要性。
有天我用点睛笔为我将来的命运做了一次占卜。它昭示的结果非常惊人:原来我只是一个传承者、一个过渡的站点,我的使命是把点睛笔渡给下一位合适的宿主,而他将与管城七侯紧密相连,并最终决定整个笔冢的命运。这需要我的生命作为代价。我害怕过,也恐慌过,一直到今天,我才能够完全以平复的心情写下这段文字。
不知道你是否已经透彻地了解了点睛笔,也许你会认为它可以指示我们的命运——事实上,这只是一种错觉。点睛笔并不能做出任何预言,它只是做出推动。点睛笔就像是一台发动机,它无法引导方向,却可以推动着你朝着正确的方向加速而去。
第895章 野马()
那个金钢的母亲外号金野马,只要你愿意出钱,就可以随便。
那个金钢的母亲之所以急于搞钱,是因为金野马服用了五石散。
那个金钢的母亲也不清楚金钢的父亲是谁,反正金钢的母亲经常说金钢:“你的爹极多。”
因为从小就在最底层的那种场所长大,所以金钢这个人学会了社会底层常用的拆烂污招数。
当那个金钢的母亲金野马随着年老,没有生意之后,她就开始和金钢一样碰瓷了。
虽然金钢有了唐昭宗撑着,不过这个家伙也只能干些最底层的工作。金钢的母亲,也开始了碰瓷,反正这是他们家族的传统。
唐昭宗和何皇后算得上是一个异数。他大概是天赋异禀,虽然身无笔灵,体内天生的驾御笔灵之力却潜力无限。曾桂芬曾说唐昭宗和何皇后倘若有了笔灵,毫无疑问会是一流高手。可惜他起誓一世不受笔灵,只修守御之术。饶是如此,他心无旁骛修行出的效果比起一般的笔冢吏,亦不遑多让,可见其潜力之强。
这种气场感应便是唐昭宗和何皇后其中一项修行能力。为了维持整个感应场的存续,他必须全神贯注,倘若有一丝走神,整个气场都会立告崩溃。当地铁缓缓驶入第七个月台的时候,一直专心监听的唐昭宗和何皇后眼神一凛,感觉到一直平静的气场微微泛起了涟漪。
此时地铁的车门已经打开,一些人起身离开车厢。唐昭宗紧张地注视着他们,他的气场精确度不够。地铁每停靠一站,他必须要等该下车的人都下去,该上车的都上完,大家位置相对稳定后,才能确定笔记的去留。而那个时候,地铁也差不多该关门开车了,所以他必须迅速作出判断,究竟是该追下车,还是等在车厢里。
只要有一次失误,他们就再也追不上敌人了。
这种时间短、强度高的任务,实在需要有耐心与明晰的判断力——当然,还需要有一点点人品,这个唐昭宗和何皇后倒是不缺,与他身旁的同伴大不相同。
这是一个很小的支线车站,无论是月台还是下车的乘客都很少。这对唐昭宗和何皇后来说比较容易判断,相对的,地铁停留的时间也会特别短。就在地铁打算关门的一瞬间,唐昭宗和何皇后唰地睁开眼睛,厉声道:下车!
说时迟,那时快,唐昭宗和何皇后与颜政一起猛地跳起,从两扇正在合拢的地铁门中隙穿越过去,地铁车门擦着两个人的脚后跟关拢,把颜政惊出一身冷汗,费了三、四秒的时间才定住心神,终于明白那些间谍主角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擦了擦冷汗,左右张望。这个月台不大,颇为安静,放眼望过去只有三个人,都是刚刚与他们一起下车的。一个是背着红白相间的巨大旅行包的外国人,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一个是身穿蓝色工作服的水管工人;还有一个插着耳机听mp3的时髦染发小潮男。
这三个人都背对着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交谈,各自埋头朝着出口走去,浑然不觉被身后的两个人紧紧盯着。
笔记应该就在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身上!唐昭宗和何皇后颇为笃定。眼前的目标只有三个,地铁站的环境也不是那么嘈杂,他的感应精确度又上升了几分。
三选一吗?颜政舔了舔嘴唇。
眼前的三名乘客,有一个人是抢夺笔记的敌人,但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选择错误,那个真正的敌人就会被惊扰到,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唐昭宗和何皇后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辨别之道。颜政抬起眼睛,无意中瞥到月台上的液晶时钟屏幕,唇边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唐昭宗啊,咱们走!
唐昭宗和何皇后一愣:你知道是谁了?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那家伙立刻就会自己跳出来的。颜政高深莫测地说。唐昭宗和何皇后将信将疑,只得跟着他也朝出口走去。
三名乘客走到出口的闸口机,各自掏出交通卡来去刷。三个闸口,三个乘客同时出站。
颜政紧紧盯着他们刷卡的手,双拳蓄势待发。
突然,闸口机发出尖利的警告声。
那位背着旅行包的外国人被两扇闸门拦在了原地,屏幕上出现刷卡错误的巨大标识。
颜政动了。他恶狠狠地扑上去,双拳砸向那个黄毛洋鬼子。
那个洋鬼子听到脑后生风,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被猛烈的拳压砸到脖颈,仆倒在地,登时晕了过去。车站内登时大乱,另外两名乘客与附近的车站工作人员都被吓呆了。
袭击外国友人!?这可是难以想象的罪行。
颜政这时候就像一个真正的流氓,根本不理睬旁边人的惊呼,把那晕倒的乘客就地翻过来,毫不客气地在他怀里掏来掏去。唐昭宗和何皇后站在原地,紧张地盯着其他两个人。假如颜政判断错误,那么那个隐藏的敌人随时可能出手。
好在这件事并没发生,颜政很快从那个外国人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得意地举起来冲唐昭宗和何皇后晃了晃。
唐昭宗和何皇后松了一口气,暗暗诵了一声佛号。
喂!你们,别走!谁有手机,赶紧报警啊!车站的工作人员胆怯地吼道,这个车站实在太小了,没法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颜政原本想把这外国人弄醒,问个究竟,现在看到工作人员这么叫嚷,知道一会儿工夫警察和保安就会赶过来,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只得悻悻松开他的衣领。
咱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唐昭宗和何皇后悄声对他说,颜政看了眼洋鬼子金黄色的短发,冷哼一声,心中万分遗憾。两个人把外国人扔在原地,大摇大摆地朝车站出口跑去,沿途没有人敢阻拦。他们来到地面,直接搭了一辆车迅速离开。为了防备笔记再被抢走,唐昭宗用自己的佛珠缠住笔记本,放到自己怀中。
第896章 赎金()
见到杨火炉的一家,始终都不肯给钱,孙楼王火了,他决心给那个杨火炉的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那个孙楼王切下了那个杨火炉的手指,他将杨火炉的手指寄给了杨火炉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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